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撕裂般地痛感传来,他知道这又是要融合新的记忆了。因为已有了一次经验,当下也没有抗拒,而是静静地等着这融合过程完毕。
这次的融合期并不长,大约是因为原主亦是个青葱少年的缘故,并无多少人世阅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次的身份他仍是叫沐羽,只是从沐家遗孤灵脉传人摇身一变,成了南燕朝的大将军家幺子。父母俱在,兄姊满堂,朋友更是多的数不清。比起身世凄惨无亲无伴的沐小师叔来说,这位简直是蜜糖罐子里长大的主儿。只是这孩子实在是有些流年不利,与玩伴去郊外踏青,结果被人冲撞自马上跌了下来。随行的同伴都没事,就他被抬了回来。
沐羽来时,这小公子刚不幸魂归他方。
这时系统的提示也随之蹦出:
「持有人:沐羽。
世界编号:零零贰
任务进度:
①帮助太子秦初荣登大宝,不受柳氏刁难。(难度:S。目前进度0/100,完成奖励500功德值)
②赢得秦初的好感,并救下怀玉公主。(目前进度0/100,完成奖励500功德值)
目标人物:秦初(好感值:20)
总功德值:1400/7000」
在提示出现的同时,系统也一并将这个世界的原著小说塞进了沐羽的记忆里。沐羽迅速总结了一下这部出现在自己记忆里的小说内容,而后理所当然的无语沉默了。
这本小说其实只是一篇挺普通的虐恋狗血文,只是……这小说虐的地方好像有点不太对。
武林世家公子被万恶的皇帝看上囚禁沦为替身阶下囚,俩人相爱相杀到完美结局和谐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这剧情倒是没什么,只是小说中间揭开皇帝黑暗过去的时候,提到他曾为上位被迫委身于自己父亲的嫔妃,并忍痛将自己妹妹远嫁的事情。
前面沐羽感觉还能很淡定,但是看到后来…………
他还怎么淡定啊!睡了自己小妈啊!还是被迫的!
……这皇帝不论怎么说,当的也太憋屈了。靠着出卖皮相最后上位,还逼走自己亲妹将之远嫁,怎么看怎么一个惨子。就算最后把权利斗争回来了,倒真不负自幼学来的那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
沐羽看着自己的主线任务,十分崩溃。就差拿个锤子追着系统哭,一边骂:“你TM又坑我!”
哦,忘记说了,他现在的身份就是那个渣皇帝的发小兼伴读兼白月光。后来不幸挂掉逼的皇帝只能找了个替身聊以慰藉的那个倒霉蛋。
而挂掉的原因也很简单,帮小皇帝挡刀死的。
看到这设定的一瞬间,沐羽甚至有点怀疑系统是不是看他帮沈霜挡刀挡上瘾,才收拾出来这么个任务丢给他来干。
……再怎么拯救世人,也不是这种以命换命的拯救法好吗。
吐槽归吐槽,脏活累活还得干。沐羽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十分忐忑地睁开了眼睛。
他方一睁眼,便见到一大群女眷呼啦啦地冲了上来,边拭泪边嘘寒问暖:“四郎啊,你感觉如何?可没事儿吧?“
被当做大熊猫给围观了沐羽不由一阵“……”,他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一阵干痛,嘶哑得厉害。一旁便有人道:“好了好了,他才苏醒,你们便莫要打扰他了。免得一会儿又被你们烦晕过去。”
随后又道:“快去把徐大夫叫来,告诉他,就说四郎醒了。”
沐羽定睛看去,却见出言那人竟是这沐小公子的生父——沐景将军,不由略略吃了一惊。
在他继承来的记忆里,这沐景将军虽然身居高位,深得今上信赖,却远在边关戍守。不曾想这跌了一跤醒来,对方就从迢迢千里外赶回了京畿,委实让人觉得奇怪不已。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他的疑问,沐景轻咳一声:“边关换防,丞相自皇上那请了调令,我便回来了。”
闻此言,沐羽恍然大悟。
因得有原身的记忆和系统给的小说剧情的帮助,几乎沐景方说出此话的时候他就理解了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他这便宜爹又被丞相给刁难了。而皇上亦是畏惧丞相手中势力,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只能硬着头皮把沐景从边关给调回京畿,令他赋闲在家了。
说来也巧,这权倾朝野的丞相便是姓柳,正是系统派给他的任务里那个“柳氏”一族的族长。
沐景见他秒懂的表情,便也没再多说其它的。这时,他派人去请的那徐大夫匆匆赶来为沐羽号脉,当即,一群莺莺燕燕激动的冲了上去,将徐大夫团团包围起来,七嘴八舌地问道:“怎么样,徐大夫,我家四郎没事吧?”
沐羽久未曾享受过这般待遇,不由一阵懵逼。倒是徐大夫经验老道,显然是经历过许多次这般阵仗,不慌不忙道:“四公子脉象平稳,当是无甚大碍了。只是仍旧体虚,须得多休养些时日才好。”
得了这句话,众人显然安心许多。其中一人抚胸道:“那便好,那日四郎浑身是血的抬回来的时候,真真是把我给吓没了半条命!”
沐羽望去,却见是他的一庶姐。她话音方落,又被旁的一人接了去:“可不是,真是担心死人了!“
这次却换成了他亲娘。
他在一旁围观着,觉得又心疼又无语,仿佛是个局外人一般。沐羽本身自是清楚,她们关心的那人已经不在了,而他则只是个被系统丢来充当救火队员的西贝货而已。纵使披着对方的皮还读了对方的档,假的就是假的。
好在沐景出言帮了他一把,将在屋里围着沐羽的一众女人们都给赶了出去,只留下几个伺候他的。随后又道让他好好休养,接着便毫不留恋地走了。
一连数日,都无比清净。
沐羽也乐得在这环境里养伤。一来是因为之前经历让他习惯了独自一人,二来则是这沐家女眷们实在是太过热情,他非从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沐小公子,初来乍到的确实很不习惯。倒不如一个人呆着,老实喝药认真复健,然后赶紧回归岗位去做他的任务。
倒不是他矫情,实在是沐家上下实在是太过溺爱这小公子。受伤后便帮他递了条子请假归家养伤,如今算来已有月余。而在沐小公子记忆里,如今还是太子的未来渣皇帝、他现在的那个任务目标秦初实则是个很薄情冷血的人,除却自己亲妹,对待旁人都是一副不将人放在眼中的态度。因此沐小公子与他的关系并算不得好。他若是再这么颓废下去,估计对方就得把他整个人都给忘了。
沐羽想想,简直倍感忧伤。
他觉得自己应当是命犯太岁,沈霜的人设便是冷血自私,虽然他恰好和沈霜相逢在他还没黑之前,也是颇为享受了一番其中滋味。结果可好,刚脱离沈霜,又来了个秦初……
总觉得好像和这种人设杠上了啊!!
沐羽便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自知哀怨无用,边想着出门散心,提脚欲在如今住着的狭小院子内随意走走。未曾想他方出屋子,便看抬眼所见之处,树林竟忽地一阵抖动。而后从那片竹林后冒出来个略显狼狈的玄衣身影来,看得人是目瞪口呆。
那人一身树叶,衣上沾土,连带着发髻都颇显凌乱的插了树枝上去,简直奇惨无比。一看就是从小没爬过树翻过墙的乖乖牌,只是若此便也罢了,更令沐羽目瞪口呆的则是——
这倒霉催的,竟然是秦初!!
第36章 成为太子伴读(二) 沐羽:我好冤啊………
秦初!当朝太子!竟然爬墙私会朝中重臣!让皇帝知道了该怎么想啊!
……虽然这货不是来见他爹, 而是来见他的。
沐羽麻木地看着秦初装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阵头疼。但还是乖乖地凑上去捧着这尊神:“殿下,您可无事吧?怎么……怎么……”
他看着墙头半天, 没好意思说秦初怎么会好端端的大门不走,跑去翻墙啊……
秦初瞪了他一眼,揉着脖子龇牙咧嘴了一阵子,而后咳了咳正色道:“非孤想来看你,只是齐正阳与褚安想你了而已。”
他话音刚落, 便听外面有人一阵叫喊,听着正像是他话里所说的齐正阳和褚安:“殿下, 殿下!您可没事吧?等等我们啊!别丢下我俩!”
秦初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沐羽忍笑。
这齐正阳和褚安和沐小公子同为太子伴读, 自幼便被秦初给选走与他一起长大,如今也算是不少年的交情了。沐小公子为人温和没什么心眼,算是个很好相处的对象。是以尽管这俩人一个是太子表哥,一个则出生望族, 却还是与他们保持了一个十分不错的关系。
至少,比起和太子的关系, 那可真是好太多了。
笑归笑,沐羽却没把身边这尊神给忘了。他瞅了一眼对方尴尬又恼火的神色,尽职地凑到了发声的墙根处:“你们没事吧?不要急,我这就去叫人过来帮你们。”
“哎别,不用, 真不用!”这时,墙头上冒出一个脑袋,正是齐正阳。他苦着个脸,一面翻墙,身后传来褚安“哎呦哎呦”催他快点的声音, 艰难地跳了下来:“四郎你可千万别,要让沐伯父知道了,非得揍死我们不可……”
沐羽嘴角一抽:“你们又做什么了……”
“这不是殿下……”齐正阳揉着脖子,刚想抱怨,而后看到秦初黑漆漆的面色,明智地将剩下半句咽了回去。狗腿道:“我和安郎想来看你了,这不,没理由啊!就斗胆撺掇了殿下和我们一齐来一探沐府……”
秦初脸色稍缓。
沐羽无语:明明就是秦初自己想要来!他又不瞎!
不过考虑到这句话出口之后,或许秦初得把初始送他的那20点好感值给尽数扣光。沐羽衡量了片刻决定向黑恶势力低头,他忍住满心一言难尽的槽点,适时地建议道:“不若下次走正门如何?毕竟此事危险,万一殿下伤着了,恐难以向圣上那处交代。”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孤难得起意出宫一次,非要如此扫兴?”秦初闻言便不耐道。他挥挥手,横了一眼此刻方才翻过墙头的褚安,又对沐羽说:“你就这么站着?不给孤找个地方坐?”
沐羽如梦初醒,赶紧喊来呆立一旁的侍女,把这三个人请进了屋子里。
奈何他屋子太小,似乎装不下这三尊佛。秦初一脸嫌弃地走进去,边看边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指着屋子里的装饰品发表他的评论。好在往日太子太傅的谆谆教诲耳提面命他还没忘,忍了再三,还是碍于修养原因忍了下来。
对此沐羽倒还算能理解。在沐小公子留下的记忆里,南燕朝向喜奢靡,但凡有些地位的,家中装饰俱十分考究华贵。甚至还有那等为了追求这些而不惜砸锅卖铁、吃糠咽菜传为美谈的神奇人物。沐家是武将世家,虽然亦为了顺应潮流家中也搞了不少这些东西,却比起别家仍是朴素许多。至于这沐小公子,则根本就如同个老年人一般,大好青春年华非得把自己搞得和个老头子般死板,屋中自是没有这些有的没的装饰品,朴素得很。
被秦初嫌弃也挺正常的……
呵呵。
倒是齐正阳很好心地低声提醒他:“四郎,今日殿下难得有点兴致跑你这来,你就别再扫他的兴了。低调点,少说话!”
沐羽觉得自己很无辜,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好吗:“这……怎么了?”
“哎,你这一昏了好久,又闭门在家休养这么久,不知道也很正常。”褚安凑过来说,“圣上要赐婚,属意丞相府千金,殿下最近烦着呢。你知道的……就是那个……”
“柳颜!”齐正阳补充道。
“对!就是她!”褚安道,“殿下快烦死了,你可千万别惹他。”
沐羽闻言秒懂,接着感叹他这段时间果然错过了不少东西。亏得这俩人不忘提点他给些信息,否则真是要两眼一抹黑了。
至于这俩人口中所说柳颜,得益于系统塞的原著,沐羽对其倒是很是熟悉:不说别的,就那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身为皇帝嫔妃还敢堂而皇之地睡了太子的彪悍行为…………
沐羽就简直要给她跪那儿。
原著对这女子的描述也很简单粗暴:一心恋慕秦初为爱痴狂,憎恨于秦初屡次无视拒绝她,因爱成恨执意嫁入皇宫成为皇帝嫔妃,借机掌权迫害对方亲妹,又借家中势力操纵废立太子一事逼的秦初低头与自己好上。简直典型的那种“我一定要出现在你家的户口本上,当不成老婆,就做后妈”的彪悍人士……
秦初简直被这姑娘折腾惨了。最后能变那么渣,这位柳小姐当功不可没。
而秦初对这柳家千金的厌恶程度,不用说出口沐羽也是懂的。如今有了齐正阳和褚安提点,自然不会再主动惹雷,乖乖的和他俩一起窝在旁边,安静如鸡。
秦初在沐羽这小破屋逛了一圈儿,颇为感受了一番差点没冲击碎他以往价值观的画风。转头就看到一排鹌鹑,顿时十分疑惑,点名沐羽道:“怎么了?这么安静?不欢迎孤吗?”
沐羽赶紧说:“殿下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只是臣前些日子偶感风寒,恐过了病气给殿下。这便是臣的罪过了。”
他把一番谄媚之语说得正气无比,硬生生说出了一股直言进谏的味道。
齐正阳和褚安对他打岔歪题溜须拍马的功力当即报以了敬佩的目光。
秦初被他这么一打岔,也想起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便问:“说起此事,孤差点忘记,你身体恢复得如何?那日听闻你伤得厉害,只是太傅一直不肯放人,所以耽误了这么许久才来看你。现在可能自如行动了?”
沐羽一一答道:“谢殿下关心,伤势已痊愈了。正常行走出行当是无碍。”
“恢复了便好。孤来时还担心,和正阳表兄说你无法出行呢。”秦初闻言便笑了,挑眉冲齐正阳道,“如何,这赌,孤可是赢了?”
齐正阳便苦着一张脸,冲着沐羽挤眉弄眼,试图表达自己此刻被雷劈一样的心情。
沐羽看了,简直要黑人问号脸。总觉得自己又成了个局外人。
褚安便好心给他解释道:“正阳之前与我谈及清风楼时,被殿下听了去,便要……和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就……打了个赌。”
他说的艰难,沐羽一旁听得也很崩溃。沐羽也不是傻子,这清风楼是个什么地方,他们这帮京畿的富家弟子当是没有不知道的。虽然是个清倌楼,但……那也是青楼好吗!带着太子,逛妓院!!!要是被人给抓了,别说是被家长揪回去暴打一番这种事情了,估计参太子行为放荡不堪的折子就能淹没皇上的桌子,最后一群人都得遭殃。
这俩人,都是怎么想的!沐羽简直要被这俩猪队友折腾崩溃了。又是偷偷跑出宫,又是准备去青楼玩的,太子伴读当得这么闲,还不如回家种菜去。
似是看出他所思所想,褚安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殿下心情不好嘛……你也知道的,旁的人哪敢去触这个霉头啊。”
沐羽听到这句话,简直瞬间就懂了他这话的言下之意:没人敢触太子霉头,就交给你了啊亲!
他不由一阵无言以对,接着秒懂了为何沐小公子缘何和太子殿下多年交情关系却这么差,好感度也只有可怜的20。敢情旁人都把他当炮灰了,而这沐小公子也耿直得不行,有话直说,性格也像个老头子似的古板不好玩。久而久之,好玩顽劣的太子自然便很不喜欢他了。
这般想来也真是令人感叹。
沐羽唏嘘了片刻,但随即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就算发现了前面是个坑,他好像……还是得乖乖往里面跳。要是他也顺着秦初的性子去闹,后果恐怕是很惨。
齐正阳乃太子生母、皇后兄长嫡子,自当是无事,而褚安家亦是世家大族,其父名满天下弟子众多,想处分也是很麻烦的。就他一个孤零零的是武将世家出来的人,老爹还是个坚定的皇帝拥护者。不欺负他欺负谁啊。
想通其中关节,沐羽不由一阵“……”,随后秒跪:“殿下,万万不可。”
反正早死晚死都是要死,他选择早死早超生。
果不其然,见他出言阻拦,秦初脸很快黑了下来:“沐羽,你这是何意?”
“并非臣故意阻拦,只是清风楼……实非如殿下般尊贵之人该去的去处。”沐羽心一横,道,“若是被人发现,恐对殿下清誉有碍,圣上对满朝文武亦难以交代。”
“又是有碍,又是难以交代!你是不是就打定主意要成日扫孤的兴致!”秦初指着沐羽怒道,顺带把一旁鹌鹑似的齐正阳褚安也一起骂了进去,“你也是,你也是!你们都是!非要孤气死了,你们就开心了是吧!”
沐羽莫名挨了一顿骂,冤得要命,又不能装傻,只得硬着头皮道:“殿下息怒。”
秦初被他这态度气了个倒仰,恨恨的一脚踢在凳子上:“滚!”
齐正阳和褚安赶紧来拉他:“殿下,消消气,消消气。”
“你们也滚!让孤自己呆着!”秦初气道。
齐正阳、褚安:“……是。”
说完,俩人一齐拉沐羽,三个人巨冤无比地准备一齐滚出去。
这时,忽地一声稚嫩的嗓音传来,门外冒出来个小姑娘的脑袋,好奇地盯着一脸颓丧的三人,问道:“四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躲猫猫吗?”
第37章 成为太子伴读(三) 清风楼。
躲猫猫?
听到这句话的沐羽嘴角一抽, 正想是谁这么富有想象力,望去却见是他现在的幺妹沐绮眨巴着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乖巧地注视着他们三人。
齐正阳和褚安和他是多年朋友, 自然也认识沐绮。齐正阳怕她不知轻重,触了秦初霉头,便赶紧道:“对对,阿绮走,和正阳哥哥出去。我们一起。”
沐绮却没理他, 而是巴巴跑到沐羽面前,扯他袖子。沐羽无法, 只得蹲下来对她道:“阿绮乖, 和哥哥一道出去。”
他这话一出口,却是捅了篓子似的,当即惹得秦初朝这边看了来。他看看沐羽,又看看沐绮, 冷哼了一声:“这是谁?”
“舍妹沐绮。”沐羽道,“她不知殿下在此, 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秦初倒没那个功夫和一个小姑娘计较,见状也只是皱了皱眉,挥手道:“孤无事。”话罢,盯着沐绮看了几眼, 随后又道,“你本人是个朽木性子,你妹妹倒还挺可爱的。”
沐羽很无语,沐绮年纪小长得甜,萌萝莉谁不喜欢?有必要夸阿绮还要拐外抹角地先损下他才算完吗?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奈何这倒霉催的如今是他顶头上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得硬着头皮接了,还得僵着张脸笑说:“殿下谬赞。”
秦初倒真不觉害臊,“嗯”了一声,又不理他了。沐羽和齐正阳褚安三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在沐绮的扯袖子攻势下决定遵循秦初之前的话,一齐齐刷刷地滚出屋去。
谁知,三人刚准备出去,秦初又开口道:“沐羽……你等等再走。”
沐羽一听,顿时头大地想,这人又打算干啥啊?可还不得不狗腿地凑过去:“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收拾一下,一会儿与我们去清风楼。”秦初简言意赅道,“此乃太子口谕,不得违抗。”
陪太子……逛青楼???
感情这调令是这么用的??
沐羽简直已经不想再吐槽这个奇葩了,齐正阳他俩也一副生怕他再惹了秦初的表情,对他使劲使眼色。沐羽得了他俩示意,也真不想在这和秦初硬杠了。想了半天,只得说:“殿下,这事儿……臣做不了主。”
“又有何事?”秦初微恼道。
沐羽幽幽地瞅了一眼他们来时翻得那堵墙:“臣伤势未愈,恐无法爬过院中高墙。”
秦初循视线望去,顿时也露出了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来。他诡异的沉默了片刻,点头道:“也好,那你便去通知靖安候吧。”
他说的这靖安候便正是沐羽现今的老爹,沐景。
沐羽只得依他所言去寻沐景,顺手把沐绮也给一同捎带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成心想看他笑话,平日难得一见的沐景竟然今日休沐在家。沐羽寻到他时,这便宜爹正在书房里兴致勃勃地练字,见着沐羽一张苦瓜脸似的来寻自己,便问他何时竟如此神色。
毕竟在沐父的记忆里,自家四儿子,从小似乎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小小年纪就和个老年人似的成熟得不行,从来只有别家儿子被丫气哭,哪有他被人给欺负的?
于是沐羽便把来意一五一十的说了。
刚听的时候,沐景其实还挺淡然的。玩伴嘛,担心朋友翻个墙来探望其实都没什么。可在他听到这些人之中竟然还有太子之后,脸便瞬间黑了一层,再听到太子竟然准备和齐正阳、褚安甚至于自家儿子一起一探青楼之后,那脸色沐羽简直没勇气去看。
地狱的黑面阎罗,当不外如是。
果不其然,沐景拍案怒道:“成何体统!若此事传了出去,文武百官该如何是想!太子不懂何为轻重缓急吗?!若是皇上知晓此事,又该如何想太子的!”
沐羽乖乖低头,不和沐景争论。
其实他也知道,这件事说起来其实是秦初理亏的。他乃当今圣上元后齐氏所出,既是长子,亦是齐皇后唯一所出之子。昔年圣上仍是皇子之时,钟情齐皇后,不顾齐氏一族于他问鼎之路并无裨益,毅然明媒正娶为正妻。
只是爱情终究只是爱情,二人故事虽一度传为美谈,他却并无足够力量保护自己爱妻。终于在群臣与柳氏一族逼迫下疏远对方,最终使得齐皇后香消玉殒。齐皇后去时秦初已然记事多年,对自己父皇的无能与柳氏的逼迫印象深刻,是以与其父关系并不算好。这些年又性子颇为顽劣,加之柳氏的施压日重,皇帝的耐心和元妻骤逝的愧疚也快要被他消磨完了。
如今再这般任性妄为,只会令他的支持者痛心,让他的敌人们欢呼而已。
沐景身为一个坚定的正统拥护者,自是会因为秦初的这些行为感到困扰。
只是想虽是这么想,南燕朝的人也都知道当今太子的倔脾气:他决定了的事情,除非是他自己乐意,否则那真是没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哪怕是当今圣上……那也不行。
既然秦初都说了“太子口谕,不得拒绝”,那他们这帮为臣者,也就只能跪着受了。
沐景带着一脸“卧槽”随沐羽去了他的院子,去见秦初。
因沐羽去的快,他二人到时,秦初面色倒还算平静。见沐景来了,露出温和的笑容来:“靖安候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好?”
“劳殿下关心,臣身体尚佳。”沐景道,“听犬子说,殿下想起清风楼一见?”
“不错。”秦初点头,“听闻清风楼的醉月姑娘操得一手好琴,听者宛如误入人间仙境,便是乐坊最出色的乐师亦是自愧弗如。孤便想见识见识。”
沐景见他说的理直气壮,不由一阵气结,但还是得捏着鼻子帮他收拾:“殿下且听臣一言。”
“你说。”秦初在面对沐景的时候,还是很好脾气的。
“清风楼纵使名声再好,也仍是烟花之地。按理说,以殿下您这等尊贵之躯本不应涉足的。”沐景道,“臣恳请殿下若执意前往,还请乔装遮面,免得被旁人看到,于您清誉有损。”
秦初不答,脸上露出了沉思的神色。齐正阳见了,就劝道:“殿下,臣亦觉得靖安候这个建议极好。为了方便下次……殿下不若应下。”
沐羽也觉得这个建议还是挺好的,齐正阳说得也有理。秦初要是再不答应,那就太无理取闹了。果然,在权衡一番利弊后,秦初答应下来,命令他们去准备。
得了命令,沐景便让沐羽去准备送他们去清风楼的马车。他生怕沐羽犯傻,特意叮嘱他找个大点的马车,然后把自家的标示给扯了,别留人话柄。
沐羽也不傻,“嗯嗯嗯”了半天,麻溜地滚去准备。
折腾了半天,终于能上路了。
为了掩人耳目,沐羽把马车给两侧挡得严严实实,生怕漏光给人看见。沐府马车也朴素,宽敞度是有的,但四个正值发育期的少年一齐坐进去……那就不是一般的挤了。
沐羽三人努力缩到一边,生怕挤着秦初。但从小娇生惯养的太子殿下显然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黑着脸瞪着沐羽,就差揪着他的领子喷他“你怎么找了个这么小的车来”了。
觉得自己异常冤枉的沐羽眼观鼻,鼻观心,选择错开对方目光,不与太子殿下刚正面。
做人还是识时务点比较好。
好在路途不长,没见得委屈秦初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清风楼。
马车在清风楼的侧门停下,平日里这里都接待一些不方便让人看见出入烟花之地的客人。齐正阳对这里显然熟悉得很,带着人左拐右拐,就来到了一处入口。褚安一溜烟跑去打点其它的,而他则带着沐羽和秦初这俩初来此地的菜鸟去了一处包间。
清风楼果然不愧雅致之名,他们这呆着的虽叫的是包间,却并非将其单独隔离成为一间屋子,而是拿厚厚的帷帐盖了,隔开了房间与房间之间。帷幕重重,却并未挡住观客的视线,只是单单为了遮掩观客们的视线罢了。
而周遭几乎亦无青楼之中常见的那等俗气作陪的烟花女子,观客们静静坐着品茶饮酒,低声交谈。沐羽恍惚中产生了一种在看演唱会演出间隙的错觉。
“这清风楼果真别致,与流俗青楼不同。”秦初赞道,“那琴师醉月呢?”
“还要稍等一阵才是醉月姑娘登台的时间。”褚安道,“殿下今日赶得可巧了,平时这个时辰,醉月姑娘应已经歇了。今日恰好写意姑娘病了,难以登台表演,她方才顶替写意延了一阵。”
秦初一听,来了兴致:“这么说,孤与她很有些缘分?”
“是啊是啊。”齐正阳说,“醉月姑娘这几年,也就今日一次延过时间。”
几人闲聊间,楼下忽传来一阵轻喧,显然是醉月姑娘登台演奏了。
见她出场,一心想要见识这琴师所奏之曲乃何等惊艳的秦初当即便闭了嘴,专心听曲。一旁的齐正阳与褚安见他无心再聊,当即识趣地住了嘴,不再找话。
悠扬琴声传来,三人都露出一副如痴如醉地神色来。
沐羽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人,十分无奈。他自己并未接触过音律,自是听不懂这些阳春白雪,只能一概将之概括为好听而已。沐小公子倒是点了这方面的技能,奈何现在听的人牛嚼牡丹,纵使再精通……也只能望洋兴叹。
一曲奏毕,满室皆寂。
秦初兴致勃勃,评论道:“当真与传言所说一致,乃人间仙乐,寻常难得一见。”
“可不是。”齐正阳道,“清风楼之所以能声名远播,全靠醉月姑娘这一手琴艺。月余方能听得她演奏一曲,非她登台时想听,那真是千金难求啊。”
“此话当真?”秦初问,“你这话一说,孤竟是更想见她了。”
齐正阳顿时一滞,没了下句。
“怎么?不行?”秦初皱眉。
“倒非如此。”褚安插嘴道,“只是清风楼中俱是清倌……醉月姑娘也……”
秦初闻言大怒:“褚安你把孤当成何种人了!”
“不是不是。”齐正阳一见,赶紧道,“清风楼的规矩是姑娘不能私自见客,免得坏了姑娘们清誉。是以想见她们这的姑娘,只有一处途径……”
他正说着,便听到楼下一阵骚动传来。沐羽抬眼望去,只见那脸上蒙纱的醉月姑娘开口朗声道:“诸位,接下来请听醉月出题。”
“……便是如此。”齐正阳无可奈何道,“因怕旁的引争执,想见醉月姑娘唯有在她每月这次登台表演后答对她出的题目,方可一见。只是她喜好既广又杂,题目出的是千奇百怪,但凡能当场作答出来的,在座宾客无一不心服口服。”
“原来如此,有趣。”秦初乐了,“倒可一试,若失败了再说。”
齐正阳与褚安闻言,脸瞬间黑成一片。
沐羽冷漠脸,齐正阳这次算是栽了,秦初这话的言下之意明显是在说“你们给我把机会拿下来,要是没拿下来就给我找机会把醉月给弄过来”。他们四个虽说当是享受着南燕最高水准的教育,奈何专业不对口,顶破天,估计也就是三个臭皮匠的程度了。
到最后,还不是他们俩这种熟门熟路的负责去完成秦初的心愿?倒是没有沐羽什么事了。
但也不知是不是沐羽今天醒来没看黄历,他还没闲上一会儿,幸灾乐祸下齐正阳他俩栽进自己挖的坑里,就听到楼下的醉月道:“小女子近日深感世事无常,因此提笔作‘无题’一首,不知在座诸位可否为此诗伴奏一曲。”
言罢,一旁有侍女走出,将她所做的无题诗朗朗诵读出来。
齐正阳闻言大喜,当即对沐羽道:“四郎,快,你不是精通音律吗!”
第38章 成为太子伴读(四) 孤的东西,怎容他……
沐羽嘴角抽了抽。
沐小公子精通音律是不假, 但是能不能别祸水东引的这么明显啊。搞得生怕人不知道你无计可施似的。
他抿唇点点头:“略通。”
“既如此,那便交予你了,莫让孤失望。”秦初道。
此时, 有侍者挑帘进来询问是否有客人需要他们提供乐器,但凡不是偏门的,他们都能提供。
沐羽思考了片刻,向他们要了支竹笛。
秦初奇道:“你竟会吹笛?”
“殿下竟然不知?”齐正阳惊道,“四郎笛艺可是一绝, 前些年去郊外踏青时他随手吹了一曲,险些被怀春少女的手帕给淹得差点没回成侯府。”
闻言, 秦初不免有些尴尬。他对沐羽向来不太喜欢, 是以对自己这个伴读也谈不上多了解。如今骤然发现一片新天地,却好像只有自己一人被蒙在鼓里,实在让人很是心情复杂。他便只能轻描淡写的掩饰道:“是吗?未曾想你竟然也有如此时候。”
“……他开玩笑的,殿下勿怪。”沐羽无奈道, “只是收了几方帕子而已,并未有那么夸张。”
秦初对此不置可否的笑笑。
说话间, 侍者将沐羽点名要的竹笛送了来。楼下醉月身旁的姑娘清脆道:“我们已经收到了诸位的号码牌,接下来会请参加报名的客人们按顺序回复醉月姑娘所邀。还请各位稍事等待。”
她话音方落,又有人进了来,取来一只竹制的号码牌给沐羽一行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此次题目实在太过于困难,他们的牌子竟然仅仅只排在了四号位。
沐羽取了那支竹笛, 在齐正阳催促的目光下试了试,意外的还不错。他看了眼之前侍者送来的记载着醉月所题诗的纸,颇有种参加高考写命题作文时的感觉。那诗倒好理解,说的无非是些思亲思故人、恨世事无常身如飘萍的内容。若要为其伴曲,便也找些悲春伤秋的曲子便可, 至于能否获得对方青睐……那就是他无能为力的领域了。
他细想了一阵,诸多乐曲在脑海中飘过,最后却忽地想起了个印象依稀有些模糊的调子来。若没记错,应当是他上个世界闲时自那群貘妖处听来的。那会儿青灯拿着支竹笛,和宝贝似的,不高兴了就喜欢大半夜的吹曲子扰民,闹得他老做噩梦。
话虽如此说,那也只是貘妖们吹曲带来的效果罢了,曲子本身并不坏。他也曾问过青灯曲名,她说名为归乡,是貘妖们怀念故乡时所吹奏的乐曲。
如今说起思故人,虽记忆已经模糊,可他印象里一时半会竟也只剩下了这曲。
“有问题?”秦初忽地问道,“缘何出神?”
沐羽回神,摇头道:“劳殿下费心,臣无碍。只是想到些别的,是以有些出神。”
秦初见他如此回答,便没再多追问。或许是因为方才的尴尬,他却是未曾再露出不耐烦的生气样子,反倒体现了十足的耐心来。显得他一副很爱才的模样。
沐羽见了,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等待间隙,其余参加此次答题的宾客陆续演奏了自己准备的乐曲。醉月在台中一一听了,却皆微笑不语,并未出口点评,而是低声嘱咐身边侍女,命她记录后交予方才的客人。
又过了一阵,侍女附耳上前对她道:“醉月姐姐,该四号了。”
醉月颔首,那侍女随即向楼上人比了个眼色,楼上那人旋即去请隔间中人。
不久,一阵宛转凄清的笛音自那屋中悠悠传来。
醉月循音望去,只见一影影绰绰的人影,并非熟客,便低声问:“这是……”
“只认得是齐国舅家的公子带来的人。”侍女答道,“还有褚大人家的,另两位皆是第一次来楼中的新客。”
齐国舅?褚大人?
醉月也是在风月场里混久了的人,自是知道这几个字代表的意思,不免思索了一阵。随后道:“此曲哀愁凄清,却并非一般那等幽怨私情,而是满满的离人思乡之情。不想这等公子王孙竟亦懂得……”
侍女掩唇笑:“姐姐意思是?”
“便这位吧。”醉月道,“如此曲艺,当无人会有异议。”
一曲毕了。
沐羽搁下竹笛,闭了闭眼。虽说系统帮他摘了记忆,但多少还是留下了些痕迹在他记忆之中,方才吹笛时乍想起之前记忆,只觉得心中一阵钝痛。难免令他一时有些转换不过来。
秦初见他如此反应,心坠了坠,却是无端的生出了一股怒气来。当即忍不住道:“你自何处学来的这首曲子?”
“曾听人吹奏过此曲,依稀有些印象,便拿来用了。”沐羽疑惑道,“殿下,此曲有问题?”
见他这幅无辜模样,秦初恍惚了一瞬间,随后懊恼自己是在太过冲动,只能摆出来一副冷漠的表情来:“无事,只是好奇而已。”
沐羽忍不住忧愁了片刻,心道这人竟如此讨厌自己,那个要将他好感刷满的任务该如何是好。未曾想,沐羽方怨念了一阵,就听到系统的提示传来:「目标“秦初”对你的好感度+20,点击查看」
顿了顿,他点开了系统特意标红的查看更多。却见那上面明晃晃的写着数个大字:“他笛子吹得真好,孤很喜欢。要是能经常听到就好了。——秦初。”
沐羽:“……”能不能别这么言不由衷!装出这样一幅人嫌狗厌的样子干什么!
他简直要给对方跪下了,但因得有系统这句提示,便摸着自己小心脏大着胆子冲上去试图刷把好感度:“殿下若喜欢……臣这便将乐谱写下给您。”
秦初脸色闪过一丝纠结的神色,最后还是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紧接着,又是系统提示对方好感度+5。
齐正阳与褚安二人在一旁瞅着,互相使了个眼色,暗示对方先开口说些什么,把气氛赶紧圆过去。沐羽见他俩如此为难,也不好意思自己把场冷了就撂挑子跑了,就没话找话道:“安郎,接下来还有几位客人?”
褚安瞅了眼楼下号码牌,想了想,正待要回答,却听见帘子后传来一声轻笑,旋即钻出一娇俏小姑娘来,对他们一众道:“贵客不必数啦!醉月姐姐说了,这次的胜者,便是这九号厢中的客人。诸位随我去西暖阁的包间吧!”
“果真不愧是你沐四!我就说,你这一手笛子,满堂宾客当无几人是你对手!”齐正阳乐道,随后去找秦初邀功,“殿下你看,我没说错吧。”
“原来竟是靖安候府的沐小公子!这下奴知道啦,怨不得有这么一手笛艺。”那小姑娘道,“以前只听过春日游时沐四公子一曲引得无数佳人芳心暗许,不想今日竟能一睹真容,果真不同一般。”
她将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脸上飞霞,搞得沐羽又是羞窘又是头疼,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堂而皇之的认了吧,秦初还在一旁坐着呢,他刚刚还说齐正阳开玩笑的,这不是欺骗老板么!若不认……他偷觑了一眼秦初的表情,心想还不如装死呢。
而且……说好的低调出行呢??齐正阳这是生怕别人拆不下秦初的马甲吗??
秦初听了这话,显然心里不是很舒服。沐羽还以为他要发飙,方做好了做出气筒的心理准备,却听他平静道:“是吗,我也觉得他挺好的。”
闻言,齐正阳与褚安皆露出惊恐的表情注视着忽地变了个模样的秦初。
那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公子,还未曾请教您尊姓。奴好通知醉月姐姐一声。”
“你知他是沐四便好,我的就不必了。”秦初淡淡道,“喜欢他?”
“名满京华的沐四公子何人不喜,风华如此,怕是这世间还未曾有能挡得住其魅力的人呢。”小姑娘说,“您说是吧!”
齐正阳和褚安便一齐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沐羽,随即看着秦初面上几度变色。
沐羽坐在一旁瑟瑟发抖,生怕被傲娇的太子殿下拉了黑名单。他心道这小姑娘怎么风月场混了这么久还不懂得看人,一边给对面坐着的那俩人狂打眼色,示意他们赶紧岔开话题。
二人心领神会,当即准备出口挽救沐羽在秦初心里摇摇欲坠的形象。没想到还不等他俩开口,秦初就先说:“确实如此。”
在座诸位当即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知太子殿下又在玩什么花样。
秦初顿时对这几个榆木疙瘩气不打一处来:“醉月不见了。走。”
话罢,他起身便要离开。竟是没有分毫留念之意,也不知之前是谁心心念念只为见对方一面的。
只是老板到底是老板,沐羽如今在屋檐下行走,也只能乖乖低头顺从。他干脆利落的起身,表露出一副紧跟政策走的态度来。齐正阳见他如此乖顺,不由念道:“四郎你……就真没有半分舍不得?”
沐羽对他这时仍不玩此事的态度十分无奈,差点忍不住回“就算舍不得又能怎么样”,想想最后还是忍了,愣憋着一句话都没说,安静当个小透明。
不想见他如此态度,秦初来了兴致,问他道:“你可知刚刚孤为何要生气离开?”
沐羽想想,想不出来,老实答道:“臣不知,还请殿下告知。”
秦初盯着他,慢慢地笑了出来:“孤的东西,怎容他人觊觎?”
第39章 成为太子伴读(五) 诉衷肠。……
对秦初的话, 沐羽冷漠脸以对,一点都没有觉得感动。
他自觉自己好歹是个人,被当成私有物的东西来称呼, 实在是很侮辱人格。只是秦初怎么说也是他任务目标兼顶头上司,不好明着说罢了。是以便抿唇不语。
看他兴致不高,其余两人也没敢插话说些什么。只是心想太子殿下这话说的真是难听,恐怕沐羽又得有情绪了。不过沐羽和对方不合拍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倒是秦初身为堂堂太子, 到现在还没把沐羽这个让他不舒服的家伙踢走,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秦初见沐羽不高兴, 显然很是诧异。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 最后有些恼火地道:“算了……走吧。”
他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朝马车处走去。沐羽觉得自己似乎扫了他的兴致,就有些不安,琢磨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来拯救一下刚刚的表现。就说:“天色已晚, 殿下还是早日回宫为好,免得途生意外。”
“孤知道。”秦初道, “今日辛苦你了,早日回去也好。”
说完,他登上马车,像是无意再谈此事。沐羽见了,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护送秦初回宫。
一路无话。
沐羽一开始还挺好奇齐正阳他们是如何能让太子这么大个目标从皇宫里偷跑出来的,得到的答案却简单粗暴。齐正阳告诉他,就是换了身衣服,坐车出来的。并表示他们偷跑之后,先回齐家落脚换了身行头, 这才跑去了沐府蹲人。
这回答让他十分无奈,也只得按齐正阳所说,先去齐府,让秦初先把行头换回来,再回宫。这一去一回,就耽误了不少时间,待到几人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到了宫门附近一处,几人身形猥琐地从车上溜下来。
齐正阳一下来,就先舒了口气:“四郎,以后真是再也不想坐你家的马车了。”
“我家人自幼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自是不比齐侯府上车马气派。”沐羽冷淡道,“嫌弃下次就别坐,惹事。”
“哎哎,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难听。”齐正阳叫道,“殿下,您来评评理啊。这还能怪我了?”
“那下次出来,你准备马车。”秦初道,“反正你家多得是。”
齐正阳闻言,露出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明显一副“哪还敢有下次啊”的样子。
……真是报应。
沐羽忍不住想。
未曾想,他方产生这个想法,便听到一声极细的喊声道:“太子殿下啊,您可总算回来了!”
那声音十分耳熟,熟得在场诸人除却秦初外,皆忍不住齐齐的打了个冷颤,当即不敢言语。只有秦初仍算得上冷静,对上说话那人视线:“公公缘何在此?”
——来人正是如今圣上身边得宠的大太监王礼。
王礼着急道:“哎呀殿下,您可别问这个了。宫里找您都要找疯了!陛下正在气头上呢!”
“父皇去了我那里?”秦初亦紧张了起来,“他有说什么吗?”
“还说些什么啊,陛下快被您气疯了!”王礼道,“您可赶紧随奴回去吧,和陛下道个歉,免得他又和您置气闹矛盾!”
秦初自然也知道其中轻重。他当即点头应下,随王礼匆匆赶回宫内,只剩下沐羽他们三个在原地留着,面面相觑。
他们仨互相瞪着,谁也没敢先说话。最后,还是沐羽忍无可忍道:“准备好受罚吧,我先回去了。”
“哎,别别别。”齐正阳赶紧道,“四郎,你给我支个招,该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沐羽头疼不已,“现在只能庆幸我们是在宫门口被王公公给抓的,要是在清风楼……”
齐正阳想了想那场景,顿时打了个抖,不说话了。
于是接下来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沐羽方一回府,就被沐景叫过去训话,问他在清风楼都遇见了什么。沐羽也无意隐瞒,便一五一十地将过程俱倒给了沐景听,只是隐去了秦初在青楼里撩他儿子的那段。
说到斗乐的时候,沐景脸色还算正常,但在他说到太子似乎十分中意醉月,以及后来偷偷回宫时被王礼当场抓到的事情,沐景露出了明显担忧的神色来。
“近日柳氏行事愈发嚣张,陛下正烦着,太子却又在此时触陛下霉头!”沐景忧心忡忡道,“若是因此恼了太子,转而属意三皇子为太子,那可如何是好!”
沐羽默然。
柳氏一族在朝中有柳丞相做靠山,而柳丞相的亲妹则正是如今三皇子的生母——柳妃。当今圣上子嗣单薄,便是加上早夭的二子,一共也只有三个儿子。如今皇后殁逝,太子与皇上渐行渐远,正是三皇子发力的好时候,柳氏对此亦极为热衷。只是这事儿到了一帮极为固执的正统拥护者眼里,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不巧,他现在这个便宜爹,刚好是其中一员。
沐羽安慰他道:“今日观太子似并无要与陛下置气之意,应当无事。毕竟陛下对太子多疼爱,只要太子不主动拂逆陛下,陛下总不至惩处太过的。”
沐景想想也是,横竖他干着急也没用,便不再想许多。只是不想这个了,他又担心起幼子被牵连受惩处来。毕竟这一趟,沐羽真只是个借口而已,根本不关他什么事,属于被殃及的池鱼那一类的。
事已至此,也只能希望皇帝能看在他还是个半伤患的份儿上,给他从轻处罚了。
结果令沐羽没想到的是,之后一连数天,竟无一点动静。
不知那日回宫后,秦初和皇上说了些什么,最后下来的处分竟然只是太子被勒令禁足了一个月。他们这作陪的三人却是完完全全被遗忘了,只字未提。
沐羽乐得清闲,便干脆在空闲的日子里好好养伤了。
系统在这期间数度提醒他记得不要忘记自己任务。沐羽被他烦的够呛,随后又深觉最近确实有点消极怠工,就想起了那日在清风楼吹的那曲子曲谱似乎还没写给秦初。
他依着记忆写了下来,打算找人寻机会带给还在关紧闭的秦初。不想他谱子还没送出去,就见到齐家的小厮找上门来,说太子殿下带了口信给他。
沐羽赶紧去见那小厮。
说来倒巧了,秦初估计最近无聊得紧,和沐羽想一块儿去了,找人上门和他讨要那谱子。沐羽将那誊写好的曲谱交给齐家小厮,随口问了问齐正阳最近在做什么。
小厮答道:“近日我家小姐与柳宰相家的柳颜小姐商量着合办今年赏花会,公子便被小姐叫去帮忙打下手,连府内都很少回了。忙得紧。”
赏花会?
沐羽听了,感到十分稀奇。按理说齐家与柳家应当是死对头才对,平素里能不互相挤兑死都算谢天谢地了,哪来的闲情逸致一起合办什么赏花会?真是让人摸不透这两家是如何作想的。
猜来猜去,也只能猜到应当是皇上属意柳颜,想让她做太子妃。齐家无法,只能用这赏花会做借口,帮秦初看看这姑娘的能力和为人秉性了。毕竟再怎么说,太子好歹是自己家的。
他想的很开,不懂的索性便不再去想。沐羽送了曲谱,自觉再没什么事了,便依旧过自己的小日子,没事儿跑到靶场练练箭、和他便宜爹比划几下。
结果隔日就收到了来自秦初的好感度提示,还一次性又给加了20,直接加到携手同游的程度了。
沐羽很囧:“这次我做什么了?”
系统回答道:“你那个曲谱啊,他不是挺喜欢的?”
“这么容易讨好?”沐羽表示不信,“那曲子他真会喜欢?那天他还听得一脸怒气呢,感觉好像我杀了他全家。要不是碍着清风楼里人多,别人都挺沉浸的,估计得打我。”
系统说:“……我觉得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没有。”沐羽回答得斩钉截铁,然后暂时性地拉黑了试图解释些什么的系统。
然而老天偏偏就爱打他的脸。
不过几天,沐羽又收到了太子殿下的东西。这次倒不是齐家小厮送来的了,而是齐正阳亲自带来的,说是秦初的亲笔信。让他赶紧拆了看看。
沐羽将信拆了,只见上面写道:“近日研习笛艺,深觉归乡此曲寓意深远,非当事者莫能知其意所在也。孤虽非作者,却似能理解其中悲意。不知四郎自何处得闻此曲,可否告知一二?”
随后又说:“那日乍闻此曲,只觉得熟悉无比,恍惚以为回到了母后还未曾故去的日子。于孤而言,母后乃幼时最为重要之人,因此失态,还望四郎莫要见笑。”
接着就是一些心路感言之类的话,看着让人心情十分复杂。
齐正阳见他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好奇心顿起。忍了半天,没忍住,问:“殿下有说些什么?”
“无甚大事,只是感谢前些日子让你捎去的谱子。”沐羽道,“你听过的那个。”
齐正阳回忆片刻,笑道:“原来是那首。”
沐羽“嗯”了一声,权作回答,随手将信纸折好收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秦初应当是个又熊又渣的混蛋,不想今日从这信上来看,他身上竟然也还是稍微有些闪光点的。只是脾气和嘴实在太坏,以至于让人选择性地忽视掉了他其实还有颗细腻的心。
尽管沐羽还是觉得这货是个混蛋,不过至少现在看,不是那么让人厌恶透顶的混蛋了。
“说起来……四郎,下周赏花会,靖安侯府准备去几人?”齐正阳忽问道,随后在沐羽困惑的表情下败下阵来,惊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确实不知。”沐羽颔首。
“圣上属意柳颜,大姐便想着多少帮个忙。”齐正阳叹气道,“那柳颜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仗着柳妃亲侄女的身份吗?殿下烦她如此,这赏花会恐怕是弄巧成拙啊……”
“你别想太严重,殿下总不会让齐姊下不了台。”沐羽安慰他道,“不若想想如何才不出纰漏为好。”
第40章 成为太子伴读(六) 赏花会。……
齐正阳想想也是, 就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他在沐府又磨蹭了许久,非说自己大姐只会支使自己,死活不愿意回去。折腾半天, 最后被烦的不行的沐羽给丢出了门外。被丢出去前,还犹自挣扎着表示想在他那借宿几日,等赏花会开了,再回齐府去。
沐羽就装没听到。
倒是他走了之后,沐羽还是没能清净下来。
齐正阳来沐府是来送帖子的, 这事儿本不该由他这堂堂齐候嫡子来做,只不过他和沐羽关系好, 又接了送信的差事, 就干脆一起送过来了。沐府收了受邀去赏花会的请帖,总得商量下谁愿意赴宴。总不能请帖到了,最后一个人都没去吧?
这赏花会又是齐、柳二府合办,他便免不了得去那儿装装样子应个景。不然齐正阳非得撕了他。
议了半天, 最后他现在的亲妈沐李氏拍了板,让他三姐沐云、他还有沐绮跟着自己一起去赴宴。
对这个结果, 沐羽不算意外。他是必须去的,家中的几个姐姐只剩下沐云仍未嫁,沐绮虽还小,也是需要出去结交些朋友的。而收了帖子却只有他们几人去,未免显得太不尊重, 于是沐李氏也得跟着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赏花会那日。
这宴虽是二府合办,但占主导地位的还是齐府,相府出力则相对少些,是以便将其设在了齐家的地方。和齐正阳做了好些年朋友, 沐羽对这地方还算是熟门熟路,一到地方便挥别了沐李氏他们,自己去跟大部队了。
毕竟他怎么也是个男的,总不好跟着姊妹们混在女眷堆里。
沐李氏很看得开,也没阻拦他走。只是叮嘱他别浪的没了个型,只知道和他那便宜爹一样眼里全是老板之类云云。末了,来了句让他一会儿记得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姑娘,以后好方便她这个当娘的给他找老婆。
沐羽听了简直恨不得一头撞墙上,当即狼狈落荒而逃。
他觉得沐李氏这心愿估计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了。
不说他自己完成任务后结果会如何,便是沐小公子还活着,就凭系统给他的剧情里秦初那性格,不死也得被那货给绑宫里搅一辈子基。怎么看都和老婆这个词无甚缘分。
……何况还是他这个倒霉短命鬼。
正想着,忽地有人拍了他的肩。
沐羽猛地回头,却见是褚安。
褚安见他回神,促狭地笑了:“怎么,是看上哪家娇娘了?”
沐羽冷漠脸:“怎么就你一个人。”
“正阳要接待宾客,可没空陪咱俩。”褚安说,“殿下嘛……说了,不来。没办法啊。”
沐羽意会:估计秦初听到柳颜就烦,索性干脆推脱不来了。横竖他还在禁足,也没人有那个胆子强拉他过来。只是秦初老这么任性,难免替忙里忙外却落不到好的齐候府尴尬,便问:“那齐候呢?没说什么?”
“哎……能说什么啊。再怎么那也是太子,还不得跪着受了。”褚安叹气道,“不过还好,殿下是没来,怀玉公主却吵着要见齐姊,殿下就让公主替他来了。”
怀玉公主?沐羽不由一愣,随后猛地想起了原文好像是有这么一段情节。只是那段写的实在是很含糊,仅仅一句话便带了过去。而原话则是出自秦初口中,讲的是他与主角谈及怀玉的事情时,秦初说她幼时曾因为意外落水而落下病根,让主角对她多忍让些。
而文中还提及过柳颜一度因为秦初颇为宠爱怀玉而心生不满,因此数度设计怀玉的事情。若此结合来看,这次赏花会则极其“恰好”地全部与原著对上。
也就是说,如果他没猜错,今日的赏花会便是秦初与柳氏、齐氏矛盾激化的拐角点。若今日怀玉不幸被柳颜设计落水而险些丢了性命,那之后的发展可想而知。
这时,沐羽想起来,系统给自己指派的任务是“救下怀玉公主”。
三月料峭春寒,怀玉公主又是个娇小孩童,这等天气落入水中,不用想便也知道当是凶多吉少。
思及至此,沐羽立刻问道:“公主在哪儿?”
“被齐姊领着,观花去了。”褚安道,“四郎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喜欢公主啊!”
沐羽差点被他气个倒仰,翻了个白眼想这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糟粕啊,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成天都想的是些什么……只是略有些担心而已。”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说我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公主她虽然还小,可也是个美人坯子不是?”褚安叫屈道,“倒是你,瞎担心什么。这可是齐府,还有齐姊领着呢……这话可别让正阳听到了,否则他非得撕了你。”
“好好好。”沐羽头疼不已地应道,“齐姊呢?”
“与女眷们在赏花交谈呢,毕竟她是负责人,总不能自己先跑没影儿了。”褚安道,“不是吧,你真要去?”
“我只是过去看看,还没和齐姊打招呼呢。”沐羽道,“你呆着,我一会儿回来。”
“那好吧。”褚安见阻止他不得,索性也不劝了,“速去速回,等着你。帮我也问句好。”
沐羽无语地看着他,咬牙切齿道:“……自己去问。”
“不啊……我可怕她了……”褚安摇头拒绝,“你让我主动送她面前挨批,还不如让我去死呢。”
沐羽见他无论如何是不肯去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自己一人起身离开。
他依着褚安所说,穿过一片园林,顺着渠水而上,果然见到许多人正聚在一处赏花。齐元娘身着一袭红裙,在一片莺莺燕燕之中,显得分外亮眼。
她身边的正是沐羽如今三姐沐云,俩人聊到开心处,忽地抬头瞥见了沐羽,便齐齐笑了,招呼他过去:“四郎,你怎的来了?”
“刚光顾着找正阳去了,忘记和姊姊打声招呼了。就先过来了。”沐羽道,“许久不见,不知阿姊近况如何?”
“我还能如何呀,好着呢。”齐元娘掩唇笑道,“倒是四郎你,前些日子听正阳说你出去踏青被人冲撞了,伤得厉害。如今可恢复好没?可要找个地方歇着坐坐?”
“他自小被我爹用鞭子抽大的,皮糙着呢。”沐云挤兑道,“哪会有事,你不用跟他客气。”
齐元娘听了,摇头笑道:“云娘你这嘴啊!早晚要吃大亏。”
沐云不服,便伸手去闹她。
说话间,一阵喧哗传来。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似的。
沐羽心中有事,闻声不由猛地一个激灵。
齐元娘也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皱眉问道:“什么事?竟如此大声喧哗!”
“不好了,公主,怀玉公主落水了!”有人叫道。
众人陡然色变。
沐羽当即朝发声处冲了过去。
这处花园乃女眷们聚集的地方,一路过去,皆是些尚且未嫁的姑娘。但稍往前走走,便可见着些其他人了。不远处,可见一处水池,池水幽绿,足以见其深浅。定睛望去,只看到柳颜正手足无措地呆立在池水边,而怀玉公主正在水池中哭着求救。
齐元娘见了,险些要晕厥过去,喊道:“人呢?快找几个擅水的婢子过来救人啊!”
一旁的侍女哭着答道:“小姐,已经去叫了。可这里太偏了,其余婢子们都不擅水性,怕贸然下去害了公主……”
齐元娘“啊”地喊了一声,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而此时,兴许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怀玉年纪又小,挣扎的力度也小了下来,连哭喊声都快听不见了。
沐羽见了,当即也顾不得想太多了。当即跑到了那池子旁边跳了下去,自己一人去救怀玉。
好在沐小公子也是个武将之后,虽然不似他兄长那般在边关磨砺长大,却也精通骑射武艺,水性亦是极佳。沐羽来的不算晚,游到怀玉身边时,她还依稀有些自己的意识。见着沐羽来救她了,眼泪汪汪的,简直就差把鼻涕眼泪都糊他一脸了。他把小姑娘抱着,一路游回岸边,水淋淋地上了岸。
齐元娘一脸泪地冲上来,赶紧将怀玉接了过去,招呼下人给他俩拿保暖的斗篷裹上。这时,之前赶去找的擅水仆妇和大夫匆匆赶来,帮晕了过去的怀玉吐水。
沐羽接过那斗篷,冻得嘴唇都有些发乌。沐云见了,心疼地凑过来,问他道:“四郎,没事吧?”
“我无事。倒是公主……”沐羽看了眼那脸色惨白的小姑娘,只觉得忧心不已,“千万勿要有事才好。”
“哎……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偏偏又是你受罪。”沐云一听他的话,愁得不行,狠狠剜了一眼不远处还不知所以的柳颜,“她这是什么意思?”
沐羽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这事本就不好定论,如今真相未明,还是别乱说免得惹事比较好。
至于沐云说的每次都是他受罪一事……沐羽也明白,毕竟落水的是怀玉公主,周围哪敢有人敢贸然去救?至于那些闺阁少女,各个都不擅水性,就更遑论救人了。
那种情况下,怎么看都只有他这个身兼太子好友的伴读去,才比较适合。
所幸,就在他们忧心不已的时候,大夫表示怀玉公主被救的及时,暂时是无碍了。只是天气寒凉,落水又受了惊,接下来怕是要大病一场。
顿时,所有人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