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小产?
皇后忍不住多看了娴妃一眼。
看来娴妃伤好之后长了不少心眼啊。
只是她想不通娴妃当初跟皇上说好不要五公主,这些时日怎么任由五公主过来找她,昨日还将五公主迎进翊坤宫了。
若说娴妃对五公主没有一丝母女情了,那说不过去,但要是有母女情,也不至于这一个月来几乎次次将五公主拦在门外,连婉嫔都心灰意冷没有拦五公主了。
先前好几个月,五公主每次来到翊坤宫不久,婉嫔都将五公主带回去了,不像这个月,婉嫔是真的心灰意冷了,才无动于衷。
皇后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娴妃这做法有点像故意为之,不想养五公主了,但却舍不得五公主,至于舍不得五公主什么,她知道的消息太少了,暂时想不出来。
不过婉嫔肯定知道,一个月前,婉嫔可是特地去了一趟翊坤宫,旧时,婉嫔最常找的只有那些有子的宫妃,在跟随令贵妃后,便只亲近纯妃嘉妃舒嫔,找上娴妃的时日不多。
她对这事印象格外深刻,当时据说婉嫔可是满脸怒气离开翊坤宫的。
“好了,娴妃婉嫔,你们当着这么多姐妹吵起来,眼里还有没有宫规了。”
皇后照惯当个和事佬,接而说起正事,“纯妃,这月该永璋侧福晋进门了,侧福晋是记在玉牒上的福晋,你好好备着。”
“是,娘娘。”纯妃含笑道,等儿子娶了侧福晋后出宫开府,往后日子便能真真正正参与朝廷政事,万岁爷不会再将永璋当成小打小闹的稚儿了。
等她真正的儿媳妇进门,她还用理会娴妃侄女,说到底,没有娴妃横插一脚,万岁爷怎会将两位福晋的身份颠倒过来。
宫中妃子哪怕有一丝变化都会被其他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娴妃自从受伤后,不再是过往的云淡风轻,换句话说,就是眼里憋着野心,纯妃不信永璋嫡福晋是娴妃侄女没有娴妃的插手。
也正是因为这样,纯妃原本打算将永璋嫡福晋当作寻常亲戚处着的想法消失殆尽,现在都竭尽所能疏离娴妃侄女了。
毕竟她不敢苟同娴妃想法,以往娴妃身份是后院第二人时都不见娴妃得宠有子,现在想争宠了,这事太不现实了,要是娴妃有令贵妃那般貌美,或是像她们一样有一个子嗣傍身,还有希望得宠,可现在,娴妃不连累自己人算好了。
娴妃心里还憋着气,看见纯妃这高兴样,心里又不得劲了,即便她不在意自家侄女,但纯妃对侧福晋进门表现得比嫡福晋进门还高兴不摆明是轻贱她,是觉得辉发那拉氏一族不如从前了,还是觉得她好欺负。
“纯妃妹妹,看来这侧福晋比嫡福晋更得你心思了,先前姐姐可没看过你这般高兴模样。”
纯妃立马板正脸,心里越发肯定自己不能亲近娴妃侄女,“娴妃姐姐,这青天白日的,您可不能说胡话啊,会遭雷劈的。”
她笑盈盈说出这话,反倒衬得娴妃无事找事。
娴妃脸色顿沉,连纯妃都能这样说她了,这些年她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纯妃心里冷笑,娴妃说什么不好,非得说她纵容儿子宠妾灭妻,是,她就是看不起娴妃侄女又如何,若是这家女儿是贤惠聪慧的,她不会眼皮子浅到以家世论高低,可有娴妃在前,她着实不信从辉发那拉氏一族的族人脑子没进水。
就算歹竹出好笋,但有娴妃的拖累,娴妃侄女再能耐也没用,她的永璋可是皇子阿哥,将来最少也得是个王爷,便宜娴妃侄女了。
魏紫菀在旁轻轻摇着团扇,她在宫里的人设是只理会孩子和皇上,平时好性子跟姐妹们说说笑笑,看似纯然无害,甚至很好说话,但是,从这么多次请安无一人主动找茬,便知她性子也不似表面看着友善。
她笑眯眯道:“娴妃妹妹大抵是太高兴了,纯妃妹妹便原谅她口无遮拦吧,姐姐差点忘了祝贺娴妃妹妹喜得一女,这般喜事,得意忘形也无碍了,我们都是有过孩子的人,怎会不理解娴妃妹妹。”
纯妃接下话茬,似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娴妃姐姐您早说啊,妹妹又不是不能理解,何必说得这么难听。”
两人一人一句,将娴妃彻底敲定了‘口无遮拦、无事生非’的罪名。
娴妃这下是真的百口莫辩了,她还信誓旦旦想将令贵妃拉下水,
但令贵妃只是轻飘飘三言两语便让她说不出话来,她狠狠瞪了眼婉嫔,一定是婉嫔回去说了些什么,不然令贵妃不会是这副模样。
皇后心里更好奇了,娴妃看似长心眼,也没长多少啊,得罪了婉嫔也就算了,还得罪了令贵妃。
其他人也似皇后这般想,打量的视线纷纷落在娴妃身上,娴妃只觉得自己过来请安就是存心给自己找麻烦的,添了满肚子气,还无从说起。
便是想不折手段将令贵妃拉下宠妃位置,她也不会蠢到直接对上令贵妃。
她这会儿反而想着送什么东西平息令贵妃的怒气了,在一切事情都没摆在明面上,有些事情是你知我知就好,要是摆在明面上,她就成了宫里人的笑话。
她脸皮子薄,承受不来这种事。
好不容易熬到告退时,娴妃匆忙离去,魏紫菀扫了她一眼,心道不应该啊,不是信誓旦旦想将她拉下来吗,连跟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还怎么将她拉下来。
婉嫔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妃子。
从进屋时就脸色沉沉,离开时脸色更难看了。
她刚离开不久,就忍不住骂道:“娴妃当真无耻!我去求她将五公主留京,她始终不应,还拿这事威胁我背叛娘娘,我不应,她便想办法将五公主拿捏住,我这心疼啊,我养了五公主也有些时日了,我是真心待五公主好的,可是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情不自禁泪流不止,“她拿捏不了我,便拿捏五公主,她怎么能刨我心肝,我要这嫔位做什么,我即便被五公主伤着心了,我也还是将她当作亲生女儿的啊。”
“娘娘!”吉珊脸色微变,压低声音,“咱们还没走远,小心隔墙有耳!”
婉嫔捂着胸口,“唉……你扶着我吧,我刚才看过了,这附近没人,我就是看到娴妃满脸云淡风轻,我心里受不住啊,你说我怎么这么不得劲,旁人都以为我占了天大便宜,可我失了我的女儿。”
吉珊叹气,“娘娘,若是日后有机会,贵妃娘娘必然会帮您的。”
婉嫔摇摇头,“回去吧。”抱养子嗣这种事她不想了,除非是柏氏那样酿下大错之人,不然有子的宫妃,低位者等爬上高位了便不折手段将孩子要回去,即便是宗室女在宫中也有人争,万岁爷嫡亲的女儿就不必说了。
娘娘心胸宽广能原谅她一回,她可不能借着娘娘好说话蹬鼻子上脸了。
不过抱养一回子嗣,她也算过来人,对这方面执念不强了,毕竟经历过的事,还没有好结果,她怎会来第二次。
颖贵人帮着娘娘研究胭脂水粉,而她这些年随娘娘做唐卡也有些经验了,娘娘答应过她,专门为她开一家唐卡作坊,她带着底下妃子制作唐卡,等做好了就挂在店里卖。
店面开在雍和宫附近,有雍和宫在,平时达官贵族来来往往,不愁这些唐卡卖不出去。
不得不说,有了要事干,她心情都比过往好了,储秀宫一片欣欣向荣,似芃芃草木,有些事过去了,她就不念了。
……
婉嫔主仆刚走,转角处便走出一个宫女,转身回长春宫。
“吉珊,成了吧?”婉嫔站在长长小道中间,这个位置才是谈话时压低声音也瞧不见有人偷听的好方位。
“成了,主子。”吉珊扶着她慢慢走,主仆俩心照不宣的话,便注定了方才的谈话是一次算计。
很粗浅的算计,但有用就行。
越复杂的办法对聪明人越不管用。
长春宫,宫女一五一十将听来的对话如数禀告皇后。
皇后听了脸色微沉,“本宫以为娴妃是清楚自己身份的。”
冬菊嘴角抽搐,委婉道:“娘娘,若是娴妃娘娘明白事理,就不会坦然跟婉嫔娘娘说这些话了。”
“也是,娴妃比本宫想的还蠢。”皇后蹙眉,她不将娴妃放在心上,但娴妃过往的身份决定她生下阿哥后,不比高贵妃的子嗣身份低。
高贵妃除了潜邸侧妃的加成,还有大清皇室第一对龙凤胎的祥瑞出身帮她压下了她起初是汉军旗包衣的不妥,而娴妃本身就是满洲旗贵女,生下一个阿哥,她生下的孩子是仅次于永璂和永璇的出身。
皇后不解,“她安安分分多年,继续安分下去不好吗?”
冬菊含蓄道:“人都有变的时候,娘娘,咱们何必管娴妃娘娘为何变了,咱们拦着娴妃娘娘得宠不就行了。”
“这事用不着本宫操心。”皇后实在不愿对上娴妃,总有种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想办法让高氏得知这事,同为侧妃,该警惕的是高氏才对,本宫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
于是这事兜兜转转被皇后抛到高贵妃处了。
皇后用的手段很直接,在请安时将陆贵人留下来,将这事用几句话直白地告知陆贵人,陆贵人是高贵妃身边心腹,皇后看戏的意思很明显。
果不其然,这下轮到高贵妃皱眉了,“娴妃一天天想的是什么,本宫都不盼着皇上恩宠了,她这个连恩宠都没得到过的,为何这般异想天开。”
人通常只对有威胁的存在抱着警惕心,婉嫔‘告知’皇后,皇后将这事抛给高贵妃,高贵妃只是不解没有生气,可见这事并不值得她们提心吊胆,但膈应总有的。
陆贵人淡淡道:“娘娘,万岁爷这些日子并非没有去过翊坤宫。”
“她过往都没有身孕,她还指望一两次能怀上身孕?”高贵妃笑了,“皇后当真无趣,自己无心动手,让本宫当探路的。”
要不是知道魏氏难对付,她暗地里帮娴妃一把未曾不可,但是看着娴妃想着异想天开的事,她心里不快,娴妃真是好运道啊,辉发那拉氏一年不如一年,娴妃走运才成了皇子侧福晋。
她当年还得进府熬一段时日才凭阿玛成为四爷侧福晋,她当初居然还仰视这样的人。
高贵妃神色晦暗不明,“陆氏,本宫给你一个机会,你知道怎么做吧。”
魏氏提拔陈氏,她身边也得有个好掌控的高位了。
陆贵人心里一喜,“是,娘娘。”
婉嫔开了个好头,日后,即便她被娘娘扶持为嫔位,都不怕被娘娘视作威胁了。
陆贵人退下,她身边宫女雪桐出谋划策,“主子,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咱们只能一不做二不休让娴妃娘娘遭了万岁爷厌弃。”
“不急,慢慢来。”陆贵人淡淡道,阿玛在进宫前叮嘱过她,她以民籍身份在宫里立不住脚,最聪明的做法是先找一个人投靠,若能凭借自己容貌让万岁爷倾心就最好了,纯妃能走的路,她也能走。
但有令贵妃在,她不过是三千佳丽中再寻常不过的一人,她便不走争宠这条路了。
她好不容易投靠高贵妃才在咸福宫站稳脚跟,最好是趁年轻时的好身子怀上身孕,“我不能出任何差错。”
陆贵人无意看了眼身后,一个探头探脑的宫女赶紧缩回去,又是林常在的宫女,天天这样,她看着都烦了,但有林常在这对主仆窥探,有些事还真难做成。
陆贵人走进东配殿,吩咐道:“记得将我养身子的药拿过来。”
雪桐点头,不出片刻便离了咸福宫。
陆贵人将门窗都仔细合上,拿出一个布袋,将里面林林总总的中药材都倒出来。
作为一个汉女,意图跟那些旗人妃子争宠,难如登天,但因她的好容貌,让爹平白生了搏一把的心思,美貌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利刃,只是单有美貌没有家世护着,她的存在只会给家族招祸。
所以她进宫是必然,她的出生就是为了进宫做准备的。
会医术是她始终没有告知高贵妃的一件事。
“主子,都在这里了。”
雪桐手中提着的正是一包待煎熬的药材,陆贵人让她守在门外,她将药材包打开,一点一点挑出自己想要的,和先前的中药混在一起。
“雪桐,拿去煎吧,记得先泡半个时辰,再加凉水没过药,在炉火上用小火煎煮,头次煎煮过后倒出一半的药水,再添凉水添至满当,二煎药即可。”
为了防止她忘记,陆贵人再三嘱咐。
“是,主子。”雪桐郑重点头。
一个月后,陆贵人出现在翊坤宫附近,脸上神色急切,到处搜寻,一看就是丢了东西心里发慌。
娴妃前不久给令贵妃送去她珍藏的定窑白釉孩儿枕,此物还是当年她进后院时皇太后所赐,盼着她早日为四爷开枝散叶,论珍贵,她私库里的东西有珍贵过此物的,但论意义,什么都比不过皇太后所赐。
少了这样东西,令贵妃固然不再明面针对她了,但她大出血一次,心里不舒服极了。
眼下还有人告诉她,翊坤宫外陆贵人一直不依不舍在找东西,她一听就满心烦躁,“本宫这里一眼望到底,她要丢了什么东西,快半个时辰都没找到?”
宫女道:“据说是太后娘娘赏给她的发簪。”
皇太后对初次见面的宫妃,若是觉得对方顺眼,或是身上有禅意,便会赏下一些东西。
“皇太后心意,她怎敢丢了。”娴妃总觉得陆贵人是意有所指,仿佛在说她将皇太后赏的东西送
给令贵妃,没大没小。
可这些日子她送去别的东西都不见令贵妃收,只有这样东西她才收下,若是这样还好,她还能向皇太后控诉令贵妃的刻意之举,但当时还有和恪公主在。
和恪公主对那孩童状的瓷器枕头喜欢极了,被令贵妃一起送去寿康宫,这样一来,这样东西便有了去处,并非令贵妃私心折辱她,而是和恪公主喜欢,令贵妃才收下的。
因着这个原因,皇太后对和恪公主更添几分喜爱,对她也没了从前的好脸色。
毕竟她能拿出皇太后所赐,令贵妃是为了女儿才收下来的,收下来以后又转手送给和恪公主,兜兜转转那样东西还是落在了寿康宫,只有她落得满身不是。
唯一庆幸的是,这事过去之后,令贵妃不再针对她了。
她好不容易才忘掉这件事,陆贵人却撞上来,不知是不是刻意为之,“跟本宫出去看看。”
她倒是看看陆贵人能找多久。
娴妃一出来便看到了弯下身子到处搜寻的陆贵人,陆贵人侧脸沾了虚汗,我见犹怜,见娴妃娘娘,立马行礼,“娴妃娘娘安。”
“起来吧。”娴妃扫视四周,“陆贵人,本宫不觉得翊坤宫任你找这么久还找不到你丢失的簪子。”
陆贵人叹气,“娘娘不知,此物是皇太后所赐,婢妾视若珍宝,无意间丢失已让婢妾难受了,若是不找回来,婢妾这辈子寝食难安,还望娘娘谅解。”
“可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本宫者翊坤宫外,你找了整整半个时辰,你要是找不到,那只能是被别人捡了去,你回去罢。”
翊坤宫和储秀宫就一前一后的位置,娴妃不知陆贵人是怎么想的,但就独独在她翊坤宫附近找,不曾去过储秀宫,是觉得她好欺负?
不管是不是,她一个妃位让一个贵人退下,再轻易不过了。
但她没想到陆贵人满脸毅然,“娴妃娘娘能轻易舍下皇太后恩赐,婢妾做不到。”
“你说什么?”娴妃这下能肯定陆贵人是存心找茬了。
陆贵人一双眸子澄净明亮,“娴妃娘娘这是要对婢妾发怒?还请娘娘等婢妾找到簪子后,婢妾随您处置。”
再三被一个贵人折辱,即便娴妃再好的脾气,这下也忍不了了,“你说随本宫处置,那好,本宫还真不客气了。”
“娘娘!”画屏不过刚哄睡五公主迟来一步,就看到娘娘扬起巴掌,她都快吓晕了,娘娘怎么敢这么做。
娘娘先前刚被瑞常在砸过脑袋,自己都是过来人,怎么能打陆贵人,让万岁爷得知了那还得了。
可惜她说话不管用,娴妃一巴掌已经重重甩下了,陆贵人白皙脸颊顿时绯红一片,身子踉跄跌落。
娴妃底气十足,她回头就将这事告知皇后娘娘,陆贵人无缘无故挑衅,放在谁身上都容忍不了。
可陆贵人跌落在地上时,身上缓缓晕开一层血迹,面色惨白,嘴唇发虚,好似下一刻就要晕过去,“贵人,贵人您怎么了?”雪桐要哭出来了,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娴妃,“娴妃娘娘,要是贵人真有事,奴才豁出脑袋不要,也要向皇后娘娘讨个公道。
“娘娘、娘娘,这这是?”画屏恨不得晕过去了,陆贵人这是有孕了,还被她主子一巴掌扇小产了?
她何德何能遇到这样的主子啊,她一分福气没享过,反而次次被主子吓得提心吊胆,“还不快去叫太医过来,快去啊,还用我吩咐!”
画屏赶紧吆喝那些傻眼的奴才,奴才们被她一推,立马反应过来,“奴才这就去。”
娴妃还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看了眼自己打人的那只手,又看了看满身血迹,最终晕过去的陆贵人,连连后退几步,“不、不是本宫做的,本宫没有——”
画屏竭尽所能安抚场面,命人将陆贵人小心搬到翊坤宫东配殿的床上,眼下她顾不得安抚自己主子,既担心陆贵人,又担心熟睡的五公主吵醒后跑过来看到这一幕被吓着。
在看到太医匆匆过来后,画屏才勉强喘过气来,看在还在发愣的主子,她说不出任何话了,自始至终,她这位好主子不曾发过话,若说从前还有潜邸时相伴过来的主仆情在舍不得离开,这次她真得为自己打算了。
好在翊坤宫还有一位主子,她得想个办法让娴妃娘娘心甘情愿将她派到五公主身边伺候,从今往后,她就专心伺候五公主,即便娴妃娘娘有再大的造化,她也不敢贪图了。
她宁可随五公主抚蒙,有她照顾五公主长大的情分在,五公主不会苛待她!
各宫主位得知翊坤宫发生的事,一个个都变了脸色,往翊坤宫赶去。
第62章 第62章翻车了
皇后率先抵达,“发生何事了?”
雪桐哭道:“皇后娘娘,您可得为陆贵人做主,方才陆贵人在寻不小心丢失的簪子,那是皇太后所赐,陆贵人视若珍宝,可娴妃娘娘因陆贵人在这附近找寻得久了些,便恼羞成怒一巴掌将陆贵人扇倒在地,陆贵人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娴妃娘娘怎能这般不讲理,求皇后娘娘做主!”
“你胡说!”娴妃不知怎么为自己辩解,这宫女满口胡话,分明是陆贵人挑衅她,她才不知所措打了她一巴掌,是她主动要求被打的,关她何事,即便出事了也该跟她无关!
雪桐泪痕清晰可见,对上娴妃时,不哭了,“好啊,若是这世间不讲公道,任由娴妃娘娘这般的高位欺侮低位,奴才敢拿性命来拼一次公道,奴才主子虽位卑,可主子是万岁爷宫妃,怎能任您欺辱。”
娴妃张了张嘴,无话可说,她方才确确实实将陆贵人扇倒在地,所有人的看到了,她无从辩解。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没人能护住她。
皇帝过来时,太医诊断出陆贵人脉象不对劲,似是小产过后的脉象,又似“往来流利,如珠走盘”的女子来月事时的脉象,他心里拿不准,便压低声音问了一句,“陆贵人最近可来癸水了?”
雪桐摇头,“陆贵人这两月都未来月信,这点咸福宫的奴才都能作证。”
太医总怕无端惹事,便让几个同僚上前一并诊脉。
几人神色都不大对劲,仔仔细细商量过后,知道自己很可能被牵连进一场算计中了,这时说什么都不对,还不如老老实实将这话告知万岁爷。
“万岁爷,陆贵人这脉象似妇人失了孩子又似寻常女子癸水来时,臣拿捏不定。”
乾隆脸色阴晴不定,在娴妃猛然松了口气时,一脚往她腿上踹,“啊——”娴妃面目扭曲,疼的受不住了,跌倒在地。
“也、也流血了。”
画屏惊得连连后退,随后反应过来,“还不快将主子扶起来。”
于是翊坤宫又一阵兵荒马乱,娴妃被小心扶到床上,太医一经诊脉,脸色微变,赶紧使出各种手段调整她脉象,最终才勉强安抚住她身子。
“万岁爷,娴妃娘娘遇喜了,孩子保住了。”
乾隆闭了闭眼,这都是什么事,娴妃将陆贵人扇倒,陆贵人身下见血,不知是月事还是小产,而他气极之下一脚踢了娴妃,却实实在在踢出问题,险些要了自己孩子的命。
皇后在旁也是听得心惊胆跳,但在得知娴妃有孕时,脸色变了一瞬。
魏紫菀看了一出好戏,嘴唇抿紧,心情算不上好,原以为敲打娴妃,让她别生出拉她下水的想法,结果这一次次的算计让她叹为观止,不管陆氏是真孕还是假孕,在娴妃扇倒她时,完全可视作真孕了。
因为‘孩子’没了,死无对证。
但是情况在皇上踢倒娴妃时急转直下,娴妃有孕了,孩子还差点被皇上弄没,这是实打实的身孕,皇帝必然在意。
所以娴妃好运,不必被皇上迁怒了。
魏紫菀尽可能站在众妃身后,这个方位,最容易观察她们的举动。
面色是最容易伪装的,因为宫妃们对上帝后,怎会不时时刻刻绷紧自己脸色,所以面对面的观察没必要,她看的是她们手上的动作。
皇后必然是
知道有人算计娴妃的,毕竟这事是她‘告知’皇后的,只有皇后有动机算计娴妃,但是皇后冷静极了,反而是高贵妃手上不停搅着帕子,这是贵妃紧张时的小动作。
原身在做高贵妃替身时,将高贵妃所有神态、举止都铭记在心,若说这世间最了解高贵妃的人,除了高贵妃本人,就是原身了。
她成了原身,高贵妃的所有痕迹都在她眼里展露无遗。
所以陆贵人是高贵妃特地派来算计娴妃的,但是从刚才陆贵人诊断出‘身孕’时的情况来看,高贵妃眼中诧异并非是假,这代表陆贵人本身藏着一些手段或是些‘秘密’。
一趟浑水,得亏她提早抽身了,魏紫菀心里庆幸极了,即便是跟娴妃的任何接触,她都有理有据。
皇帝险些害了娴妃孩子的事不会怨到自己头上,况且陆贵人这胎身孕着实奇怪,在没发生娴妃有孕之事前,一切都还是小打小闹,可发生之后,皇上必然从头开始仔仔细细地调查。
谁都脱身不了,谁也担不起戏弄皇上的下场。
魏紫菀仔细回想自己跟娴妃的接触,除了那个定窑白釉孩儿枕外,没别的了。
她很坦然,也有点点心虚。
“都坐下吧。”皇后心口堵得慌,别人能想到的她都想到了,陆贵人自作聪明,真以为旁人看不出来?现在只盼万岁爷看在陆贵人受伤的前提下,不追究陆贵人是真孕还是假孕了。
毕竟这事一看就不对劲,光是陆贵人心腹雪桐说的那些话不管用,等皇上冷静下来后,再问翊坤宫奴才,便得出另一个结论,便是陆贵人存心挑衅。
魏紫菀依言坐下。
乾隆坐在宝座上,眸色沉沉,“来人,将她押下去,仔仔细细地问。”
雪桐还没看出皇上指的是谁,眨眼李玉便带着两个太监将她带下去了,她挣扎喊道:“万岁爷,奴才是无辜的,这事与奴才无关。”
去了慎刑司,什么事都得被他们逼问出来,她得掉一层皮,雪桐终于慌了。
当时在场的翊坤宫奴才也都押下去了,想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严刑拷打也是个办法,还是最管用的办法。
东配院,陆贵人听到正殿动静,仍是紧闭双眼不醒。
她的脉象她自己清楚,并非有孕,而是用药将两个月的月事都积攒在一起了,所以才呈现像是有子又像是来月事的脉象,一旦她‘小产’,这事就更无从查起了。
她相信宫中太医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会帮她的。
可刚才,她是不是听到雪桐的声音了。
不知为何,陆贵人心中总有一种不安感,仿佛有些事情超脱她掌控了。
……
魏紫菀在屋里等了好些时候,都有些疲累了。
皇后去后殿看娴妃了,其他妃子也跟着去了。
魏紫菀不动,她打定主意要跟娴妃撇开关系,她望着万岁爷,惴惴不安,“万岁爷,妾身不该要走娴妃妹妹的定窑白釉孩儿枕的。”
“你要了又何妨,那是她主动给你的,又不是你从她手中抢来的。”
乾隆想到她今日见了血,不免担忧,“紫菀,朕看你乏了,不若回去歇着了。”
魏紫菀点头,“还望万岁爷注重龙体。”
她回去后才重重吐出一口气,“人才啊,陆贵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都不敢做出这种事,古人远比现代人想象的更勇敢,之后她要闭门不出了。
依稀记得,陆贵人在封庆妃不久,原身刚封令贵妃,生下十五阿哥永琰,但孩子满月后就抱到庆妃身边,让庆妃代为抚养。
陆贵人一生没有育有儿女,却凭借美貌在宫里步步立足,手段、心计堪比一流功夫,若非这次出了娴妃有孕的意外,凭借陆贵人的胆大,一个嫔位少不了,还能彻底得主位看重——
陆贵人都能拿自己孩子搏忠心了,便是将身家性命都给了高贵妃,连自己后半生倚靠的孩子都不要了。
高贵妃别的不好说,但是对‘自己人’还是挺大方的,前世都能扶持原身步步高升,要是看重陆贵人,陆贵人将来最少也得是个妃位。
但是这回怕是不成了,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魏紫菀是真的不可怜流了一滩血的陆贵人,即便在猜她怀有身孕时。
因为她清清楚楚记得,原身孩子被抱走给庆妃那一刻的无助惶恐,可她无处说起,皇上是因为她是高贵妃影子才宠爱她,庆妃是靠自己本事得到万岁爷宠爱,在万岁爷心中,庆妃比她重要太多太多了。
所以,孩子刚生下就被抱走的痛苦只能原身一个人苦苦咽下,甚至原身在一次次想要见自己孩子时,都被庆妃拒绝,不是说孩子刚睡着,便是她乏了。
魏紫菀记得原身的苦痛,可哀痛不止于此,她知道的更多,史书上记载,十五阿哥永琰为帝后将庆妃追封为皇贵妃时,说养母在他心中地位不亚于生母,并且不曾追封原身生下来的和硕和恪公主。
这是大清帝王同母姐妹的待遇。
头一次居然有皇子成为皇帝后,不追封自己的同母姐妹为固伦公主,原身的另一个女儿固伦和静公主是固伦公主,那是因为乾隆帝册封的。
在永琰心中,估计没有原身这个生母了,原身被追封皇后还是乾隆帝所为。
可以说,原身的一切荣誉都归于乾隆帝,跟她这个儿子没多大关系。
原身谁都不敢怨,这一世什么事都没发生,她也谈不上报复。
况且说恨,皇上也是罪魁祸首。
她这辈子却是依附皇帝活下来的,她不能给脸不要脸,所以无从说恨,她顶多是看到陆贵人的惨状时,心里谈不上一丝怜悯。
况且陆贵人的惨状并非她造成的,她对谁都能怜悯,在宫里就别活了。
颖贵人不在意这个,只关心娘娘被那一滩血给吓着,“娘娘,婢妾给您煮了白芷茯苓茶,安神之用,您喝了就睡一觉,婢妾守在您身边。”
“本宫很好。”魏紫菀喝了两口颖贵人捧过来的茶,就不再碰了,“你不必担心,婉嫔去哪了?”
“婉嫔姐姐昨晚挑灯看唐卡,吉珊怎么说她都不听,娘娘您看啊,今天她不就起不来了。”
颖贵人摇摇头,满眼笑意,“婉嫔姐姐也真是的,就仗着娘娘的纵容就肆意行事。”
“颖妹妹怎么说我坏话,娘娘您看,颖妹妹这张嘴,得塞点蜜饯粘上她的嘴!妾身才好安安心心地入睡。”
都说不可背地里说人坏话,让人当面听到了,那真是羞人脸。
颖贵人不怯反笑,“婉姐姐真是的,想拿蜜饯收买婢妾,婢妾还能怎么办,只能吃了一回,下回就不告知娘娘了。”
婉嫔坐在颖贵人对面,模样精神,眼圈浓重,魏紫菀以自己熟练的经验判断,这人当了一晚上的夜猫子。
婉嫔并非正常时辰醒来的,是被吉珊摇醒的,醒来后得知这些事便赶紧过来了。
魏紫菀只管让她们放心,“本宫不曾接近娴妃,替本宫办事的,本宫会护住她。”
连自己人都护不住,那还叫什么主位。
“是,娘娘。”婉嫔安心了,她信娘娘。
……
慎刑司审讯结果出来了。
起初这些事是陆贵人自导自演,喝了药让自己身子月事一直延后,只等今日算计娴妃。
至于为何算计娴妃,这就跟高贵妃有关了,雪桐只知道那日高贵
妃让主子将娴妃拉下水。
高贵妃这么做的目的却不清楚——当初皇后将陆贵人留下来时,没让雪桐留下来,陆贵人是个嘴严的,自然不会跟一个奴才说起皇后。
因此帝王将一切供词摔在高贵妃面前时,高贵妃脸色惨白,不顾脸面跪下来,“万岁爷,妾身不知陆贵人擅作主张,妾身真的不知。”
高贵妃很清楚皇上性情,爱之欲生恨之欲死,她有罪时还拉下万岁爷眼中‘清白’的皇后,她只会让万岁爷更生气。
可是她是真的不知道陆贵人还藏着这一手,要是知道她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用假孕欺君,她先解决了陆氏!
乾隆无动于衷,高氏就因为娴妃起了心思才想着要教训娴妃?
娴妃起的心思好似跟高氏无关吧,所以高氏这是忌惮起娴妃会怀上孩子?
朕还没死!轮不到高氏为自己孩子打算。
“朕记得永璇也到年纪了,明日就搬去阿哥所吧,和恪和静养在皇额娘和裕贵太妃身边,谦太妃膝下寂寞,将和嘉抱过去吧。”
“是。”李玉这就派人将和嘉公主带去寿康宫。
高贵妃脸色发虚,却也万般庆幸,皇上只是将两个孩子带走,没有怪罪两个孩子。
乾隆不愿再听贵妃辩解了。
“即日起,高贵妃贬做慧妃,娴妃禁足一年,陆贵人贬做答应,终生禁足。”
一句终生禁足已经是将陆答应打进冷宫的做法了,可惜皇帝还不想圆明园今后成了罪妃所在之地,不想一进圆明园便想起怡嫔姐妹俩和瑞常在,还是将陆氏留在咸福宫吧。
皇帝对咸福宫已经彻底没了踏足的欲望。
“万岁爷……”慧妃跪着,心中恨极了陆氏,她从不知她有这样的本事,好极了,既然手段通天,往后就将这些手段都使到自己身上吧。
她闭了闭眼,知道自己无处辩解了,“妾身遵命!”
……
宫妃们在慎刑司审讯结果出来前都走了。
毕竟连令贵妃都不在了,这可是皇上宠妃,这滩浑水令贵妃都不想沾,见此,嘉妃和纯妃快快走人。
而剩下的舒嫔和愉嫔感觉不如她们俩敏锐,但连妃位都走光了,她们还不走等着惹祸上身吗,咸福宫和翊坤宫的热闹,是能被嫔位看的吗?
那肯定不能,于是翊坤宫很快只剩帝后和慧妃,以及正躺在床上的陆答应和娴妃。
因此高贵妃和陆贵人双双被贬之事传遍后宫后,其他人心里除了惊讶就是了然了。
原来是翊坤宫的算计。
可惜自食恶果。
陆答应是被慧妃几巴掌‘扇醒’的。
醒来后知道自己手段被摸清,而自己终生被禁足,脸色苍白。
怎么会这样,娴妃什么时候怀孕不好,偏偏这个时候。
她有种预感,她不该这样的,她该一步步在宫里站稳脚跟,成为众妃敬仰的高位,但她还没迈出一步,就被所有人看穿了,从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可是全族人培养的希望,怎么能栽倒在这。
陆答应跪在慧妃面前,看着被她后来居上的林常在笑盈盈站在慧妃身边。
她知道,地位再次颠倒了,林常在还是慧妃的身边人,而她成为咸福宫的罪人。
但是,这又何妨,只要她活着,总有希望的。
哪怕踩着别人的尸骨!
……
翊坤宫,娴妃醒来后又哭又笑,哭自己终于有了孩子,笑自己躲过这一劫了。
但她也由此恨上了慧妃,若非慧妃算计,她的孩子险些就没了,好在慧妃得到报应了。
由贵妃贬做妃,多痛快人心的下场。
她当年是第一侧福晋,她都当不上贵妃,慧妃凭什么能当!
娴妃平息情绪后看向在她出事后唯一镇场的画屏,当时在扇陆氏巴掌时,画屏也是唯一一个劝她的奴才。
这般忠心耿耿且有能力的奴才,她并不吝啬给予更多的信任。
“画屏,你过来。”
顶着其他奴才羡慕的眼神,画屏心跳如雷走到娴妃娘娘面前。
她知道自己之前的表现被娴妃娘娘看在眼里了,放在娘娘出事之前得知娘娘有了身孕,她必然会不离不弃,可现在,不管娘娘有多大造化,她都不心动了。
她只想留在五公主身边伺候。
“娘、娘娘。”她声音有些发抖。
“怎么抖成这样?”娴妃看着她发抖的腿,倒不怀疑她是害怕自己,只觉得画屏是欣喜过甚,想到这,她放缓了语气,“激动什么,本宫在这里,还能少了你的赏?”
“没有,娘娘。”画屏极力平复颤抖的手脚,“娘娘有何吩咐?”
“你救了本宫孩子,本宫记在心里,你想要什么赏赐?”
这是她成为娴妃宫女后第一次被娴妃说出这种话。
按理说,她该高兴,但她清楚,她应下后,从此跟娴妃再也分不开了,而且她还得护着娴妃孩子生下来,若是龙嗣有了不妥,她就辜负了娴妃的重视,她下场不会好的。
画屏深深吸了一口气,“娘娘,奴才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娴妃心情极好,并不在意她提条件。
“娘娘,奴才想伺候五公主!”
娴妃脸色变了,想伺候五公主不想伺候她了?画屏什么时候心里没了她这个主子。
“本宫还能再给你一次机会。”
念在画屏实在忠心耿耿,而她身边没有更忠心的了,她还能给画屏一次机会。
画屏顿了一下,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奴才只求这一个赏赐。”
“好好好!”娴妃显然气极,“本宫成全你,你就留在五公主身边伺候吧。”
只是像过往一等宫女的待遇是不能了,等画屏受够了苦,自有回心转意求她的时候。
她这胎,交给谁都不放心,还是得画屏护着她。
“奴才多谢娘娘。”
画屏松了口气,只要娴妃娘娘愿意松口就好,她不过一个奴才,伺候谁还不是一样的伺候,她实在怕了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了。
五公主是个好主子,虽年幼,但经历这么多事,知道谁对她好,会护着她。
娴妃看着画屏告退,脸色难看。
在她无宠无子时,画屏都能不离不弃忠心耿耿,为何等到她有子后,画屏却要弃她而去。
而她身边这些奴才,遇到事情时一个个都派不上用场,在她有孕时,蜂拥而上。
宫女静影安慰道:“娘娘,奴才好几次看到画屏姐姐去寻五公主,这次来迟了没拦下娘娘便是因哄五公主睡觉,画屏姐姐心里必然是过意不去,觉得自己没资格在伺候娘娘了。”
娴妃心里肯定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即便难得反省,也反省不出任何问题,这会儿得知画屏没拦下她是因为五公主,加上画屏前不久说的话,她反应过来了,画屏是早就想投靠五公主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因画屏的不及时阻拦而打了陆氏一巴掌,从而中了陆氏算计,让皇上险些害了她的骨肉,说到底,是画屏心存异心了。
罢了,哪有主子求奴才的道理,她能容忍画屏心存异心就算她这个做主子的宽厚了。
娴妃审视发声的宫女,“你叫静影?以后就跟在本宫身边吧。”
静影心里一喜,“是,娘娘。”
……
乾清宫,御案上放着从翊坤宫奴才处审来的口供。
乾隆看了数遍,从娴妃妄图说动婉嫔,到慧妃派人对娴妃动手。
这中间,不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想起紫菀所说,皇帝心里有些顾忌了。
万一查到最后,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事实,万一这真的跟紫菀有关,他还是别查下去了。
皇帝似是赌气般将东西摔得老远,又突然站起来,他直接问了紫菀,总比一直蒙在鼓里好。
“摆驾储秀宫。”
第63章 第63章特成额
“妾身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康泰。”
“贵妃起来吧。”皇帝不似过往将令贵妃扶起来,直接进正殿坐下。
魏紫菀松了口气,将情绪发泄出来总比把怀疑藏在心里好,皇帝的怀疑,那可不是正常人能消受的。
她跟过去,让其他人退下,毫不见外道:“万岁爷这是怎么了?是在跟妾身置气?”
乾隆没好气,“朕怎么好跟你置气,朕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眼睁睁看着旁人在朕面前上演一出出好戏,紫菀,你说朕这般信你,你怎好有
事瞒着朕!”
“妾身什么时候瞒着万岁爷了,万岁爷怎能说话不讲理。”
魏紫菀给他倒了杯三清茶,三清茶以“清香、清醇、清澈”闻名,共聚三清,用熬过凌寒绽放的梅花、松子仁及谐音“福寿”的佛手柑制作而成,是皇帝独创的养生茶,正好让他清清火气。
“没有事瞒着朕?那你说娴妃送你的定窑白釉孩儿枕,娴妃同婉嫔说的那些话怎么传到慧妃宫里。”
陆氏以皇太后所赐之物做借口,兴许是慧妃跟紫菀做配合刺激娴妃了。
乾隆定定看着她,誓要问出个答案。
魏紫菀知道这事乍一看之下跟自己没关系,但却巧合地跟自己从哪方面都扯得上关系。
在宫里没有巧合一说,万岁爷没有将怀疑憋在心里,就是好事,不然她哪天得罪万岁爷了,被万岁爷一点点记仇,记得多了,就是慧妃和娴妃现在的模样,皇上说贬位就贬位,说踢人就踢人,那是毫不客气的。
不过皇帝动手这点暂且能放心,娴妃和瑞常在被踢,是因她们动手在先,除此之外,旁人惹出再大祸,都不见皇帝多看一眼,换句话说,皇帝的脾气是对准动辄打骂的妃子的。
“这话怎么好跟万岁爷说。”
“怎么就不好了?紫菀,你说说朕跟你夫妻多年,朕怎么就不能知道了,你还能有什么瞒着朕。”
“妾身还真不好说,妾身看万岁爷盛怒,万一妾身说出来,万岁爷怪罪妾身好妒,又该怎么办?”
“朕何时对你盛怒……?好妒?紫菀,你在说什么?”
乾隆感觉自己好似一句话都听不懂了,紫菀什么时候妒过了,每次大选都不见她难受,上回还一直盯着秀女,妄图看清秀女模样,比他当皇帝的还看重女子容貌。
呵,可惜那次选秀他只给了永璋选嫡福晋和侧福晋,没有入宫的女子,就连婉嫔和颖贵人等留在储秀宫的妃子都是容貌不显的。
魏紫菀笑盈盈坐在他腿上,“万岁爷既然知道娴妃对婉嫔说的那些话,那自然清楚婉嫔将这话如数告知妾身了,娴妃想要争妾身恩宠,又想拉拢婉嫔算计妾身,妾身又不是毫无脾气之人,怎么不会耍小心眼让娴妃不舒服了。”
乾隆顺着她思路想下去,的确如此,紫菀在乎他才会反手算计娴妃——
“那咸福宫也是你说动的?”
皇帝没忘了正事,如果说这事紫菀是开端,他谈不上生气,毕竟动手之人是慧妃和陆氏,紫菀只想戏弄娴妃,没动坏心思,但是这事一直瞒着他就不对了。
“什么说动?”魏紫菀表现得比他还茫然,“万岁爷不是知道了妾身故意耍娴妃,对她送来的礼拒之不受,专门盯上了皇太后所赐的定窑白釉孩儿枕吗?万岁爷不是在跟妾身说这个?上回万岁爷说不怪妾身是在糊弄妾身的?”
她反手将疑问抛给皇帝。
皇帝沉默了,意识到自己可能想歪了,转移话题道:“没有糊弄你,娴妃是她自己不重视皇额娘所赐,她给了你的就是你的了。”
“万岁爷别跟妾身打岔,万岁爷先前说的娴妃婉嫔说的话传到慧妃宫里,是在怀疑妾身吧?”魏紫菀认真看着他,皇上怎么能怀疑她,是皇后传的消息,她只是将消息传给皇后罢了。
虽然这事还是她为导火索,但传话的人不是她,是皇后!皇上弄错前因后果也就算了,还想将锅扣在她头上。
这世间还有比她更冤枉的人了吗?
没有了!
“朕、朕——”皇帝对上令贵妃的振振有词越发词穷了。
“皇上怀疑什么都别怀疑妾身跟慧妃关系,妾身跟嘉妃纯妃舒嫔她们都处得不错,不信万岁爷去打听,妾身对储秀宫宫人都没忘了用自己银子补贴,像妾身这么好的主位,妾身在宫里怎么可能人缘不好!可是——”
“万岁爷别忘了,妾身是有脾性的,妾身实在跟慧妃处不来,这会儿还多出一个娴妃,妾身怎么可能对处不来的宫妃抱着好脸色,万岁爷您就算怀疑妾身排除异己,也不能怀疑妾身跟慧妃结盟啊,这不好笑。”
她眉头紧皱,对这等荒诞之话敬谢不敏。
“你跟朕说这些话就不怕朕说你脾气大了?”皇帝这会儿不生气了,饶有兴致问她。
魏紫菀更奇怪了,不是他不要任何事都瞒着他吗?皇帝脾气有时候真古怪。
“万岁爷跟妾身需要见外吗?当然,万岁爷就算跟妾身不见外,也别跟妾身说起朝廷之事,后宫不可干政,后宫之事,有时候能说说,但是皇后娘娘乃中宫之主,皇后娘娘之下还有纯妃妹妹和嘉妃妹妹,再不济还有慧妃和娴妃,四妃已满,万岁爷有什么要事尽管吩咐她们,妾身身子弱,操劳不得。”
乾隆又气又好笑,“只字不提你是吧。”
魏紫菀不看他,“妾身身子弱,操劳坏了谁陪圆寿公公说话。”
又在调笑朕。
“你再说一句。”
“妾身身子弱——啊。”
皇帝欺身而上,不怀好意看着她。
魏紫菀躺在榻上,左看右看都没人,才想起其他人都散开了,只好举起双手,“妾身投降。”
……
《老子》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皇后没想到笃定的祸事会变成一件好事。
万岁爷没有查到长春宫,还将她忌惮的高氏贬位了,折了高氏的左膀右臂。
只是也有一件坏事发生了,娴妃有孕了。
皇后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娴妃怀的这胎会是个阿哥,没有理由,就凭现在宫里的皇子多过公主,宫妃们怀孕生下阿哥的几率更高,而且娴妃运气真不是吹的。
那样的局面都能挽回。
说来也奇怪,娴妃初进府就是第一侧福晋,身份比由使女晋升侧福晋的高氏好太多了,但是屡屡被人后来居上,就娴妃这样不争不抢的性子,现在居然还能稳坐妃位,在注定要栽了时,肚子里的孩子救了她一命。
皇后不得不猜疑娴妃身上是不是有些运道,甚至身上的运道不比生下龙凤胎的慧妃差。
不过总体来说,皇后对现在的局面挺满意的,当初的两位潜邸侧妃现在都是妃位了,四妃刚刚凑满,将底下妃子往上爬的道路堵住了。
至于四妃会不会觊觎仅剩的贵妃位,觊觎也没用,慧妃是因做错事被贬位,要是复位了,不就代表这事在万岁爷心里过眼云烟,这不可能,万岁爷最喜欢记仇了,而且还喜欢将事情憋在心里,等着秋后算账。
娴妃也不用多说,当初没有,现在更不可能。
而纯妃和嘉妃都是潜邸格格,哪有潜邸格格越过潜邸侧妃的道理。
往后进宫的新人们要争只能争嫔位,而嫔位也不多了,只剩三个。
皇后不用细想就知道往后宫中不会出现像舒嫔这样家世极其不错的满洲贵女了,就算偶尔真有意外,就看有多得宠,能不能让皇上破例,如同令贵妃初封就是妃位。
但那时,该愁的是令贵妃,不是她。
“冬菊,你说娴妃这胎本宫该如何是好?”
就像慧妃那胎,皇后同样动了做掉的心思。
冬菊摇头,“娘娘,万岁爷查得严,咱们不能动手。”
万岁爷对娘娘不似过往信任了,任何被万岁爷看重的事,娘娘都不能做。
皇后叹道:“只能
等娴妃生下这胎了。”
是皇子还是公主根本无从说起,慧妃经此一事,没胆子再算计娴妃了,贵妃明哲保身,从不在意宫里有谁生下孩子,仔细想来,她手上一个可用的人手都没有。
万岁爷又不许皇后亲人进宫为妃,下次大选她得培养自己人了。
……
咸福宫,慧妃嘴角抿平,“孔嬷嬷,永璇就交给你了。”
“是,奴才必然不辜负主子重视。”孔嬷嬷跟在永璇身后,毕恭毕敬道。
永璇道:“额娘放心,儿子会照顾好自己的,额娘保重身子。”
永璇除了担心额娘受贬位之事影响,但能搬到阿哥所,他本质上挺开心的,能跟七哥他们一起读书嬉闹,就是他在认识七哥后就一直期待的事了。
如今梦想成真,虽说愿望实现的过程对不住额娘,但他是真的很想跟兄弟们在一起。
永璇知道额娘算计娴额娘是为了自己和妹妹,可是这种事是不好的,他不愿看到额娘执迷不悟,或许他和妹妹跟额娘分开住了,额娘不再时常看到他们,才会醒悟过来吧。
再说了,他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跟额娘一起住,于额娘名声不好啊。
林林总总的原因导致永璇离开时,根本没有伤感,走得极快。
慧妃还想跟儿子说说心里话,儿子转头就走,她无奈叹气,“永璇怎么走得这样快,好在有孔嬷嬷跟着她。”
林常在在旁欲言又止,她怎么觉得孔嬷嬷看八阿哥眼神不对劲,作为一个奴才,跟八阿哥感情太好了。
只是她才刚复宠回到慧妃身边,慧妃这些年对孔嬷嬷十分倚重,她敢说孔嬷嬷坏话,她得是下一个陆答应了,不过仔细想想,这事或许是她想多了,八阿哥和四公主的身体好起来少不了孔嬷嬷的用心。
孔嬷嬷算是两位小主子的恩人了,感情好点又算什么。
“可惜和嘉太早抱到寿康宫了,不然今日本宫还能送送和嘉。”
慧妃叹气,打算过几日去看女儿,谦太妃刚抚养她女儿,她转眼就迫不及待去看女儿,岂不是对谦太妃不放心,即便真的不放心,为了她女儿过得好,她也不能这么做。
不过皇太后、裕贵太妃都抱养了孙女,想来谦太妃也会念着有个孙女常伴身边吧,她勉强能放心谦太妃抚养女儿。
林常在笑道,“娘娘何必记挂,阿哥公主们并非是离了娘娘。”
“你说的也是,本宫总不能一直管着他们。”
慧妃清楚即便没有皇上发话,她这半年里也得将永璇送去阿哥所,七年男女不同席,即便她跟永璇是母子,她还是万岁爷妃子,方方面面都得注意。
……
寿康宫,谦太妃压低声音,“和嘉睡了?”
金桃点头,“公主刚睡下。”
“睡了好啊,睡了就不必惦记慧妃了。”
谦太妃说着自己也累了,打了个哈欠,“哀家也乏了,等哀家醒了,就将和嘉带到裕姐姐和太后娘娘跟前,让她们祖孙几个认认眼。”
金桃忍俊不禁,“太妃娘娘,两位娘娘又不是认不得和嘉公主。”
“那是两码事。”谦太妃眉心皱着,“她们一个两个虽没说抱养公主,可哪个不是时常留着公主过夜,令贵妃想见到她两个女儿,还得是两位公主想额娘时。就哀家一个人没抱养孙女,这回轮到哀家了,也得让她们仔仔细细看看和嘉了。和嘉跟她们平时看到的和嘉没区别,但和嘉现在归哀家抚养了。”
“那是得好好跟两位娘娘说说。”
谦太妃眼角眉梢全是得意,只是心里还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难受,她儿子过继出去了,儿子不再是她的儿子,这满后宫的子嗣都不是她嫡亲的子孙。
唯一算好运的是她嫡亲孙女兜兜转转还是进了皇宫当公主,将来能叫她一声玛嬷,她在这皇宫之中,也算是有亲人陪伴了。
她现在好好抚养和嘉,将来皇上得看在她养育之恩的份上,给她嫡亲的孙女选一个好夫婿,她不求孙女留京,裕姐姐的孙女都没法逃过这个命运,她只求孙女婿会对她孙女好。
只要人品不差,让她孙女有个孩子傍身,日后是生是死都不是事。
谦太妃倒也看的明白,这抚蒙的公主,若是丈夫早死,自身有儿子傍身,日后必然能长命百岁。
……
魏紫菀起来时外边还阴沉沉一片,问了下时辰,已是翌日寅时三刻。
“本宫起的可真早。”她心里嘀咕着,瞥了眼身边人。
皇帝现在还在睡,不过估计没多久,就得起身准备早朝之事了。
魏紫菀小心翼翼下地更衣洗漱,坐在桌子旁拾起本话本翻看着。
好多年前她并不爱看这些由读书人写出的故事,不是英雄救美就是佳人爱才子,这些故事在她眼中或许有真,但更多的是无稽之谈,试问富贵人家的小姐会看上穷书生?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吧。
即便真被对方三言两语迷惑了,那小姐的爹娘兄弟又不是干摆着的。
但是将这故事放在她和皇帝身上,她确确实实靠皇帝逆天改命了,孩子生下来不是包衣奴才,是皇子阿哥,她对这类故事容忍度就比较高了,谁还没个想象,只要不干伤天害理、过河拆桥之事就好。
久而久之,不带入其中,单纯看剧情倒看出几分兴致来。
“娘娘,和静公主过来了。”子衿压低声音。
魏紫菀放下话本,随她走出正殿,“怎么这般早。”
青柳手中抱着一个昏昏欲睡的胖娃娃,魏紫菀接手,和静迷迷糊糊看了眼,是额娘,就放心睡了。
青柳低声道:“今早和静公主醒来后突然哭着要额娘,裕贵太妃没了办法,只得抱公主回来。”
“怎么哭成这样了。”魏紫菀摸着孩子泛红的小脸,实在心疼。
这些日子也怪她疏忽了四个孩子,只是裕贵太妃帮她一把,想抚养她女儿,她不能翻脸不认人,皇太后那就更不用说了,抱养她女儿还是她的荣幸,为了女儿日后能留京,这些付出在她眼里是值得的。
她宁可牺牲陪伴孩子的时光,也不要孩子日后出现在她永远看不见的地方早早逝世。
但是对她年幼的孩子来说,亲近的额娘不经常见到了,确实会担惊受怕,她日后去寿康宫的次数得频繁些了,哪怕两位娘娘会恼她,她多做些讨巧的事吧。
魏紫菀抱着大女儿进正殿,孩子因姿势的变动又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道:“额娘。”
“和静乖,额娘在。”
孩子听到这话,小手仍紧紧抓着额娘衣襟,但放心沉沉入睡了。
魏紫菀将大女儿小心放在万岁爷身边,她这起床更衣又抱孩子过来的,这么多动作,皇帝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他还困着,对爱妃也算信任,便继续入睡。
皇帝睡姿挺好的,经常一晚上保持一个动作不变,但刚将女儿放下,皇帝便一只手搭过去了。
魏紫菀后知后觉,“万岁爷,您醒了吧?”
这会儿本就是皇帝醒来的时辰,若说她活动半天,万岁爷还没发现,就对不住万岁爷打小练武的身子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乾隆便睁开眼睛看她,满眼笑意,望身旁一看,和静正睡着呢,他颇有些惊奇撑起身子,起身时不小心被子歪了,他又重新给孩子盖回去。
“和静怎么这么早过来。”
“她还是个孩子,想额娘很正常,即便是妾身这么大了,有时候也会想娘家的额娘。”以及现代的家人。
“朕改日让你额娘进宫看你吧。”皇帝后知后觉自己确实太久没让紫菀见到她娘家人了。
“不光是妾身额娘,妾身还想见妾身大嫂和二嫂。”
魏紫菀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温柔又直白地看着他,乾隆屈指敲了一下她额头,“你最惯得寸进尺了。”
“那万岁爷是应还是不应?妾身知道弘历是世上最好的夫君了。”
这下倒不好不应了。
皇帝为了挽回尊严,特地补充一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妾身就知道万岁爷最好了。”
魏紫菀坐在床上,温柔地看着和静,“万岁爷,不知何时这钮祜禄氏的特成额进宫,好让妾身看一眼是什么样的男儿。”:
“不过是同和静差不多大的稚儿。”乾隆不大看得
顺眼和静的未来额驸,不过一个小孩,将来什么造化都不知,说不定长大后华而不实,是个银样镴鎗头,到时他就得换个女婿了。
他不缺女婿。
他女儿不多,京中不知多少人家盼着尚公主了,可惜不成,他怎会随意指婚。
他的女儿必然得千挑万选寻得一个家世人品皆不错的男儿。
“万岁爷,这叫知根知底,让特成额做了永琮或是永璐的伴读,日后和静接触特成额时就有了借口,若是性子不合,便换人,又不是差了他这个伴读。”
“言之有理。”皇帝反应过来了,当初用在和敬额驸上的法子还可照搬啊,尽管当时他是选定了和敬额驸,将女婿放在永琏身边当伴读是为了培养感情,但不代表他不能将特成额放在永琮身边当伴读,若是不行,那就换下个,反正他又没有下旨赐婚,谈不上违背君言。
于是不久后,一个四岁孩童被打包送进宫里。
特成额懵懵懂懂看着四周红墙黄瓦,小脑袋忆起阿玛额娘哥哥姐姐在自己出发前的叮嘱。
要听七阿哥吩咐。
要好好在娘娘和和静公主面前表现。
要吃好喝好长成一副好身子,看着壮实!
要……
家里人说得太多了,小家伙只勉强记了前面几条,要上进,当个文武双全的好男儿。
他摸了摸自己柔软的小肚子,挺了挺,又收缩了下。
好像文武双全的好男儿是没有小肚子的。
他再努力收缩了下,小肚子缩起来了,但是他要喘不过气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永琮走到他面前,“你就是小爷的伴读,怎么喘成这样?”
永璐看他喘得厉害,便将小皮壶递过去,“你慢慢喝,我哥又不会渴了你的。”
特成额小手抓着小皮壶,神色愣愣的。
永瑆就喜欢他这种傻愣愣的模样!
八哥自打来到阿哥所得知他们结义三兄弟的关系后,不愿意做他小弟,非得当他哥!
他实在没了办法,总不能强行让他八哥当他小弟吧,要是传出去,皇阿玛会说他离经叛道的。
不过这会儿来了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童。
他可以真正有个小弟了。
永瑆郑重其事握着特成额双手,激动道:“小弟!”
第64章 第64章西林觉罗氏
特成额就更懵了,刚过来就不知不觉成了永瑆的小弟。
好在永琮立马拍着永瑆肩膀,“好了,十一弟,这是七哥伴读,你欺负他做什么。”
永瑆无辜道:“可是七哥,我都没有小弟了。”
“可是我们要小弟做什么?”永琮懵了,这宫里不是有奴才吗,为什么还要特地找小弟。
“不一样的。”永瑆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是他感觉小弟是能推心置腹的,跟在他身后的卫云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永琮拉着弟弟到屋里讲话,“你跟七哥说清楚,七哥帮你想想办法。”
七哥身姿如青竹般挺拔,抬起的眉眼清澈如水,无论从哪个方位来看,都带着种惊心动魄但温润如玉的如沐春风感,现在七哥还没长大,等长大了一定更好看!
永瑆本来还别扭着的小心思这下不继续藏着掖着了,七哥在关心他,他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立马小声道:“七哥,你有九哥做小弟,九哥有我做小弟,我没有小弟了。”
永琮愣住了,“小弟这么重要吗?我也没说九弟是我小弟啊,他是我亲兄弟,你也是我亲兄弟,你忘了我们是结义兄弟吗,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
“可是七哥明明跟九哥更亲近,九哥也更喜欢七哥。”
永瑆嘴巴撅起,听到这话,永琮赶紧将九弟也拉过来,“咱们三兄弟得推心置腹好好交谈了。”
“九弟,十一弟,你们都是我的好弟弟。”
“都一样的吗,我以后也能是七哥最好的弟弟吗?”
永璐皱眉,“我才是七哥最好的弟弟。”
“好了好了,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弟弟。”永琮急着将两碗水端平,他不明白为什么最好的弟弟这个身份也有人争,不都是弟弟吗,就好像他刚出生就要给大哥三姐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他们当弟弟一样。
弟弟有什么好争的,要争就争当哥哥啊。
“不行,七哥,你必须选出我们谁才是你最喜欢的弟弟。”
永璐鼓起腮帮子,他可是七哥的亲弟弟。
“七哥,我才是你最喜欢的弟弟对不对。”永瑆嘴巴一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永琮更无措了,学着额娘模样,拍拍两个弟弟肩膀。
对永璐说,“你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弟弟。”
对永瑆说,“你是我在阿哥所结识的最好的弟弟。”
都是他喜欢的弟弟,所以别吵架啦。
两句话让两小只满意了。
但永瑆还是有些别扭地问道:“可是八哥要加入我们,七哥是不是也将八哥当成最好的弟弟。”
永璐也期待他这个回答,看十一弟哭的可怜巴巴,他就允许十一弟跟他一起成为七哥最好的弟弟了,反正他和七哥才是额娘的儿子,十一弟跟额娘没有关系。
他和七哥比十一弟跟七哥更要好一点。
“那肯定不!”永琮拍了拍胸膛,“我们三可是结义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永琮心里补充一句,要是八弟也问他是不是最要好的弟弟,那他就说八弟是他在咸福宫认识的最好的弟弟了。
反正咸福宫只有八弟一个弟弟。
“七哥!”
“七哥。”
两兄弟一左一右抱着永琮,永琮挠了挠脸颊,只觉得当一个好哥哥好辛苦哦,但是抱着两个沉甸甸的弟弟,当哥哥的感觉也是挺好的。
瞧他两个弟弟多乖啊。
永璐口齿伶俐,文武双全!尊敬兄长孝顺额娘,是让他骄傲的好弟弟。
永瑆年纪小还看不出别的,但永瑆大字练得特别好,夫子都说他有天赋,就是平时特别喜欢银子。
但不要紧,以后他会挣好多银子养额娘养弟弟养妹妹的!
……
永琮小小年纪就在阿哥所形成了自己的班底,好在他年纪小,不至于将自己魅力到处挥洒,顶多就两个好弟弟,偶尔还有个眼巴巴的八弟凑过来。
但就这三个弟弟跟前跟后舍不得离身的模样,就让永珹叹为观止了。
永璋成亲出宫后,永珹就是阿哥所年纪最大的阿哥了,即便平日里性子不稳重,对上众多弟弟信赖的目光,他不稳重也得稳重。
况且永珹还想趁着三哥不在时,让五弟六弟七弟八弟九弟十一弟他们对他这个哥哥另眼相待!
但是有七弟在,几乎所有弟弟的目光都被他牵走了。
“你这小子,可真是招蜂惹蝶啊。”永珹恨恨地揉了揉永琮的头发,永琮嘟囔着,“四哥,你干嘛要揉我头。”
“我是你哥,连摸摸你都不准了?”
“也没有,那你摸吧。”见四哥实在可怜,永琮将手放下。
这回永珹拍了拍他脑袋,“瞧你小小年纪就这般招人喜欢,日后若是有很多女子喜欢你,那还得了。”
永琮鼓着腮帮子,“我只喜欢我福晋!”
“哟,你还没娶你媳妇,你就说只喜欢你福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