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察觉
永琮忍不住多看永瑆一眼。
罢了,永瑆也不是故意的,他还是个孩子。
他开口道,“既然八弟也过来了,证明这事跟他有缘分,先前就九子夺嫡,现在加上八弟,我们也是九子。”
永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确实,真是缘分,他们九子夺嫡,我们九子结盟,说来好似没有这九子夺嫡好听。”
永璋忍不住一巴掌拍过去,将这个故作深沉的弟弟给打醒,“说什么呢,好端端的讲这种不吉利的话。”
永珹脸一下子垮了,“三哥你能不能在其他兄弟面前给我点面子。”
永璜格外震惊扫了他几眼,“四弟,你有面子那种东西?”
“大哥!”永珹恼羞成怒。
见四哥丢脸,永瑆又精神了,对着四哥办了个鬼脸。
“永瑆!”永珹脸色赤红。
不在弟弟面前丢脸是每个哥哥深重的执念。
永瑢不想掺和进这几个兄长的稚儿斗嘴,懒洋洋地跟永琪分享自己的果茶。
“果茶?你先前不是喜欢甜奶茶吗?”
永琪不解,但他为人很善解人意,喝了一口果茶虽然觉得味道不大适合自己的口味,也还是赞了一句“好喝”。
太酸了。
永瑢扫了他几眼,“喝不下去就没必要喝。”
“倒也没有喝不下去。”永琪想了想,“我觉得我额娘会喜欢果茶。”
平日里额娘喜欢喝梅茶杏汤、荔枝膏水和金橙茶,这些都算作果茶,六弟喜欢喝的果茶虽然跟他平时见到的不大一样,大有种跟甜奶茶一样花里胡哨的做法,但是归根究底叫一声果茶,应该是跟这些瓜果有点关系的了。
“那你回宫后去我院子里取些送给愉嫔娘娘。”
永琪颔首,“哥哥多谢六弟。”
永璐嘀咕道:“七哥,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俩被排挤了。”
“哪有的事。”永琮诧异看他,不慌不忙给他倒了杯茶,“喝茶平心静气,不要胡思乱想。”
永璐若有所思,捧着茶再看一眼光风霁月般的兄长,点点头,确实不是兄长被他们排挤了,是他们被兄长排挤了,看看七哥这气度,哪像是能被人忽视的。
果不其然,不过半响六哥便顺道给七哥倒杯果茶了,还有大哥凑过来问七哥喝的什么茶,被永瑆使劲推开了。
又过一会儿,四哥死皮赖脸将七哥旁边的永瑆拎走,自己坐在七哥旁边,问起七哥今后的打算。
永璐点点头,感觉这一幕熟悉极了。
再一想,额娘在储秀宫时,不都是刚坐一会儿就有婉嫔娘娘和颖贵人凑过来吗,有时候嘉妃娘娘也会过来,还有两位妹妹,和静和恪一来到慈宁宫便有皇玛嬷贵玛嬷亲香,在姐妹之中也挺受欢迎的。
由此可见,这些人全看脸的吧。
永璐心里鄙夷,屁股定在坐垫上,永琪有件事想过问七弟,见九弟坐着不动,忍不住说道:“九弟,你让让位置。”
永璐瞥他一眼,“不让,我凭本事占的位置,凭什么让。”
永璇闯进来时看到众多兄弟闹着打着,傻眼了,忍不住气愤道:“你们眼里可有我!你们听到我要过来了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永瑢配合道:“哟,这不是八弟吗?”
其他兄弟也道:“没想到八弟如今长这么高了,是个魁梧有力的男子汉了。”
“我上回听人说八弟不小心摔着了,可摔着屁股了?”
“那未必见得,都栽成一根葱了,估计是脑袋摔着了。”
永璇更是气得脸色泛红,“你们一个个都在笑话我。”
“倒也没有。”永琮摸了会茶杯,郑重其事想了下,“八弟,过来坐吧,有些事倒不好瞒着你了。”
“哼,还是七哥对我好。”永璇这才歇了脾气,将四哥挤开坐下,永珹摸了摸自己鼻子,不跟八弟一般计较,转而就将永瑢的果茶抢过来了。
永瑢幽幽地注视他一眼、两眼、三眼……“好了好了,还给你。”永珹心里纳闷他这些弟弟怎么都不像话,当弟弟的不该尊敬哥哥吗?
几人三言两句将事情讲清楚。
永璇先是震撼,再然后到质疑,“你们能将这事告知永瑆这个稚儿,但是却不告诉我是吧。”
永琮道:“是我让他们不告诉你的。”
“七哥,为什么?”听到是七哥拦着的,永璇原先的愤怒也变成委屈了,“七哥,你没将我当兄弟吗?”
“这关我将你当不当兄弟有什么关系。”永琮直白道,“我是怕跟你说了,你转头被你额娘逼迫不得不说出来了,等你这次回去后,估计慧妃娘娘得打听清楚你在宫外做了何事了。”
永璇坚决道:“这次我肯定不让额娘看出不对劲,我不会背叛我兄弟。”
“希望你说到做到。”
其他人脸色严肃。
他们的计划并不算高明,甚至可以说是简单,但越是简单直白的计划,就是越少不了协同一心。
……
储秀宫,慧妃派来的奴才刚从储秀宫里出来,往钟粹宫去了。
婉嫔嫌慧妃没事找事,“八阿哥也算是个大孩子了,何必处处看紧他,还过来咱们储秀宫过问情况。”
“她要问就随她问吧。”魏紫菀漫不经心道,“颖贵人,到你了。”
颖贵人
放下手中胭脂,笑眯眯道:“让婢妾看看,娘娘这步棋真好,婢妾输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不嫌腻歪吗?”魏紫菀将棋子弄散,“罢了,不下了。”
“反正婢妾是个臭棋篓子,说多了便习惯了。”颖贵人骄傲地挺了挺胸膛,“谁对上婢妾都得赢。”
换做是平时,魏紫菀高低得吐槽她一句,但现在,“本宫总感觉这几个阿哥整天聚在一起,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她略作思绪,“去请纯妃、嘉妃、慧妃、愉嫔她们过来吧。”
阿哥们跟臣子们走多了还能被人怀疑是结党营私,而阿哥跟阿哥走多了,她还真不能不多想,或许她宁可自己多想也要将事情防范于未然,叫来这几个阿哥的生母,那必然是打着一起教训孩子的主意。
或许是同为母亲冥冥之中的第六感,这四位妃嫔隐约感觉到自己儿子要干一件大事,对上贵妃的邀约,只犹豫一下便赶紧起身过来了。
而在门口四人相撞,面面相觑,纯妃嘉妃愉嫔各做退步,慧妃先进去,才是纯妃、嘉妃和愉嫔。
四人端坐在正殿正堂,心里猜测贵妃找她们过来的目的,说跟她们的阿哥有关,她们儿子是不是背地里做了什么孽事。
第102章 第102章第一更
魏紫菀开门见山,“本宫了解本宫的儿子,永琮年幼时就能拉上永璐永瑆两个孩子结拜,本宫跟你们坦白说吧,永琮现在天天往外跑,本宫不信他没有背地里怂恿某些事。”
四人见贵妃说得这么直白,眼里没有一点慈母对儿子的滤镜,不免有些吃惊。
愉嫔委婉道:“娘娘,说不定是您误会了,七阿哥多光风霁月的一位皇子啊。”
永琪平日里对永琮赞不绝口,是头一次对自己兄弟这么称赞,她相信贵妃娘娘一定是误会什么了,她好奇之下特地去阿哥所‘不小心’看过两眼永琮,确实是模样极好的阿哥,配得上永琪的称赞。
魏紫菀反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光风霁月?看来愉嫔也是个光凭外貌就能下定论的人,她反问道:“难道愉嫔妹妹觉得本宫说的话就是虚话了?”
愉嫔下意识反驳,抬头便看到贵妃娘娘眸子似明珠生晕,顾盼流转之间,秋水盈盈,熠熠生辉。
美人似那皎洁月华,高不可攀。
她顿时哑巴了,“不,是婢妾一时口误,娘娘必然是有理有据才跟婢妾这么说的。”
其他人都要被愉嫔这说变就变的面孔给气笑了,愉嫔不会说话就别说了,说一半变一半,还是被贵妃看上一眼就变了说法,她们是被贵妃叫过来的,不是她们主动凑过去的,好歹端着点姿态吧。
纯妃道:“贵妃娘娘说是这么说,但这没凭没据的事,贵妃娘娘怎么就肯定永琮阿哥会犯事,就算永琮阿哥犯事了,也未必跟我们的阿哥相关。”
她自认为她的永璋性情乖巧懂事,她的永瑢虽然跟懂事乖巧并不沾边,但是他性子胜在一个懒字,因他这个性子,宫中算计皆跟永瑢无关,哪怕天塌了,她怀疑永瑢都不会动一下,等着高个子顶天。
魏紫菀反而奇怪道:“纯妃妹妹不是知道本宫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商量阿哥们的事吗,要是纯妃妹妹心里这么肯定永璋和永瑢不会闹事,也没必要过来。”
她也不是非得请纯妃过来的。
她是隐隐约约感受到纯妃的敌意了,但是因纯妃的敌意是朝着所有高位妃子去的,不单独针对她,换句话来说,纯妃对谁说话都这么带刺,她并不在意纯妃的刺话。
纯妃哑口无言,“还望娘娘接下来说的是有用之事。”
“所以本宫不就找你们商量了吗?”
魏紫菀是十拿九稳这些阿哥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但是这个目的是什么,她暂时探不出来,也怕打草惊蛇,但是能让九个阿哥都汇合在一起,她只想到一种可能。
清朝都发生过九子夺嫡的事了,下一件跟九子相关的事,必然不是什么小事。
尤其是永琮这孩子,看似不显山不显水,但有时候带头人少了这孩子还真不行,因为这孩子会暗地里拱火,但所有人都看不出他拱火,要不是她平时里也喜欢这么做,回味过来永琮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她用过的,她也没反应过来。
叫上这些妃子过来,是一旦孩子们真算计了什么,也只在她们之间流通,还能相互掩护,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想必当娘的都一个心思,会齐心协力庇护自己孩子。
纯妃和嘉妃这两个有着两个儿子的妃子都这么紧张了,更不用说只有独子的慧妃和愉嫔。
魏紫菀讲来自己儿子的不对劲,说永琮永璐两兄弟总是跑出宫去永璜府上。
慧妃点头,“永璇也是如此,本宫说过他好多回了,不见他听本宫的。”
嘉妃听了这话,心里腹诽,这能一样的吗,就慧妃恨不得天天将永璇藏在眼皮底下的做法,但凡是个脾气硬的阿哥,都会生出些不满的吧。
她心里腹诽了一大堆,轮到自己时,也没落下对自己两个儿子的抱怨,“永瑆平日里喜欢跟着永琮永璇,跟永珹少有亲近,但凡他们兄弟俩亲近了,必然是拳打脚踢的‘亲近’,但最近永瑆跟永珹关系突然好起来了。”
她在‘家丑是否外扬’这点上犹豫了一会儿,补充道:
“是那种好哥哥好弟弟的兄友弟恭,本宫猜他们兄弟俩肯定有图谋,就跟娘娘说的一样。”
她是亲近贵妃的,并不觉得贵妃这样一个聪明人会说出一些不明不白的话。
魏紫菀直言道:“还是得靠四位妹妹的配合了。”
她对上这四位年纪比她大一轮的宫妃毫不客气地吩咐,毕竟在宫里只看位份不看年纪,她气弱了就换别人势强。
五人凑到一起商量打探阿哥们消息的法子。
而九位阿哥此时此刻不打算干人事了。
永珹提出拿永琪做诱饵引皇后入局,但永琮立马反对了,“若是五哥因此受伤,就违背我们的初衷了,像大哥三哥那样的事,发生一回就触目惊心了。”
“那七弟的意思是?”
永琮笑道:“皇阿玛平日里最忌惮后宫妃子干政,也忌惮我们这些儿子长成,可若是我们心思不在那上面,皇阿玛也拿我们没办法吧。”
永璋道:“你是说我们每个阿哥都放弃继承权,逼皇阿玛不得不重视皇后的嫡子?”
永璜蹙眉:“这不就成全皇后心思了吗?”他当年是被逼无奈才放弃继承权的,他并不希望他的兄弟也这么冲动,不好权力不代表不争权力。
不争是死,争了才能明哲保身。
永璐辩驳,“我想七哥的意思是我们名誉无损,身体无损,明明有着争皇位的能力,但就是不争,让皇阿玛明白我们对那个位置没有心思,从而不得不培养皇后的嫡子。”
永琪了然,“大哥,这可跟皇后初衷不一样,若是我们对皇后表示不争皇位,你觉得皇后是会信我们还是反手将我们弄死。”
永璜哑口无言。
永瑢接话,“必然是将我们弄死,谁会信一个皇子说的话。”
想到这他讽刺地笑了笑,若非他从小到大确实性子懒散,烂泥扶不上墙,皇后算计完五哥就得算计他了。
永珹不解,“跟皇后表示不争皇位不行,但跟皇阿玛表示不争皇位就行了?”
“怎么不行,跟皇阿玛表示不争皇位,皇阿玛是真会放在心上的啊,他怎么会选一个无心江山的皇子继承皇位。”
永琮一锤定音,“只要在皇阿玛面前放弃继承权,主动权便在我们手中了,如同大哥一样,当初不就硬生生让皇后名声受损了?这是阳谋,她抵抗不了的。”
永璇道:“皇阿玛忌惮皇子长成,可若是我们什么都不争,该慌的得是皇阿玛了,因为他能选的只有嫡子,而
嫡子继位是众望所归,皇阿玛真的不会忌惮嫡子吗?不会觉得皇后心大了?我们无缘无故放弃皇位,想必在皇阿玛心中皇后得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众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有数了。
这赌的就是对兄弟的信心,若是哪日有兄弟背叛他们,这事也就不成了。
但是,每一个阿哥都眼神坚定。
永璜道:“我就不用多说了,我早被皇阿玛放弃了,我只想我福晋孩子好好的,偶尔跟你们八个兄弟喝酒聊天,就别无遗憾了,我这辈子有兄弟妻儿,足矣。”
永璋第二个发言,他被整得最厉害,自然不会跟皇后善罢甘休,“我别的不多说,若是让皇后一辈子觉得我好欺负,我死不瞑目。”
永珹还在听三哥发话,但不知何时兄弟目光全汇集到他身上了。
他指了指自己,“啊?我?我也要说吗?”
永瑆催促道:“四哥,快点说完轮到五哥。”
永珹摸了摸鼻子,还真按照兄弟们序齿来讲啊,“既然你们要我说,那我就简单说两句吧,皇后还没算计到我,扳倒皇后也省得日后提心吊胆了。”
永琪道:“若是有可能,我必然盼着皇阿玛重视我,只是当作继承人重视就没必要了,我只想给我额娘争光。”
他心里想到,当皇帝听着挺好听的,但是他真的不愿意跟他兄弟闹不和,而且如果有一天他会像皇阿玛防着皇玛嬷那样防着额娘,他枉为人子。
他想当权臣,或是皇阿玛的左膀右臂,能力越强,他额娘的脸面就越好看,为了当皇帝背叛自己兄弟,那没必要。
永瑢打了个哈欠,“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是你们不争,天塌了我都不理。”
永琮眨巴眨巴眼睛,笑道:“我跟九弟估计不被皇额娘放在心上了,犯不着担心她,只是,这事也是我最先不甘,缘何皇后能算计我们,即便她贵为国母,我还是皇阿玛的儿子呢。”
第103章 第103章第二更
永璇道:“你们信我一回,我肯定守口如瓶!”
永璐耸耸肩,“七哥想怎么做,我都随七哥。”
但是,他们两兄弟中可以有一人冲在最前面,跟在后面的人得顾全大局,不能让额娘接受两个儿子同时出事的事实。
轮到永瑆时,这小孩摩拳擦掌,准备郑重其事宣布自己的感言时,被永璐一巴掌搭在他头顶,“九哥?”
“嗯。”永璐应着,同时不忘使劲将站着的弟弟压下去,“好了,小孩子别说话了,听哥哥们吩咐就好。”
永瑆顿时气得嗷嗷叫,“九哥,你真不讲理!”
“嗯。”永璐敷衍应着,其他兄弟见此,纷纷笑了起来。
最终兄弟们还是让永瑆发表了长篇大论。
永瑆骄傲地挺起胸膛,从这头的兄长讲到那一头的兄长,将每个神采奕奕的兄长讲得耳朵磨出了茧子,对上谁,他都是弟弟,但是谁对上他,都神色颓废恨不得没有他这个弟弟。
兄长们的兄弟爱终究是让永瑆辜负了。
……
等阿哥们各回各家,去给自家额娘请安时,看到的是额娘似笑非笑的眼神。
永瑢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永璋惊了惊,问道:“额娘,您等了我们很久吗?”
纯妃冷笑,“那还用说,你们这几日天天出宫,不知道的还以为宫外有神妃仙子还是绝世倾城的佳人。”
“额娘,您这么说儿子还好,您这话对上永瑢,那就对不住人家女儿家了。”
永瑢有气无力道:“三哥,你以为你有多好吗?”
永璋给了他一个眼神‘给爷闭嘴’,便继续全心全意哄额娘了,“再说了,儿子本来就是住在宫外的,往宫外跑很正常,总是往宫里跑,那才不正常了。”
纯妃摆出一副‘你说,你继续说下去’的模样,永璋心里大喊不妙,这回额娘怎么这么难敷衍过去了。
他后背冷汗淋漓,绞尽脑汁才想来一个非常勉强的借口,“是六弟!六弟他喜欢上了致美斋的饭菜,就天天央求哥哥我带他出宫,额娘,我也是没了办法,您也知道六弟一旦对一样东西痴迷了,在他兴趣未淡之前,咱们谁都拉不住他。”
永瑢原本懒散的神色在听到三哥诋毁他的话时,瞬间绷紧,“三哥!你不要胡说八道!”
他平生最爱甜奶茶,次爱果茶,那外边的东西能勾得住他?三哥纯属污蔑人。
“你才胡说八道!”永璋给了他一个眼神‘你要是不能帮我,那就别叽叽歪歪’,“额娘,儿子也是没了办法,难不成一个爱护弟弟的哥哥必然会受这世间一切的误解和苛待吗?”
怒了怒了!
永璋这家伙在说什么蠢话!永瑢拳头捏紧、在捏紧,骨头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一拳头朝自己三哥脸上挥去,他的直觉告诉他,再让三哥说下去,他的名声将要毁于一旦。
如果让永璋知道他的心声,必然会大声骂道:你有名声这种东西吗?
纯妃的责问止于两兄弟肉搏战,她看着两个儿子专门往对方脸上招待,她有些麻了,她似是明白嘉妃说的‘兄弟间打是亲骂是爱’是什么感觉了。
“本宫头好晕啊。”
她扶着太阳穴,两眼一闭,被其他奴才搀扶回屋了。
……
嘉妃皱眉看着哥俩好勾肩搭背,不管看多少次,她都觉得不忍直视。
永珹矮下大半身子供永瑆勾肩,这走起路来多别扭啊,而且两兄弟每次都闹不和,永珹生气永瑆每次都拿他东西,永瑆觉得永珹总是喜欢捉弄自己这个弟弟,所以他才要拿永珹东西。
两兄弟争个没完没了,她习惯了他们兄弟俩一见面就闹闹闹。
现在这副兄友弟恭模样,她看着好头疼啊,连质问的心思都没了,太伤眼睛了,实在是太伤眼睛了,怎么会有看着这么难受的画面出现在她眼前。
她甩了甩脑袋,说出了以往对上兄弟俩时下意识会说的话,“你们兄弟俩要闹就回去闹,别在额娘面前做这等上不得台面之事。”
“啊?”永瑆傻眼了,“四哥,我们兄弟做啥上不得台面的事了?”
永珹也摸不着脑袋,“爷不知道,或许是额娘在哪受了气找我们兄弟发泄吧。”
“是这样吗?那小爷作为额娘最亲最疼的儿子,肯定要去安慰额娘了。”永瑆很快缩起搭在兄长背上的手,抬头挺胸背着手,像鸭子迈步般雄赳赳走进屋里了。
永珹:……
有时候真不想承认这个傻气的兄弟是他的同母弟弟。
这样不就显得他在其他兄弟心里也是个傻的吗?
……
永璇对上慧妃,只有一个结果,母子俩四目相对,只剩沉默。
永璇快言快语道:“额娘一定觉得儿子有事瞒着您,但是儿子已经长大了,额娘也该少操心了,儿子盼着额娘无忧无虑,不必为儿子操心。”
他一口气说完这话都不带喘的。
“既然额娘没有事情吩咐,那儿子就告退了。”
“站住——”慧妃叫住他了。
永璇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额娘还有什么事吩咐?”
慧妃淡淡地看着他,“抄书吧,什么时候愿意告诉额娘,就停下抄书。”
她这辈子最厌恶永璇逃脱她掌控,永璇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必然要受罚。
“是,额娘。”永璇脸色很快冷下来。
只一瞬又恢复成温和模样,老嬷嬷担心地跟在他身后。
慧妃恨不得将两人分开,永璇是她儿子!何至于让一个低贱的奴才担心!
她有何资格!
……
愉嫔和自己儿子面对面。
见永琪僵住了,轻轻叹了口气,倒不为难儿子了,永琪惯来听话懂事,如果他不愿说的,那肯定是说不了的。
“你既然跟你兄弟感情好,便好好跟他们相处。”
“儿子知道了,额娘。”永琪点头。
……
永琮和永璐两兄弟兴高采烈回到储秀宫时,额娘面色如常跟他们有说有笑,还夸他们出去一趟记得给妹妹们买玩具小食。
两兄弟被夸得胸膛高高挺起,永琮完全失了在其他兄弟面前的高冷范儿,“额娘,儿子还打算过几日带和静和恪出宫。”
永琮心里斟酌着,额娘肯定会发现他的动静,总是带上永璐并不好,带上两位妹妹就不一样了,妹妹天真好糊弄,带妹妹们走一边流程后,额娘肯定不会觉得他在搞事。
“和静和恪过来。”魏紫菀朝两个女儿挥了下手,两个小女孩立马小跑过来了,“额娘~”
声音百转千回,永琮忍不住摸了下自己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以前和静和恪也不这么叫额娘的啊,啥时候这样腻歪了。
“你们七哥说想带你们出宫玩。”
“好啊!”和静声音兴奋,“我还想见小舅舅和表姐表弟。”
和恪看了眼七哥,觉得七哥奇奇怪怪的,平时想带她们出宫就直接出宫不就好了,跟额娘说一声就显得画蛇添足了,七哥莫不是有其他目的吧。
她深深为此感到忧虑,作为妹妹要考虑的事情真的好多哦,特别是她还要照顾姐姐。
永璐忍不住拍了下哥哥的肩膀,“七哥。”
他怕七哥说得越多破绽越多,七哥难道没发现额娘已经好久没说话了吗?
永琮还在跟和静说话,被弟弟一拍,下意识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额娘,怎么了吗?”
魏紫菀幽幽地叹了口气,她这个儿子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吗?
她直接问道:“到底瞒了额娘什么事?是绝对不能跟额娘说的大事?还是单纯想保密的小事?”
永琮抿平嘴唇,“额娘,事关兄弟们,我不能说。”
“那好,既然你心里有分寸,那额娘就不管你了,你们兄弟俩都一个脾性,也不知道是学了谁的。”
看永琮永璐模样,这事虽然不小,但应该不会牵连到两兄弟和储秀宫,既然是可控的大事,那她还是给两个儿子一点空间吧,她还省得做被孩子们埋怨的额娘。
“额娘,儿子就知道您最好啦。”
魏紫菀伸出手指点了点他额头,“少说这种敷衍额娘的话吧,多办实事,少说空话。”
永琮笑了笑,没有躲开额娘的‘指指点点’。
“还有你,永璐,你有时别那么听你七哥说的话,他什么本事你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你还看不明白?”
“额娘,儿子当然明白了。”永璐挽着额娘手臂,还似幼时撒娇,“七哥肯定是厉害的,您养出来的儿子,您还不信?”
第104章 第104章二合一
“好啊你,都能反问额娘了。”魏紫菀笑道,“别的不说,你们别做出让额娘操心的事就好。”
平平安安、顺遂一生,就是她对孩子最大的期望了。
……
皇子们齐心协力的不争皇位表现为万事都奔着当一个闲臣去。
好几个皇子找帝王表示自己想调到礼部去,乾隆一头雾水,以为这些儿子是在胡说八道,第一回没有理会,但第二第三回态度坚决,他将他们骂退下了,派人去查皇子们发生何事了。
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他这些儿子的举动让他心里泛起嘀咕,这一个二个的,不争着上进,反倒推脱差事,不像话。
皇子阿哥们的集体摆烂也让大臣们看在眼里,议论纷纷。
作为七皇子和九皇子小舅舅的魏德馨被大臣拉着打听了不知多少回,每次的回答不是‘我不知道’,就是‘皇子阿哥们的事你也敢打听,将天家尊严放于何处’。
总而言之就是各种借口都来一打,不正面回答这事——
在大臣们眼中,这魏德馨着实可恶极了,说话都这般不中听,哪怕是透露一两句话让他们明白朝中风向也好,怎么瞒得这样紧,皇子阿哥们到底发生何事了?
不光是魏德馨这一人被问,魏府上下都被人打听了,还有慧妃娘家高氏一族、纯妃娘家苏氏一族、嘉妃娘家金氏一族、愉嫔娘家珂里叶特氏一族,无一例外,也被打听了。
但所有人的回答就是不知道,也一样被臣子们腹诽,着实可恶。
可问题是以魏德馨为代表的众多妃子娘家人确实都不知道。
魏德馨这几日去当值时还特地避开了跟老熟人聚在一起。
他夫人戴佳氏笑话他:“娘娘没说什么,阿哥公主们也没说你,你就随便敷衍几句,又有谁会当真?”
魏德馨振振有词,“我这是为了娘娘好,不管从我口中说出什么,在他们眼里都是代表了娘娘的意思,我怎好胡说八道。”
戴佳氏笑道:“你说得确实有理,就是不知道你这样能撑多久了,你明摆着不理会他们就行了,还这样避开,别人看了准以为你瞒着什么,对你追得更紧了。”
魏德馨故作没听见夫人对他的嘲笑。
等他一走,戴佳氏便跟大嫂宋氏和二嫂陈氏放肆大笑,笑到腰身直不起来,戴佳氏仍笑个不停,宋氏和陈氏已经停下来了。
宋氏作为大嫂稳稳扶助她身子,“好了好了,别笑了,你还怀着身孕,要是伤着孩子就不好了。”
“这有啥。”戴佳氏还蹦了一下以示自己身体好,看得二嫂脸色微变,板起脸来,“都说了不许乱动,这对孩子不好。”
“弟妹知道了。”戴佳氏脸上带着笑意,满是爱怜摸了下肚子。
七阿哥说宫里娘娘觉得她这胎很有可能是个女儿,她也这么觉得,这个女儿在娘胎起必然是跟她一样性子欢快好动的。
她忍不住感叹道:“魏家人都是极其好看的,要是我能生一个像娘娘的女儿就好了。”
“这个是能盼盼,但是希望不大。”
作为有女儿的大嫂,宋氏摇了摇头,“我女儿容貌虽好,但也只是魏氏女子中的上佳容貌,绝无可能跟娘娘的月华之姿相比。”
二嫂陈氏想起自己前不久生下的小女儿,也摇了摇头,“我看我的小女儿模样虽惹人爱,但像娘娘那样的,我估计魏家这百年来,也就娘娘一个人能有了。”
戴佳氏也不失望,“反正算上我肚子里这个,咱们魏家这一代就三个女孩儿了,算上儿子也就六个孩子,大嫂你一儿一女,二嫂你两儿一女,等到我生下肚子里这个,再怀上一个儿子,满打满算有七个孩子已是不错,魏家子嗣不丰,有就好,我也不十分期待孩子有娘娘或是七阿哥的模样。”
两位嫂嫂纷纷笑了起来,“你倒是想,像娘娘或是七阿哥的模样,那是祖宗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知谁笑着笑着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的容貌,也就只能出现在皇家了。”
大嫂微微叹了声,“咱们魏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了,我这心里却总不是滋味,人人都道宫里娘娘那是进宫享清福的,可我清楚,没有娘娘也就没有我们如今的魏家,只是我们魏家无论男儿还是女儿,都是只娶一人或是只嫁一人,再不济也是正头娘子的身份。”
二嫂挺直的腰杆子也弯下不少,“大嫂,不必多说了,这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当心隔墙有耳。”
她们当年都在庆幸小妹能进宫当妃子,对于当时的魏家而言,能为天子妃是小妹最好的选择,何况当时也容不得小妹选择,小妹成为妃子后,她们魏家总算能缓一口气。
可是随着魏家越过越好,她们想起旧事,心里难受极了,若是小妹能嫁给一个待她一心一意的男子就好了。
以小妹的容色,想要笼络住一个男子一辈子不对她变心,并不难,可是如今却深陷皇宫中,不得出来。
尽管没人怪她们,可她们总会自责。
戴佳氏在旁听着沉默不语。
她知道嫂嫂们是明事理的人,必然清楚娘娘进宫对魏氏一族有多少好处,承了天子恩怎敢说这等忘恩负义的话,可正是因为她们明白,也还不了从皇家得到的好处,在此刻说出的过往事就显得那样的无能。
越是无能为力,便越是自责。
戴佳氏清楚,她们不是不明白,只是心里太过想念娘娘了,想念魏家这代人的团聚,但只要娘娘在宫里的一日,魏家上下就永远不可能齐聚一堂。
她们只是在幻想当初娘娘如果嫁给寻常男子,这时候是不是会跟她们这些嫂嫂弟妹有说有笑的,互相带着孩子,逗着、笑着、嬉戏着,有无穷无尽的乐趣和欢喜。
但这是不可能之事,越是不可能,就越是无言以对,满心愧疚和无能。
……
魏德馨的动作果然引来了更多人打探,不管是灌酒还是攀关系,没人能从他口中知道任何皇家事,倒是他自己的烂事说了一大堆。
像是他平日里捉弄自己侄子侄女,没个当长辈模样,又像是他不胜酒力,每每有人给他敬酒,他都拿清水来挡,只是在杯口抹了点酒,让酒味散出,以防有人看穿他的把戏。
因此他在侍卫当中从来都有着千杯不醉的说法,这谎言被戳穿,便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笑个不停,也就没人继续深究下去了。
魏德馨都醉成这样,将这样的荒诞事都讲出来了,即便如此对皇子阿哥们的事仍旧是一问三不知,可见他确确实实什么都不知。
他们再打听下去估计还是一样的结果,没意思,还是拿这等荒诞事打趣魏德馨最有意思。
魏德馨酒醒之后对上同僚各种打趣的眼神和话语,一时间羞红了脸,简直没脸见人,还是他那些同僚怕逗他太过,让他急了眼,便各种安抚他,才让他一颗心镇定下来,不再回想自己敷衍人的把戏被自己和同僚说破是件多羞人的事。
等到人群散去后,魏德馨一副哀哀戚戚的模样脸面耷拉打道回府,等一回到自己屋里,脸色陡然一变,美滋滋拿出房里珍藏的美酒,一口半坛子,这哪有他自己说的不胜酒力。
这摆明是给众人做了一场戏,让他们深信不疑。
他给自己哼了首曲儿,越喝越精神,一点都没醉,腰身挺直,就差没在地上翻好几个筋斗,他这样子要是说‘不胜酒力’,那是世间就没有‘不胜酒力’的人了,那得一大堆‘沾酒必倒’之人了。
通常对于这样的人,有一种特定的称呼能送给他们。
‘半杯倒’、‘一杯倒’或是更惹人笑话的‘一滴倒’。
戴佳氏在房外便闻到了酒味,走进房里,早就听说他闹出来的笑话了,忍不住笑道:“你可得节制些,别让旁人闻到酒味。”
“你男人办事你得放心。”魏德馨拍了拍胸膛,满脸骄傲,“今日总算能摆脱他们了。”
“是是是,我没想到你早就想到了办法,亏我还觉得你鬼鬼祟祟的样子更招人在意。”戴佳氏坐下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也来尝尝什么味道。”
“别喝,这对孩子不好。”
“无碍,我先前也尝了一点,只要喝得不多,我估计这孩子应该很乐意尝尝酒的味道。”
戴佳氏说是这么说,她给自己倒上的是不伤身的米酒,魏德馨正是看穿这点才不继续阻拦她。
戴佳氏笑了笑,“爷,你可想好这孩子出生后,咱们一家子要怎么样?”
他们这一家虽和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为一大家子,不分你我,但是在前途一事上,能帮上自己的终究只有自己,她和爷拼搏来的家业将来只有他们孩子能继承。
魏德馨想了想,“我听说傅恒大人也是跟我一样是蓝翎侍卫出身,只是我这出身远远不如他的,想要跟他走上相同的路很难,他那是位极人臣,娘娘可不盼着我这样来。”
他知道自己脑子不够聪明,凡事只听姐姐的就是。
“万岁爷对他看重的臣子十分看重,但若是那臣子做不成他想要的事,到时候数罪重罚,无一偏袒,我不怕拼这一回,但我不愿姐姐担心,我也不可能抛下你们母女俩不管,就慢慢当着侍卫吧,迟早有一日当上一等侍卫,那时候,你作为我夫人,我才不给你和孩子丢脸。”
“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夫妻俩不管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只要团结一心,便是再难熬的日子,我都觉得满心欢喜,日日期盼。”
戴佳氏抓着他的手,声音温温软软,却透着股坚定的力气。
只要夫妻俩一心一意,她心甘情愿。
她喜欢魏家的不纳妾、一生只有一双人,喜欢魏家能同甘共苦的家风,喜欢魏家的爹娘、哥哥嫂嫂、侄子侄女,她还喜欢宫里的娘娘,喜欢娘娘所出的三个儿女,也喜欢九阿哥这个身上没有流着魏家血却有着魏家习性的外甥。
她盼着将来生下一双魏家儿女,有着从爷身上继承来的魏家人习性,还加上她戴佳氏的精明城府,她会很喜欢这样的孩子的,不光因为孩子是从她肚子里生下来的骨血。
她天生就该是魏家人!
魏德馨心里动容,越发坚定了要远离朝廷的心思。
如今姐姐和外甥都不愿挨着那个位置了,可见那位置他们魏家人都不该有任何想法,他如今能做到的就是极力配合宫里的姐姐外甥。
……
乾清宫,“到底怎么回事,查了这么久什么都查不到,都是废物!”
乾隆勃然大怒,儿子们齐心协力的不上进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毕竟皇子们的不上进,放在皇家无疑是个笑话。
当年弘昼即便再放浪形骸,他对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分配给他的差事哪次不是完成得极好。
皇子们一天两天这样,乾隆只当他们想休息,还特地将他们那部分差事都分配给其他臣子了,但是这一连半个月都是这样,他心里压下怒火,只觉得他们是休息不够,特地给他们放半个月假。
可他们休息回来后反而变得更懒散了,无一例外,只除了他的嫡子永璂。
他们这般懒散不上进,莫不是以为他这个皇阿玛什么都不会做。
他是查不出发生何事了,但他要是看不出他们是故意而为的,那才枉费他登基数十年的帝王生涯。
“吩咐下去,若是他们再这样下去,朕就夺了他们爵位!”
乾隆眼神阴沉,第一回是警告,但第二回,就绝不止是警告那么简单了。
而在阿哥所齐聚的皇子们听闻这个消息。
永瑢耸了耸肩,不当一回事,继续给兄长弟弟们倒奶茶,美其名曰是他新研究的奶茶。
兄弟们给面子端起来尝了口。
永璋惊异道:“还不错啊,没有那么甜腻了,味道不错。”
其他兄弟纷纷夸赞,“还不错。”“可以。”“不腻。”“不甜。”
各种夸赞的话语让永瑢不自觉挺直了胸膛,“我特地向贵额娘讨教过了。”
永璐若有所思,“难怪这阵子你老是往储秀宫跑了,原来是找额娘研究奶茶。”
永琮笑道:“估计不止是商量奶茶之事吧。”
永瑢点头,“当然,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老是劳烦贵额娘,我跟贵额娘讨教怎么开门面,还有婉嫔娘娘和颖贵人每隔半个月总会店面上新,她们经验丰富,我学了不少事,估计你们再过一阵子就能看到我在雍和宫附近开的奶茶店了。”
“六弟你可真是闷声办大事。”永璜惊异,但满脸支持,“好,那等你开店那日,我们兄弟几个都去撑场。”
永瑢点点头,丝毫没有谦虚的心思。
他奶茶店面向的是贵族子弟,如同贵额娘的唐卡店面向的是命妇们,反正没银子也没法买唐卡,又不是专坑平民百姓,不然他特地将奶茶店开在雍和宫附近也就没意思了。
当然,就算大哥不这么说,他也得在开店那日将兄弟们都叫过来,这样其他别有用心的臣子
都会往他店里挤,利用他们做成第一波生意,简直是绝妙的想法。
永琮想了想,“你要是有些事摆平不了,找五叔吧,不过要是五叔答应得太痛快或是支支梧梧半天,你别理会他,他肯定会告诉皇阿玛一声的,这皇城底下的新鲜事都瞒不过皇阿玛。”
当年五叔就是在皇阿玛的默许下帮额娘做成生意的,有一就有二,想必五叔一定不吝啬帮自己的亲侄子吧。
“好。”永瑢点头,没问他为什么,反正是兄弟总不能坑他。
永琪喝了奶茶,给兄弟们都倒了杯茶清清嗓子,他姿势端正,眉目轻敛,单看气质,确实配得上美男子的说法。
他感叹道:“我难得这么轻松,不看书不练字不学无术。”
“哈哈哈哈哈哈。”永珹被他这话逗笑了,拍了他肩膀好几下,“你这就算不学无术了?还远着呢,你得看看永瑆。”
永珹也算是无时无刻想着坑弟了。
正在偷偷摸摸把永璇辫子涂上墨水的永瑆被众人一看,浑身僵住了,抬头笑了笑,伸出手指在嘴唇比划了一下,又做了下双掌合拢祈祷状,盼着兄弟们别当场揭穿他,不然他今天必然得脱一层皮!
但这事不是他祈祷就有用的,就算兄弟们不吭声,但那齐齐射过来的眼神足以让永璇感觉如芒在背,但他向左右看去,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只是多次被捉弄的直觉让他意识到一个大问题,永瑆这小子去了哪儿?!
他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了拿着沾墨的毛笔、强颜欢笑、正在慢慢地、慢慢地往后退的永瑆。
他看了眼永瑆,看了眼他沾满墨水的毛笔。
立马将手伸到身后摸了摸,果然摸到一抹墨痕。
有兄弟在旁轻声透底,“永璇,是你的辫子。”
辫子?永璇慢慢将辫子举到身前,果然,辫子尾正滴着一滴滴的墨水,这墨水滑落滴到他腿上、手上。
“呵呵。”永璇脸上表情不知何时变得阴深之极,一蹦三尺高,“永瑆!你这个逆弟!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你别跑,你滚到我面前,你再跑试试看!你再跑我就扒了你的皮!”
“你让我不跑我就不跑啊,你这样我还不跑我不就成了傻的!我不跑你也一样要扒了我的皮,我还任由你扒皮啊!”
在永璇抓着辫子时,永瑆就果断撒丫子往外跑了。
兄弟们再一次看到了‘兄弟情深’的一幕,由于上次永瑆发表个人感想废话太多,兄弟们这次一致决定不帮他。
永琮还犹豫道:“永璇手上没点东西,怕是追不上永瑆吧。”
永璐拍了拍胸膛,引来兄弟侧目。
“七哥放心,我在门口放了根木棍,必然方便八哥训弟。”
听到这话,兄弟们都放心下来了。
永璋招呼道:“来来来,咱们继续喝奶茶,难得六弟弄出这么合口味的奶茶。”
永瑢瞥了他一眼,从齿缝里逼出一句话:“‘难得’是多余的。”
永琮提起一事,“贵玛嬷太久没看到你们了,过些时候你们随我去给贵玛嬷请安吧。”
兄弟们点头。
永琪说:“明儿咱们兄弟要不要出宫一趟?”
“嗯,以皇阿玛最近的脾气,建议不要。”永珹坦诚道。
“那就不要了。”
永璜感叹道:“就是可怜我那两个儿子,年纪轻轻就得随我这个阿玛当光头阿哥了。”
永珹咧嘴一笑:“这又何妨,咱们都是光头阿哥,谁又比谁高贵。”
永琮淡淡道:“难得从你口中说出这么有良心的话。”
“呵,‘难得’是多余的。”
兄弟七个品完了奶茶再品茶,有人趁兴拿来了酒水,兄弟们喝得热烈,但是等到午后午睡时,此时永璇永瑆追赶之事终于落下帷幕,作为被追上的代价,永瑆脸上画满了王八,背上还贴着张画着王八的纸,两兄弟都累瘫在椅子上。
而七兄弟瞪大眼睛。
老大费解,“为什么我现在还不困,这么精神,我算过了,我喝的茶不多啊。”
老三也费解,但他终究对同母兄弟有着非同一般的深刻理解,他突然问道:“老六,你这奶茶放了多少茶。”
永瑢不紧不慢,淡淡道:“不多,就平时你喝十天才能喝完的茶叶。”
“你这还叫不多!”
兄弟们都蹦起来找老六算账了,但老六早就懒懒躺下来了,还嘲讽道:“费这个劲干什么,有蹦起来的力气,不如躺下来,咱们兄弟有多久没一起睡了。”
“这话有点道理,咱们确实是好久没一块儿睡了,不如趁着今日的好日子,大伙都挤在一起睡吧。”
老大的提议深得人心,于是兄弟们齐心协力从别的屋里搬来床,合并在一起。
永璐忍不住吐槽:“咱们兄弟根本就没一起睡过好吗?说得咱们好像是睡过一样。”
永珹敷衍道:“这不重要,九弟你怎么总是斤斤计较这种小事。”
永璐为自己辩解:“什么叫斤斤计较,我这是陈述事实。”
“知道了知道了。”永珹这副回话态度也够让人气恼的。
永琮拍了拍九弟肩膀,让九弟后退一步。
永琮顶着自己弟弟期待的眼神一把揽住四哥脖子,“四哥,待会咱们睡一块咋样?”
永珹脖子被勒得有些难受,拍了拍兄弟肩膀让他松下手劲,然后猛地将七弟和九弟一左一右揽着,“好弟弟,那就一块儿睡吧。”
他说着不忘朝兄弟们提醒一句,“睡大通铺也分身边睡的是谁,你们早早商量好了啊,我跟七弟九弟一块儿睡!”
永瑆举起小手,大声嚷嚷,“那我要睡在七哥旁边。”
“睡在七哥旁边的是我才对,你休得胡言乱语!”永璇有气无力,但即便累成这样了,还是极力表达自己的诉求,同时心里十分不理解,他比永瑆大,个头比永瑆高,为什么他都累成这样了,永瑆说话中气十足!
他不理解!
永璐瞪大眼睛,不是,他怎么无缘无故就跟四哥一块睡了,七哥旁边的位置不该是他吗?
秉着兄弟情分,永璐最终还是屈服在四哥旁边了。
按照大通铺的排位是这样的:
大阿哥永璜、三阿哥永璋、十一阿哥永瑆、七阿哥永琮、四阿哥永珹、九阿哥永璐、八阿哥永璇、五阿哥永琪、六阿哥永瑢。
真真正正的九子睡大通铺。
他们喝了奶茶,最终沉沉睡去的只有一大早耗费了体力的永瑆和永璇。
其他兄弟大眼瞪小眼。
永珹忍不住嘀咕:“永瑢,你给哥几个喝的奶茶是不是太厉害了。”
永瑢用自己过来人的经验深沉道:“不光如此,等晚上时,你会瞪着双眼睛直到天明。”
“这么厉害?!”兄弟们都被吓着了。
“习惯了就好。”永瑢打了个哈欠,沉沉入睡。
其他人看了不可置信,“他这么快就睡着了?怪不得他不介意这时候喝奶茶了,原来是奶茶影响不到他。”
这时候永琮也淡淡来了句,“习惯就好。”
说罢,他也闭上眼睛睡下了。
永璐在睡之前为七哥和自己解释了一句,“我们俩兄弟不爱喝甜奶茶,但是额娘经常给我们弄咸奶茶,喝多了就不会睡不着了。”
所以到头来清醒的人有老大、老三、老四、老五这四个兄弟。
其中老四和老五最为折磨,他们身边都是沉沉入睡的兄弟,唯有自己,瞪着双眼睛,还得注意不让自己的动作吵醒兄弟们。
永珹真心提议道:“大哥,你力气最大,你干脆一巴掌将我拍晕吧。”
“想得美,我拍晕你了,谁来拍晕我。”
永琪幽幽道:“哥哥们,不如我们兄弟四人将他们叫醒,让他们拍晕我们?”
永璋真诚地抬头看了眼他,夸道:“五弟啊,我记得你一直都很良善的。”
“是啊,可是这回看着他们睡得着,就我睡不着,我就觉得,有时候没必要太善良了。”
兄弟四
个嘀咕一会儿,有人突然提起皇阿玛说的削爵一事。
本该最在意爵位为自己额娘争光的永琪道:“这不算大事,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若是被皇阿玛说一句就放弃一开始下定的决心,我也枉费七弟他们的维护了。”
永璋点头,“你说得对。”他想起被皇阿玛一旨令下抱到娴妃那里的大儿子了。
第105章 第105章出宫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身为皇子阿哥,却活得比谁都糊涂。
不识枕边人,对不住妻子,将亲生孩子让出去,他这一生谁都对不住,不管这次能不能让皇后倒台,他这辈子也算做出一件能让自己抬头挺胸的事了。
他实在太累太累了,累到只有在看到自己兄弟时,才会觉得,啊,原来自己还活着。
“三哥,别多想。”永珹突然道,“有些事不是你的错,你就不要想,想多了只是徒增痛苦。”
只要不想就好了,永珹难得这般忧愁。
永璜这个当大哥的实在看不过眼了,一人一巴掌,“都给爷清醒点,都在想什么?要是还想些没用的,爷将你们扇清醒了。”
他刚说完又拍了两兄弟一巴掌。
永珹小声地抵抗,“大哥,你刚才打了我和三哥肩膀两巴掌。”
“所以呢?”
“还有一个。”他小声地说。
永璜跟睁着眼睛看戏的永琪对上眼了,又低头看向永珹,“你最好不是在说五弟。”
“我就是在说他。”
……
乾隆帝的威胁毫无用处,或者说,也不能说是毫无用处,至少这话没有威胁到皇子,却让皇后隐隐约约感觉到哪儿不对劲了。
皇子们集体不作为,最应该高兴的是她才对,年长的庶子就威胁不到年幼的嫡子了。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不对劲,甚至着手对付永琪的手段都停下了,在宫里谨慎最为重要,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永璂,你最近跟你那些兄弟多说说话吧。”
永璂脸色淡淡,“皇额娘,儿臣知道。”
皇后愈发头痛,“你总是知道知道知道,本宫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身为嫡子,可你的那些兄长们总不能一辈子不靠近你吧。”
不管是登基后的左膀右臂,或是拉拢一方兄弟做自己的势力,不管哪个也好,永璂将来总离不得这些兄弟们。
永璂回想起自己见到兄长们时的场景,无一例外,待他都是警惕和防范,好似他有了一个嫡子身份,就跟他们站不到一处似的。
“皇额娘,儿子光是想也做不到。”
皇后想起自己这个儿子的情形,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些庶子是不是意识到什么了,对她的儿子各种疏远,九个人感情好极了,但就是不亲近永璂。
好似回到了很多年前,永琏还在世时,永璜和永璋也不跟永琏亲近,她以为是永琏太过聪慧,两个庶子自惭形秽,可现在看来,不管是聪慧还是迟钝,嫡子和庶子的身份好似天生就在他们面前摆出一道天大的沟壑。
即便圣祖爷的太子爷当了三十多年的皇太子,也不曾跟自己庶出的兄弟这般疏远吧。
她的嫡子还不曾当皇太子,可为何她的庶子却没有一个愿意亲近她的嫡子。
……
皇子们的不为所动让皇帝脾气愈发暴躁了。
魏紫菀难得提着当归田七炖鸡汤过去乾清宫外。
她寻思两个儿子联合其他皇子干的好事,总不能让帝王火气一直蹭蹭蹭往上涨。
出于各种考虑,她得想办法让皇帝败败火。
她在外刚站了会儿,李玉便请她进去了。
“妾身给万岁爷请安。”
“紫菀,起来吧。”皇帝脾气在见到来人时,都消散于无形了。
“是,万岁爷。”魏紫菀坐在他旁边,将提着的食盒打开,“万岁爷,您喝喝这汤,益气补血,您别生气。”
“你如何得知朕在生气。”
“妾身如何不知了?万岁爷生气也好,高兴也罢,妾身总会看明白的,这回估计是那几个孩子闹的脾气,万岁爷不用理会他们。”
“哼,说得容易,他们将事情弄得一塌糊涂,朕三番四次宽待他们,可不见他们对朕这位皇阿玛多想多念。”
“万岁爷说得对。”她眉头蹙起,似是感同身受。
“我早就问过永琮永璐两个孩子,问不出什么理由来,我之前还将嘉妃、纯妃、慧妃、愉嫔这四人都叫到储秀宫来,我还是什么都没问成,不过想必她们肯定注意到自己儿子不对劲了,弘历,我猜是他们惹了事,怕被你骂。”
魏紫菀换了说法,明摆着要跟皇帝站在一块,“要是真查出点什么来,你就别生气了,跟他们气也是气坏了自己身子,你想让我担心你吗。”
“朕怎么会让你担心。”乾隆语气放缓,“你也是,别被那几个小子气着了。”
“我怎么就不被他们气着了,我找他们谈心过一遍,我还在四妃一块商量,我知道他们有心事,但是我是他们的亲娘,他们有什么难不成还能瞒着我。”
“别气别气,待会朕将他们叫过来骂一顿。”
这回换皇帝劝自己妃子别生气了。
魏紫菀闷闷不乐,“我也不是生气,弘历,是不是孩子长大后都是这样的,现在是永琮永璐这样,等和静和恪长大后,会不会也这样,你能骂得了儿子,女儿你也能骂?”
“为何不能?”乾隆振振有词,“不过到时就让皇额娘骂她们。”
“是吗?”魏紫菀狐疑地看他一眼。
摇了摇头,“万岁爷,皇太后年纪大了,您还让她老人家骂人,这多折腾娘娘啊。”
“那你想怎么样?”乾隆笑道,“你要是不高兴了,朕就只能将他们叫过来骂了,若是公主们学了坏的,不让皇额娘骂,那就换皇后骂。”
魏紫菀心道,皇后就没必要了,这九个皇子齐心协力想要算计的人或事,她心里面猜得七七八八了。
“皇后娘娘多温柔的一位娘娘,万岁爷可别让娘娘来。”
“那纯妃嘉妃慧妃?”他笑着凑近。
“都别了,纯妃嘉妃都没有女孩儿,怎么会明白养女儿的心情,慧妃——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妾身跟她闹不和,妾身不愿两个孩子被她骂。”
乾隆笑道:“那就无人能说她们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别想太多了,这都是日后的事。”
魏紫菀抬头看他,“一开始不是皇上想得最多吗?”
“朕现在不想了,紫菀,随朕出宫吧。”
“皇上想出宫?”魏紫菀瞥了眼他御案上的折子。
“嗯,去雍和宫拜一拜吧,”乾隆不在意桌上的奏折,“总得要‘冬曝其日,夏濯其泉’,偶尔有闲心,行闲事。”
魏紫菀眸子动了动,“万岁爷能不能随妾身去魏家,妾身好久没看到娘家人了。”
“你想去,朕就陪你。”
正好他出宫一趟,看看那九个儿子想做什么。
一起发生这么大变化,总能追根穷源的。
第106章 第106章二合一
魏府上,帝妃二人乔装打扮于此地门外下马车。
看门的下人看到他们俩,先是愣住了,再然后脸色突变,“格格——娘娘。”
他是十多年前就来到魏府的下人,因此,他见过这家的格格,也清楚魏家格格入皇宫当了贵妃娘娘。
为首的奴才立马上前跟他说话,那下人才克制住激动赶紧回去禀告老爷和夫人。
不到片刻功夫,杨佳氏就满脸激动过来给万岁爷和贵妃娘娘请安了。
“都怪奴才今日眼拙,不知紫气东来,两位贵人光临寒舍,实乃蓬荜生辉啊。”
魏清泰亦是克制不住的激动。
既高兴见到万岁爷,更高兴见到了自己将近十年不曾见过面的女儿。
他女儿看起来很好。
他假借风沙迷了眼的借口,往眼角一掖,泪水悄无声息抹干净。
杨佳氏更是情不自禁了,她两
只眼睛都被风沙蒙了眼,泪水不住地留,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到最后,还是魏清泰假借内子去为两位贵人准备席座让她退下,这才没在贵人面前丢脸。
魏紫菀不知为何,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这宅子的一切都没发生变化,过去十年如何,现在就如何。
她看到院子里生长的柏树叶子飘扬,好似比从前高大许多,但又好似什么都没变化,院子里有一个八角亭,亭子中央放着一个石头刻的棋盘,静静地躺在那里,一躺就是将近十年,还有墙角的一个洞。
没人堵上。
仍有小猫小狗往里面钻,她看到一只银枪托铁瓶正从洞里钻过来,在注意到有人看它时还扬起猫脑袋回看了她一眼,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就一个跳跃往墙头跳去,再跳到树上,“喵喵”叫了两声,趴在树枝上,尾巴轻轻摇着,从上俯视他们这群不请自来的客人。
“喵——”
“啾——”
树上的鸟儿被猫叫声惊动了,猫是鸟的天敌,鸟也急促地叫了一声,展开翅膀就飞往别处了。
猫似乎吃的很饱,就没理会鸟儿惊动,尾巴摇晃的频率不变,格外悠闲。
这宅子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变的只是人。
她看到阿玛额娘头发花白了,他们老了,她再也不是过去承欢膝下的小女儿了。
她情不自禁地落泪,但不想让皇帝看到这一面,便匆匆擦去了泪,她明明受着锦衣玉食,可她不知为何,总有种止不住的难受。
好似她应该跟他们在一起度过很多很多美好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留在宫里,跟人争跟人斗。
她死死掐着帕子,克制心里那种憋闷,然后告诉自己,有失必有得,她如果没有进宫当妃子,魏家这辈子都是穷困潦倒,她也会成为一个包衣奴才的妻子,或是被高贵妃当作替身利用一辈子,比现在活得更不自在。
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抬头看向帝王,眼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爱意。
乾隆拍着她后背,“别哭了,既然见着你爹娘了,便是件开心事。”
魏紫菀缓缓点头,破涕为笑,“是,老爷,妾身很开心。”
她不是滋味走进屋里,看着阿玛额娘恭敬卑微的模样,以及皇上理所当然受着的模样。
再次意识到,皇帝跟她,本就是天差地别,什么爱意什么真情,都不可信,皇帝的话,一句都不能信,她不能将皇帝当成丈夫,皇帝也不是她的爱人。
她的爱人是这辈子只有她一个的,不管是身心,要是她跟皇帝谈心,那她的这份爱该有多脏啊。
她看到阿玛和额娘就很高兴了,这份高兴与皇帝并无多大关系。
她轻轻地将自己对皇帝产生的一丝情愫捻作一丝轻烟飘走。
陪伴皇上十多年,皇上对自己还是独一无二的恩宠,她不可能一点心动都没有的,但是在意识到这份心动产自对皇帝权势的心动,抛开权势,她对皇帝好似没有多少迷恋,有的只剩习惯,她就知道她还是从前的自己。
她没有一丝变化,这就足够了。
皇帝贪恋她的颜色,她贪恋皇帝的权力,他们俩果真般配、天生一对。
她从一开始接近皇帝本就不怀好意,既然一开始就是演戏,那就演到最后吧,给皇帝送终。
乾隆看到贵妃的神色前所未有的欢喜高兴,顾不得他在身旁,她笑着说着,眼里只有自己的娘家人,将近十年没见过面的娘家人,在她眼里,无比珍贵。
他不知为何心神微紧。
好似他一直以来面对的都是虚情假意,并非真心实意,但因为被假意蒙蔽,不曾见过真心,所以就以为贵妃给予的一切真心都是贵妃最珍贵的东西。
他扬起的嘴角慢慢抿平,好似头一次见到贵妃,眼神透着陌生之意。
……
魏紫菀在挨个碰过侄子侄女后,才心满意足回到马车上,皇帝想去雍和宫,她没忘了这件事,见皇帝上了马车后就一动不动,便忍不住催促道:“万岁爷不是想去雍和宫祭拜吗?怎么还不动?”
乾隆抬头,目光极其冷峻,在看到贵妃受到惊吓缩回手时,又下意识变了温柔的神色。
“万岁爷,您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也是,妾身疏忽您了,都怪妾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