“泊谦,当年你说因为有容川才会有映宝,非要映宝姓海,我们全家都没有意见。当时确实是咱们家对他们父女俩有愧,要不然,容川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钟幼凌一想起再次在医院里看到精神崩溃的海容川时,她也忍不住泪目了。
海容川情绪不好时会自残,情绪激动时就会把病房砸个稀巴烂。
但是正是因为太了解海容川精神崩溃的样子了,她才担心。
那段日子,对他们全家来说都是阴暗的。江泊谦是海容川最恨的人,只要他出现在海容川面前,海容川就会情绪激动,但是江泊谦又很执着地一次次出现在海容川面前。每次海容川都是暴力相向,江泊谦只是安静地抱住他,等他情绪稳定下来。
钟幼凌看着这个结合了两人最优秀基因的海映江,她又正色道:“但是,今天这个决定,我还是劝你再考虑考虑。”
不可否认,海容川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青年,他有才华,有想法。不管当初他跟江泊谦结婚的理由是什么,既然他们结婚了,就是江家的人了。
当时,家里出事,大家都在尽力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们忽略了海容川跟孩子,这是他们江家的失误。所以,不管海容川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他们家都尽全力去帮海容川治病。
海容川精神状态好的时候喜欢做设计,他们家就去做资源互换,去帮海容川实现自我价值。
幸好,海容川也确实没有让人失望,事业也渐渐步入了正轨。
可是,这也不代表着海容川现在适合养孩子了。
江泊谦很郑重地说:“我已经决定好了,海映江我一定要接回去。”
第96章 柔软的公主裙 柔弱小女孩形象
“你给我一个理由, 你非接她回去的理由。”孟青岚走进来,看着沙发的三个人问。
海映江立即跑了过去,拉住孟青岚的手, 兴奋地说:“太奶奶, 我要回家了。”
孟青岚坐到沙发上,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温柔地问:“映宝,你想跟两个爸爸一起住吗?你不想跟太奶奶一起住了吗?”
江泊谦对于海映江将要回答的问题也有些紧张,他确实想带孩子回去。但是如果孩子不想跟他一起回去,他也不能强行把孩子带走。
这三年来, 他根本就没有精力照顾孩子, 一个海容川就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了。
海映江几乎是四位老人带大的, 映宝刚出生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 所以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小时候总是生病。
家里的医生向来都是两班倒的,每次海映江生病时都会哭, 撕心裂肺地哭。
如果海容川精神状态比较好时, 他就过来这边陪着海映江。要是海容川那边也需要人,他就会优先选择海容川。
所以,对于海映江, 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自然也不能在四个长辈把孩子带大之后, 说带走就把孩子带走。
海映江握着孟青岚的手,又转头看了一眼江泊谦, 很为难地说:“我想跟太奶奶一起住, 可是我也想跟爸爸一起住。我想小爸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
三个大人看着海映江红了的眼圈, 心里也是一阵酸涩。
海容川几乎没有主动来看过海映江,每次都是江泊谦选海容川情绪稳定的时候把她带回家,只要发现海容川情绪不对,就会立即把她再送回来。
可就算是这样不常见面的情况下,海映江还是对海容川有很深的感情。每次从南山区回来之后,都会闹着再回去。
可能,这就是血缘吧!
孟青岚她们不忍心让海映江伤心,还是松口了。
不过,他们要江泊谦承诺,如果海容川一旦做出伤害海映江的事情,就把她再送回来,且这件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因为,海映江已经长大一些了,有记忆了。他们不想让孩子从小就有心理阴影,觉得自己的另一个爸爸想让自己跟他一起去死。
江泊谦答应了,海映江是他的女儿,也是他们这辈子唯一的孩子。海容川已经成这样了,他不想让海映江也有什么心理阴影。
不过,他本能地相信海容川不会再伤害海映江了。
江泊谦选了海容川情绪最稳定的那段时间把海映江接回了家,海映江很开心,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
但江泊谦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心,因为他没有跟海容川商量过这件事。
毕竟,只要他商量,那海容川肯定不会同意。海容川很排斥海映江,本能地想要远离。
江泊谦给海映江换上水粉色的公主裙,白色木耳边袜子,一双米色小皮鞋。他给海映江还戴了一个带有红宝石的发箍,到肩膀的头发半梳了起来扎了一个丸子头,很可爱的小公主形象。
医生说海容川可能会比较能接受更柔弱无害的孩子形象,如果孩子表现得太过尖锐或有攻击性,也会刺激到海容川的情绪。
因为“小孩子”在海容川潜意识里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无止尽地尖叫、大哭,以及伴随着尖叫而带来的窒息般的绝望。
所以,海容川抵触的不光是自己的孩子,更是那段看不到未来的日子。
如果想让海容川更好地接受自己的孩子,就要用实际行动传达给海容川一个信号:这个小孩子很柔软且无害,还会给他带来快乐。
医生还表示要是小孩能唤醒海容川内心的责任感,那就更好了。这也就代表着海容川愿意为了这个责任感而去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者是去主动接受治疗。
江泊谦给海映江准备的所有衣服都是浅色的公主裙,毛绒绒的睡衣,甚至连鞋子都是各色小皮鞋、或者是带有可爱动物脑袋的毛拖鞋。
江泊谦希望用这样柔弱小女孩的形象,让海容川对海映江先留下一个比较好的印象,至少愿意让海映江留在家里。
江泊谦牵着海映江走到了玻璃花房外面,海容川在玻璃花房里画画,阳光正洒在他身上,他皮肤白皙,嘴角微微勾起,整个人恬静又安宁,好看得不像真人。画板上是开得正艳的牡丹花,看起来海容川今天心情还不错。
江泊谦弯腰帮海映江整理了一下裙子,再次交代道:“映宝,如果小爸凶你,你千万不要大声哭,也不要尖叫。你可以去抱他,但是不要逃跑。可以吗?”
“大爸,我记住了,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不会大声哭的,我保证。”海映江笑着说,能见到小爸,她就很开心。
江泊谦点点头,“真乖,那我们现在过去。”
他们俩出现在花房后,海容川立即放下了画笔,皱着眉问:“这是什么意思?”
“海映江,我们的女儿,你不记得了?”江泊谦笑着说,随后他推了一下海映江,“映宝,你不是想小爸了吗?”
“小爸,我想你了。”海映江走到海容川面前,张开胳膊想要去抱他。
但海容川后退了几步,一脸戒备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江泊谦走过去牵着海映江的手,继续对海容川说:“映宝,以后跟我们一起住。”
“为什么?”海容川声音大了好几个分贝,他一伸手扫掉桌上的颜料,生气地问,“江泊谦,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做决定,我不同意。”
海映江不由得抓紧了江泊谦的手,小爸的红色颜料溅到了她的裙摆、鞋子、甚至是小腿上。她有些害怕,但大爸说过不能哭。可她忍不住,只能无声地流着眼泪。
江泊谦弯腰把海映江抱了起来,小姑娘梨花带雨的小脸也出现在了海容川的视野范围里。他一屁股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脑袋一下下地在桌面上磕着,“不行,我不同意。”
江泊谦伸手捂住海映江的眼睛,继续对海容川说:“容川,这是我们的孩子,她已经长大了,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她需要跟我们一起生活,而且你忘了吗?她叫海映江,你叫海容川,她是你的女儿。”
海容川的动作停顿了几秒,随后他抬起头,瞪着江泊谦,大声吼着:“江泊谦,这就是你用来绑架我的筹码,是吗?”
“不是筹码,这是我们的希望。”江泊谦抱着海映江坐到海容川身旁,他把海映江放下来,伸手揽住海容川的肩膀,“容川,映宝很想你,你抱一下她吧!”
海容川没有动作,海映江则直接伸胳膊抱住了海容川。
海容川全身瞬间颤抖了一下,但他控制着自己没有动,他只是安静地坐着,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但是,江泊谦觉得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至少海容川没有直接推开海映江。
晚上,他们一家人在餐厅里吃饭。
海容川突然手指发抖,筷子都掉到了地上。海容川看着地上的筷子,情绪突然失控,直接把桌上的盘子都扫到了地上。
海映江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突然的惊吓让她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海容川在听到海映江的哭声之后,情绪更崩溃了,他手抖得更厉害了,眼泪也无意识地往下流。
江泊谦没想到变故发生的这么快,就在这么一瞬间,所有的温情都荡然无存了。
江泊谦快速走到海容川身旁抱住他,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川儿,没事,你别着急,冷静下来。”
“我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你送她走。”海容川捂住耳朵,崩溃地大喊着。
海映江也是第一次直面小爸这样的情况,她被吓坏了。
江泊谦看着儿童椅上哭得撕心裂肺的海映江,对一旁正哄海映江的刘叔说:“把海映江抱回卧室里哄,一会我过去。”
负责海映江生活的阿姨立即把海映江抱走了,餐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江泊谦,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海容川有气无力地问。
江泊谦搂着他的腰带他回了房间,并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药递给他,“容川,海映江是你的女儿,你不能总是不见她。她很爱你,你能不能稍微对她好一些?”
海容川懒得说话,无神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江泊谦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搂起来,把药塞到他嘴里,又把水送过去,“喝口水。”
海容川很顺从地喝了一口水,随后又躺了下来。
江泊谦跟他说:“我去看看映宝,她今天应该吓坏了,一会回来陪你。”
海容川翻个身背对他,江泊谦看他这拒绝沟通的样子,也不说话了,转身出了门。
江泊谦到2楼的时候,听到海映江还在哭。他深吸了一口气,按理说今天这种情况应该是他预期内的事情,但是真的让海映江目睹了海容川的发病过程后,他还是心软了。
他确实想用海映江来唤醒海容川,让他对生活燃起一些希望,至少愿意配合治疗。但是,看到海映江这么害怕之后,他有些后悔了。他怕到最后不光海容川没有变好,还导致海映江出点什么事情。
第97章 躁期与郁期 小兔子面具
江泊谦整理了一下表情, 走到了海映江床边,温柔地把她抱到怀里,轻声问:“映宝, 是小爸吓到你了吗?你害怕吗?”
海映江点点头, 紧紧地抱住江泊谦,抽泣着问:“大爸,小爸是怎么了?”
“他生病了,小爸不是故意吓你的。他很难受,你刚才看没看到小爸哭了?”江泊谦一下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慢慢说, “小爸, 很爱你。他不想吓到你, 所以才不让你回家, 才想送你走。”
他擦了擦她的眼泪, “你想走吗?你要是想走,我送你回老宅, 你继续跟爷爷奶奶一起住。”
江泊谦想如果海映江要回去的话, 他今晚上就送她回去。
孩子确实还太小了,他不敢堵。
“大爸,我想跟你们一起住。”海映江搂着他, “大爸, 小爸生病了吗?他是不是很疼?我生病的时候也想小爸陪着我,小爸生病了, 我要陪着他。”
江泊谦被她的话温暖到了, 他心里酸酸软软,低下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嗯, 那我们一起陪着他。”
“我能去看看小爸吗?他刚才看起来很难受,他疼的都哭了。”海映江拉着他的手问。
江泊谦摇摇头,“小爸吃完药已经睡了,映宝,小爸不喜欢我们说他生病。这就当成我们的一个秘密好吗?我们一起保护他,但是不要说他是一个病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爸,我知道你的意思。”海映江伸手跟他拉钩,“我生病的时候,奶奶也会骗我,说我明天就好了。但是,我知道我第二天还是要吃药。”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要骗小爸,告诉他明天就好了。”江泊谦又继续说,“映宝,小爸生病的时候就会哭,也会喊疼。但是,他不是故意凶你的,他很爱你。以后,你也不要害怕他,可以吗?”
“好,大爸,我也爱小爸,我不会害怕他的。”也是从这一刻起,在海映江心里记住了,小爸很爱她,但是小爸生病了。
“真乖,那下次你见到小爸的时候,你要告诉他,你爱他,可以吗?”江泊谦看着怀里的小女孩。
海映江,他跟海容川的孩子,很聪明、也很善解人意,应该能带给海容川一些不一样的变化吧!
“好,大爸,我记住了。”海映江乖顺地点点头。
江泊谦看她情绪稳定之后,才松开她,“映宝,我们都很爱你,小爸是最爱你的人,他只是不开心了,以后他可能还会不开心,他不开心的时候凶你了,你要原谅他,好吗?”
“好,奶奶说我们每个人都会犯错,如果是家里人犯错了,我们要学会原谅。”海映江跟个小大人似的说着。
“对了,就是这样。小爸是我们的家人,他犯了错,我们要原谅他。要不然,他一个人会哭的。”江泊谦抓起她的小手亲了一下,又放到额前抵住,轻声说,“映宝,小爸是最爱你的人,不管他做了什么,你都不要不理他,好吗?”
“好,我也最爱小爸了。”海映江回答。
“嗯,真是我们的乖女儿,我们最爱你了。”江泊谦探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又哄了她一会,转身就回了3楼。
小孩子好哄,但是海容川却一点都不好骗了。
海映江在家里住了下来,海容川会尽量躲着不跟她见面。但是,这几天刚好是海容川情绪最低落的时候,他每天都很懒、不想动,更多的时候都是待在玻璃花房里。
海容川把白色的百合花撕成一瓣瓣、一条条,然后在桌上又把花给拼起来。花拼完之后,他又揪着一旁的景观树的叶子玩儿,并把那些圆圆的叶子拼成宝塔形状。
海映江对这些很感兴趣,她趴在桌边看着他,眨巴着大眼睛,“小爸,你会拼小兔子吗?我喜欢小兔子。”
“你怎么还在这里?”海容川抬眼看了看她,小姑娘穿着米黄色的裙子,白色的长袜,头发被编成了蜈蚣辫,发尾处还别了个蓝宝石发卡。
海映江一双大眼睛满是信任,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往前试探,见海容川没有凶她的意思,就在海容川正盯着她的时候,伸手握住了海容川的手。
小爸的手有些凉,又很大。
海容川看着捂在自己手背上的小手,有些异样的感触。小孩子的手很软、又很暖和。
他筑起的冰冷的防线,好像在这一刻有点土崩瓦解了。
海容川没有把自己的手移开,但是也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了。
江泊谦站在玻璃花房外面看着这一幕,他眼睛有些热。
这就是他最渴望看到的情况,他的爱人跟孩子能和平相处,而海容川能因为这个柔软的孩子而变得更在乎自己。
海映江看小爸没有推开自己,就往前挪了挪凑到海容川身旁,仰着头说:“小爸,能不能给我做一个小兔子面具?”
“你先松开我。”海容川指着她的手。
海映江立即把手收了回去,随后乖巧地坐在地毯上。
海容川弄了些叶子,但他没有美工刀,也没有剪刀,这些东西都被江泊谦收了起来,他向来不被允许见到。
江泊谦走过去问:“需要什么?”
海容川看了看桌上的材料,说:“剪刀、美工刀、胶水、还有一个硬纸板。”
“好。”江泊谦让家里的佣人把他需要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那天下午海容川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他帮海映江做了兔子树叶面具,还编了一个插满蔷薇花的花环。
海映江戴着花环在玻璃花房里蹦蹦跳跳,海容川靠在一旁的沙发上昏昏欲睡,江泊谦觉得一切都正在好转,这个下午就是一个完美的开始。
晚上,江泊谦接到了海容川医生的电话,“江先生,这几天是容川的郁期吧!他情绪怎样?按照惯例来说,快要转躁期了。他有好好吃药吗?我听说他最近又接了一个大项目?那他肯定会在躁期疯狂工作的,你把孩子已经接回家了?他躁期的兴奋程度你应该知道,你要做好准备。”
“他这几天情绪很稳定,我觉得是孩子给他带来了正向影响。”江泊谦很乐观地想,“你觉得他这次会不会情绪稳定得更久一些?”
医生沉默了一会,又说:“嗯?我们可以心态上保持乐观,但还是要做好一切准备。”
“好,这两天我会留意他的情绪变化。”江泊谦说。
挂完医生的电话后,他的情绪又被拉回了现实。
是他太乐观了吗?
他回到卧室的时候,没有见海容川,他又推开了对面的卧室,看到海容川正靠在床头扣着指甲,这代表着海容川情绪有些焦虑了。
海容川只有在情绪极端的时候,他们俩才住在一个房间里。只要海容川的情绪能被自己控制时,他就会回到自己的卧室里。
江泊谦走过去,坐到床边,“怎么回这边了?你房间的东西太少了,跟我回去吧!”
江泊谦怕他在房间里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所以就把一切尖锐的、可能伤害到人的家具都搬走了。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墙上贴着厚墙纸,连窗户都被锁起来了。
“不要,我不想跟你住一个房间。”海容川背过身,不再看他。
江泊谦帮海容川拉了拉被子,他知道这会儿的海容川是最接近正常的状态。于是趁机问:“容川,映江,跟你设想中的一样吗?我们的女儿,漂亮又聪明,对不对?”
“江泊谦,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海容川躺回被子里,轻声说,“你不应该把她带回来的,她跟着你家人生活的不是很好吗?你不是很在乎她吗?那你为什么要让她跟我生活在一起?”
江泊谦在海容川身旁躺下,隔着被子抱住他,脑袋抵在他后背上,“容川,我知道你不想伤害她,也不想让她被你影响。但是,容川,映江她是你的女儿,她应该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我相信,你也是爱她的,对不对?”
海容川没有回答,实际上江泊谦也不知道想听到怎样的回答。他就这么静静地抱着海容川,一直到睡着。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海容川已经不在床上了,是了,海容川的郁期已经过去了。海容川只有在郁期的时候才会待在家里,但只要一转躁期或者是郁期过去之后,他就不会在家里了。
他来到客厅之后,刘叔果然跟他说:“容川先生一大早就出门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去公司了。”
“行,我知道了。”江泊谦早就习惯了海容川的这种周期性变化,他又说,“让人跟好他,有什么事都告诉我。”
“好。”刘叔点头。
海映江哒哒地跑到了客厅,左右看了看,“大爸,小爸呢?”
“小爸啊!他去上班了,他最近很忙,可能会每天加班。我会每天都陪你,好不好?”江泊谦把腿边的小女孩抱起来。
“好,大爸。”海映江歪头靠在他肩膀上。
海容川处于躁期时,会很开心,开心到兴奋。他不再需要人照顾,通常不回家。这个时期,江泊谦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去处理工作了。
第98章 撒币行为 财神爷的爱好
江泊谦在公司开会的时候接到了高仰止发给他的一段视频, 并发了一条消息:「你家海容川,每次的花样儿都不一样啊!他的卡没限额?」
江泊谦让员工中场休息一会,他打开了那段视频。
海容川在撒钱, 他穿着一件暗红色丝绸衬衫, 扣子解开了三颗,隐隐能看到修长白皙的脖子。卷发被他随意扎成半丸子头,行为不羁,动作又放.浪形骸。他站的地方是某个会所的二楼,手旁边放着一个箱子,他手里拿着一沓沓的红色人民币往楼下撒。
视频是从一楼拍的, 这个仰视角度能看到红色的纸币洋洋洒洒地往下飘。会所里的人都疯狂起来了, 虽然来这种会所里玩的人都不是穷人。但海容川的这个举动, 也太过行为艺术了。
况且, 撒钱的还是一个这么漂亮、又疯狂的青年。
高仰止又给他发了一个视频, 是海容川跟几个年轻漂亮的男人在一起跳舞。
高仰止:「你要不要来把你家海容川领走,整个场子都因为他沸腾了。再不领走, 估计他就跟别人一起走了。」
江泊谦:「现在就过去, 你帮我拖住他。」
江泊谦把剩下的事情交给郑助理,自己开车就去了那家会馆。
他到的时候,会馆里依然很热闹, 地上还有钱没有捡干净。他在舞台上找到了正在跳舞的海容川, 海容川腰很软,跳起来很肆意, 好像整个场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一般。
事实上,海容川也确实很招人,他身边已经围了不少男男女女。
他走过去拉住海容川:“跳完了吗?”
海容川看到他之后, 搂住他的脖子,身体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兴奋道:“江泊谦,你来了。”
“嗯,回家吗?已经很晚了。”江泊谦搂住他的腰,想把他往外面带。
“可是,我还没有玩儿够!”海容川表情很夸张地大笑着,手在他腰上摸来摸去,甚至想把他的衬衫从皮带里拉出来。
“回家也可以玩,给你新买的车已经到了。”江泊谦按住他的手,温柔哄着他说。
“车吗?好,那回去。”海容川搂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外面走,边走还边喋喋不休,“江泊谦,你知道不,我今天赌赢了。”
“赢了什么?”江泊谦眼皮突突地跳着,他直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海容川转身喊了一声,“我的奖品呢?跟我回家了。”
一个年轻男孩走了过来,“海少。”
江泊谦表情麻木了一瞬,随后扯着海容川的衣领把他拉过来面对着自己,问:“这是你的奖品?你怎么赢的?”
海容川扒开江泊谦的胳膊,转身准备去搂那个男孩。江泊谦一把把他又扯了回来,按住他的肩膀,“你就站在这说。”
“他说他会跳脱衣舞,你见过吗?”海容川话题突然转变。
江泊谦瞪着那个男孩,不阴不阳地问:“你跟他说,你会跳脱衣舞?”
“没有,不是我说的。”男孩一脸惊恐,立即摆摆手。
江泊谦又回过头看着海容川问:“你想看脱衣舞?”
“我们要回家看脱衣舞吗?”海容川开心极了,他转头在江泊谦脸上亲了一下,“那快回去吧!谁跳?你吗?我很期待!”
“”江泊谦知道海容川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他根本就不在意外界在讲什么,他只关注于自己心里想说什么。
江泊谦搂住躁动的海容川,问还站在一旁的男孩,不耐烦道:“你为什么跟出来了?”
男孩怯怯地看了眼这个眼神凌厉、身形高大的男人一眼,随后盯着自己的鞋尖:“海少把我给买走了?”
“”江泊谦一手捏住海容川的下巴,咬牙切齿问,“你买的?为什么?能跟我说个理由吗?”
“我吗?我不知道啊!”海容川看着那个男孩,情绪又激动了,他眼神放着光,“你跟我一起回家?”
男孩在旁边高大男人要杀人般目光中,他有种要被灭掉的错觉。
江泊谦通过跟在海容川身边的保镖得知,这个男孩是圈内另一个纨绔子弟林少的情人,海容川见那个林少对这个男生态度不好,就说要把人买过来。
那个林少认出了海容川,就说你要买也可以,掏钱就行,还必须要纸币50万。
海容川给银行经理打电话让人家给他送钱过来,银行经理无奈只能大晚上开车来给他送钱。送完钱之后,就发生了视频里的那一幕。
江泊谦听完之后,只觉得很无语,这到底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有这么神经病的一群人?
关键是那个林少不是说把钱给场子里的人给分了吗?怎么就演变成海容川自己去撒钱了呢?
江泊谦有些无语地问:“那钱不是已经撒了吗?你还跟着他干什么?”
“我”男孩看了海容川一眼,“能不能跟着——。”
“好。”海容川立即答应了。
江泊谦盯着海容川,强压着自己的怒火问:“海容川,你说什么?我们怎么约定的?”
问完之后,他也不等海容川再说什么,直接转身对保镖说,“送走。”
男孩也不敢再纠缠了,他本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靠山。但看着这个男人对海少强烈的占有欲,他觉得自己在这俩人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会所经理走了过来,战战兢兢地说:“江先生,海少”
他头上冷汗直冒,他一点都不敢惹江泊谦。但是,他又不得不过来面对这人。毕竟,海容川在他们会所弄出了这么一出,他是有责任的。
“说。”江泊谦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这个人,他抓住海容川作乱的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还有事?”
会所经理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赶紧把签单递了过去,“这这个是海少签的,我阻止过,但没用。”
经理最喜欢像海容川这样的客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从不作践人。关键是花钱非常大方,可以说是挥霍无度了。
他每个月都格外想念海容川,因为很多时候海容川一个人一晚上的消费就能抵得上他们会馆一个月甚至是一个季度的流水。就像是今天的消费,他们会馆半年也卖不完仓库里那几十箱的高级洋酒。
“他喝了这么多钱?”江泊谦看着那一大串的零,有些无语地盯着经理。就是让海容川每天都过来,连喝半年,他也花不了那么多钱。
会馆经理调出了当时让服务生录下来的视频递了过去。他们可不敢得罪江泊谦,也知道海容川有的时候会过于兴奋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海容川每次在他们这里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时都会录下来。
江泊谦看着视频里,海容川对会馆经理说:“这个酒很好喝,给场子里每个人都送一杯,还有把你们的存货都给我送过来。”
会馆经理表情惊讶,但是又隐隐有些兴奋地说:“海少,这个我们的存货有几十箱!”
“哦!那都送到南山区101号。”海容川不耐烦地对他说,“赶紧的,要不然下次就不来你们家了。”
“海少,这是单子。酒,打包好会给您送家里。”会馆经理赶紧恭敬说。
海容川是他们的大客户,财神爷,他可不敢得罪。
海容川并不是每天都出来玩,而是有一定的周期性。几乎都是隔大半个月才会出来玩儿几天,每次都玩得很疯。
整个A城没有人不知道海容川有多挥霍无度的,他的消费完全没有任何的癖好可言,他们每个会馆都尝试猜想海容川到底喜欢的是什么,以便于把海容川留下来。
但很可惜,海容川每次玩的都不一样。
他听其他会馆的经理讲过一次,海容川非要买走他们会馆门口的一个大镀金雕塑。后来会馆老板都被喊过来了,老板摆摆手,说卖给他。随后,来了一群保镖把那个镀金雕塑硬生生给用铲车挖走了。
不过,他还是发现了海容川的一些偏好,海容川对漂亮、不谙世事类型的小男孩非常有耐心,而且给的小费也特别多。
所以,他为了海容川专门招了两个这样的服务生。这两个服务生是大学生、长得也好看,嘴甜但又不过分殷勤。不过,这件事他可不敢让江泊谦知道。
毕竟,没有人不知道江泊谦对海容川管得多严,从来不让海容川在外面留宿,不管多晚,江泊谦都会来把海容川接回去。
“”江泊谦看完视频之后,把单子递给后面的保镖,“酒放到地下室就行。”
海容川在这个时期很喜欢花钱,通常都是买一些没什么用,但是非常贵的东西。但没关系反正他们家有的是钱,只要海容川开心就可以了,他把目光重新放到会馆经理身上。
会馆经理马上开口:“视频马上就删了,会馆里的监控也会删除,今天的事情我们会继续追踪,不会让它们出现在网络上。”
“嗯,就这样吧!”江泊谦满意地点点头。
会馆经理低下头退回去,开玩笑,怎么可能把有损财神爷面子的视频放出去呢?
他们会馆的保密程度绝对能让人满意,而且他们跟公关公司有合作,专门处理不良事件。
第99章 你喜欢脱衣舞? 喜欢看,看过了,我不……
江泊谦处理完这些, 伸手去摸海容川口袋里的车钥匙。海容川被他摸的有点痒,哼哼唧唧往他身上蹭,江泊谦揪着他的衣领问, “你的车呢?”
“江泊谦, 我想跟你做。”海容川暗示性十足地伸出舌尖舔了下嘴唇,同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江泊谦揽住他的肩膀有些无奈,但也宠溺地用手指勾了下他的脖子:“那我们回家?”
其实,相较于整天郁郁寡欢的海容川,江泊谦还挺喜欢现在这个状态的海容川。处于躁期的海容川,话很密、思维跳跃、对人热情、又时刻处于极度开心的状态。
最主要的是对他也很依赖, 因为海容川有性.瘾, 需求很大。
只要江泊谦把他收拾老实了, 海容川看起来就很接近于正常了, 但比正常人更难得的是, 这时候的海容川是一个比较乐观的天才。
在躁期,海容川很自信, 灵感充沛, 几乎无所不能,他这几年所有的工作都是在躁期完成的。
江泊谦刚准备带着海容川往自己的车旁走,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就过来了, 语调轻扬:“容川, 这就走了啊!”
“对啊!要回家了。”海容川也用同样的语气回了句。
“这是你车后备箱放的东西,我给你收拾过来了。”男人把一个纸袋递给他。
保镖接过东西, 江泊谦倒是有些好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认出这个男人应该姓林,就是跟海容川打赌的那个人,也是一个很爱玩的小少爷。
林少跟江泊谦打招呼:“江总好。”
“嗯。”江泊谦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你的车, 我很喜欢。”林少晃了晃车钥匙,转身就走了。
江泊谦转头问:“你的车怎么给他了?”
那辆车是两个月前刚买的,海容川也就只开了几次而已。
“打赌输了。”海容川笑着说。
“打什么赌?”江泊谦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海容川输了50万现金和一辆几百万的车,这赌注是不是有点大了。
海容川只是病了,又不是傻了。
海容川搂住他的脖子,笑得一脸暧昧,“他说他会跳脱衣舞,我不信。他就说如果他跳了我就把车给他,如果我对他的表现满意,就去二楼把那钱给撒了。”
“”江泊谦看着海容川玩味的表情,语气很不好地问:“所以呢?他跳了?”
“嗯,我觉得还挺满意的,就输了啊!”海容川哈哈笑了起来,随后又神经质地说:“你知道不,他屁股上竟然纹了一个小猫咪,真的是小奶猫,萌萌的大眼睛。竟然被纹在了臀尖上,太骚了。”
江泊谦看着滔滔不绝的海容川,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危险性十足地问:“海容川,咱们的约定是什么?你不记得了?”
“不跟别人上.床,我没上。”海容川拍开他的手,不耐烦地说:“我没忘,你真无聊。”
随后,他快速跑到车上,利落甩上车门,并对着江泊谦吹了一个口哨,“江泊谦,我先走了,你自己玩吧!呜哦!”
江泊谦看着已经没影的车,眼皮直跳,他厉声问一旁的保镖,“他说的是真的?”
保镖垂下头,“容川先生只是跟林少去包厢一会,就是看林少脱衣服,应该是这样的。”
保镖只负责海容川的安全,但是他管不了海容川的行为。其实,可以说任何一个人都管不住这个时期的海容川,越管,海容川就越叛逆。
江泊谦长舒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夜空,今天是一个阴天,应该会下雨吧!
也不知道海容川开着车去哪里了,他今晚上还会回来吗?应该不会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海容川已经开着车去了盘山公路。海容川很喜欢飙车且行踪不明,所以他们家每一辆车上都装的有定位。
江泊谦盯着那个一直动着的红色小点,“给家里司机打电话,过来接。”
“好的,先生。”保镖回。
江泊谦醒过来的时候,胸口还闷得不行。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被气醒的,是被梦里的那个海容川给气的。
怀里的小卷毛还在睡觉,乖巧又清纯跟梦里的海容川完全不一样。但是,在这一刻他却跟梦里的那个自己共情了,他低头咬了一口小卷毛的嘴唇。
海容川正在睡觉,突然感觉嘴上一疼,他一睁开眼就看到江泊谦正怒目亲着他,他推了身上的人一把,“江泊谦,呜!你是不是有病?”
江泊谦看眼泪汪汪的小卷毛,瞬间松开了海容川的嘴唇,看着那浸着血痕的红唇,他有些心虚地问:“疼不?”
“你特么的是不是有病?你说疼不疼?”海容川舔舔下唇,嘶了一声,“好疼啊!”
“那什么,要不你也咬我一下?”江泊谦赶紧道歉,低头温柔地轻轻含住。
海容川扭开头,手掌抵着江泊谦的胸膛,凶道:“江泊谦,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江泊谦躺到一旁,犹豫了半晌,还是问了句:“小卷毛,你喜欢脱衣舞?”
“艹!你可真的是有病。”海容川被他这个问题给气笑了,怎么会有人一大早把他咬醒就为了问这么神经的一个问题呢?
他不想再搭理江泊谦,翻个身蒙住被子准备继续睡觉。
江泊谦凑过去从背后搂住他,又问:“你真喜欢?脱衣舞有什么好看的?一点都不正经,你可是新时代青年,应该接触更多更有正能量的东西。”
海容川被他这唐僧属性给念叨烦了,一把把江泊谦身上的被子给掀了。他上上下下对着江泊谦光着的身子瞄了几眼,又吹了声口哨,“喜欢看,看过了,我不正经,也不是新时代好青年。你还有什么话,等我睡醒了再说,可以吗?”随后又躺回原位,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却对江泊谦造成了难以计量的震惊。
江泊谦有些呆滞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晾了多久的肉,感觉身上有些凉了,他才慢吞吞地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到身上,但心里也不由得感叹,“自己是被眼神侵犯了吗?海容川好像是喜欢看啊!”
可耻的是他自己啊!就那么不到一分钟的扫视,他竟然有感觉了。江泊谦!你可真的是太随便了。原来,不正经的不止小卷毛一个人啊!
海容川睡醒时,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到餐厅后,刘叔让厨房把补汤端了上来,海容川现在已经喝习惯了,也不再做无谓的抵抗,“刘叔,江泊谦呢?”
“先生去公司了,映江小姐今天有课。”刘叔回答。
“哦!”海容川喝到半程,又问,“刘叔,江泊谦中午也在公司吃饭吗?”
“容川先生要是想去公司看先生的话,我让厨房准备好午餐。”刘叔笑眯眯地看着他。
海容川本来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他只是想问问江泊谦中午怎么安排的。但是,赶鸭子上架,他刚好也想去问问江泊谦一大清早把他咬醒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点点头,“行啊!我中午过去。不过,他中午会待在公司里吗?”
“我先跟郑助理确认一下,随后帮您准备午饭。”刘叔说完这些,就退到了一旁。
海容川吃完饭后,又继续躺到沙发上看书。年后初始之后还会有复试,所以他也不能太过放纵了。不过海容川有自信,自己一定能过A大的初试。
不一会,刘叔过来说江泊谦中午在公司,会等他一起过去吃饭。
海容川一直磨蹭到11点才从家里出发,他到三水集团地下停车场时又是一阵恍惚。他想到了他第一次来三水集团时,是带着小孩一起来找爸爸的,当时江泊谦还以为他有病。
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他跟江泊谦的关系竟然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
电梯门一打开他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江泊谦,那人笑着问,“小卷毛,想我了?”
“你怎么不说是我来突击你的呢?”海容川把手里的保温饭盒递给他,看了看左右的环境,“我好像没有来过你公司。”
“你刚放假的时候我就说让你过来给我做助理,是你自己不过来的。”江泊谦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江泊谦的办公室很大,装修是黑白色,看起来很庄重,完全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他看到江泊谦办公桌上有一张合照,他走过去看了一眼,是他们一家三口人的照片,跟江泊谦手机屏幕是同一张。
“江泊谦,我们有那么多合照,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一张?”海容川拿起来问。
“因为只有这张,你的目光是放在我身上的。”江泊谦从他身后抱住他,指着照片说,“你看你的眼神多有爱意。”
照片是他们一家人在家里的花园里照的,那天阳光很好,海映江被江泊谦抱着,但是小孩的手伸向他,他也张开双臂准备从江泊谦怀里接过小孩。
确实很有爱,海容川都不知道自己能流露出这么深情的目光。
海容川侧过头问:“你今天早上发什么疯?”
“我做了个梦,在梦里你竟然看别人跳脱衣舞!”江泊谦现在再想起来,还是很生气。
第100章 但丁《神曲》 记住今晚,因为永远从今……
江泊谦今天也打听过梦里的那个林少, 确实存在。是一个纨绔子弟,就算是当下那人也依然在各个会所里流连。
他是真的搞不懂以后的海容川是怎么跟那么一个纨绔玩到一起去的,而且从当时海容川的表情来看两人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海容川愣了好半天, 他才找回自己的语言系统, 他伸手摸了一下江泊谦的额头,“哥们儿,你说的是中文吗?咱俩想的是同一件事吗?”
“就是字面意思,你要是没有看过人家,你怎么能知道人家屁股上纹了一只猫咪呢?”江泊谦忍不住伸手从他后腰处往下游走。
海容川抓住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能不能正经一些!关键是, 我为什么要去做那么一件变态的事情?”
“可能是以后的你, 兴趣爱好变了呢?”江泊谦不太想告诉海容川以后的他可能会生病, 他能感受到那个海容川过得很不容易, 就算是在兴奋的状态下, 也过得很累。
“那这变化也太大了,就相当于一个正经人突然变得浪荡起来了, 一个社恐变成了一个社牛。”海容川也想到了自己的那些梦, 他问了句,“在你的梦里,我是怎样的?生病了?什么病?”
海容川知道梦里的那个自己病了, 看情况还挺严重的。
他知道江泊谦也总是做梦, 而且他还知道他们俩梦到的是同一个世界的事情,但是视角不同。
但是, 江泊谦从来不跟自己说他做了什么梦。
“你觉得你是什么病?”江泊谦问。
“抑郁症。”海容川说。
江泊谦停顿了好一会, 才开口:“不是抑郁症,而是躁郁症,又称双相情感障碍。躁郁症分为抑郁期和躁狂期。郁期的时候你会很消极, 但是到了躁期你又会变得很兴奋。”
海容川无意识地重复了两遍,他抬头看着江泊谦问:“你觉得那个世界的我们,是真实存在过的吗?”
“不知道。”江泊谦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握着他的手说,“如果那个世界不是真的,那么小孩是从哪里来的呢?如果那个世界是真的,那我们俩呢?我们跟那个世界的链接在哪里呢?是平行世界?还是说那个我们也就是现在的我们?”
“你是说,现在我们就是梦里的我们?”海容川反问他。
“那你觉得哪个世界是真的?”江泊谦把他的手指放在嘴边咬了一下,看到海容川皱起的眉头后,问,“疼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海容川拉回自己的手,指着上面的牙印,“你觉得这个痕迹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江泊谦低头亲了亲那个痕迹,用指腹顺着那个痕迹搓了搓,“我本来是不愿意相信这么荒诞的事情,但这些梦太过感同身受了,我能共情梦里的那个自己。而且,那个你也让我非常有感触。”
“我也是,太过感同身受了。”海容川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可是,一想到未来的我们可能会变成梦里的样子,我就本能地觉得恐惧。我害怕,我们会变成那样互相折磨的样子。”
“互相折磨吗?”江泊谦搂住他,靠过去,伸手放在他的睫毛处,感受着小卷毛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般在他手指上扫来扫去,有些痒痒的,“只要我们俩能在一起,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我都觉得是一种幸福。”
“你是不是有些偏执了?”海容川闭上眼睛,轻声问。
江泊谦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温柔道:“这不叫偏执,这是爱。我不能允许我的人生里没有你,那样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就算我们俩在一起后,彼此都会很痛苦?”海容川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为什么不尝试放手呢?如果太过痛苦的话,”
江泊谦吻住他,不想听他剩下的话,“我认定的人,不可能会松开。”
“哦!”海容川仰头吻住江泊谦,感受到他嘴唇的柔软,还有他那不容反抗的控制欲。
如果是他,他愿意放过眼前的这个满眼含情又温文尔雅的男人吗?
他真的愿意松开江泊谦,让别的什么人牵着江泊谦的手,甚至是睡在一起吗?
海容川一想到有这种更可能性,他就要发疯了。他心想就算是互相折磨,他可能也都不愿意松开江泊谦。可能,他们俩一样偏执吧!
所以,就算梦里已经那么痛苦了,他们俩还在一起,也是这个理由吧!
海容川在江泊谦的公司等着他一起下班,其实海容川的本意是跟他一起吃过午饭就离开的。但是,江泊谦非要让他在这里等着。
海容川无聊的都要打盹儿了,江泊谦走过来说:“川儿,你要是困了,就去里面的休息室睡一会,等下班之后,我带你一起回去。”
“行吧!”海容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来自己真是不适合工作啊!他看到江泊谦在处理工作,就条件反射般地犯困。
江泊谦的休息室还挺大,床也舒服,他刚躺上去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前跟江泊谦讨论了梦境的事情,所以他梦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关于占有欲、还有嫉妒心。
海容川正站在一个景观树旁,他身前的桂花树旁站着小孩,再往前是江泊谦和林炽远。
林炽远正拉着江泊谦的胳膊说着什么,当他听到林炽远说他是疯子的时候,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转身就往外面走。
钟幼凌看到他之后,拉住他的胳膊问,“容川,你不是去找映宝了吗?”
“我没有看到他们,妈,我先回去了。”海容川轻轻推开她的手。
钟幼凌却伸手挎住他的胳膊,温柔地笑了起来,“你能不能陪我去散散步?今晚上好像吃得有点多了。”
“妈妈,散步吗?我开车带你出去?我好像有朋友约我出去玩儿。”海容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一个叫费少的人发了句语音:“有空吗?盘山公路见。”
钟幼凌拉住他,往身后看了看:“你不跟泊谦一起去?”
“不要,我讨厌他,他不是要跟我离婚吗?我不想看到他,他”海容川把西服脱了扔到一旁,又把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妈,你去吗?那我先走了。”
海容川跳到跑车上发动车子就往外跑,跑车的声浪让他更兴奋了,他打开摇滚乐,大声喊着:“「从我,是进入悲惨之城的道路;从我,是进入永恒的痛苦的道路;从我,是走进永劫的人群的道路。」”
车上的手机声响了起来,海容川点了接听键,继续抑扬顿挫地诵着:“「在不幸之日,回忆欢乐之时,是一个不能再大的痛苦。」”
“”对面停顿了一下,江泊谦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川儿,停下来,你准备往哪儿去?”
“江泊谦,为什么要停下来?他们说什么不关你的事。让他们说去吧,你得紧跟着我,要坚定??的信念,要像坚实的?塔,不要引暴风?倾斜。因他?的想法?远离??的?是最令?感到可惜的,明?么?”海容川又加大了音乐的音量,他整个人都在嘶吼着。
空气中有风声,还有潮湿的水汽,好像是要下雨了。
“川儿,今天会下雨,别去盘山公路了。回家吧!刚才你是不是听到林炽远的话了?他不是故意的,他不也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江泊谦解释道。
海容川哈哈大笑了好一会,他又继续喊着;“「记住今晚,因为永远从今晚开始。」”
江泊谦知道海容川的情绪已经飙升到躁狂的顶端了,这人根本就听不到自己的话,自己的解释了,他跟着大声说了句:“容川,但丁还说过,「是爱也,感太阳而动群星。」”
海容川尖叫着,疯狂地大笑着,“江泊谦,「箭射中了目标,离了弦。」”
“不是这样的,容川。”江泊谦声音沉重地说:“「此心,原是为爱得很快而创造了的,见着一切使他欢乐的东西,他便象惊醒了一般,立即追求上去。你的感觉力从实物抽取一种印象,便展开在你的心里,使你的心转向着他。转向以后,假使你倾心于他,这倾心就是爱。」”
“「我是幽灵。穿过悲惨之城,我落荒而逃。穿过永世凄苦,我远走高飞。」”海容川根本就不想听江泊谦在说什么,他又嘶吼着:“「走自己的路,让人家去说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管江泊谦再说什么,他都不再回复,他把车里的音乐开到最大,径直朝着城外的盘山公路开去。
下雨了,大雨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雨水朦胧了海容川的视线,但这种模糊的状态让他更兴奋。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在秋天见过这么大的雨了,冰冷刺骨,又让人痛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