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去挤公交车，都快走到站台，程亿忽然发现手机忘带了。只好又小跑着折回家。
手机没在客厅，应该是在卧室，程亿气喘吁吁爬上楼，路过程冉星房间门口，忽然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他三姐的说话声。
“要得就是内种效果，到时候我会找机会跟陆虞制造一些暧昧，或者一些摩擦，你们要做的就是——咔嚓！咔嚓！咔嚓嚓！”
“记得啊，拍摄角度一定要够刁钻，这样才好锤。”
“……！！”程亿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全是：“咔嚓！咔嚓！咔嚓嚓！”
所以程冉星是想碰瓷？真是钢管子戳青蛙啊，顶呱呱。
服了。真服了。
整整一个上午，程亿脑子里都在不停得“咔嚓！咔嚓！咔嚓嚓！”
直到同事提醒他该吃午饭了，他才回过神，看一眼手机上面有陆令一的微信。
邀请他中午去书咖。
程亿想了想，回复一句【好的】，拿起手机出了门。
“好久没投屏看小说了，给你看看我昨晚熬夜追的宝藏文。”店铺里，陆令一边点开设备，一边招呼服务生拿啤酒拿炸鸡。
程亿抬头往大屏上一看——《上司求放过，我只是替身！》
目光在最后两个字上停留了半晌，忽然程亿猛一拍大腿：“对啊，替身！”
陆令一吓了一跳，炸鸡都吓掉了，啤酒全撒在了裆上。
“不好意思，我激动了。”程亿赶紧扯纸巾帮他擦，擦完也顾不得看小说了，迫不及待问，“你跟你哥一样高吗？站起来我看一下。”
陆令一很听话地站起身，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我186，我哥191，你问这个做什么呀？”
程亿打量着他的全身，硬件条件不错，相貌轮廓有8分相似，胖瘦也差不多，就是身高有点伤，做替身的话可能得加点辅助。
“来，听我说，”他冲陆令一做了个手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最好还是信一信，我从小道消息获知，明天有个商务酒会，有人想碰瓷你哥……”
陆令一：“！”
陆令一：“哦！所以你还是很在乎我哥的，对不对？”
程亿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瓜：“这是重点吗，先干正事吧！”
两人用了一个中午的时间做好了战略布局。
总共两套战术。A：明天的酒会，程亿想办法拖住陆虞，不让他在酒会上现身。人都没来，碰个空气瓷。
B：如果程亿失手，陆虞坚持去酒会，那么启动“替身计划”，混淆大法，真假“陆虞”把程冉星弄懵，做坏事心自然虚，搞不清到底哪个是真的，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替身计划需要提前准备物资：增高鞋垫、陆虞同款私服以及同款眼镜。
陆令一把这些都记在了小本本上，拍拍胸脯保证说；“没问题，明天以前物资全部到位！”
临近2点，程亿才匆匆赶回到公司。
路过上司的办公室门口直接就被叫了进去。
上午陆虞开了一上午视频会，他没怎么见着人，这会一进门，忽然发现陆虞今天换造型了。
身上的白衬衣是最简单低调的款式，但穿在他身上仿佛被赋予了神奇的魔力，干净、清爽、纯情男大。
但纯的同时貌似还带了那么一丝丝欲的意味。
他的领口敞开了两颗纽扣，露出分明的锁骨，衣领线条勾勒出精致的下颌线，紧实的胸肌将衬衣撑得饱满。
程亿咽了下喉咙，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陆总，你今天是白衬衫暴击啊，好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陆虞听完嘴角往上扬了几分，看到程亿也是一身白衬衣，又扬了几分。
“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陆总？”程亿酝酿着某个想法，掏出手机。
陆虞坐直身体，微扬下巴，顺势还推了下银丝边眼睛，浅浅抿唇：“可以。”
看来他的新造像程亿很喜欢，等下得给管家打个电话，今年的秋装定制不要再像往年那样一水的黑西装、黑风衣。
要多一些清新的颜色，看上去年轻活力一点。
程亿拍完照片看了看，很满意地咧咧嘴，他决定让陆令一就按照这张照片cos陆虞。
但他不能把“替身计划”透露给当事人。
“好帅！有了这照片，我就可以去找我婚介所的朋友给陆总找对象了！”他笑着编。
陆虞听完怔了怔，翘嘴立马又变成平的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程亿的手机夺过去，又把刚拍的那张照片秒删。
“？”程亿傻眼，“咋的了，拍得不好看？”
“不是，我的照片你怎么能给婚介所？”陆虞眼神犀利地盯着他，语气愈发黑沉，“昨天那件事到此翻篇，我不需要你帮我介绍额外的对象，听明白了吗。”
第56章 第 56 章 你扑我干甚
程亿怔愣了三秒钟。
上司的反应有点出乎他意料的激烈, 像被踩到了尾巴似的。
程亿觉得一定是自己口中的“婚介所”触到了雷区。
可见陆虞还是很要面子的，对于被挂婚介所很排斥。
嗯一定是这样，程亿坚信自己判断不会有错, 唯一可惜得是痛失一张清纯男大靓照, 陆虞的白衬衣暴击是真得在他的审美上蹦迪。
罢了, 以后再找机会拍吧。他安慰自己说。
一下午的时间在忙忙碌碌中度过。
临近下班, 陆令一发来了信息。
【陆令一】：[图片]
程亿点开大图，是陆令一一身西装领带cos陆虞的全身照。
一袭黑西装, 熟悉的成熟大佬风，眼镜、腕表都是同款, 头发剪短了不少，基本跟陆虞一个发型，还特意化了化妆, 让五官轮廓和面部棱角更加贴近。
【陆令一】：咋样, 我是我哥, 嫂子你好[狗头]
【程亿】：[惊恐][惊恐][惊恐]
【程亿】：[施主勿要调戏贫僧]
【程亿】：不过有一说一, 你这造型跟你哥几乎一比一复制，如果明天要启动替身计划，估计会大获成功
……
次日傍晚, 陆虞开车载着程亿去参加商务酒会。
A城最大的珠宝公司华帝集团为庆祝公司成立20周年特别举办了庆典酒会。
邀请了科技界、金融界、高奢服饰界业内大佬以及娱乐圈明星千余人。
临出发前，程亿给陆令一发了消息，让他等通知, 一切按计划进行。
他们总共A、B两套计划, 最好的结果就是计划A——拖住陆虞，不让他在酒会上现身。
酒店距离公司大约十几公里，车子行驶到一半，忽然, 程亿捂着肚子拱起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号：“嗷，好痛……”
表演开始jpg。
陆虞当即刹车，转脸看向他：“怎么了，哪里痛。”
“肚子，”程亿故作夸张，嘶嘶抽气，“右下腹，好痛，好像有刀片在里面绞。”
陆虞脸色一僵，二话不说，马上打转方向盘掉头。
程亿抬头偷瞄，稳住演技，气若游丝地问：“咱们这是要……要……要去哪里……”
“医院，”陆虞说，“听你描述像是阑尾炎，不能耽搁，必须开刀。”
“……！！”
程亿顿时方了。
卧槽，他是不是无中生病演过火了。
他只是想暂时拖住陆虞，可没想真去医院挨刀！
“不、不是阑尾炎，不能去医院，”他伸出颤抖的手，“我对医院过敏，闻见消毒水味就腿软，看见白大褂就昏厥，要带我去那种地方不如直接把我放进太平间。”
陆虞：“……”
陆虞的手腕被青年抓得通红，都抓住了浅浅两道印子，程亿眼睛里水汽蒙蒙，可怜巴巴地像只小猫，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他只得找了个地方靠边停车。
陆虞解了安全带，掏出手机给私人医生打电话，医生不巧在外地开会，只能在电话里问诊。
“判断是不是阑尾炎，可以先简单触诊，”医生远程指导，“您现在把手放在患者小腹右下方麦氏点，如果患者有明显压痛，反跳痛，就很有可能是阑尾炎，另外您观察下患者是否有低热、恶心、呕吐的情况发生……”
挂上电话，陆虞手掌扣住副驾驶座椅，不等程亿反应过来，座椅被放平，程亿直接躺了下去。
再然后，就看到陆虞俯下身来，一张温厚的大掌覆盖在了他的右下腹部。
程亿：“！！”
“别动。”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他只感觉男人的手指指腹在他右下腹部按了一下。
“痛吗。”
“……”程亿乱了一秒呼吸，耳尖红了。虽是隔着衣服的触压，但陆虞指尖的温度很高。他能很明显得感觉得到。
“没、没有。”他磕磕巴巴说，也是不敢再演了，怕被真拖去医院开刀。
陆虞听到了他说话，但不许他起来，他用一只手掌压住青年的腿，另一只手去摸手机。
担心自己找得位置不对，又给私人医生打了通电话，重新确认了一遍麦氏点的触诊位。
“……”程亿。
麦氏点在肚脐与右髂前上棘连线的中外三分之一交界处。再次确认过后，陆虞这一次的按压力度比上一次要重，且是把衣服掀起来按的。
程亿心跳得更加厉害了，耳尖到脖子根都染上了一片绯色，他本身肚脐周围就是敏感区，再被对方这样无阻隔、肌肤相贴式的的触压，差一点就要发生尴尬的事。
“这里就是阑尾的位置，痛吗，”陆虞重新问他，“说实话。”
“不痛，不用再诊了，真的没在痛。”程亿簌簌颤抖着睫毛，声音都不稳了，他推开陆虞的手，撑着胳膊坐起来，“唔，就是下午吃冷饮着凉了，这会已经好多了。”
陆虞不相信地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真的，”程亿紧点头，为了证明自己绝对没得阑尾炎，他双手抱头，双腿屈膝，在座椅上坐起了仰卧起坐。
“……”陆虞。
车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像是某种车内运动进行中。
陆虞盯着他看了一会，总算是相信了。
“那你在车上等一下。”他说完推门下了车，大步走进街边一家超市。
程亿调整好座椅，不知陆虞去超市做什么，伸手摸摸右下腹部的位置，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属于对方的温度。
热热的，跟他脸颊的温度很相近。
他又抬手捂住心口，扑通扑通，剧烈的心跳，仍旧未平息……
五分钟后，陆虞从超市里出来了。
“暖手袋和发热贴，你要哪一个。”
程亿怔怔地看着对方从购物袋拿出好几样东西，眼珠瞪得大大的。
所以陆虞刚刚是下车为自己去买了这些东西？他怎会对他如此关心。
搞得他又要愧疚了。
见人愣着不动，陆虞就帮他拆了包装。
“问了店员，暖水袋是充电的，可能电量不足。你先用这个。”他把几片发热贴塞到程亿手心。
程亿回神，低头看了一眼，暖宫贴。
“呃……”他挠头，“要不还是不用了吧。”
他哪里来得宫，而且“着凉”本身也是装的。
“不行，”陆虞执地把暖宫贴贴在了程亿肚子上，“不想去医院就按我说得做。”
“……”
就这样，程亿贴着暖宫贴，浑身冒汗地扣上了安全带。
陆虞启动车子，重新驶入马路，汇入车流。
“呀，酒会都开始了，”程亿故作惊讶指指手表说，“不好意思耽误你正事了。”
“酒会不算正事，不去了，”陆虞打转方向盘，“带你去吃些滋补温热的东西。”
程亿：“！！”
程亿恍惚了一瞬，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惊喜又惊诧的状态中。
好半天才回过神，终于想起来还有正经事。
他摸出手机，遮遮掩掩地给陆令一发了条微信。
【程亿】：喜报，你哥不去酒会了。执行战术计划A，替身计划搁置
、
【陆令一】：okk
【陆令一】：话说我哥为什么突然不来了？他是又跟谁有约了吗
程亿揉揉鼻子。
【陆令一】：这个嘛，我也很好奇Σ(⊙▽⊙"a
陆令一没再多问，手机暗灭了扔进兜里。
程亿让他把“替身计划”搁置，但他其实是想进行到底。
来都来了，化妆就化了好久呢。在这样大的场合cos他哥，那可比漫展刺激多了。
他也想感受一下“大佬待遇”，说不定还能在酒会上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酒会开始后，陆令一大摇大摆地进了宴会厅，不断有业内人热切地过来打招呼，握手，还有好几个夸他是不是用了逆龄生长素，怎么感觉越来越年轻。
陆令一飘飘然，看来这次cos得很成功，谁都没发现大名鼎鼎的陆虞大佬其实换了“芯子”。
就是这增高鞋垫垫得有点不舒服。
“你好，陆总，”主办方老总穿过人潮朝这边走过来，捏着酒杯跟他热情一碰，“感谢陆总赏光莅临，对了，我从大英定制了2匹纯血统上等赛马，您什么时候有空，我给您送过去？”
“英国马？行啊，”陆令一笑着拍了拍他，“挑一匹膘肥身健的，我还从来没品尝过马肉。”
老总：“？？”
老总还想说什么，这时陆令一忽然盯着前方不远处瞪圆了眼珠。
那是谁！那样一道高大酷帅的背影还能有谁！
贺祁，人称行走的大猛1，他最新新粉上的娱乐圈爱豆居然也在这里！
陆令一热血上头，心里仿佛跑进去了一头小鹿，他伸出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仿佛在竭力按住那颗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
在一旁震惊的老总：“……”
“陆、陆总？”老总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您没事吧，您要不要……”
不等他说完，陆令一突然一跃而起，冲着男爱豆的方向弹射了出去。
“哥哥——”他抑制不住激动地喊了一声。
由于鞋子里的内增高垫垫太高，还不小心扭了一下脚踝。
老总：“…………？？？？”
什么情况，陆总居然追星？
想不到陆总居然是这样的陆总！
陆令一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跑到爱豆跟前，惊喜万分：“想不到能在这见到哥哥！能给我签个名吗？”
爱豆一见他，倒吸一口凉气，大佬居然叫自己哥哥？还跟他要签名？
他何德何能！
“啊当然，当然可以，”他局促搓手，“只需要签名吗，合影……还需要吗。”
“可以吗？！”陆令一激动得手舞足蹈，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眼镜都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来。
“太好了！”他翻找口袋，发现没带纸笔，刚巧这时一位服务生从身旁经过，陆令一眼疾手快截获了他衬衣口袋中的钢笔和便签纸。
贺祁给他签完了名，两人又合了影，周围目睹了这一幕的人，表情一个比一个惊异。
“陆总这是真吃了逆龄生长素啊，不光脸逆龄了，心理也逆了。”
“谁说不是呢，追星那是我大学时候干得事。不过蛮可爱的，比大冰山强多了。”
“有一说一，陆总居然喜欢这种猛男爱豆？那他的口味也确实……够猛。”
“这……真的是陆总吗？”
大家窃窃私语，陆令一沉浸在追星成功的喜悦中，什么都没听清。
不远处，程冉星将这一幕映入眼底，嘴角勾起一丝冷冰冰的笑容。
好轻浮的男人，居然跟个男爱豆拉拉扯扯，跟她印象中的大佬风格完全不同。
不过正好，她今天来就是搞事情的，她要制造些暧昧，暗示跟陆虞曾有过一段很美好的曾经，但陆虞却辜负她了一片深情。再通过营销号运作卖惨博同情，引爆舆论风暴。
现在陆虞当众追男星，这个料足能在渣男石锤上再舔一笔彩头。
程冉星更加坚定了信心，目光追随着已然锁定的目标，脚步悄然跟了上去。
陆令一收好爱豆的签名，喜气洋洋得往外走。走出宴会厅，来到外面走廊，忍不住又掏出合影欣赏一番。
直到目光落到自己那张刻意妆造过的脸上，他猛地停住脚，脑子“嗡”了一声。
坏了！
他是他哥，他这么忘记了。
他哥平日里在公众场合应该挺高冷的吧，他刚才是不是崩了他哥的人设了。
明天会不会有报道《知名科技公司董事长酒会上发癫追星！》，天哪，陆令一头皮发麻，都有点想替他哥先找个地缝备着了。
正想着，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紧接着一个女子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陆虞哥——”
程冉星穿着一袭烈焰红露背长裙，踩着12厘米的细高跟鞋从后追了上来，在擦过陆令一身侧时，突然脚下一个踉跄——
按照她的计划，只要摔进陆虞怀里，对方势必会跟她肢体接触，能搂住腰最好，不搂的话靠借位，狗仔也能拍下她想要的东西。
“啊！”程冉星大叫了一声，朝男人怀里倒了过去。
谁料男人不光没扶她，还侧身一闪，程冉星扑了个空，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上，“咚”的一声。
“你——”她捂着膝盖，疼得嘶嘶抽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好狠的心！”她抬头怒斥眼前站着的男人。
“？”
陆令一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哦，这就是传说中的碰瓷是吧。
他都差点忘记了。
“我好狠的心？笑死，那你呢，你扑我干甚，”他皱眉，指指地上的程冉星，“这好在是砸在地砖上了，这要是砸坏了花花草草……”
“闭嘴！特么的你还是不是人！”程冉星气得头顶冒烟，精致漂亮的脸蛋都扭曲了。
陆令一抱着手臂轻笑，从口袋中摸出身份证：“看清楚了啊，我是人，中华人民共和国一位伟大的子民，我叫陆，令，一。”
程冉星：“！？？”
程冉星原地宕机了，陆令一收起身份证，迈着大步转身走了。
边走边掏出手机给程亿发了条信息。
【陆令一】：计划有变，B战略替身计划已执行，瓷方程冉星，看起来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程冉星离开酒店就去医院检查了视力。
甚至还换了不同的医院检查了两遍。
医生们都跟她说，视力没有一点毛病，程冉星还是不太肯相信。
那个人不是陆虞，这怎么可能呢。
是她看花眼了吗，酒会上大家不都在跟陆虞打招呼握手？
她都想再挂个精神科再查查脑子了。
回到工作室，营销号团队三人已经在桌边等她了。
“星姐，猛料我们已经写好了，照片也修过了，您看一下？”营销号负责人说。
“还看个屁啊，”程冉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呼呼地说，“那人根本不是陆虞，我是无效碰瓷，可感觉他明明就是，真是服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空气静默了一瞬。
“星姐，其实是不是不重要，”营销号负责人笑了笑，“如果用事实说话，那你不该找我们，你该找焦点访谈。”
程冉星：“……”
“想想你的目的，”负责人继续引导，“一张相似的脸足矣有图有真相了，只要明天直播按照我们给你运作的那个路子，这波稳赢，你想想呢？”
第57章 第 57 章 都在猜测陆总是不是恋爱……
秋天的夜晚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程亿今晚却依旧像是在过夏季。
先是贴了一路的发热贴, 又被陆虞带去了养生餐厅喝羊肚菌排骨汤。
喝完整张脸蛋红扑扑的，药膳的精华全在身体里勃勃生发。
“感谢陆总，我好了, 食疗远胜于药补。”程亿真诚致谢, 捏着纸巾擦汗水。
陆虞注视着他红润润的脸和泛着水光的嘴唇, 仍不放心：“确定完全恢复了？”
“嗯嗯嗯, 完全，完全, ”程亿紧着点头，怕陆虞不信, 在包厢里打了一套铿锵有力的军体拳。
陆虞像观赏艺术品似的观赏眼前满血复活的青年，半晌，浅浅扯唇说：“可以了, 刚吃过饭不宜剧烈运动, 小心胃下垂。”
“哦。”
程亿去洗手间洗脸, 陆虞就在包厢里面等他。
待人刚一出门, 店员就面带微笑地进门了，手里还抱着一只毛茸茸。
“你好，先生, 本店近日做活动，发朋友圈赢爱心小熊。”店员巴拉巴拉介绍规则，大致就是客人任意发一条带店铺定位的朋友圈, 收获好友20个点赞, 就可以获得毛绒玩具小熊。
陆虞刚要说不用，洗完脸的程亿从外面回来了。
“哇，好可爱，”他望着店员手里的毛茸茸, 眼睛亮晶晶的，伸出手捏了捏小熊怀里抱着的那颗爱心，小熊的嘴巴一下子亮了，唱出一句：“biubiu~biubiu~ I love you~！”
“哈哈哈哈，更可爱了！”程亿笑得肩头一颤一颤的。
陆虞看向他，又瞥了眼那只小熊：“你喜欢这种？”
“嗯呐，喜欢啊，还挺有意思的。”程亿点点头。
陆虞就掏出手机，随便拍了张餐桌上的LOGO，发了朋友圈。
——【为参与活动被迫发的，需要20个赞
定位·xxX路xxx号药膳养生食疗餐厅】
“！”这一系列的操作把程亿看呆了。
“不是，那个，我就随口一说。”他赶忙解释，“喜欢了也不代表就一定要拥有。”
店员在旁边看得一脸姨母笑，啧啧啧，帅哥们的爱情就是好磕！
“20个赞到了，”陆虞把截图朋友圈的照片给店员看。
“好的，先生，”店员笑眯眯地把爱心小熊递到他手上，“感谢，您拿好，欢迎下次再来喔~”
陆虞转向程亿，像交接棒似的把小熊又递到他手上：“喜欢了为什么不能拥有。喜欢了要又争又抢才对。”
说话间手指有意无意碰到了那颗“爱心开关”，小熊再次张开嘴巴唱起来。
“biu biu~biu biu~ ~I love you~！”
“……”
程亿怀里抱着小熊，表情怔怔的，木讷地动了动嘴唇，却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直到走出餐厅，回到陆虞车上，程亿那条滞后的反射弧才渐渐转过点味儿。
陆虞的朋友圈空旷得和卫星发射基地似的，多少年也没发射过一次。怎么今天他一说喜欢那只爱心小熊，就“腾”一下发了？！
而且还是那么不顾身份地位发的。
谁家大佬会为了捡商家便宜票圈集赞啊，上一次看到这样做的，还是同事小刘，为了免费抢购小卖部俩鸡蛋。
程亿脑子里跳跃着纷繁的思绪，手指尖心不在焉地摩挲着小熊尾巴上的绒毛，马路两旁的街灯透过车玻璃映照着他的瞳孔，却驱不散他心里的茫然。
“你家住哪里，”陆虞的声音冷不丁得在耳畔响起，“我送你回去。”
程亿一秒回神：“呃我家住在……”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那个，您过了前面红绿灯靠边把我放下就行，”程亿揉揉鼻子说，“我之前租的房子到期了，这两天暂时住桔子酒店，就是斜对面那个。”
他临时抓了个街边酒店胡诌。
陆虞也看到了那家酒店：“看起来很小的样子，条件应该不会太好。”
“还行呐，”程亿维持着社畜人设，“我肯定没法跟您比，我可住不起五星酒店，而且……”
“你可以住在我家，”陆虞打断他的话，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作为你的上司，我该关心我的下属，在你找到房子前，你都可以临时在我那住。”
程亿又一次震住了。
嘶，怎么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呢。
即便是出自于上司的关心，会把下属直接关爱到家里去吗？
即便他之前也在上司家过过夜，但那两次都出于不可抗拒的外因。
“呃还是不了吧，”程亿垂眼，手指下意识捏紧了小熊的尾巴毛，“我是您员工，现在跟你的关系已经让我觉得有些超出了，很感谢你今晚的照顾，就在前面停车把我放下吧。”
陆虞抿嘴，漆黑的眸底敛起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有句话似乎在他的舌尖上打转，呼之欲出，但终究还是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车内空气沉寂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十字路口红灯变换绿灯，陆虞目视前方，驶过马路，缓缓靠边停下了车子。
“谢啦，陆总，”程亿解了安全带，牵了牵嘴角，晃晃手里的毛绒小熊，“明天见，开车回去小心。”
陆虞点了下头，转方向盘离开了。
程亿抱着怀里的小熊一直往橘子酒店走，他没敢回头，怕看到陆虞还站在身后不远处。
脑子里乱哄哄的，不时闪过陆虞的影子，他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在他跟上司之间，某种很微妙的关系正在生成……
快要走到酒店门口时，忽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嘿，怎么是你！”
程亿转头一看，是挑染着一头金毛的赵小浪。
“我……遛熊。”他拍了拍怀里的毛绒小熊。
赵小浪放声大笑起来：“这是什么幼稚玩意，还抱着颗大红心，你是刚从幼儿园放学回家么。”
他笑得花枝乱颤的，手里夹着的烟簌簌往下掉烟灰，灰末儿被风吹得到处都是，程亿怕飘到他的小熊身上，赶紧侧过身，用臂弯护住。
“我不觉得幼稚。”他白了一眼赵小浪，没什么话好跟他说，转身准备走。
“咱们两家的合作要开始了喔。”赵小浪又在身后喊了他一声。
程亿顿住脚步。
“你之前拒绝我，我就当你是欲擒故纵，你如果现在同意跟我交往，我会跟我爸说让咱们的合作关系更稳固。”
程亿转过头：“如果我不同意呢。”
赵小浪吐了口烟，耸耸肩膀，“现在急需资金的是你家公司，我们家是金主，你可要考虑清楚嗷~”
程亿什么也不想说了，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几个流里流气的富二代从酒店里出来，都是赵小浪的狐朋狗友，一个白毛抬手搂住他肩膀，调侃道：“看谁呢，新对象？”
“还没到手，”赵小浪哼笑了声，“家里公司都要倒闭了，还不赶紧抱紧我大腿，什么玩意，不识时务！”
狐朋狗友在旁边起哄，说他泡仔业务水平下降了，连个家里快破产的小少爷都搞不定。
“滚吧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赵小浪啐了一口，“他那张脸蛋比明星还好看呢，你们谁有办法让他跟了我，赏金十万rmb。”
“哎呦，瞧你那点出息，”白毛吹着口哨嘲笑他，“行吧，行吧，看在赏金猎人的份上，哥们打九折给你支一招好使的……”
程亿打车回到家，别墅里黑漆漆一片，空无一人。
为了节省开销，程父把住家家佣全都改成了8小时工作制，保安只留下两个，12小时倒班。
孤独的气息扑面而来，程亿把家里的大灯全部打开。想想又觉得费电，便又关了几个，只留下一个。
没人在家，没人说话，他无所事事地抱着小熊rua了一会儿，拍了张照片，发了条微博。
手指往下一滑，忽然某条出现在推荐里的消息刺到了他的眼睛。
今日猛料——某科技公司L姓大佬在酒店将C姓女星推倒在地。
消息是营销号发的，声称某科技公司L姓大佬在酒店与C姓女星发生争执，一怒之下将其推倒在地，有在场吃瓜群众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女星质问大佬这些年为什么要冷暴力自己，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让她痛苦万分，精神都出现了问题。
营销号用L姓大佬与C姓女星指代人名，但从偷拍角度的照片却不难看出，那正是程冉星和陆虞（cosplay版本）。
拍摄角度也很刁钻，程冉星梨花带雨，倒地不起，男人居高临下，站在一旁冷眼相对，手抄在口袋里。
草！程亿看得心脏直往下沉，严重怀疑她三姐是不是精神状态真的出了问题。
陆令一在微信里说，替身方案已执行，程亿虽然觉得他多此一举，但这个方案在设计时是趋利避害的。
按照计划，陆令一势必会跟程冉星亮明身份，告诉他自己不是陆虞。
所以明明知道碰错人了还继续硬碰？什么操作！他三姐这是把脑袋摩搁地上擦生热了么？
营销号这条爆料下方的评论区也是热闹非凡。
热评第一是一位自称C姓女星闺蜜的人，她爆料在这段感情中C付出了很多，也非常痴情，今晚看到该L姓大佬在酒会上当众追男星，求签名，求合影，本想上前质问两人间这些年的感情算怎么回事，结果被推倒在地，一度精神崩溃，连夜前往医院挂号治疗。
还有人在评论区里放出了一张程冉星在医院门口的背影图，以及一张该医院的挂号小票。
营销号爆料一出，热度瞬间坐火箭飙升。程亿拧着眉心刷评论，就发现不少路人都被带了节奏。
【@最爱杨枝甘露】：心疼姐姐，这么渣的男人姐姐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炒饭吃不腻】：草草草草草，有话说话，推女生干嘛呀，暴力男不能忍！
：
【@大脚怪】：之前看到crx发的那篇什么恋爱脑的小作文还以为是炒作，好吧，我承认之前对她太大声了，现在有图有真相，必须力挺，打倒渣男，渣男早日进局子！！
【@风信子】：我C！陆拓时代老总ly是吧，md，衣冠禽兽，之前还觉得他特男神呢，长得帅不做人有个屁用！
【@榆木脑袋还进水】：都怪姐姐太年轻，是人是狗分不清
【@减肥啥时候成功】：嘶，总觉得不太对劲，云里雾里的感觉，后真相时代，我还是再蹲一波吧
【@草莓西米露】：所以姐姐是跟LY有过感情，对方一直玩暧昧，不确认关系？？现在姐姐去讨说法还被残忍地推倒在地？？妈鸭，这是人干的事，报警，必须报警！！！
【@你IP是阎王殿】：从今天开始抵制陆拓时代任何产品，我特么上个月刚刚购入了一款3D游戏头显设备[摔杯]
【@地上佛】：@法制日报，出来干活了，科技公司大佬暴力殴打女明星
【@你爸要抢你老公呢】：@科技公司联盟，科技公司大佬家暴女星，致其昏迷不醒，如今已入院治疗，这样的公司，这样的大佬还不联合抵制？？？
程亿看得快要心梗，想要切换小号替陆虞反击。
可意大利炮都已经拉过来了，却又不知该怎么轰了。
碰瓷的人是程冉星，他三姐，他若是把真相直接公之于众，就等于大义灭亲。
可如果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就眼睁睁看着陆虞被网友喷，心里更难受。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不知道这会儿陆虞看没看到微博，看了估计会气得睡不着吧，睡眠缺乏又会引发偏头痛，他不在没法帮人按摩，会不会更痛苦……
就这样左右为难了一番，程亿最终还是决定做他认为是对的事情。
他给陆令一发了微信，交代他抓紧时间澄清，别让陆虞当冤种。
又从联系人里翻出不知何时存的程冉星经纪人的电话，拨了过去。
……
晚上十点半，陆虞家的别墅还亮着灯。男人面色黑沉，手机亮着的屏幕上是微博热搜页。
“是吃盐吃多了吗，闲的你。”陆虞呵斥陆令一，对弟弟cos自己这件事十分无语。
相当多的营销号都在发“他”现场追男星的live图，陆虞看一次心梗一次，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
太不雅了，像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他的形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损伤，这比程冉星造谣他、污蔑他还让他不爽。
所幸程亿今晚是跟他在一块，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以为他是那样一种……有失稳重的幼稚男人。
“哥，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当时看到喜欢的爱豆一时没忍住。”
陆令一背上扛着一根鸡毛掸子，负荆请罪：“但抛开追星这件事，我去做你的替身也是帮你摸清了到底是谁想要碰瓷你。”
“你不去做我的替身，碰瓷这件事根本不会发生。”陆虞严肃。
陆令一：“……”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但是程亿当时跟我商量替身计划时……”陆令一话说一半猛地打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陆虞听到“程亿”两个字，倏地掀起眼皮：“程亿？程亿也参与了这件事？”
“呃……”陆令一暗恼自己大漏勺，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可事到如今漏都漏了，也只有招了。
“是哈，不过哥你其实赚了，应该开心才对。”他赶紧又捡好听的找补。
陆虞：“？”
陆令一就叭叭叭把整件事的始末都说明了。有层次有重点，避重就轻，把核心关注点都落在了程亿对他哥的感情上面。
“程亿啊，他心里是真有你，我一个局外人都能感受得出，”陆令一比比划划，像是比当事人还了解当事人，“如果他不在乎你，管他谁要碰瓷呢，就因为在乎你，才想尽办法保护你。”
“所以哥你再加把劲追一追，说不定很快就能抱得美人归~~”
陆虞听他这样说，嘴唇终于抿得没有那么紧了。
程亿真是因为在乎他，所以想要保护他吗？
如果是这样，他确实应该感到开心。
不过……
“程亿怎么知道有人想碰瓷我，有人给他预告了吗。”陆虞想到关键问题。
“那就不知道了，”陆令一耸肩说，“哎呀，想那么多干嘛，难得糊涂，反正你知道程亿心里有你不就成了么。”
“……”
陆虞没再追问陆令一，也没用鸡毛掸子惩处他，心情比刚刚好了些许，但也留下了一个疑问。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之前创新大会那次，程亿也像是拿了预言家剧本，先是PPT事件，后来是仙人跳。
每次都能帮他精准规避掉风险。
为什么？
*
L姓大佬和C姓女性大瓜持续发酵几个小时后，陆令一半夜发了微博。
按照程亿教他的，他先是在博文里详细叙述了酒会事件的起因，贴上了“真假陆虞”两张对比图。
【@陆令一是一】：大家好，我是我哥（bushi），注意看，这个帅哥叫小一，无意间看到亲哥的酒会邀请函，一时玩心四起，犯了cosplay的瘾。替哥参会的是他，当场追星的是他，把女明星“推到在地”的也是他。诶，不是，这个剧情他不认。明明是女明星踩着高跷自己摔自己。更有趣的是，他明确告知了女明星他是谁，甚至展示过身份证，奈何……终究是他亲爱的哥哥扛下了所有。咱就问，@扒瓜去你家@程冉星星，明知我不是陆虞，却依旧把我当陆虞处置，坚持造谣抹黑是什么意思？我哥（陆虞）今晚就没出现在酒会，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很快，好几家大V娱乐媒体纷纷转发了陆令一的微博，热度再次飙高。
只是很快就有键盘侠开喷了：
【@蹦蹦爹】：笑死，搁这演真假美猴王呢啊！
【@棉花糖给姐姐吃】：你怎么证明在场的是你，不是LY？
【@星星要走花路啊】：别洗了，渣男就是渣男，感情渣还暴力，敢做不敢当么，还拉出个替身挡枪，你以为写小说呢！
【@头发可以多一些吗】：来来来，倒是来点陆虞的不在场证明啊，那照片里明明就是陆虞，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我不在现场，你不在就有鬼了！！
陆令一抱着手机义愤填膺。
【@陆令一是一】：请友军，送证明！请苍天，辨忠奸！！
这一次喷子还没来得及再喷，诸位“友军”就把陆虞的不在场证明端上来了：
【@风破智能制造】：[图片]陆总今晚发过定位朋友圈，在某家药膳养生餐厅用餐，看到热搜时吓我一跳，还以为陆总分裂了
【@智物人形机器人】：酒会的时候就感觉陆虞总不是陆虞总，小陆弟弟cos水平很高，但身材上还是差了一点点哈（顶锅盖）@陆令一是一，想要达到你哥的身材还得再撸撸铁
【@华帝集团】：我是本次酒会的主办人，酒会开始半个小时后我收到了陆总的信息，他家里临时有事，遗憾不能来参加。但当时“陆总”已经在现场了，那时候我就意识到此“陆总”可能是个山寨版本，哦，当然了，这不怪小陆同志，他单纯只为了追星[笑哭][笑哭]
【@XX养生餐厅】：我我我举手！当晚我们店里迎来了史上最帅两位顾客，其中一位就是陆总，他跟另一位年轻帅哥在我们这吃饭，还参加了集赞活动，赢得了爱心毛绒小熊~
【@东鹏传媒】：等等，陆总跟另一位帅哥吃饭，还集赞赢爱心毛绒小熊！！瓜中瓜？这是可以吃的吗？
举办酒会的品牌酒店也发了声明，说已调取监控录像，经仔细查看，确实不存在营销号所谓的“推倒”一说，C姓女星不慎摔倒，跟另一方当事方没有任何关系。
陆令一一看着满屏的证据，仰天长笑。欢天喜地跑去给自家大哥汇报。
热搜再度引爆，舆论开始反转。网友们在众位大佬发博后齐刷刷地悬崖勒马，扭头又把键盘对准了程冉星。
【@千足鸟】：好家伙，女明星戏就是多，又绿茶又白莲，看你这下怎么演！
【@水箱里有翔】：@程冉星星，所以你到底图什么呢，想红想疯了？？
【@一头水牛】：这瓷碰的，啧啧，云山雾罩，若即若离，不指名道姓，却让营销号爆人家照，哦不对，那根本就不是当事人，就没料硬爆，ex
【@快揍我一顿吧】：@程冉星星，大姐，我刚发现，你那张去医院挂号的小票照片，好像是挂得眼科诶，精神崩溃挂眼科，哈哈哈哈，你是喜剧人吧姐
【@大胯疼】：噗，偷鸡不成蚀把米，你可张点心吧@程冉星星，感觉你好像被什么东西下了降头呢
【@天塌了】：本来还挺喜欢你的，从此粉转黑，最烦碰瓷炒作的，祝你一路下坡路@程冉星星
【@碰瓷者一辈子穷疯】：@程冉星星，明天你不是还要直播呢吗，我们等着你再来一波反转，加油啊！趁今晚赶紧写个好点的剧本
【@呱唧呱唧】：对呀哈哈哈，明天这姐还要直播呢，看她还能造点啥！
陆虞漫不经心地扫了两眼微博，把手机放下了。
“这反转很爽吧，哥。”陆令一跑过来很狗腿地给他哥捏颈捏肩膀。
“活该而已。没什么爽的。”陆虞抿了抿嘴，本来他也没把程冉星放眼里。
此时，舆情总监的电话打过来了。
“陆总，跟您汇报下，公司法务已经处理了那个营销号，现在总共两个舆情，其一是程冉星……”
“这个不要再提，无聊，”陆虞淡淡说，“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呃，”舆情总监支吾了几秒，忽然加快语速，“有好多业内业外人都好奇陆总那个集赞朋友圈，还有什么爱心毛绒小熊……”
“你说慢一点，”陆虞打断他，坐直身体，指尖悠悠然敲打着桌子，“所以呢。”
舆情总监吸了口气，这次谨记老板指示，放慢语速，一字一顿：
“所。以。都。在。猜。测。陆。总。是。不。是。恋。爱。了。”
陆虞 ；“。”
第58章 第 58 章 世上男人千千万，陆虞不……
程冉星一晚没看微博,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甚至对自己这套组合拳很满意。
今天上午还要直播，营销号给她支了个大招。
让她针对被渣男辜负这件事做出回应，主打一个打滚卖惨博同情, 收割一波眼泪, 再顺势引爆更大的舆论, 把陆虞彻底锤入谷底。
营销号把剧本草稿都给她拟好了：
她, 是青春貌美的校花。
他，是清冷英俊的学霸。
金童玉女在国外读书时认识, 两颗情窦初开的种子在某年某月某个阳春三月悄然萌发。
她跟他，Do了！（划掉）。
她跟他, 陷入爱河了！
后来她进娱乐圈，他创业做企业，联系虽少, 但感情还在, 直到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就不联系她了, 起初还以为是工作忙, 后来发现竟然是冷暴力。
她痛苦，她挣扎，她陷入自我怀疑, 她精神出了问题。
在酒会上她再次跟他相遇了，她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上前质问为什么这些年他要冷暴力自己, 不主动, 不拒绝，不负责，算什么男人！
然而她还没说两句，他就不耐烦地甩开了她的手, 将她重重推倒在地。
她的心再次流血不已，《为所有恨执着的伤》BGM在脑子里响起，她决定把渣男的丑陋嘴脸公诸于世……
程冉星觉得这稿子写得真好，前是青春校园甜饼，后是狗血复仇虐渣。
营销号跟她说，直播时一定要使出毕生演技，说到伤心痛苦处潸然泪下，不要用质量太好的粉底液，就是要把妆哭花，让大家对痛到连形象都不顾的姐姐更加心生怜惜。
程冉星画完了妆，提前彩排剧本，此时距离原定直播开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才刚滴上眼药水，准备试着酝酿一下哭戏，就在此时，工作室的门“砰”得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
“你都干了什么！微信不回，电话不接，还直接关机！”经纪人怒气冲冲，大步走到她跟前，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刚刚有品牌方通知我，取消跟你的广告合作。还有几个卫视也取消了年底的活动邀请，就连下周就要签合同的那个综艺也掉了！”
“你说什么！”程冉星瞪圆了眼珠，攥在手里的眼药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们凭什么……”
话未说完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把手机捞过来开机，手指颤抖着点进微博，就看到私信爆了，热搜也爆了。
不过都是嘲她，笑她，骂她的。
再看那个营销号，已然空空如也。不光昨天爆得猛料都删除了，整个账号都炸没了，就只给她留下了一坨烂摊子。
程冉星后退了几步，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双眼呆滞，嘴角抽动，魂儿都是像被抽走了。
“怎么会这样，那个陆虞怎么可能有这本事……”
“他当然有！”经纪人拍桌子拍得手都红肿了，“就说让你别得罪陆虞，别搞事，上次发那么一篇含沙射影的小作文就够呛了，现在又……你这不明摆着自杀式袭击么，也不是第一天做艺人，怎么能干出这么愚蠢的事！”
程冉星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双手紧抓着自己的头发，泪水像决堤了似的从眼角淌下，妆很快就花了。
心里唯一庆幸的是还没开始直播，不然更是要丢人丢到姥姥家，可现在这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乎算是要被软封杀了。
经纪人在房间里一圈一圈踱步，打个无数个电话，打到最后他也想跟着一起哭了。
“事到如今，只能先道歉，”经纪人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我会让公关部把道歉声明拟好帮你发，最近你什么都不要做了，先避避风头再说吧。”
经纪人摔门走了，程冉星哭得更凶了，鼻涕眼泪一大把，纸巾用光了一包又一包。
太丢人了，她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早知道碰瓷会是这么个下场，她死也不会去沾那个陆虞。
正在哇哇哭嚎，手机响了。程冉星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一看，来电人是程亿。
“干嘛。”程冉星擤着鼻涕接电话。
“姐啊，你还好吧。”程亿听着三姐浓重的鼻音，小心翼翼地问候。
程冉星眼泪又流出来了：“不好，我一点也不好，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能栽在一个男人身上！”
“唉，姐啊，”程亿叹了口气，给她作心灵疏导，“世上男人千千万，陆虞不行咱就换，你看你这一通大闹，他毫发无损，到头来回旋镖扎得还是你自己。”
程冉星被扎成筛子的心听完这番话更堵了：“你什么意思，你也是来嘲笑我的吗。”
“不，我是想劝你，”程亿考虑到她的痛点，索性下一剂猛的，祛病除根，“咱别喜欢陆虞了，好不好，我听说那人不好女色，喜欢拼刺刀，搞男人，没准那方面还、还可能有点问题。”
程冉星愣了愣，又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一脸红温，扯开嗓子咆哮了声：“我喜欢他个屁！！！”
电话挂断，程亿揉揉耳膜，品了品他三姐的那声怒吼，眉心渐渐舒展。
虽然被凶了，心里却莫名开心。
所以程冉星之前就是在骗他的，她根本就不喜欢陆虞，也不存在什么美好的曾经，更不用说矢志情深了。
不喜欢就好，不喜欢就太好了！程亿长长舒出一口气，压在心口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在地上了……
但是抛开程冉星这块大石头，他心里对陆虞的愧疚还是又增加了好几分。
他为了斩断程冉星的“孽缘”，不惜伪造了陆虞的性取向，说他喜欢搞男人，那方面可能还有隐疾……
罪过，罪大过，以后等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了，他得带上皮鞭亲自登门道歉，是打还是骂，任凭陆虞处置了。
*
程冉星的道歉声明是在次日傍晚发的，置顶一年，恳请陆虞谅解。
这会儿正值下班，走廊里都是公司同事吃瓜的声音，无一不在嘲讽她。
“笑死，昨天还叫嚣着说要开直播，把她跟“某L姓男人”的故事讲给大家听，今天就滑跪道歉，打脸来得太快了。”
“就说营销号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流量寄生虫，她也是被营销号坑惨了，这下老实了。”
“她惨？咱们陆总才是无妄之灾，我就没看陆总多看哪个美女一样，居然被她造谣成了渣男。”
“活该，纯属活该，害人终害己，不知道陆总还会不会继续追究她，我要是陆总我会一直把她逼到退圈。”
程亿沉默不语，没有加入大家讨伐他三姐的阵营，正准备去餐厅，就听头顶落下一道声音。
“晚上跟我出去吃饭，吃完回来再加班。”
程亿抬眼一瞧，是陆虞。
“好的，陆总。”他跟着上司出了门。
原以为上司是有什么商务局，所以带上他一起，结果到了餐厅，才发现只有他们二人。
而且餐厅的名字还怪让人浮想联翩的，叫：与心上人一起吃吃吃。
程亿：“……？”
啥名字啊这是，他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餐厅是私房菜馆，价格十分昂贵，陆虞把招牌菜和特色菜全都点了一遍。程亿又仔细看了看他，好像又有点明白了。
陆虞今天没戴眼镜。估计餐厅名只看了一半，没看到“心上人”，只看到了“吃吃吃”。
理解，理解，人在经历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后都会报复性干事。
“陆总这两天压力一定很大吧？”程亿主动帮人盛羹汤，脸上流露出关切的表情，“都过去了，过去了就好了，多吃点哈，其实我也经常靠炫饭解压。”
陆虞掀起眼皮，看向他：“谁告诉你我压力大。”
“啊，最近那热搜……”程亿找不出合适的说辞形容，“就是觉得您无辜被造谣应该不好受。”
陆虞垂下眼，那双黑瞳波澜不惊，却又好像藏着一抹很微妙的情绪。
“我无所谓，”他默了片刻又开口，“只要你明白就行，我跟那个女明星没有什么所谓的“美好的曾经”。”
“嗯？”程亿一愣。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说起这件事，”陆虞转口到另一个话题，“你是怎么知道程冉星想要在酒会上碰瓷我，还跟陆令一商量出替身计划。”
“这个啊，”程亿讪讪一咧嘴，他一猜陆虞就会问他这个问题，“我上学的时候是程冉星的私生，所以认识几个狗仔，那时候我偷偷追踪过她的行程。”
“现在有个狗仔也依旧跟我有联系，最近见了一面，他就透露给我了这个炸裂的消息。说是程冉星聘请了他朋友的团队，要搞个大的。”
他编得绘声绘色，自己都快信了，陆虞却微微扬起眉尾，眼里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情绪。
真的是这样吗？
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虽然对娱乐圈和追星不怎么了解，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要想跟狗仔获取艺人行程，那是要拿出真金白银的。
而据他对程亿的了解，读书时清苦贫寒，怎么可能有闲置资金追星？
陆虞想要问清楚，但看到程亿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又把疑问压在了心里。
“那么如此说来，是你帮我规避掉了风险。”他开口又道。
程亿翘了翘嘴角：“不用谢，应该的~”
陆虞就没再说什么，做了个手势：“吃饭吧。”
程亿放松下来，大肆开炫，很快就被美食攻陷了。
“也太好吃了吧，”他惊呼，嘴巴里细细咀嚼，品味，眼睛里满是干饭时特有的专注，“陆总您怎么挖到的这家宝藏餐厅？”
“搜索。”陆虞简短说。
他没告诉程亿，搜索的关键词是“约会最适合去的餐厅TOP3。”
包厢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蜡烛香。墙上的一副油画，画着一对情侣相拥看星空，陆虞的眼神落在那副油画上看了好久，直到程亿抬头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你喜欢油画吗，陆总？”他看了眼那幅画，转回来问。
“一般，”陆虞说，“那幅画上所表达的内容比较吸引人。”
程亿又转头看了一眼，情侣看星空？
嘶，陆虞不是走温柔浪漫那一挂的啊，什么情况这是。
陆虞从油画上收回目光，注视着程亿托腮沉思，浅浅勾了勾唇。
这顿饭吃了挺久，从餐厅出来已经快8点了。
刚坐进车子，陆虞手机就响了，静谧的车内环境让程亿大致听清了来电人说话。
“陆总，目前程冉星待签的广告和综艺都被品牌方终止，经查证，她明年还有一部待开机的电影，需不需要我运作一下，联络资方撤资。”
“哦对，还有一个知名狗仔主动给我提供了一些关于程冉星的黑料，如果这时候把黑料爆出，她的形象势必进一步受损，商业价值也会一落千丈。”
程亿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心脏霎时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身边陆虞刚要开口，他突然转过身，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陆总，三思啊。”
陆虞一怔，把电话暂且挂断，也转过头来看向他：“怎么，你到现在还是程冉星的粉丝？”
“啊不是不是。”程亿赶紧否认，视线飘飘闪躲。
如今她三姐一夜之间跌入谷底，事业岌岌可危。如果明年的电影饼也没了，再放出些黑料，估计整个人就废了。
说不定会像程老二那样直接进精神病院度过后半生。
“我早就不粉这样的明星了……我主要是怕、怕她报复你。”程亿咽着喉咙说，“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大家都戾气重，昨天我还看了一则新闻，两个发生了一点小矛盾的人在街边拿着剪刀互捅。”
“根据我作私生的那些年，我深知这个程冉星做事冲动，报复心强，我是怕她真的对你怀恨在心，再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陆虞默默听完程亿的话，虽然觉得这种想法有点幼稚，但又看到青年脸上流露出的焦虑，内心又涌动起一股暖流。
这种担心很多余，但他很欣慰。一种裹挟着深深满足感的热意自心口蔓延，就像陆令一所说的，程亿心里有他，只是可能还没开窍。
陆虞浅浅吸了口气，给刚刚打电话的那位拨了回去：“算了，”他说，“程冉星的事到此为止。”
呼——程亿听到这，紧绷的心弦总算是能松弛下来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陆总您真有大局观。”他冲陆虞伸出大拇指，频频夸赞。
陆虞深黑的眸子凝着他的脸，半晌，他伸出手，掌心覆在程亿还竖着的大拇指上，轻轻把它压了下去。
“大局观我恐怕没有，”他说，“因为你想让我这样做，所以我才为你这样做。”
第59章 第 59 章 “陆虞——”他喊了声。……
夜色如墨, 钟表的指针显示此时已是凌晨1点。
程亿翻了个身，没有一点儿睡意，几次闭上眼睛想强迫自己睡着, 脑子里却一遍遍闪过陆虞的脸, 根本不受控制。
今晚的陆虞好奇怪。
说得话更怪。
“因为你想让我做, 所以我就为你做”,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凭借多年看小说的经验，程亿心里的某根雷达在滴滴警报, 这这这，这是动情的表现啊！
一种暗戳戳的试探与隐晦地心意表达。
难道说陆虞对他……这是可能的吗？
程亿咬了下被角, 心跳愈发加快了，睡衣衣摆被他无意识地攥在手里，热热的, 起了褶皱, 甚至都有些许潮湿。
就这样任思绪信马由缰地在脑子里跑了大半宿, 程亿翻来覆去也折腾了大半宿。
终于, 脑子里的人脸渐渐变得模糊，程亿总算沉下呼吸，闭眼睡了过去。
当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程家豪门衰败, 他怀揣着一颗沉重的心，前往一处云雾缭绕的神秘寺庙拜仙人。
“大仙大仙，我是一名穿书者, 我很困惑, 为什么我这么积极努力地阻止反派剧情发生，能做的我都做了，但事情还是不能如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大哥勉强维持着公司, 但大厦已倾，资金链出现严重问题。
二哥因为乐园事故精神一度崩溃，母亲陪着疗养至今未归。
三姐因为碰瓷造谣，公众形象大大受损，事业受挫，人气一落千丈。
“不是你的问题，年轻人，”仙人很和蔼地拍了拍他，“凡事皆有因果，人不要作恶，哪怕是邪恶的念头都不要有，做错了终究是要偿还的，没有人可以逃得过。”
“可是，”程亿揉揉泛酸的眼睛，垂头丧气，“那岂不是我这么卖力地折腾一圈，全是白白浪费时间？”
“这么会，傻孩子，”仙人捋着胡子笑起来，还冲他眨了眨眼睛，“你最大的收获难道不是俘获了老公一枚？”
哈？程亿惊呆了。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个梦太真实了，仿佛刚刚说话的大仙就在他这间屋子里。
可是，俘获老公一枚？哪呢，他老公在哪儿呢？程亿回味着梦境，脑子里不知怎的就撞进了某个男人的脸。
他心口猛得一颤，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里像是又被投入了石子，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让他再难入睡……
今晚失眠的不止程亿一个。
陆虞卧室的灯光一直亮到凌晨两点都没有熄。
陆令一都睡醒一觉了，起来喝水，看到大哥的房间还亮着。
“还不睡，又在为情所困。”他站在门口，睡眼朦胧地说。
陆虞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低头继续看平板，亮着的屏幕上是一则天文新闻。
“哎你怎么说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大佬，怎么在程亿的这事上，就像是难产似的呢。”
“……”
陆虞皱起眉，很不喜欢这个比喻。他把陆令一驱逐，关上了卧室门，回来后走去阳台，在月光下站了许久，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事。
*
次日是周末。
程亿睡了个回笼觉，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起床，吃了个孤单的早午餐，洗了个孤单的澡，之后就回房间抱着他的毛绒爱心小熊发呆了。
呆了一会儿，电话响了，摸过来一看，居然是赵小浪。
这个名字让程亿看着很不舒服，也不是很想接，但想到最近两家公司在合作还是勉勉强强按了接听键。
“你大哥程骁勇跟客户公司应酬，喝断片了。”赵小浪在电话里说。
“什么？”程亿从沙发上坐起来，“他在哪里。”
“酒店，我发你个位置，你快过来把你哥接回去。”
赵小浪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程亿看着微信上发过来的酒店地址，心里不免怀疑。
这才是下午，他哥就把自己喝大了？
他马上给程骁勇打了个电话，关机。
程亿想了想还是出了门，拦下一辆出租车奔去了酒店。
敲开酒店门，赵小浪先是一惊，随后笑嘻嘻地将他拉了进来。
“这是兄弟情深啊，来得真快，想喝点什么？”
程亿不想在这多待一秒：“我哥呢？”他环顾了一圈房间问。
赵小浪环着手臂打量他，嘴角带出一个不算善意的笑：“你哥啊，他在飞往Z城的飞机上，我骗你的，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真来酒店找我。”
程亿；“……”
程亿：“无聊。”
赵小浪耸耸肩膀：“无聊又怎么了，话说我爸已经把第一笔资金注入了你们家公司，今天你哥飞Z城要去谈得项目也是我爸介绍的，你打算怎么谢我？”
程亿看着他那副乘人之危的嘴脸，愈发觉得不适：“那我给你唱首歌？听我说谢谢你。”
赵小浪：“……”
赵小浪不打算再绕弯子了，扬起下巴，直言正题：“我家公司帮了你们家公司，所以今晚上你得陪我去参加一个私人游轮派对，游轮会开到公海上，派对上全是相当嗨皮的好东西，怎样，去不去？”
呵呵。
程亿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他参与的私人游轮派对是个什么藏污纳垢的脏东西。
“你自己去吧，小心公海上有鲨鱼。”程亿甩下一句转身想走，却被赵小浪一把拉住。
脖颈动脉处传来一丝冰凉，程亿低头，就看到对方手里拿着一只动物园里大型动物专用的那种麻醉枪。
“你要是这么着急走的话，那我只能……”赵小浪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模仿了一个开枪的手势，“啪啪！这不是真枪，死不了人，但麻醉的滋味……”
程亿咽了下喉咙，缓缓收回了已经搭在门把手上的手：“行，我不走。”
他当然知道麻醉枪的威力，眼珠一转，索性爽快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其实你无非就是想睡我，”他翘着二郎腿，抬抬下巴说，“那没必要跑到游轮派对上睡，我晕船，体验会打折。不如就在这睡吧，房间都开了。”
赵小浪一听眼睛直冒绿光：“你说真的？！”
“真的，”程亿蜷了蜷指尖，“你先去洗澡。”
赵小浪站着没动，眯起眼睛哼笑了声：“我去洗澡你趁机逃跑怎么办。”
程亿也笑了声：“那你就开着门咯，拿着你的麻醉枪。”
“诶，有道理。”赵小浪欣然同意，他把房间门锁了，又急吼吼地脱了衣服，跑进浴室，真把麻醉枪也带进去了，就放在盥洗盆的台子上。
程亿也迅速行动起来，从茶几上摸过赵小浪的手机。
上次他们加微信时，他发现这二货的手机开屏没有设密码。
正操作着，此时他自己的手机响了，点开一看，是陆虞。
【陆虞】：今天晚上有空吗？
程亿看了一眼，没有回。
时间紧迫，他没再管自己手机，抱着赵小浪的手机，点开了他的某个直播APP。
之前偶尔刷到过这厮直播，或者炫富，或者用擦边的恶趣味博眼球，居然也积累了将近两万粉丝。
浴室里水汽朦胧，赵小浪虽然敞着门时刻监督外面的程亿，但看不清他具体在做什么。反正只要人在他就放心。
程亿假装刷视频，实则开了赵小浪的直播。镜头正冲向浴室的位置，不出几分钟，就有不少人进来了。
公屏也很快滚动起来——
【诶诶诶诶诶？赵公子今天这么早开直播，不是通常都是夜场吗？？】
【这是啥？咋没人，浪哥是不是喝酒了，给我们看厕所？】
【等等，我怎么看着不远处好像有个人影在动呢，还是光着腚的，不会搞黄色呢吧，阿喂——】
【卧槽，还真是，赵公子这是被盗号了吧，还是有人恶意整蛊？！】
程亿屏住呼吸，边紧盯着浴室里的动静，边在屏幕上快速敲了几个字：
【大家都蹲好了，动动你们的小手，一键分享直播间，浪哥有好东西，一会儿给你们发福利~~】
消息发出去，还真有好几个人分享了直播间。
甚至有人刷了礼物，期待赵小浪的福利。
很快浴室水声停了，程亿把正在直播中的手机立到餐边柜的手机架上，又调整了角度，让镜头继续对准赵小浪。
“哥洗完了？该你了，赶紧！”赵小浪边说着话边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什么也没挂，手里倒不忘攥着那把麻醉枪。
程亿扫了一眼直播屏，上面已经被一排接着一排的“？？？？”刷满了。
【草了，这是个傻缺吧，真特么辣眼睛！】
【报警，快报网警，有人开直播搞黄色】
【真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第一次看见有人播这个】
【关键是他么的鸟也不大啊，金针菇么这不是】
【@赵小浪，哥们，鸟不大这不是你的问题，但亮出来膈应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程亿憋笑憋得很辛苦，冲赵小浪招了招手，又抬手指了指还在直播的手机屏。
赵小浪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走近了弯下腰去看屏幕。就看到屏幕里自己的一张大脸，以及……
“我草！”他一声怒吼，手忙脚乱去关直播。
程亿趁此机会一脚踹飞他的麻醉枪，直接踢到了沙发底下，然后撒开腿朝门口跑去。
赵小浪跪在沙发边掏了半天也没把麻醉枪掏出来，却见这会儿程亿已经打开了酒店双层门锁，他只好又起身去追程亿，结果追到走廊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只能咬牙重新返回到房间。
“妈的，给老子等着！”他骂骂咧咧，颤抖着手指抄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有事找你帮忙，快快！！”他冲电话里吼，“让你的保安队现在马上出动，拦截一个白T恤，黑裤子的男孩，他估计很快就会到一楼大堂，给我抓住他，我有赏！”
赵小浪跟这家酒店的保安总队长很熟，也给过那人不少钱让他帮着处理一些酒店发生的风流债务。
保安队长一听金主爸爸有事相求，赶紧亲自出马，招呼着几个保安堵门，另外几个堵电梯，按照赵小浪刚刚发给他的照片逮人。
程亿的那张脸辨识度非常高，一眼望向人群最好看最出众的那个就是。所以赵小浪非常有把握能在他跑出酒店大门前把人抓住。
一个家里公司就快要凉凉的小少爷敢让他在广大网友面前出这么大的丑，反了天了！看他把程亿抓回来不弄死他的！
程亿跑到电梯间，刚按下按钮，忽听楼下一阵吵吵闹闹。从窗子探头一看，十几个保安在集结。
坏了！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估计是收了赵小浪什么好处。
程亿果断放弃电梯，调头从楼梯往下跑，边跑边摸出手机，给陆虞发了条语音：
【程亿】：“江湖救急，江湖救急！！酒店位置我发你。”
刚把位置发过去，这时楼道走廊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又急切的脚步。
“是他！他在2楼逃生楼梯。”
程亿回过头，就看到两个保安在对着对讲机暴露他的位置。他扫了眼四周，马上又调转方向，往右方一片空旷的区域跑去。
然而身后追兵很快又跟着追过来了，程亿不得不加快速度往前跑，胳膊和小腿都酸到了极致。
就在此时，斜前方一个巨大的乳白色货柜吸引了他的注意，柜子顶端挂着一只牌子：动物活体货柜。
动物活体？哈！可以可以，他又可以了！
程亿朝着活体货柜飞奔而去，一抬胳膊把货柜门“唰啦”一下拉开了。
霎时间，数十只大白鹅倾巢而出。
嘎——嘎——嘎——
大鹅军团昂着脖子满地跑，把正从不远处跑过来的几个保安全全拦截住。
“卧槽！这是明天酒店活动要用的大鹅。”
“卧榻马，这什么玩意，怎么还用嘴拧人啊！”
“赶紧赶紧，先别抓人了，先把鹅抓回去。”
程亿看着几个保安着急忙慌满地抓鹅，偶尔还要被大鹅的厉嘴拧上一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腹肌都快出来了。
然而笑不出三秒，突然他发现另外两个入口又涌进来了好几个保安。
卧榻马……有病吧，还有完没完，他又不是通缉犯！程亿虽然嘴上吐着槽，身体却不敢怠慢一秒。
他现在形单影只，孤单，无助，且弱小。硬钢，他还真是没有那个底气。要是陆虞在身边就好了。
程亿咬着嘴唇，再次望向四周，这一次锚到了墙角立着的一只旧滑板，转过这边墙，是一个小门，从玻璃窗上可以看到，小门外面是一截坡型石梯，直接通往酒店大门口。
程亿顾不得那么多了，冲过去捞过滑板踩了上去。上一次玩滑板还是上辈子的事，被狗逼老板逼着练了几个月，然后给他儿子免费当教练。
他站上滑板尾端，猛一蹬地，滑板“唰”一下冲了出去。追兵们瞬间被拉开距离，却仍在他身后紧追，但这会儿程亿惊喜地发现，陆虞的车子缓缓停靠在了酒店门口。
高大的男人从车里下来，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程亿心跳加速，一下子就感觉浑身充满了动力。
他踩着滑板上了坡型石梯，再次猛一蹬地，身体腾空而起。
“陆虞——”程亿喊了一声。
陆虞闻声转头，微微瞪大眼睛。
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影撞入瞳孔，踩着滑板的青年几乎是飞着奔向了自己，阳光在他身上跳跃，给他披上了金色的光辉。衣摆被风吹起，露出白皙紧致的腰肌。
滑板落地，程亿还稳稳地站在上面，他微微俯身缓冲着落地的冲击力，在跳下滑板的一瞬一头扑进了陆虞的怀里。
“你来了。”他大口喘着气，疲惫的身体靠在陆虞身上，满是汗水的手掌紧紧攥着对方的手臂，“我不想找别人，只能找你了，麻烦你特意跑一趟，谢了啊，陆虞。”
第60章 第 60 章 陆虞是喜欢他？
十几个保安齐刷刷站了一排, 主动罚站，酒店经理也被从办公室拎了下来。
陆虞摄人的气场一个顶八个，高大的身体衬得他更加威严, 仿佛周围的空气都紧张了。
“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他面色黑沉地质问, “为什么要像抓捕通缉犯一样追捕他。”
保安都耷拉下脑袋, 没人敢说话。程亿躲在陆虞身后, 高昂着下巴，这会儿腰杆挺得可直了。
酒店经理一看这架势, 赶紧掏手机打电话，打完后低眉顺目地走到陆虞身边, 陪着笑脸说：“陆总，可能这是有什么误会，保安队长去叫一个叫赵小浪的先生了, 据说这命令是他下达的, 可能跟程先生有摩擦。”
程亿一听心中暗叫不好, 上次跟赵家在酒店会面, 险些撞上同在酒店参加宴会的陆虞。
他是溜得快陆虞没发现，可保不齐陆虞那一次就见过赵小浪。
毕竟他是拉着赵小浪一块去洗手间照镜子才撞上陆虞的。
不行，马甲危！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人见到面！
这样想着程亿一把拉住陆虞的衣袖：“算了, ”他假装很大度地说道，“我也没损失什么，这些保安都是打工人, 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 我就当玩了一把神庙逃亡吧。”
十几个保安齐刷刷地抬起头，眼里尽是感恩。程亿白了他们一眼，又拽着陆虞的袖子道：
“咱们走吧，我不想在这了, 至于我跟那个赵小浪，等找机会跟你细说。”
陆虞看着他，抿起嘴唇，想了想，还是听从程亿的话，跟他一块上了车。
酒店经理擦了擦额头，挥舞着双臂送走两尊大佛，转过头立马黑下脸斥责众保安：“还愣着干嘛，都挺尸呢！让你们保安队长马不停蹄滚来我这里！”
车子启动，缓缓开出酒店。
“陆总，今天谢了哈。”程亿再次真情实感地道谢。
陆虞偏了偏头，目光落到程亿卷翘的睫毛上，后者刚好也在此刻转过头。
两人目光相碰，凝视进彼此的眼睛。有什么东西像是在无声地传递。
“谢什么，”陆虞低低开口，“被你需要我很高兴。”
“！”程亿心头一噗通。嘶，咋又开始说奇奇怪怪的话了呢。
他整个人空了几秒，错开目光转回身，陆虞也转了回去，默了默，转口换到另一个话题：
“现在可以说说了，你在酒店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叫赵小浪的为什么让保安追赶你。”
程亿低眸，飞快转动脑仁，层层过滤掉可能掉马的剧情，选择性输出。
“唔，我跟那人就是一次吃饭时认识的，闹了点不愉快，今天也是他骗我来酒店，想找我点麻烦。”
陆虞听完很久没说话，良久，再开口，语气沉了许多：“他骗你来酒店你就来，你那么好骗的吗。是不是下次要被骗到缅甸。”
“……”程亿无言以对，低下头，乖乖认错：“我知错了，下次不会了。这就把赵小浪拉黑，以后再有事漂流瓶联系。”
他说完就掏出了手机，点进微信。
就看到赵小浪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但因为被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所以没有提示音。
【赵】：你死定了！
【赵】：我给你告我爸！！
【赵】：你他妈搞我，让我露鸟直播，害得我被永久性封号，老子两万粉丝呢！两万啊！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赵】：说话啊！装什么哑巴！你说话！
【程亿】：傻逼
说完这俩字程亿毫不犹豫地把人拉黑了。
“欧克了，”他特意举着手机在陆虞眼前晃了晃。
陆虞很轻地“嗯”了声，抿紧的嘴唇放松下些许。
此时天已擦黑，街道两边亮起暖黄色的路灯。车窗外，偶尔有小情侣手挽手漫步在人行道上，灯光映亮了他们的笑脸，像是一幅幅灵动的画卷。
陆虞的目光从街边小情侣身上收回，转头问程亿：“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听你的吧。”程亿说。
陆虞就打转方向盘，其实他已经订好了餐厅。
程亿脑子着想着事情，感觉也就过了几分钟目的地就到了。车子停进车位，这时他才发现这家餐厅的名字似曾相识。
叫：与心上人喝喝喝。
不是吧，程亿瞳孔一缩。昨天才刚去了一家“与心上人吃吃吃”，现在又是“喝喝喝”。
吃吃喝喝暂且不论，就光是这个“心上人”，实在是让人有点浮想联翩了。
“陆总，你最近好像喜欢上了这种名字稀奇古怪的餐厅。”程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有吗，”陆虞解了安全带，睫毛眨动了下，“这不叫古怪，叫应景。”
程亿脑神经跳了两下。
嘶，又来，什么意思呢，怎么感觉陆虞好像是在撩他呢？
而且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陆虞不是眼神不好，看不清餐厅名。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是刻意了，陆虞是刻意选择了这种餐厅。
程亿心里的敏感神经开始支棱。
凭借他这么些年看小说的经验，一个人如果去撩另一个人。通常分两种可能，一种是精虫上脑，内心长毛，想要来一炮。
第二种就是喜欢，想要通过行为或者语言上的暧昧，示好赢得对方的心。
而从他这几个月跟陆虞的相处看，这位脑子里装得都是事业，心里都是工作。精虫估计还在某个隐蔽的角落，不曾苏醒。
那么难不成是第二种可能？陆虞喜欢他？
程亿脑子里好像塞了一团毛线，困惑与疑问团成了团，想梳理都不知道从哪梳理起。
进了包厢，服务生去泡茶，陆虞很绅士地帮程亿拉开了椅子：“坐吧。”
“。”程亿受宠若惊地坐下了。这在以前都是他的活儿，今天风水轮流转开了？
陆虞在他对面坐下，开始点餐，这家“喝喝喝”也是私房菜馆，跟“吃吃吃”一样，价格非常昂贵，餐品精致而新奇。
与“吃吃吃”不同的是，它以煲汤为主，很适合秋季滋补养生。
陆虞像昨天一样点了满满一桌，且速度很快，程亿全程目睹他点单，忍不住好奇：“陆总您以前经常来？对这的特色菜很熟悉的样子。”
“没有，”陆虞放下平板，“查了攻略与美食推介。”
程亿的脑子又开始嗡嗡的了。
不敢相信！日理万机的大佬，居然亲自花心思查攻略。这在以前也是他的活儿。
如果不是心中有一些猜测，他都要怀疑陆虞是不是要“抢”他的饭碗了。
餐品很快上齐，道道精致，香气直往鼻尖里钻，让人胃口大开。
只是即便如此，程亿也没再像昨天那样没心没肺地大炫特炫了，脑子里装着事情，心不在焉地小口品尝。偶尔抬眼，每次都能跟桌对面的陆虞碰上视线。
陆虞的目光不像平日里在公司看到的那般，总带着一股理智跟冷静，今晚像是透过一层薄纱，带着淡淡的温度在看他。
程亿颤了颤睫毛，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了。
怕自己看久了会心率过速，消化不良。
饭吃到一半，桌上手机响了，程亿听到熟悉的铃声以为是自己的，没想到是陆虞的。
“？”程亿又懵了。
什么时候上司把手机铃声换成了他的同款了。
他的手机铃声是那种可爱搞怪的“几给几给几给几给哒哒哒，”换到陆虞的手机上就带上了一股可爱与魔性错综复杂的气息。
程亿忍不住掀起眼皮又去瞄陆虞，男人倒是沉稳淡然，在“几给几给几给几给”的铃音中接起了电话。
来电人是他的特聘调查员。
半个小时前他给调查员发了信息，让他调查一下那个叫赵小浪的人。
“陆总，我们调查到这个叫赵小浪的经常参与一些富二代们的多人轰趴活动，但都是一些涉黄涉赌的聚会。包括今晚，他们也组织了一场游轮私人party。聚会时间在凌晨。”
陆虞皱起眉，联想到刚刚程亿跟他说赵小浪把他骗去酒店的事……
“他家的公司怎么样？”陆虞又问。
“也查过了，”调查员继续汇报，“赵家最近在跟程骁勇合作，给程胜集团注入了一笔资金，但这位赵老板在圈子里口碑不太好，所以不确定他们的合作对程胜究竟是利还是弊。”
“嗯，我知道了。”陆虞挂断了电话。
包厢音响回荡着柔美的轻音乐，程亿听不听陆虞手机里的说话声。
“是谁呀？”他问了句。
陆虞垂了垂眼：“一个不值得一提的人。”
程亿“哦”了一声，没再多问，陆虞也没多说，在微信里给特聘调查员回复消息。
【陆虞】：他们的多人聚会涉黄涉赌，你做一回朝阳群众，把这个赵小浪送进去
【特聘】：好的明白，陆总
陆虞交代完，眉心渐渐舒展开来，看到程亿那碗西湖牛肉羹已经见底，又帮他盛了一碗。
程亿伸手去端，不经意间手指擦过了陆虞的手指，肌肤相贴，他手腕一抖，差点把碗扣了。
陆虞帮他稳稳扶住，把碗推到他旁边：“你紧张什么？”他的声音很低，深邃的眸子凝着对方的脸。
“没有，没紧张，”程亿咽了咽喉咙小声说，“就是……不太习惯被你这样照顾。毕竟你是我上司。”
空气沉静了一秒，紧接着他听到陆虞轻轻笑了一声。
“我照顾得还少吗。”陆虞片刻后又开口。
“！！”程亿呼吸乱了。
“不过那不重要，”陆虞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更磁沉，“我是想告诉你，我可以不光是上司，还可以被你赋予更多身份。比如……”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程亿的心脏跳得前所未有的快，扑通扑通，像是打着节奏的鼓点，震得他的脑袋恍恍惚惚。
又开始了。陆虞又双叒叕开始撩他了！
凭借他这么多年看小说的经验，陆虞不可能是精虫上脑、内心长毛而撩他。那么真的是因为喜欢他才撩他的？
与陆虞相处这么久，对方从未在个人感情方面表露过一丝倾向。程亿甚至之前还天马行空地给这位大男主谱写言情小说的打开方式。
小太阳女主，善良美丽，陪伴在他身边，一点点打开他的身体，他的心。
但再细想想，把他换成小太阳女主好像也没大毛病。陆虞跟他发生过的关系……哦不，陆虞跟他发生的一些事情早已远超出了普通上下级。
他们有过嘴对嘴，有过贴贴，有过抱抱……
这些事说是上司跟下属谁敢信。
且还是天知地知，他知陆虞知。
这顿饭在一种飘飘忽忽的状态下吃完了。
程亿起身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脸颊泛起一层桃花似的粉红，睫毛上挂着一颗颗细小的水珠，他摸了摸脸蛋，很热，哪怕用冷水洗了好几把，也没能洗去那层热意。
这时有人从隔间里出来，是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孩，哼哼着小情歌，一边照镜子一边洗手。
程亿从镜子里看了看他，忽然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似的，冷不丁碰了碰他的胳膊。
“哥们，问个事，如果一个各方面都很完美、你完全想不到的大帅哥三番二次撩你，你会怎么做？”
年轻男子一怔，看着程亿，随即呲开牙龈：“这还用问么，那当然顺水推舟，先吃到嘴尝尝咸淡再说！”
“……”
程亿呼吸一屏，睫毛簌簌颤抖，年轻男子看着他，也碰了碰他的胳膊：“咋的，你对大帅哥不感冒？那不如介绍给我？”
程亿眼皮一跳，随即压下嘴角，扭头就走：“不要。我不会介绍的。”他毫不犹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