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浪漫仪式
从餐厅出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
今晚白月高悬，星空格外璀璨。
陆虞带着程亿走出门，却没有马上上车。
“想散散步吗？”他问, “从这往后走有一座山体公园。”
程亿感受到身侧的目光转回头, 月光笼在头顶, 又映入陆虞的眼中, 仿佛幽深湖水里的两抹倒影。
“散步的话……你今晚不加班吗？”他问出关键性问题。依稀记得陆虞下周的行程非常忙碌，有一堆审批项目需要在这个周末处理。
“工作的话, 可以先放一放。”陆虞回答他，“比起一些更重要的事, 工作是微不足道的。”
“……”
程亿瞬间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深深呼吸，消化着这句他从未在对方嘴里听到的话。
如果不是猜到陆虞可能对他有某种心思, 他觉得上司一定是被咸鱼精附身了, 堕落了。
这么不求上进、不思进取, 不拼搏奋进, 一点也没有原来他认识的那位精英大佬的样子。
但是他现在是隐隐能猜到一些内情，一些貌似跟自己有关的东西。
陆虞的每一句话里似乎都暗含着深意，不显山不露水, 看似是直球又没那么直，隔着一层窗户纸，不戳破, 却撩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陆总。”程亿忍不住评价。
陆虞淡淡扯唇：“你想不到的还有很多呢。”
程亿：“。”
两人穿过餐厅后面的小路一直往前走, 山体公园距离不远，步行了十五六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秋天的晚风带着些许凉意，公园里树影婆娑，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不断有落叶悄然滑落。
公园游步道随着山体海拔攀升，走着走着风逐渐大起来了，两侧的树木被吹的左右摇晃，几粒灰尘藏在风中飘进了程亿的眼睛。
“唔……”程亿下意识用手去揉眼睛，但越揉异物感越重，像是有坚硬的小石子在眼球上面戳。
“等一下，眯眼了。”他把身体转了转，背对陆虞说。
陆虞一顿，马上大步饶到他面前：“让我看一下。”
“不用不用，没事，我揉两下就好……”
不等说完，陆虞已经攥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眼睛上拉开了，另一只手轻轻拖住他的后颈，迫使他抬起头对着自己的脸。
“迷眼是不能揉的，会细菌感染。”
脖颈后侧突如其来的温热让程亿颤栗了一下，眼前投下一片阴影，他半闭着眼睛，视线虽不清晰，但能感受到，对方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息。
“眨一下，看能不能用眼泪把沙尘冲出来。”陆虞说。
程亿就眨了眨，也挤了挤眼泪：“不太行，我五行属火，可能没有多么多体，液。”
“……”
陆虞扭头看看四周，前方十几米处有一个自动售货机，里面有卖纯净水。
他有主意了，拉着程亿的手让他在步道长凳上先坐：“等我一下。”
陆虞快步走去自助售货机，扫码购了一瓶纯净水，又快步返回程亿身边。
这时有个散步的大叔过来围观：“迷眼了吹一吹不就好了吗，还至于花钱专门买瓶水？”
“不行，”陆虞说得很认真，“唾液都会有细菌，万一唾液被吹进到眼睛，就不是迷眼这么简单了。”
“嘁，”路人大叔不以为然，“唾液里有细菌你们不也还是会接吻吗，咋的，嘴巴不怕细菌，眼睛就怕了？”
陆虞：“……”
程亿：“……”
程亿觉得这人可能是只杠精。驳斥陆虞的话让他非常不舒服。
“虽然唾液会存在细菌，但科学研究发现接吻利大于弊，”他闭着眼睛就一通回怼，“接吻可以消耗热量、缓解紧张、交换益生菌、阻止皮质激素……”
说完后程亿坐等杠精继续开麦，然而却没了后文。
“嗯？人呢？”他睁开一只眼睛。
“早走了。”陆虞说，默了默，又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接吻的好处。”
“我……”程亿一下子噎住了，动动嘴唇，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有耳尖悄悄染上了一抹红润。
陆虞又笑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拧开纯净水，小心翼翼地帮青年冲洗眼睛。
微凉的液体轻轻滴入眼球，又慢慢淌过眼角，程亿再次睁开眼，一下子感觉舒服了。
“诶，真冲掉了！”他欣喜万分，冲陆虞使劲又眨眨眼睛，“这下一点也不疼了。”
“嗯，那就好。”陆虞伸出手，大拇指尖划过他的脸颊，帮他把脸上残留的液体擦掉了。
裹挟着热意的触碰让程亿的脸颊也跟着热起来，他转了转身，偏开视线，小声：“咱们走吧？”
陆虞看了看他，站起来，喝了一口微凉的水，点点头：“走吧。”
这会山风比刚才小了点，但温度似乎更低了。
程亿身上只穿了一件薄T恤，感觉凉风就像是一条蛇信子，顺着布眼钻进他的衣服，舔舐皮肤。
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环抱起了手臂。
凉意却仅仅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钟。
一件西装外套倏地披上肩头，突如其来的温热让他惊了惊。
“披好，别着凉。”陆虞在他身边说道。
淡淡的木质香水味混着低磁的声音，随着风声灌入耳朵，程亿浑身血流加快，听到了血液冲撞耳膜的声音。
他低下头，喉咙里支吾了一声“谢谢”，手指不自觉地抓紧西装外套，还低头嗅了嗅上面的气息。
余光感受到陆虞已经转回头，他才微微偏了偏身，偷偷打量身边人。路灯的光线映照在陆虞挺拔的身体和冷峻的侧脸，无一不是完美，散发迷人的气质。
程亿不由得又想起在洗手间他问那个陌生男子的问题。
——如果一个你完全意想不到的人三番二次撩你……
他无法做到那名陌生男子说的：先吃到嘴再说。
他不想要模棱两可的感觉，他想知道的是一个明确的答案。
就这样思索了一路，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来到山顶。
程亿四下里环视，忽然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是一片观星台。
他们站在大约一千多米的海拔，周围几乎没有遮挡，抬头仰望夜空，满天繁星丝毫不会吝啬它的光芒。
程亿还发现，周围有不少扛着望远镜、相机以及强光手电筒的人在默默调试设备。
“这是……”他好奇地转向陆虞。
“新闻上预报，今晚有英仙座流星雨，”陆虞抬头，看向星空，又垂下眼，看向他的脸，“你不是说，每一个仰望星空的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孩子吗。”
程亿想起来了，那还是前段时间他们跟陆令一一块去露营时候他随口文艺的，已经过去很久了，没想到陆虞还记得。
“这句话是我从书上看来的。”
“那不重要，”陆虞抬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重要的是，那是你说过的话。”
话音落下，忽然天边的灰暗云层仿佛被撕开了，深邃神秘的银河向大地抖落一片绚烂，一颗火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星空，映亮了人们的眼睛。
周围都是兴奋的惊呼。
程亿也大喊：“看，真的是流星！”他跳着指了一下，激动地抓住身边男人的手，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丝颤抖。
陆虞的手掌顺势握紧他，掌心相贴，温暖而有力。含着柔情的双眸望向天空，又缓缓落回到青年的眼眸。
他看到，熠熠夺目的光点在程亿清澈的瞳底绽放，盛开出一片灵动的璀璨，绽出一片沸腾如烟火的星河。
“许个愿望吧。”陆虞在他耳畔说。
程亿马上闭起眼睛许了，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火流星，太壮观了，他的愿望也一定会实现！
许完愿程亿睁开眼，流星雨还在继续，像是黑夜里最神秘最伟大的使者，留下短暂却独一无二的轨迹。
“真的很浪漫，”他发自心底地感慨，“它们曾流浪数百年，只为在这一刻冲进大气层燃烧。”
“嗯，浪漫而勇敢。”陆虞嘴角上扬，手掌一直攥着程亿的手没有松，温热在指尖传递，血液奔流至头顶。
“你说他们为什么比普通的星星更亮，”程亿指着几颗刚刚划过天空的流星，“好像一直在发着光，不会枯萎，不会褪色，就像某种宇宙的浪漫仪式一样。”
陆虞就笑了笑：“因为流星会释放出特定波长的原子光谱，钙原子释放紫光，镁原子释放蓝绿光；钠原子释放橘黄光，当我们的视网膜共同接收了来自同一簇星际物质的光量子，那也就意味着，”他顿了顿，大拇指有意无意轻轻摩挲过程亿的手背。
“意味着什么？”程亿扑闪着睫毛问。
“意味着浪漫仪式也会在我们身上发生。不会枯萎，不会褪色，发着光。”
程亿的胸口在那一刻好像炸开了很多颗小星星。拖着燃烧着的尾迹在胸腔上接连撞击。
浪漫仪式也会在我们身上发生。不会枯萎，不会褪色，发着光……
他心里重复着陆虞的这句话，脑海中某个蒙着神秘面纱的猜想仿佛一下子被扯开了一角。
“陆……”
话没说完，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小姑娘抱着相机快步走到他们的跟前。
“不好意思，我刚刚有在后头拍到你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觉得这一幕很浪漫，就拍了。”
她把相机递到两人眼前，照片上山栾苍劲，小径蜿蜒，十余颗流星托着长尾划过头顶，灿烂星空下是他们两人依偎在一起的影子。
陆虞的一只胳膊搂在程亿的肩头，另一只胳膊看不清楚，但程亿知道，那只手刚刚一直牵着他的手，直到此刻掌心里还有些潮湿。
“你们，会介意吗？”小姑娘小声问，看他们的眼神都是亮亮的。
“不会，不介意。”程亿摇头说。
陆虞指了指相机：“可以把这张照片发给我吗？”
“当然行，”小姑娘笑着一拍手，“这是我拍过的最好的风景，祝你们百年好合喔~~”
程亿：“。”
小姑娘很快把照片电子版发到了陆虞的手机。时间已经不早，两人没再多逗留，沿着游步道下山了。
山风又开始大起来了，吹得两旁树枝都在摇晃，叶子扑扑簌簌落下来，有那么一两片飘落到了程亿的头顶。
“等一下。”陆虞拉住他，站定脚，胳膊一抬，将青年头上的枯叶轻轻拾了下去。
黑暗的环境中，程亿抬头，目光直直望进男人的眼睛，那双眼睛正专注地盯在他头顶，似是在仔细查看还有没有细碎的落叶残屑。
程亿脑子里涌动起热意。一直徘徊在脑海中的那个疑问再难隐藏。
“陆虞，”他清清嗓子，面对面转向身边人，“能问你个问题吗，为什么今晚忽然带我看流星雨。”
“因为昨天看到了天文新闻，今晚有流星雨。”陆虞说。
程亿抿了抿嘴，步子往前挪了一步，与男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只是这样吗？”他又问。
陆虞的眸底闪过灼灼炽热，深深地看着眼前人，忽然他伸出手，攥住程亿的胳膊用力一拉。青年猝不及防撞进了他的怀里。
呼吸与呼吸相互缠绕，胸膛与胸膛贴在一起。
“还有这样。”陆虞沙哑着声音说。
程亿的脸颊贴着陆虞的心脏，砰通砰通的心跳声快要将他淹没。
下一秒他感受到陆虞微微俯下身，裹挟着热意的气息擦过了他的发丝。
“你都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第62章 第 62 章 程亿不可能脚踏两只船……
晚上回家, 程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火流星，一颗接着一颗划过他心尖，落地成人, 变成陆虞。
虽然这个结果他之前已经隐约猜到了, 但当真正听到陆虞亲口说出来, 那一刻, 他还是兵荒马乱了。
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自心底萌生。
他的脸是比其他人漂亮，脑子聪慧, 人也幽默，嗯, 这么些个优点堆叠起来，他自己都快爱上自己了。
一般人为他沦陷也再正常不过。
可问题是陆虞不是一般人啊，他是这本小说世界里的大男主。
思绪倒回到表白现场。他依旧记得那时他咚咚擂鼓的心跳。
面上却在努力保持着镇静问陆虞：“怎么你喜欢的人会是我呢？”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吗。”陆虞回答说, “因为其他人我都不喜欢, 所以就是你了。”
程亿现在一想起来这句话, 脑子里还会像过电似的酥酥麻麻, 胳膊上还会起鸡皮疙瘩。
这真是个简单粗暴的理由。
那么他要接受吗？
程亿陷入了万般纠结无法自拔，脑袋里正反方两个小人也为这个问题干了半宿架。
正方小人认为，人活就活一个爽, 怎么高兴怎么来，要遵从内心真实的想法，别管那么多有的没的。
喜欢就上, 干就完事了。
反方则反对, 他身上还披着马甲，陆虞到现在还并不知道他马甲下的真实身份。
之前他大哥二哥三姐作了那几次妖，估计全都上了陆虞的黑名单了。他的真实身份一曝光，这份感情没准就会被退货了。
到时候不光爱人没得做, 可能还会引来更大的麻烦。程亿心里的天枰摇摆了大半夜也没能摇摆出个结果。
还好陆虞说了，不需要他马上答复，感情的事他不想草率，也不会逼着程亿草率。考虑清楚后再做决定。
一夜过去。次日早程亿爬起来，脑子都是混混沌沌的。
空荡荡的别墅依旧只有他一个人吃早餐，两个家佣如今天也只剩下一个了。
据说另一个到隔壁豪门别墅里面试去了。
程亿叹了口气，胃口全无，只喝了两口粥就出门了。
到了公司，他花了几分钟时间调整好心态才去上司办公室打扫卫生。
他相信自己足够理性，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在没有确定下关系之前，他不会跟上司在公司这种地方随随便便搞暧昧。
“陆总早。”程亿敲门进来，摆正助理的身份，拎着喷水壶去养护发财树。
视线不自觉一抬，刚好就对上陆虞那双眼睛。
“不用打扫了，过来吃早餐。”陆虞看着他说。
罕见柔和的声线让程亿耳朵一酥，这就是跟上司谈恋爱的福利吗？
哦不对，他们还没开始谈呢，这就是被上司喜欢的福利吗？
胸腔里咚咚打起小鼓，脑子里的理智却还是让他原地踏了踏步。
“……不好吧，万一有人进来看见咱们。”他睫毛颤了颤，心不在焉地提着水壶喷发财树。
陆虞透过发财树的枝叶捕捉到青年泛红的耳尖：“你的喷水壶还没有灌水。”他轻声提醒。
程亿：“……！！”
陆虞扯唇，起身走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拿过空着的喷水壶，放下，又低眸看向他。
“吃早餐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呃不是吃早餐见不得人，是下属一大早晨就摸到上司的办公室，孤男寡男大吃特吃……不是很能见人。”程亿比比划划解释。
陆虞看了看他，转身走去门口，把门关上了，顺带着把【请勿打扰】牌也挂上了。
“这下可以了吗。”他又问。
程亿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感觉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那味儿，但还是慢腾腾得挪去桌边坐下了。热腾腾的海鲜粥香直往鼻腔里灌，先前在家没胃口，这会只觉得口腔津液在翻涌。
“以后你每天都来公司跟我一起吃早餐吧。”陆虞又说。
程亿想想，也不是不行，反正在家他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那咱们AA。”他提议。
“需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陆虞抿起嘴唇。
“要的。”程亿说，“不然总觉得是白嫖你。
陆虞：“……”
程亿吃完饭就把钱转了，眼瞅着上班时间快到了，他及时撤出上司的办公室，准备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刚一出门，手机就响了。
陆虞把他A过去的饭费给他退回了。
【陆虞】：这不能算白嫖，叫机会
【程亿】：？
【陆虞】：想要把喜欢的人追到手，总要有机会为他做点事
“！”程亿指尖一抖，差点把手机扔了。
直到回到自己工位，脑袋还热烘烘的。
他是真没发现啊，陆虞那副清清冷冷的外表下居然藏着一颗这么火热的心。
表露心迹后就开始打直球了，一打一个不吱声，这才过了一个早晨他这颗小心脏就受不了，以后要怎么顶得住。
身后有同事看到他耷拉着脑袋，小脸微红，忍不住凑上前来，关切问：“怎么了，一大早就见你进了陆总办公室，怎么现在才回，挨呲了？”
“……”
程亿抿紧嘴唇，不敢让同事知道他不光没挨呲还有爱心早餐的特殊待遇。
“是呢，”他含糊其辞，“是在那挨呲来着，挨了顿大的。”
“过分！”同事义愤填膺，“最近这段时间你身兼两岗，多辛苦啊，天天加班到半夜，陆总怎么还这么吹毛求疵啊！真不懂得体谅人，黑心！”
“……”程亿知道同事是在帮他说话，但听着最后那句心里莫名不舒服，“我身兼两岗，他发了我两个岗位的工资，我加班到半夜，也有三倍加班费。他的心一点也不黑。”
“人要懂得知足常乐，要常怀感恩之心。”
同事：“……”
同事：“？”
上午工作不多，编制完一份数据统计报告，陆虞带着程亿去开会了。
市场部三季度业绩汇报就在今天举行，董事长和公司高管都要参与，程亿负责做会议纪要。
市场总监在台上汇报得激情飞扬，陆虞在台下目光专注地盯着大屏幕，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不时低头在面前的纸质文件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墨迹。
程亿在斜对面的桌角走神，挡着一半脸偷偷观察上司。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嗯，好有道理！
那是一种很独特的吸引力，让他的目光黏在陆虞脸上久久没有偏移。
直到男人又一次低下头去，拉过面前的商务本，程亿才把目光收了回去。
几秒钟后程亿手机震动了一声。摸过来看到上面的信息，心脏陡然一突。
【陆虞】：中午想吃什么
卧槽！程亿不敢相信，堂堂大董事长竟然也会在开会时间走私！
他又拉过会议纪要本遮挡在自己跟前，悄悄在对话框里回复：
【程亿】：都行，食堂？要不去陆令一店里？
【陆虞】：人太多，我不想被打扰到
“……”程亿的脸颊又开始隐隐发热。
什么叫不想被打扰啊，感觉好像他们俩要做什么暧暧昧昧的坏事情。
正在无限遐想，台上的市场总监忽然到cue他，让他帮忙递一下激光笔。
程亿吓了一跳，“嚯”得站起身，慌乱中手肘一不小心把激光笔碰到了地上，又赶忙慌慌张张捡起。
激光笔递到市场总监的手里，总监很绅士地冲他说了谢谢，又偏头多看了他两眼：“程助理，你脸怎么那么红，生病了？在发烧？”
程亿：“……”
程亿摸了下脸颊：“没、没有烧，是您汇报得太精彩，我听激动了，红温了。”
市场总监被这突如其来的彩虹屁爽到，脸上的褶子都笑多了两条。
“程助理不愧是陆总带出来的人，前途无量，未来可期！”他感恩回馈。
程亿讪讪咧嘴，持续红温坐回到座位，陆虞面上依旧不苟言笑，手指却又点开了手机。
【陆虞】：[摸摸头]
程亿看着那只小猪崽崽表情包，沉沉吸了口浊气。
不行了，扛不住了，他不能再跟上司开会传情了。
他把手机藏到桌子底下，哒哒敲字：
【程亿】：专心！专注！不要！撩骚！
程亿撤回了一条信息。
【程亿】：专心！专注！不要！溜号！
【陆虞】：。
后半程会议程亿没再走神，甚至都没怎么抬头，埋着头把今日份会议纪要做好了，做了个史无前例超长版本，连各位高管的发言都写明了。
写好，合上纪要本，这时手机又震了。
程亿以为又是上司，抬头朝他望过去。
然而这次陆虞并没有在看他，正抓住PPT里的某个数据让市场总监答疑。
程亿就把目光收回来，点进微信。
【程骁勇】：我出差回来了，中午刚好在陆拓时代附近办事，你跟我出来吃个饭吧，有事问你
程亿隐隐能猜到是什么事，回复了大哥一句“OK”，又抬眸看了看陆虞。
思索了两分钟，他点进对话框，给对方发了消息。
【程亿】：忽然想起来中午不能给你一块吃饭了，村支书进城了，他把我从小照顾到大，我现在赚钱了，得请他好好吃一顿去
发完后他就把头低下去了，密匝匝的睫毛拢下了眸底的心虚。
直到会议快要结束时，他终于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陆虞】：我陪你一起？我也该感谢一下这位伟大的村支书
程亿：“……”
程亿实在惶恐，脑子里闪过一百种阻止陆虞陪同前往的理由，他从中挑了最有把握的一个。
【程亿】：不用了不用了，我的那位村支书重度社恐，跟陌生人一块吃饭会时时刻刻想要钻地
【陆虞】：。
陆虞没有强行要求一块去，这让程亿松了一口气。
午休时间一到，他就马上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
程骁勇跟他约饭的餐厅距离公司不远，两站公交，再走一百米。
程亿进包厢时他大哥正在打电话，表情凝重，眉心微拧，下眼睑黑眼圈很是深重。
“大哥。”程亿打了声招呼，坐过去。
程骁勇放下手机：“赵家现在乱成一锅粥了，赵小浪昨晚聚众yin乱被抓，他爸他妈都急疯了。”
“好一个不孝孽畜，”程亿妄图岔开话题，“不过既然都乱成一锅粥了，那就赶紧趁热喝了吧。”
“……”
程骁勇没心情跟他开玩笑：“他被举报的事跟你有关系吧？”
程亿一怔：“啥？这锅我可不背。”
程骁勇面带怀疑地看着他。
“不过这货活该，我该好好谢谢举报人，”程亿清清嗓子，把昨天在酒店发生的一切全说了。
唯独漏掉了陆虞。
“起初我容忍他，全看在他家公司跟大哥的公司有合作，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我，还想用那么卑劣的手段逼我就范，我……”程亿咬了下嘴唇，没再继续说下去。
程骁勇脸上的表情从起初的震惊再到后来的愤怒。
“妈的畜生！”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又关切地打量程亿，“那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程亿骄傲，“不光没睡成，我还赏了他一场光屁股直播，就是挺辣眼睛的，他的鸟是真的非常小。”
“……”
程骁勇捏了捏眉心，没兴趣讨论鸟大鸟小，自家弟弟没被赵小浪伤到，他略微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我就放心了，那个畜生对你有不轨之心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你那么忙，”程亿耸耸肩膀，“不过都过去啦，我一点没吃亏，可能就是融资渠道你要重新去找，跟他们家的合作也受影响了吧。”
“那些都是次要的。”程骁勇摇头说。
正说着话，服务生敲门起菜了，程亿帮大哥盛了一碗汤，边吃边聊天……
“大哥，咱家的公司真的可能破产吗？”
程骁勇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他没回答，默了默他换了个话题说：“如果咱们家公司真的熬不过这次危机，你在陆虞那有一份高薪工作，倒是也不错。”
“之前有些事是我狭隘了，”他闭眼，叹了一口气，“但是很多事做了就没法回头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行了行了，不说这些糟心事，好好吃饭吧。”
这顿饭程亿吃得很沉闷。
看程骁勇的状态，家里的公司十有八，九已经出于破产边缘。
尽管这段时间父亲和大哥一直在外奔波拉融资，找渠道，但效果微乎其微。
昔日的合作伙伴都讲求利益为上，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不沾为好。除此之外其实公司存在的固有问题也已有多年，技术迭代追不上时代发展的速度，大厦倾倒只在瞬息。
吃完饭，程亿跟着程骁勇一块走出餐厅。
两人脚刚迈出大门，忽然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两个身着黑西装但一脸凶相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扛相机的记者。
“程骁勇！欠我们的工程款到底什么时候结！”两个黑西装三步两步冲到他们跟前，凶神恶煞地吼。
记者也快步贴上来:“你好程先生，听说贵司近期资金链出现严重问题，已拖欠多方工程公司款项，请问此情况是否实属？”
相机差一点就要怼在程骁勇脸上了，后者皱起眉，侧身躲开记者：“无可奉告。”
“装什么，敢欠不敢当？”两个西装男一左一右截住他，“拖了快三个月钱没到账，人也找不见影了，今天要不是我们过来堵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玩消失！”
其中一个西装男撸起袖子就要动手，程亿疾手快拉了大哥一把，挡开了黑西装。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他也摆出一副凶煞的模样瞪人，“不就是工程款没结么，他欠了你们多少！”
“呵呵怎么哪都有人管闲事，”西装男上下打量他，“你还没成年呢吧，大人的事少管！”
“谁说的，你倒是先说说看，他到底欠你们多少钱。”程亿努力维持气场。
“八千万。”黑西装咬牙瞪着他，“咋的，你要帮他还！”
程亿；“……”
草，八千万那好好像是有点难。
黑西装骂骂咧咧要拉程骁勇去派出所，程骁勇挣开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地说：“就这个月底，我一定把你们的八千万清账。”
黑西装一听不嚷嚷着报警了：“这可是你说得，我们录音了，也拍照了，要是到时候再见不到钱，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一场风波总算归于平静。
程骁勇勉强挤出个微笑拍拍他，随后开车走了，程亿望着车子离开的影子，心里悲伤逆流成河。
下午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临近下班，陆虞收到了特聘调查员推过来的一条新闻。
新鲜出炉的，报道了程胜集团程骁勇因欠工程款被人当街围堵。
特聘调查员说，程胜集团跟赵氏的合作已经崩盘，估计过不了多久又会遭遇资金困境。陆虞看了看近期市场上的几个项目。貌似程胜只剩下了一根救命稻草。
陆虞又点开那条新闻，大致扫了两眼。
新闻最下方配了一张图片，拍得正是程骁勇跟债权方互相拉扯的场景。
陆虞点开大图，忽然目光落到最边边的一个小角落。发现照片里似乎除了程骁勇和两个黑西装，似乎还有一个人。
但照片只拍到了他的一只手，那只手正推搡着其中一个黑西装，手型非常像程亿。
“？”
陆虞盯着那只手看了老半天，心里滋生出一股异样，程亿中午说是跟村支书一块去吃饭了，难道……
他忽然想要把程亿叫过来再仔细看看他的手，手机都已经握在了指尖，犹豫了片刻又被他放了回去。
算了。
光凭一只拍摄不算清晰的手就怀疑是程亿，怀疑他又去找了前男友。实在没必要这么敏感。陆虞在心里说服自己。
既然喜欢了就要选择相信。相信程亿不可能脚踏两只船，那个叫程骁勇的就是前浪，早就已经被他拍死在了沙滩上……
第63章 第 63 章 他身上这个马甲可怎么办……
九月份的最后一个星期, 陆令一发现自家大哥在看度假旅游攻略。
“怎么，国庆假期要出去啊，哎我去过F市了, 能不能换个地？”
“不换, 我没打算跟你去, ”陆虞直白说, “我要跟程亿一起。”
陆令一：“……”
陆令一的反射弧卡顿了一分多钟，忽然一跃而起, 振奋了精神。
“哦！哥，你真的在追求程亿！”
“嗯。”
“表白了吗？”
“嗯。”
“上过床了吗？”
“…………”
陆虞呛咳了好几声。
“我们都是矜持的人。”他抿着嘴唇说。
陆令一“噗”得一声笑出来, 还矜持的人…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还没追到手，火候还不到位。
不过不管怎样，他哥能能主动追求心上人就够让人震惊了, 他都不敢想他哥跟人表白是个什么样子的。
对方还是他最最最喜欢的好基友。之前他就梦过基友变嫂子, 如今梦想即将照进现实, 这怎能让他不激动！
关键时刻他这个当弟弟的也要出把力。99度的水再加一把柴指定就能咕嘟咕嘟冒粉黄泡泡。
“哥, 你感情方面嫩了点，毕竟是新手上车，经验不够, ”陆令一拉着椅子凑过来说，“不如这次度假你带上我，我给你当军师, 保证让你抱得美人归。”
陆虞呼吸一屏, 侧目看他：“你确定？”
“必须。”陆令一信心十足，“凭我阅览上千部耽美小说的经验，我知道男人该如何赢得男人的心。”
陆虞低眸陷入沉思，这不是他原本的计划, 他本来是想跟程亿二人世界的。
但陆令一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又让他有些动心。
思索良久，他还是给程亿发了信息。
【陆虞】：陆令一申请加入我们，可以吗？
另一边很快就回复了
【程亿】：阔以阔以，我百分之一百二欢迎~~
程亿是真心欢迎好基友。
原本他在被陆虞邀请一块度假时还有些犹豫。
如今他们不再是单纯上下级的关系，一块在外度假会不会觉得别扭？
而有了陆令一加盟，他就一点也不担心了。想了想，他又多提醒了句：
【程亿】：这样就是三间房间了，国庆期间酒店紧俏，得尽快订好
【陆虞】：嗯，好，酒店的事宜我交给陆令一了，他会看着处理
转眼国庆长假到。
三人开了一辆越野车，目的地在F市这两年很火爆的一座旅游度假区。
陆虞开车，程亿跟陆令一坐后排。旅途时间有些长，陆令一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相册。
“嫂子，想看看我哥小时候的样子吗？”
程亿被他叫得小脸一红：“别，别这么叫，我们还不是……”
“哦，”陆令一了然，“那就等“是”的时候再叫，估计也快了。”
陆虞：“。”
程亿：“……”
程亿虽然暂且拒绝当嫂子，但对陆令一手里的东西倒是相当感兴趣。
“哈，陆总小时候居然有这么多照片？”他指指那个很厚的相册问。
“不，他的最少，这里面还有我的和我爸妈的。”陆令一说着把相册翻开了。
程亿就在相册里看到了少年时代的小陆虞。
酷酷的小帅哥大概八、九岁的样子，眼神犀利，英气逼人，风格跟现在差不多，都是高冷那一挂的。
身上穿着英伦学院风的马甲和衬衫，黑皮鞋擦得锃亮，靠坐在一辆老爷车的后座，面容冷酷地看着窗外。
“哇塞，陆总从小就很霸总呢。”程亿勾唇笑起来，手指指尖轻轻摩挲过那张照片，端详了好一会儿他抬头往车后镜看了一眼，就看到陆虞也正在看着他，眼角微微往下弯了弯。
程亿心脏一突，赶忙又低下头去继续看。
小陆虞的照片的确不多，大概就四五张。
“这些照片好像都是七八岁、八九岁那个阶段的，再往后就没再拍过了吗？”
“是的呢，”陆令一说，“我哥9岁那年我们父母就离婚了，又各自成立了家庭，也有了孩子，之后就是只闻新孩笑，不闻旧孩哭。我每年过生日他会带我去拍生日照，他自己就没再拍过了。”
程亿听完心头顿时涌起一股形容不出的酸涩，就像被风吹皱了的湖面，久久无法恢复平静。
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十几岁的小陆虞牵着弟弟的手去拍生日照的场景，孤单、无依，让人心疼。
他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车后镜，这一次陆虞没有再跟他对视，深邃的眸子目视前方，眼底一片平静。
“陆总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那个【斯人】。”程亿轻声说。
“哦？”陆令一转了转眼珠，“那个【斯人】好像还有句名言来着，叫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程亿：“……”
程亿想说陆令一语文学得是真不行，这俩【斯人】怎么可能是一回事呢。
但不经意间一抬头，目光又双叒叕扫过车后镜，这一次，两道目光正正好好地撞在了一起。
程亿感受到陆虞眼神中的柔和，还似上一次对视时那样，眼尾微微弯下。他呼吸一紧，已到嘴边的话瞬间又咽了回去。
算了，就这样吧，都是【斯人】，那么较真儿做什么呢。
也不参加高考了。
相册继续往后翻，马上就要翻到最后一页，忽然，陆令一抬起手掌把右下角一张照片盖住了。
“？”程亿疑惑地看向他。
“嗯那张照片比较特殊，”陆令一神秘兮兮，“那是我哥唯一一张露点照，应该是……一岁？”
程亿：“……”
陆虞：“……”
“你如果确定要看，看了可就得当我嫂子了。”陆令一一本正经说，“因为从来没有人看过我哥的身体，看了就得负责了。”
程亿听他这么一说脸颊都热了。说实话他对陆虞的露点照是真的很好奇。
但是看了就得当嫂子……
“呃那要不还是先不看了。”他捏着自己的手指尖说。
“好，”陆令一遵从地把相册合上了，“那就先不看，等以后你想看了，让我哥陪你一起看。”
程亿；“……”
三个小时后，车子抵达C城近郊的度假区。
这里环境优雅，景色宜人，温泉资源独特，美中不足就是长假人有点多。度假区里面的几家五星酒店全都人满为患。
“什么！两间房间，还都是大床房？！”
程亿在酒店前台惊闻这个消息，一把拉过陆令一，他知道陆虞把订酒店的事情都交给了陆令一。
“咋回事，就俩房间怎么睡，”他把声音压低，“不是提醒过你，要尽早预定吗。”
“尽早了，尽早了，”陆令一委委屈屈，“这还是我加了小费呢，不然咱们今晚得三人行。”
“……”
酒店前台微笑着告诉程亿，度假区的几个五星酒店从九月底就天天爆满了，不过他们酒店的大床房很宽敞，两个成年男性住，完全不会觉得挤。如果想要住别墅，可能还要再等一天。明天有人退房，到时候可以调房间。
程亿闭了闭眼，不是挤不挤的问题。
他转头望向陆虞：“大佬，你人脉广泛，就不能再让酒店多调出一间房间？”
陆虞摊了摊手：“我的人脉也不像你想得那么广，酒店这个层面，无能为力。”
程亿深深吸了口气，总觉得对方没说实话呢，这时陆虞抬手搭了下他的肩膀：“先去房间看看吧。”
“哦，”程亿颤了颤睫毛，三人一块乘电梯上了楼。
到了房间，刷开门，如酒店前台所说，大床房，床很宽敞。
两个成年男性躺床上中间还能再放几根棒球棍。
但程亿一想到要跟陆虞同床共枕心就跳得砰砰的。
他忽然转头锚定陆令一：“不如咱们俩住一间吧，我怕我睡觉不老实踹着陆总。”
“no no no ，”陆令一竖起一根食指来回摇动，“你拍踹着陆总，就不怕踹我啊，基友的命也是命。”
“……”程亿。
陆虞听到他们对话，在一旁表明了态度：“没关系，我不怕踹，我的身体够结实。”
“……”
程亿的心脏又一阵突突。陆令一抿嘴偷笑，劝他既来之则安之。
还说他有个朋友也来度假区了，关系很特别。晚上那位特别朋友会来房间里找他，他不想让对方误会。
程亿的思路马上跑偏了，隐隐嗅到了瓜味，只是不等他细细审问，陆令一已经推着他跟陆虞进了房间。
“没啥的，睡个觉而已，放宽心~”
陆虞侧过头瞥他，在程亿看不见的角度，陆令一冲他做口型：“能做的我都做了，晚上该你发力了，加油嗷！”
陆虞：“。”
房门关上，空气寂静。
阳光透过薄窗纱洒下一片光晕，时间在静静地流淌。
“我，”/“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了口，程亿一怔，抬眼跟陆虞视线相碰。
“呃你先说。”他做了个手势。
陆虞就看着他说：“你不用多想，也不用担心什么，在你没有接受我之前，我不会对你乱来的。”
程亿喉咙一梗，原本他也没担心对方会乱来。只是陆虞会主动跟他承诺，实在让他吃惊。
“我当然了解你的为人，”他说，眼睛下意识瞥了眼那张大床，“就是可能不太习惯，毕竟我们现在……关系有那么一丢丢特殊。”
陆虞眼神亮了亮，很精妙地get到这个“关系有一丢丢特殊”的含义。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有种感觉，程亿对他的态度至少是好感+++往上。
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总像是在克制自己，不愿意或者不敢迈出那一步。
“没关系，”他收回思绪说，“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是舒服，你觉得不舒服了就告诉我，不用有任何顾虑。任何让你觉得更舒服的方式，我都愿意去尝试。”
程亿听了这话，心里那抹不自然渐渐消散开了。
他发现陆虞其实心很细，很在意他的感受。他是很真诚很坦荡地把自己的感情摊开给他看，也是很认真很纯粹地想与他交往。
程亿感受到心里那片土地有嫩芽在勃勃生发，可又一想到他心里还藏着某个秘密，嫩芽马上就又蔫下来了……
唉，他又开始纠结了。
他身上这个马甲可怎么办呐……
*
中午三人在酒店餐厅吃了个豪华午餐。
下午陆虞带程亿去度假区的生态植被区散步。陆令一很识趣地回酒店里睡觉，拒当电灯泡。
此时正值深秋，景区里红叶铺了满山，如同燃烧的火焰，热情又美丽。
游步道上的游人络绎不绝，陆虞让程亿走在里侧。
正走着，忽然就听身后有人喊了声“陆总！”
两人站定转头，一道影子飞似的跑到了他们跟前。
“哎呦，陆总，还真是你！”男子一见陆虞立马摘了墨镜，跟他恭敬握手，“想不到能在这遇上陆总，还真是有缘分！”
程亿看看那人，依稀记起来好像是陆虞的一位下游供货商。
陆虞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
男子寒暄了几句，而后话锋一转，语速飞快说：“对了，陆总，上周我跟您在视频会议上沟通的那个项目，我已经安排……”
“工作的事等假期结束再说，”陆虞把他的话打断了，“我现在在休假，有要陪着的人，不方便跟你谈工作。”
供应商震惊了。
程亿也震惊了。
陆虞在他们震惊的眼神中，牵着程亿的手继续往前走了。
程亿感受着掌心的温热，偏过头去看身边人，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优越的侧颜勾勒上了一层金色。
现在的这个陆总跟之前的那个大不一样了。他低眸，轻轻抿了抿嘴，又抬头，看向对方说：“其实，你也没必要因为我这样的。”
“有必要，”陆虞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眸，“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工作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生活是用来跟你一起享受的。”
一片红叶悄悄从枝头落下，轻飘飘略过程亿的耳朵，他的耳朵尖渐渐红了，像极了那片叶子的颜色。
一整个下午都在欢愉又轻松的时光中度过了。
晚上吃过饭，回到酒店已经快要8点。
路过陆令一的房间门口，程亿忽然想到他之前说过有个关系特殊的朋友来找他。
“对了，你知不知道陆令一那位关系特殊的朋友是谁。”程亿燃起了熊熊吃瓜魂。
“不清楚。”陆虞说。
“那不如……咱们一块窃听风云吧？”
“……”
程亿兴致很高，溜到陆令一的房门口，耳朵尽可能地凑近门缝仔细听。
“诶，里面好像还真有说话声。”他压着极低的声音招呼陆虞也过来听一听。
陆虞有些犹豫，听门缝实在不符合他的身份，但迟疑了少顷还是过去听了。
“听到没，是不是里面有两个人？”程亿迫不及待问。
“不能确定，听不太清。”陆虞实话说。
程亿在房门口踱步，心像是长草了，又痒又燥，直觉告诉他，陆令一肯定有情况！
今晚这口瓜他一定要吃到。
“这样，你假装有事，敲敲他的门，”程亿小声给陆虞支招，“到时候门一开，有没有可疑人士我一看便知了。”
陆虞闭了闭眼，脸上略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一定要这样吗，我还从来没干过这么幼稚的事。”
“哎呀，干一次不就有了，”程亿摇晃着他的胳膊说，“你不是最在乎弟弟吗，要是陆令一再碰上一个像梁郁那样的人渣……”
“他不会的。”陆虞果断否定。
“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就敲门看看嘛。”
陆虞浅浅吸了口气，虽然无奈，但受不住程亿这样给他撒娇，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敲门了。
陆令一过了好一会儿才把门拉开：“嗯？干嘛呀，你们约会回来了？”
程亿刷一下从陆虞身后冒出来，趁机透过门缝往房间里面瞄，他想要看看这间房间里究竟有没有藏娇，但陆令一用身体把门缝挡了个严严实实。
看了个寂寞JPG。
“我，来看看你，顺便叮嘱你晚上睡觉要关窗，”陆虞罕见地瞎扯，“不过，你房间好像很吵的样子，是有谁在里面吗。”
“哎呦呦，”陆令一“啧”了声，目光在程亿跟他大哥身上打了几个来回。
“这还真是两口子啊，天生绝配，一块来我这吃瓜看是吧。”他眯了眯眼，给了他大哥一个【你就宠他吧】的眼神。
程亿被说中有些不好意思，心虚虚地垂了垂头，陆虞心态强大，只浅浅抿了抿嘴：“我只是例行关心你。”
“哈！我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哈，”陆令一一摆手，顺势把他哥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哥啊，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有这个时间不如回房间练几个俯卧撑，今晚睡觉没准能用得到。”
“……”
程亿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心思全在吃瓜上。
借着陆令一闪开一道门缝的工夫，他一眼看清了。
房间里还真有一个男人。
只是对方背对门口，看不清脸，只能看得出身材非常不错，像是专门练过。
两人回到房间，程亿把门关紧。
“我觉得陆令一房间里的人一定是他新交的男朋友，再不济也是个预备役！大大方方是友情，遮遮掩掩就有猫腻。”
“嗯。”陆虞心不在焉点点头。
“那你会阻止吗？”程亿替陆令一操心，“感觉他对那个男生很上心。”
“我暂时没空去管陆令一，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陆虞意有所指。
程亿一愣，还没明白：“什么意思？”
“我自己还在追人，无暇他顾。”陆虞转过来凝视他的眼睛，“也不知道，我心里的那个人什么时候才会喜欢我，你觉得呢。”
第64章 第 64 章 他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程亿心头猛一跳, 猝不及防又被炸了一下下。
他心里小鹿乱撞，偏开目光，转过身战术喝水, 又假装把注意力放在墙上的电子时钟上。
“啊！都9点了！”他故作夸张, 瞪大眼珠, “我先去洗澡了, 太晚了就没热水了。”
陆虞听青年胡言乱语，看着他略带慌张地钻进浴室, 嘴角微微翘起一道弧线：“你没有拿毛巾。”他站在浴室门外把程亿的毛巾帮忙递进去。
程亿抬眸飞快地瞄了他一眼，接过毛巾, 关上了门。
这个澡洗了二十几分钟。
打了两遍玫瑰花味道的沐浴露。
程亿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觉得一会儿要跟陆虞在一张床上睡，他想要香香的。
花洒水声渐渐停了, 半晌, 浴室门开, 程亿笼着一身水雾气出来了。
陆虞正在沙发上看手机, 听到响声抬起头，目光落到青年身上，呼吸不由得一滞。
程亿的脸上铺了一层被水蒸气蒸过的红润, 头发湿漉漉地垂着，不时有水珠从发梢滑落，沿着瘦削的锁骨一路滑进胸口。
酒店的浴袍过于宽大了, 领口松松垮垮, 青年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锁骨上盛着的那些小水珠好像都在发着光。
陆虞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流速在加快，喉咙也有些燥热。
“浴室我都清理干净了，你去洗吧。”程亿用毛巾擦着头发说。
“好。”陆虞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丝哑意。
程亿潦潦草草擦了几分钟头发, 就把毛巾一丢爬上床要躺下。
“等一下，”陆虞放下手机站起身，“不吹干头发会引发头痛。”
“没事，我头铁。”程亿一语双关。
“还会掉头发。”陆虞又说道。
程亿这下不铁了，一骨碌从床上又坐起来。就看到陆虞走去卫生间，拿了一只吹风机。
“我帮你吹。”
“！”
程亿头皮底下的神经元用力蹦了两蹦。
屋内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散着微甜的洗发水的味道，程亿安安静静地靠着椅子，欣赏着面前玻璃窗上映出的男人的影子。
陆虞调节着吹风机的温度冷热交替，从头皮到发根到发尾，动作很是细腻，让程亿不免怀疑这其实是位被霸总耽误的tony老师。
穿过发丝的手指，偶尔碰触到他脖颈后侧的皮肤，猝不及防的粗粝触感挑起一阵丝丝落落的痒意，程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随着他的动作，浴袍宽松的领口跟着往下一落，白皙的肌体猝然撞入陆虞的眼眸，打破他原本的专注。
吹风机偏移了方向，手腕跟着一抖。他深深呼吸，克制自己不要分神，但眼睛却听不了大脑指挥。
目光落在青年淡红色的、微微张开的嘴唇，程亿的唇形很漂亮，像是一朵初绽的桃花，唇瓣上泛着水润的光泽，看上去柔软甜美。
陆虞愈发觉得口干舌燥，待帮人把头发吹到9分干时，他忽然按下了吹风机的停止按钮。
“可以了，”他说，“我去洗澡了。”
说完他转身进了浴室，程亿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就觉得……好像还挺突然的。
不过他也没多想，趿拉上拖鞋走到镜子前，甩了甩蓬松乌亮的头发，嘴角绽开一个灿烂的笑。
陆虞这个澡洗得比程亿还要久。
时间倒并非是花在打两遍沐浴露上，而是花在了别的事情。
洗完澡出来时，程亿正靠在床头昏昏欲睡。
听到浴室门响他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睁就没再闭上了。
男人漂亮的胸肌像是一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摄影作品，冲得他瞬间睡意全无。
健康的肤色，漂亮的肌肉，完美的线条，遮掩不住的雄性荷尔蒙……
他不由得想起之前看到的小说中总是写：攻的胸肌是受的枕头、是安抚奶嘴、是情，趣玩具，不知道陆虞的……
STOP！
STOP！STOP！STOP！
程亿住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他在瞎联想什么啊，还没跟陆虞正式确定关系呢，怎么就能胡乱在颅内意yin！
他慌忙避开眼神，脸也别到了另一侧，陆虞走过来，看了看他：“你脸怎么这么红？”
“呃？有吗，”程亿持续眼神回避，嘴上支支吾吾，“是季节的原因，秋天容易躁。”
他说着又拿过杯子战术喝水，却不料杯子已经空了，喝了口空气。
程亿：“……”
陆虞低眸，无声扯唇，又抬起头冲人伸出手：“拿过来，我帮你倒。”
“……唔，还是不用了，”程亿把杯子放回床头柜，“晚上喝太多水也不好。”
陆虞还是坚持帮他倒了杯水，送到床头柜上就转身去吹头发了。
几分钟后，他放下吹风机走回床边，躁躁的青年已经平复了身心。
“这床真得很大诶，陆总，”程亿用自己的身体作尺，“竖着睡、横着睡、斜着睡应该都没有问题。”
陆虞看着他，关注点歪到另一个问题，“非工作场景就不要叫我陆总了，会让我觉得下属在被我潜。”
“……”程亿噎了噎。
嘶，好像还真有那个味儿。
“那我叫你什么呢？”他问。
“名字，”陆虞说，“在感情关系里，我们是平等的，没有上下级，也没有尊卑。”
转眼时间已过十点，程亿还没有一点困意，靠在床头刷手机。
刷了一会有电话进来了。屏幕显示来电人，母上大人。
他瞄了一眼身边人，陆虞这会正在回复邮件，保险起见，他还是下床到阳台上把电话接了。
“小亿，你怎么样，”云婉的声音在听筒中传出，“妈没在家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我挺好的，M……云女士，”程亿小心翼翼地变换着称呼，“不用担心我，好好照顾二……惧。”
“小亿，你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是旁边有什么人吗？”云婉听出了细微的异常，关切问。
“啊，啊对，我这边还有客户，先不说了，改天打给你。”
程亿匆匆忙忙结束了跟母亲的通话，迅速在脑子里复盘一遍，应该没有bug吧，听不出是跟谁在通话。
他走回房间，陆虞还在专心致志地敲字回邮件。
程亿松了口气，踢掉拖鞋上了床。
“这么晚还有人给你打电话。”陆虞忽然开口问。
程亿抬眸一惊：“……呃是哈，你都听到了？”
陆虞看着他没有说话。
程亿心虚，迅速转移话题，拿出陆老板之前总教育他们的话，“工作的时候不要三心二意。要专注，专心。”他指了指陆虞还在亮着屏幕的商务本。
陆虞就笑了声：“我的话，你倒是记得清楚。”
“那是，”程亿秉承优秀下属的原则，“你的话我全部都记得。”
这句话让陆虞很受用，没再说别的，继续把头转回去工作了。
程亿再度松了口气，倚靠在床头，点开手机。
只是这一次心思完全没在手机上。他想得是他跟陆虞。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他都要带着身份的秘密，遮遮掩掩、闪闪躲躲地跟陆虞相处吗？
房间寂静，空气无声地流动。也不知过了多久。
陆虞处理完邮件，转过头来：“十一点了，还不睡觉吗？”
程亿脑子里还在想事随口说：“十一点，就要睡觉了吗？”
陆虞呼吸轻轻一颤；“所以呢？你还打算做点什么事？”
程亿：“……”
床头灯关，房间里陷入黑暗，程亿非常老实地裹着被子，放松呼吸，想让自己尽快入睡。
然而心里越是这样想，反倒越睡不着。还不好来回翻身，怕吵到陆虞睡觉。
就这样睁眼挺尸了良久，忽然身边传来陆虞的声音：“睡不着？”
程亿吓了一跳，刷一下转过脑袋：“你、你怎么知道。”
“听呼吸，”陆虞的声音在黑暗中听上去很有磁性，“你的呼吸时长时短，时缓时急，不是很均匀。”
程亿：“！”
“我……认床，”他随口找了个很常见的理由敷衍，“离开了熟悉的床会感觉没有安全感，所以比较难入睡。”
这句话说完，空气又寂静了。程亿等了一会儿没见对方开口，还以为陆虞睡过去了。
他轻轻侧过身转向后者，就在此时，陆虞伸长胳膊搂住他，将两人距离陡然拉近。
程亿感受到男人手掌心的温度，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胸腔里打着鼓，血液冲击着鼓膜。
陆虞的手掌心贴在青年的胳膊上，但仅限于此，没有将人搂紧在怀里。更没有让某些敏感部位相碰。
“科普杂志上说，这样的睡姿是最让人有安全感的睡姿。”他的声音轻轻飘入程亿耳朵，手掌心在他的脊背上轻柔地拍了拍。
程亿的头埋在枕头里，睫毛簌簌抖动，心里仿佛淌过一股股暖流，好像，有这样一个伴侣陪自己睡觉也挺不错。
当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与大哥二哥三姐一块开香槟，一扭头就看到陆虞站在不远处看着他，面色黑沉，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陆虞！”程亿赶忙朝他跑过去，“不是，我……你听我跟你解释。”
陆虞扭头就走，程亿急了跑过去追，结果人一下子消失了，头顶天空乌云密目，大雨倾盆。
程亿一下子醒了。呼吸急促，眼角微湿。
他赶忙伸手去抓身边的人，抓到陆虞温热的手臂，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这个梦境好可怕。
是在预示什么吗？
程亿在黑暗中揉揉眼角，忽然就很怕梦境成了真。
陆虞是个非常好的伴侣，对他的喜欢、在意、坦诚与关心他无一不能感受到。
而自己……程亿闭上眼，他不能隐瞒身份跟陆虞在一起，他做不到，也不现实。
可如果把真实的身份说出来，代价是失去……
程亿翻了个身，隐隐感到头有些痛，这时腰间搭过来一只手，将他再次搂进温暖的怀抱中。
他的后背贴着陆虞的胸膛，他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烫在自己的心上。
程亿慢慢挪动胳膊，怕惊扰到对方，又慢慢将掌心贴在陆虞的手背，手指轻轻扣进对方的指缝里。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已经隐隐露出灰白色的天际，程亿睁开眼睛，咬了下嘴唇，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65章 第 65 章 是那种不能说的秘密？……
次日醒来已是中午, 洗漱后，程亿跟着陆虞到下楼去吃早午餐。
没一会儿，陆令一也下来了, 身后跟着一个身材样貌都很出挑的小帅哥。
程亿感觉这人很眼熟, 待走近他想起来了, 这是一个新人小明星, 叫贺祁，不算火, 但很有辨识度。
像是耽美小说里的那种大猛1。
想到昨晚此人在陆令一房间过夜……
程亿一脸姨夫笑，拉过陆令一小声审问：“什么情况, 谈了个大明星都不跟好基友说？”
“还没开始谈呢，深入了解中。”陆令一略羞涩，但眼底明显透着开心。
程亿品着后半句话：“怎么个深入了解法, 昨晚……在床上？”
“……”陆令一呛咳, “拜托, 他昨晚根本没在我房间过夜, 他在隔壁酒店，是今早晨又来找我的。”
“昂。”程亿啧了一声，一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陆令一信誓旦旦：“骗你短叽叽, ”顿不过半秒，又眯起眼睛，“嘶, 你跟我哥昨晚才是在床上深入了解了吧？”
“没, ”程亿淡定，“我们也还没开始谈，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中间至少隔了三根棒球棍。”
“……”陆令一。
贺祁坐下来, 温柔而礼貌地跟陆虞和程亿打了招呼，做了自我介绍。
程亿微笑，目光落在其显眼结实的肱二头肌，心里羡慕得一批。
陆令一坐在自家大哥身边，伸手指戳了戳他。
“？”陆虞侧过头去。
“哥你也太怂了！”陆令一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昨晚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珍惜！！”
“？”
“在一张床上睡啊，天时地利，只差人合，身体就是你最有力的核武器，为什么不牢牢把握，一举追下妻！”
“……”
陆虞听着这话越来越不对劲：“肤浅，”他微微皱起眉，“我追人靠得是心，不靠色，我倒还没问你，这个贺祁……”
“你不用再说了，”陆令一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现在的主要矛盾在你跟程亿，抓主要矛盾，集中力量解决主要矛盾，你多做几个俯卧撑，好好反思一下吧哥。”
“…………”
四人边吃早午餐边聊天，贺祁说他跟陆令一结缘就是在那次商业酒会，本以为陆虞总是他的粉丝，不曾想是有人cosplay。
“这件事说到底我最该感谢小亿哥，”陆令一笑呵呵地说，“要不是他想出我是我哥这个计策……”
“不用不用，真不用。”程亿一提这事还觉得有些尴尬，偷偷瞄了眼陆虞，后者也正扭头看着他。
短暂的两秒对视，陆虞抬起了手，程亿以为对方要修理他，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躲什么。”陆虞语气柔和，指尖轻轻擦过他的嘴角，帮他把不小心粘在上面的面包屑擦掉了。
“哎呦呦。”陆令一对这波粉红泡泡顶礼膜拜，之前以为他哥传统、古板、追人没经验，现在看真没必要操这份心。
这家伙深藏不露，原来这么多年没谈是在憋大招。都用在程亿身上了，真好。
吃过早午餐，陆令一提议去泡温泉。
这座度假区的温泉很有名，上百个功能各异的特色温泉池，主打一个放松养生疗愈。
四人一块去了更衣区，换上浴袍，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汤池深浅错落，因为正值中午，游客不算多。
陆令一跟贺祁在前面走，贺祁戴着墨镜，浴袍没有穿，就只慵懒地搭在臂弯里。
精装的肌肉很吸人眼球。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了一种健康又极具力量感的小麦色。
“哇，男明星身材管理是真得牛啊。”程亿打量着他的背肌忍不住夸赞。
陆虞沉眉扫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前方指示牌处分了两条岔路，他直接带着程亿拐弯了。
“？”
程亿都没反应过来，差点踩着男人的脚掌滑过去。
“喂，你们怎么去那边，那边是藏药浴。”陆令一注意到身后那对疑似搞小团体的问。
陆虞转过头，语气淡漠地甩了一句：“我们愿意，你们泡你们的，我们泡我们的。”
陆令一明白了，挥了挥手，冲他哥做口型：“加油，用你的身体征服心上人。”
两对CP就此分道扬镳，陆虞带着程亿去了藏药汤泉区。
这片区域的装修风格充满了藏族风情，入口处矗立着高大的转经筒，色彩斑斓的经幡随着风轻轻摆动，内部设有五个木质汤池，池内都加入了功能性高原藏药。
程亿走近往汤池里看了眼，紫红色的药汤，非常新奇，跟他此前泡过的汤泉都不太一样。
“感觉像是泡高锰酸钾。”他对陆虞说。
陆虞的眉眼比刚才柔和，抬手捋了一把程亿头顶上被风吹起来的呆毛。
“这几个汤池药效各不相同，”他拉着程亿看木牌上的指示说明，有祛湿汤、暖宫汤、补肾汤、安神汤，保健汤。
“你想选哪一个？”
程亿看了一圈，祛湿汤池和安神汤池里各有一对小情侣卿卿我我。
保健汤池里有几个大汉，天南海北地聊生意。
暖宫汤总觉得不适合两个大男人，那就只有最靠近里侧的补肾汤了。
“你会介意补个肾吗。”他问。
他知道很多男人都有虚荣心，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有需求补肾。
这也大概是为什么那个汤池没有人。
“不介意，”陆虞轻笑了声，“你还挺为我考虑的。”他愈发觉得程亿可爱，忍不住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泡补肾汤不代表就一定肾虚，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辈子都不会虚。”
程亿：“……”
程亿：“你好有自信。”
“这是事实。”陆虞眼里透出一抹坚定。
两人朝补肾汤池走去，这个汤池在最靠里侧的位置，人迹罕至。
走近了程亿才发现，汤池旁边还有一个小型藏药馆，入口位置摆了一排笼屉，里面正熏蒸着一副副的藏药包。
一位身着藏族民族服饰的年轻小伙给他们做介绍，说藏药包每位客人可免费领取一次，放在颈肩膀腰臀等位置都有不错的疗愈效果。
还可以入馆体验一次肾脏保养按摩。一颗优质的肾脏对于男人来讲非常重要，可以促进激素平稳，提升性功能，增强免疫力，延缓衰老。
程亿听着他讲解心有些痒痒，转过头戳了戳陆虞：“要体验一下吗？”
“你想？”陆虞反问他。
程亿就点点头：“我对它的功效还挺动心。”
“那就去。”陆虞拉着他入馆了。
服务生很热情地把按摩师叫来，是个长相挺帅的按摩师。
“您好，两位都要体验吗？”按摩师挽起袖子问他们。
程亿刚想说是，陆虞先他一步开口了：“他体验，我就不用了，我做他的私人按摩师。”
程亿：“？”
按摩师：“？”
陆虞也学着按摩师的样子，把干爽浴袍的袖子挽到了小臂上，“你只需要在一旁指导我就好。”他对专业按摩师说。
程亿一听惶恐了：“这、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陆虞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一次学会，终生受用。躺下吧。”
程亿：“！！！”
按摩师将这幕看尽眼中，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趁陆虞去盥洗盆旁洗手，他凑过去小声八卦道：“老板，那位是你小对象？”
陆虞顿了顿：“是，不过还在试用期，”他也压低声音，“今天如果表现好，能提前转正，所以等会按摩，需要你悉心指导。”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按摩师拍胸脯保证，啧啧赞赏道，“像您这样的好男人真是不多了，就冲这份心意，你不成功谁成功，我力挺你！”
程亿换上松软舒适的纯棉按摩服，面部朝下，躺在按摩床上，耳边是按摩师一步步指导陆新晋私人按摩师上手操作。
“首先是肾俞穴，这里，手掌放至腰部两侧，掌心向皮肤……”
“稍等一下，我先把手搓热。”
程亿听到沙沙沙的掌心摩擦的声音，片刻后感觉衣服被掀了起来，紧接着两片温热覆在了腰部两侧，自上而下轻轻按摩。
心跳随着陆虞按摩的动作逐渐跳快，身上的温度也愈发升高，他知道那不单纯按摩的效果。
上一世跟邻居老中医学穴位按摩的时候他是知道肾俞这个穴位的，短时间内按压不至于这么燥热。
程亿手指揪住床单，将头埋得更深了。幸好他的脸是朝下的，陆虞看不到。
肾俞穴的按摩持续了五六分钟，结束后陆虞第一时间把程亿的衣服拉下来，盖住露在外面的腰部肌肤。
掌心里热烘烘的，沁出薄薄一层汗水，额头上也是汗，亮亮晶晶的。
按摩师冲他笑笑，给他递过去一张纸巾：“秋季身体易燥，老板等会走时可稍一点菊花茶，疏风散热，祛火降燥。”
“好。”陆虞抽纸巾擦汗水，觉得非常有必要来点菊花茶降降燥。
“那，按摩完肾俞穴，第二步是揉搓耳廓。”专业按摩师继续指导。
他给陆虞看了一下耳部穴位按摩图。又拿自己的耳朵给陆虞做示范。
耳朵是身体健康的开关，上面分布着大量神经末梢，揉搓耳廓可以温补肾阳，按压耳垂能活血养精。
陆虞这次没再搓掌心，手掌心温度已经够高的了，再搓怕是又要出汗了。
他按照按摩师所说的，修长的手指包住程亿的耳廓上下按揉，按摩师说耳廓按摩力道不用太大，时间也不用太久，按摩至耳朵微微发热即可。
只是陆虞只进行了几秒就感觉青年的耳朵温度陡然飙高，贴着他的手指内侧，那种触感跟碰到了块热铁片似的。
他动作顿了顿，正要问程亿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在这时，青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
“不用再按了，我现在强得可怕。”他眼神闪躲，不敢去看陆虞的眼睛。
按摩师会心一笑，指指前厅：“那边有刚刚冲泡好的菊花茶，如果需要的话，请。”
陆虞把目光转回来，看着程亿，不等开口，青年已经趿拉上鞋子，朝菊花茶大步狂奔过去。
眼尖的陆虞注意到，青年在蹦下床的那一刻似乎拽了拽自己的裤子，没有给他一个对视的眼神，只留下一道风驰电掣般的背影。
还有两只如春日桃花盛放一样的耳垂。
陆虞嘴角微扬，目光紧紧锁定在程亿身上，深黑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滩静水，波澜不惊，却满满都是温柔。
程亿足足喝了两大杯菊花茶才安抚下内心的躁动。
他不敢相信，刚刚在陆虞给他按摩耳廓时，自己竟然有了那种反应。
之前工作疲累时，他也去中医理疗馆做过头部耳廓的按摩，从来没有过。
所以他的生理反应是因为抚触他身体的人是陆虞……？
脑子里正飘飘忽忽，就听耳畔传来陆虞低哑的声音：“这茶怎么样。”
程亿倏地转回头：“很、很清香，”说着又忙把脸转回去，“你要吗？”
“好。”陆虞说。
程亿就倒了一杯，送到对方手上时顺带着瞄了瞄他：“你也燥了？”
“嗯，”陆虞抿了口茶，“这很难让人不燥。”
程亿抿了抿嘴，大着胆子往对方腹部的某个地方看了一眼。
然，风平浪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陆虞注意到他隐秘的注视，放下杯子，拉起他的手，轻轻置于自己的左侧胸腔。
“身体是次要的，主要是在心。”
从按摩馆出来，程亿从身到心还都热气腾腾的。
他想着泡一泡温泉应该就好了，汤泉的滋养会帮他平复一下躁动的身心。
然而当陆虞拉着他入水，把浴袍一掀，程亿心脏一咚，忽然觉得他的躁动是不可能平复了。
男人肩宽背阔，水珠在他精壮的身体上欢快跳跃，肌肉线条在阳光下更显立体，如同一座俊美的雕像，将力量与美感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前。
程亿眼睛看得有些直，脑子里也不自觉地闪过好几帧生动鲜活的画面儿。
陆虞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灼热目光，嘴角轻轻一勾，他冲程亿伸出手，在对方的手指尖刚刚触碰到他的掌心时，用力一拉，将人直接拉进了自己的怀抱中。
“我与男明星的身材管理，谁更胜？”他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