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妾转为妻,这种莫大的惊喜险些让她站不稳,双手颤抖接下圣旨。
西林觉罗氏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居然是侧福晋,她阿玛比辉发那拉氏父兄身份高,为何辉发那拉氏是嫡福晋她是侧福晋!
同日进宫选秀,同日下达圣旨,但嫡福晋侧福晋之分就是正室和妾室的区别!要是家族知道她进宫一趟竟让西林觉罗氏的女子为妾,估计家族姐妹都以她为耻了。
她想起三阿哥如沐春风的笑容,心里更恨了,本是正室身份却沦落为妾,万岁爷心思叵测,可万岁爷不至于看不清她和辉发那拉氏家世的区别,难不成堂姐和纯妃的算计被万岁爷发现
了?
想到这种可能,西林觉罗氏手脚冰冷,抓着圣旨的手僵硬如冰,如果是这样,怪不得万岁爷会下如此荒诞的圣旨了,将她和辉发那拉氏的身份调换。
她该庆幸,皇上没让她嫁给寻常宗室为妾,堂姐在宫中都混成鄂常在了,伴君如伴虎,至少皇子阿哥不是寻常宗室,不至于拉下家族姐妹的婚配门槛,只是往后,若是族中有人嫁给皇子阿哥,想成为嫡福晋难之又难了。
看着身旁满脸笑容的辉发那拉氏,西林觉罗氏闭了闭眼睛。
至少三阿哥对她是有感情的,只要她抢先一步生下长子,霸占三阿哥的恩宠,嫡福晋又如何。
家族没降下更大祸事就是幸事。
……
储秀宫,魏紫菀并不惊讶三阿哥的嫡福晋不是和硕淑慎公主之女博尔济吉特氏,尽管和硕淑慎公主只是担了个抚蒙名义留京,其女养在京城,跟其他满洲贵女无任何差别,但三公主之女姓博尔济吉特氏。
迎娶博尔济吉特氏为嫡福晋就代表断绝继位的可能,因大清在顺治帝之后,就再也没出过博尔济吉特氏的皇后。
现在不像历史发展那样,三阿哥没了继承皇位的希望,皇帝不会狠心让他迎娶博尔济吉特氏。
圣祖爷的十皇子是众多皇子中唯一迎娶博尔济吉特氏为嫡福晋的,但那是因为十皇子出身高,姨母是皇后,生母是贵妃,论血脉高贵并不亚于当时的皇太子,可三阿哥是汉女抬旗的纯妃所出,不至于威胁到十二阿哥。
而且皇上给大阿哥赐婚的嫡福晋乃小家小姓出身,轮到三阿哥赐婚的嫡福晋是娴妃侄女,她并不稀奇,毕竟辉发那拉氏一族这些年日渐没落,但唯一奇怪的是,皇上为什么将身份高过辉发那拉氏的西林觉罗氏赐婚给三阿哥做侧福晋。
因纯妃和鄂常在两人的动作,她隐约猜到皇上这么做的缘由。
只是这事高贵妃、皇后、娴妃又有多少参与,她悟不透,从选秀到现在,好似没人闲下来过,等永琮永璐到了娶福晋的年龄,不知还会惹出多大的事。
好在生在皇家不至于这辈子打光棍,孩子嫡福晋侧福晋怎么安排都随皇上吧,皇上不会亏待自己的儿子,她只有一个要求,儿子嫡福晋别是后妃族人。
她已经保证大女儿未来额驸出自钮祜禄氏一族了,但得当心小女儿额驸出自富察氏一族,别的后妃家族没有能耐尚公主,但皇后的族人得仔细防着,要想不跟后宫中人相交过密,就得任何关系都别扯上。
魏紫菀低头思索,“将和恪送去寿康宫吧。”
“是——”“等等,和静也一起送过去。”
魏紫菀知道裕贵太妃会特地带着和恪去皇太后跟前刷好感,但为了以防万一裕贵太妃的目的太明显被万岁爷看穿,也带上和静吧。
至于她就不去了,她去了得时时刻刻提醒皇太后,和静和恪是非嫡出公主,皇太后好不容易对和恪生出来的些微好感就散掉了。
“娘娘,和恪公主现在压着和静公主不放。”青柳满脸无可奈何,要说帮和静公主将和恪公主拿下来吧,和静公主反而头个不满,但继续让和恪公主趴在和静公主身上,和静公主还是不满。
进退两难啊。
魏紫菀起身一看,直接将小女儿拎起来,捏着大女儿小脸,“跟妹妹好好的玩啊,为难青柳做什么?”
“吧唧。”和恪趁机会在额娘脸上亲了一口。
魏紫菀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快速抿平嘴角,“别以为你亲了额娘,额娘就能当没看见你压在你姐姐身上。”
“吧唧吧唧。”和恪亲了两口。
魏紫菀立马将这娃娃拎远了,严禁糖衣炮弹,“不许讨好你娘,跟你姐姐一起去见你贵玛嬷吧。”
“贵玛嬷,额娘我要去。”和静站起身,趴在小床围栏边,张开手就要额娘抱,魏紫菀将和恪递给青柳,伸手将和静抱起来,“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和静狠狠亲了额娘四口。
魏紫菀愣了一下,也将她拎起,“讨好额娘也没用。”
和静鼓着腮帮子,她才不是讨好额娘!
她果然最喜欢额娘了。
但是额娘误会她了,她暂时不想跟额娘说话了。
小家伙在半空缩成一个小团子,在额娘放她到床上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背过去,配上她身上穿的白绒绒,真像是个大汤圆。
魏紫菀不为所动,吩咐子衿去御膳房要来些白汤圆。
和恪挣扎着要下来,落床以后学着姐姐缩成一个小团子,背对着她,是个小汤圆。
魏紫菀仍旧不为所动,笑话,她从小看四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长大,连这点抗力都没有就枉费她这些年养娃的经验了。
她站在床边,看两个小娃娃什么时候有动作。
但一刻钟过去,魏紫菀都不见两娃娃动一下,她的孩子耐性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魏紫菀忍不住绕到小床的另一边,惊讶地发现两小孩窝成一团睡着了。
“本宫就知道她们没这耐性。”
魏紫菀小心翼翼将大团子抱起递给绿萍,忍不住在孩子酣睡红润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轮到小团子时,看到她嘴边流的口水顿了一下,拿口水巾擦了擦才在她额头上亲一口,递给青柳。
压低声音,“趁她们睡着时送去寿康宫,这会儿裕贵太妃估计也在睡。”
一醒来就能见到两个胖娃娃,这莫大的惊喜得让裕贵太妃感受一下了。
寿康宫,春兰带着一众奴才前去恭迎两位小公主到来。
说是恭迎,其实是一个宫女抱着一个小公主,周围人都在小心翼翼压低声音跟过去。
春兰领着奴才们来到寝宫,将两个娃娃放在裕贵太妃枕边。
上回令贵妃娘娘说两位小公主总是在她睡觉时命人将她们抱到床上,专门趴在额娘身上等额娘醒,可闹腾了。
贵太妃当时听了别提多羡慕,她估计令贵妃娘娘就是看透了贵太妃的羡慕,才特地将两个熟睡的小公主带过来。
凭着贵太妃平时对奴才的纵容,春兰就胆大妄为一回将小公主放在床上,只要站在床边一直守着,就不怕贵太妃压着小公主们,也不怕小公主们突然醒来抓着贵太妃头发。
裕贵太妃毕竟岁数上来了,老人觉浅,便是沉沉睡了半个时辰午觉,就感觉到身旁有东西在动。
眨了眨眼睛醒来,往旁边一看,竟然是两个笑得口水直流的胖娃娃,“哎呦喂,哎呦喂。”
裕贵太妃惊喜异常,赶紧将两个小姑娘抱起来,“怎么过来了?贵玛嬷一醒来就看到你们,心里多高兴啊,你们果然是贵玛嬷的福娃娃。”
她挨个亲了一口,两个小娃娃坐在贵玛嬷怀里继续玩着玩具。
“咿呀。”小和恪举起一个七巧板,“不会拼贵玛嬷帮你们拼。”
裕贵太妃动力十足,将被褥掀开就给小和恪拼好正方形。
小和静手上抓着一个鬼工球,意图放在嘴里咬,裕贵太妃及时发现,接过磨牙棒往孩子嘴里一塞。
小和静安静了。
天知道两个胖娃娃出现在自己床上的感觉有多刺激,裕贵太妃如同打了鸡血,脸色涨红,“还想玩什么,贵玛嬷都陪你们玩!”
她现在就如同被小孙女哄得找不着北的老奶奶。
小孙女来一个,宠!
小孙女来一双,宠上天!
……
翊坤宫,娴妃还在宫里养伤。
画屏端着温水进来时,看到娘娘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她习以为常,“娘娘,奴才给您净手。”
娴妃任由她将温水拨弄到自己手上,仍旧魂不守舍,“这月过后,又有秀女进宫了。”
画屏不知从何说起,就没有接话。
娘娘从前不恋恩宠,不盼子嗣,后来突然转变性情要来两个公主,但和婉公主要出嫁了,五公主交给陈贵人抚养,子嗣成了空影,娘娘就盼起宠爱了。
起初万岁爷念在娘娘受了重伤来了几趟翊坤宫,后来万岁爷不来了,娘娘就一副对万岁爷情根深种的模样。
她作为奴才就看着主子折腾吧,都当翊坤宫的奴才了,还指望什么。
画屏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其他娘娘要不是积极争宠生子稳固地位,没宠没子的也能依附高位过上不亚于寻常嫔位的好日子,可娘娘呢,起初地位仅次于嫡福晋,后来与世无争,地位一日不如一日。
现在想争了,也没争出个东西来,只会坐等万岁爷过来,有这功夫,隔壁令贵妃娘娘都带着万岁爷去景阳宫走好几遍了。
“娘娘,万岁爷将格格赐婚给三阿哥做嫡福晋了。”
娴妃眼皮子动了动,“当真?”
“千真万确。”得知消息后前来禀告的奴才信誓旦旦。
娴妃总算笑了,“万岁爷还是惦记着本宫的。”
家族侄女嫁给三阿哥对她来说不值得一提,但万岁爷这么做的动机就得好好斟酌了,原来她在万岁爷心中并非一文不值。
画屏喜道:“娘娘,这么大的喜事,咱们翊坤宫可得好好庆祝了,娘娘要不要叫来那拉格格?”
娘娘侄女嫁给三阿哥,日后娘娘借着三福晋身份将三阿哥拉拢过来,形同有了半子,天赐缘分,娘娘怎能无动于衷。
娴妃瞥了她一眼,“本宫当年嫁给万岁爷都不见你这般激动,不过是皇子嫡福晋。”
她侄女因她才被赐婚三阿哥,日后自有侄女讨好她的份,岂有她主动拉近关系的道理。
画屏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她在期待什么,娘娘是什么性情她早就一清二楚了。
罢了罢了,她该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了,固然作为娴妃的心腹不容易脱身,但为自己日后安度晚年一事好好打算势在必行,娘娘这般不靠谱,她是提心吊胆为娘娘办事啊。
……
钟粹宫,永璋接过圣旨,心里对嫡福晋变成了辉发那拉氏有些诧异,但在他心里,嫡福晋跟侧福晋没有多大区别,将西林觉罗格格娶进门了,便是喜事一桩。
纯妃心思跟永璋差不多,就是在听到娴妃侄女许给永璋做嫡福晋这里时,眉心紧蹙,待宣旨太监一走,便忍不住道:“辉发那拉氏一族这些年大不如前,甚至不如大福晋的家族,万岁爷怎会让她做你嫡福晋。”
永璋平和道:“额娘,儿子能将西林觉罗氏的格格娶进门已是幸事,您不可多言了,当心隔墙有耳。”
纯妃立马闭嘴,只是心里不得劲啊。
要是辉发那拉氏能混出个人样来,她也不至于这么郁闷,看娴妃的样子就知道了,好好的一副牌打得稀里糊涂,她不觉得娴妃的侄女会比娴妃好多少,像娴妃那样闷闷不乐,又自叹清高,她是死活不愿对上这样的儿媳妇的。
况且西林觉罗氏都没资格当上永璋的嫡福晋,那永璋的嫡福晋就该由身份更高的贵女当,怎么是辉发那拉氏的格格了,她想不通。
但好在她另一个儿媳妇是好的,纯妃轻轻叹气。
鄂常在如遭雷击,三年的谋划只迎来了她堂妹做侧福晋,以堂妹的身份什么皇子嫡福晋也做得了,偏生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魂不守舍回了屋,只觉得老天捉弄人,西林觉罗氏的男儿在朝廷加官进禄,可她们在后宫始终不得大展身手,她和堂妹的家世不低,怎么都是为人妾。
悲从心起,她忍不住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额娘,鄂常在这是?”
永璋惊异,鄂常在刚进偏殿,里面就传来哭声,他实在没法忽视。
纯妃习以为常,“她隔三差五就哭一场,额娘习惯了。”
“原来是这样。”
他还以为鄂常在是为自己堂妹不能嫁给他做嫡福晋伤心难过,好在不是。
嫡福晋和侧福晋在他心里没有高下立判之分,他会给嫡福晋辉发那拉氏作为正妻的敬重,如同皇阿玛对皇额娘,但西林觉罗氏才是他想要娶的妻子,日后跟侧福晋琴瑟和鸣,后院之事交给嫡福晋。
一个给予权力,一个给予宠爱,也算合适。
不过半个时辰,永璋便来到了永寿宫外,西林觉罗氏已是他板上钉钉的侧福晋,就差入门了。
他过来看一眼自己未来的侧福晋不成问题。
“奴才参见三阿哥。”
“不必给爷行礼,日后你我是夫妻,你跟爷生分,爷可得跟你生气了。”
“是。”西林觉罗氏温柔一笑。
“对了,这个给你,这是爷特地去宫外买的簪子,你拿着。”永璋拿出一柄发簪,为银镀金嵌珠海棠花蝶纹簪。
古来有男子送女子发簪为定情信物,意为结发,只愿娶该女子为妻。
西林觉罗氏微微一怔,三爷待她是真心的。
注意到那日她穿的衣裳样式,也想着娶她为妻,若非万岁爷看透了她们的算计,她这会儿早就是三爷的嫡福晋了。
她将头上金钗拔下,一分为二,将其中之一交给永璋,“三爷你拿好这个,另一个是奴才的,见钗如见人,等奴才进门了,我们合二为一,从此日日相见,白首不相离。”
“好。”永璋满脸通红,坚定地将金钗握在手心。
两人分别时,西林觉罗氏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要三爷待她真心,她便不管这嫡福晋和侧福晋之分了,人生得一真心的男子何其难。
她已为家族尽心尽力,往后半生,她得为三爷、为自己孩子考虑。
西林觉罗氏回了自己屋里,入目便是辉发那拉氏极冷的眼神。
两人都是满洲镶蓝旗人,靠得近很正常,看辉发那拉氏的眼神,应该知道三爷方才找过她了。
西林觉罗氏毫不畏惧,往后入了府,便各凭手段了。
她还没怨自己嫡福晋的身份被辉发那拉氏夺走,辉发那拉氏怎敢用那种眼神看她,又不是她主动找上三爷的。
她干脆闭目养神,谁也不理了。
自从准备要嫁给三阿哥,她便仔细了解过宫中妃子,也知道娴妃是宫中唯一无子的高位,身为万岁爷潜邸侧妃却总是被后来者居上,无子亦无宠。
她大概猜得到这位娴妃娘娘是个怎样性情的人,不争不抢或是心高气傲,总之绝对不会是为家族打算的人,若是娴妃眼里有家族,就不会以第一侧福晋的身份入府,但最终失宠无子,不争不抢放在宫中不是好词。
倘若辉发那拉氏一族都是这样培养女儿,那她可以猜测这位嫡福晋,眼里估计没有家族,一心凭意气做事。
换句话来说,就是凡事随心所欲,还有刚才那一眼。
西林觉罗氏突然就期待起进府后的日子了,这样一个冲动的嫡福晋,对付起来最容易不过了。
成为侧福晋的日子也没她想的那样糟糕。
辉发那拉氏没想到她居然无动于衷,她作为妾室越过正室不觉得羞愧吗?
可恨三爷怎么早早被她迷惑住了。
她心思凌乱,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西林觉罗氏家世身份不比她低,这样一个侧福晋,无疑是所有嫡福晋的心腹大患。
尤其是,她还早早得了主子爷的喜欢。
……
长春宫,皇后神色如佛祖悲悯,跪在莲花拜垫上,佛龛里摆着庄严宝相,“信女求佛祖保佑。”
她拜了一拜,冬菊扶她起身。
清净之地不打诳语,皇后却毫不在意,“可惜还是让永璋娶了西林觉罗氏。”
“娘娘,让他娶了又何妨,万岁爷让西林觉罗氏做侧福晋,就是对西林觉罗氏一族的戒告,往后他们想插手皇室子弟之事,就得掂量自己有多少本事了。”
“听说翊坤宫热闹得很。”
“是。”冬菊扶着她慢慢走出小佛堂。
“娴妃娘娘得知三福晋身份,一时喜不自胜。”
“她会为这事喜不自胜?”皇后不信,娴妃哪是将家族放在心上的人,她选娴妃侄女,除了看重辉发那拉氏一族日渐没落,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娴妃的拎不清,她敢肯定,娴妃侄女做三福晋,不会给娴妃和辉发那拉氏一族带来任何益处,娴妃连皇上都无心讨好,怎会在意一个侄女。
只是娴妃高兴的原因,她一头雾水。
罢了,还是不能多想,想多了她就得跟娴妃的想法一样了,这要不得。
“叫纯妃过来吧,本宫也该跟她谈谈永璋的婚事了。”
“是,皇后娘娘。”
……
寿康宫,裕贵太妃推着一辆装着两个
娃娃的婴儿车在小院子里散步。
小和静惯会蹬鼻子上脸,知道贵玛嬷凡事都纵容自己,一会儿指着院里的梨花树要摘叶子,一会儿又看重柿子树上高高垂下的小柿子,裕贵太妃都笑呵呵说帮她摘。
因柿子树入秋后就可摘取柿子了,寿康宫倒是随时备着舀子,即三个成年人高的棍子,棍子顶端有铁钩、铁圈和布袋,布袋沿着铁圈严严实实缝紧,铁钩一勾,柿子掉落布袋中。
但是寿康宫摘取这些柿子不是为了吃,只是为了防止柿子掉落砸到人,毕竟种在宫殿里的柿子树只为了观赏,食用价值不大,吃起来只有满嘴涩味。
春兰拿来舀子一勾,一个柿子入布袋了,再一勾,就两个了。
裕贵太妃问道:“两个够不够,你一个,妹妹一个。”
和静摇头,“有额娘,贵玛嬷,皇阿玛,哥哥!”
她掰着小手指数,越数越让裕贵太妃心花怒放。
“好,那就都要了。”
她被孩子放在心里怎会不高兴。
裕贵太妃一声令下,春兰雄赳赳气昂昂一个接一个摘了满布袋柿子。
皇太后听着外边的动静,忍不住隔窗看了一眼。
第58章 第58章结义兄弟
从前竟不知她这个小孙女这样活泼。
寿康宫许久没出现孩童热闹欢快的声音了,皇太后情不自禁看了许久,直至看到小和静抓着个柿子往嘴里吧啦,一口下去,小脸皱成橘子褶,立马将柿子肉吐出去,伸着舌头“呜呜啊啊”向贵玛嬷求救。
她会心一笑,和静还是太小了,不知道寿康宫的柿子不能随便吃,这下好了,满口涩味了吧,得喝点温盐水清清嘴巴了。
裕贵太妃忍不住哈哈大笑,“叫你调皮。”
说是这么说,裕贵太妃一把将她抱起,将她嘴里还有的柿子肉弄出来,奴才端来温盐水,她端起来递到小孙女嘴边,“慢慢喝,喝完舌头就不干了。”
小和静乖乖地一口一口喝着温盐水,喝完后发现果然没有刚才难受了,忍不住蹭了一下贵玛嬷。
“真乖。”裕贵太妃狠狠亲了她一口,小孩身体软,抱起来如同一块软膏,比汤婆子还暖手。
她抱起就不想撒手了。
皇太后忍俊不禁,目光忍不住落到乖乖坐在婴儿车上的小和恪,这孩子也是乖的,如果说和静活泼,和恪跟她姐姐是反着来的,就这会儿功夫,就在好奇地摸索着小柿子,没像姐姐那样咬一口。
主要是她的小牙齿还没长出来,用牙龈肉来咬吧,估计大半天柿子都还完好无损。
小和恪摸着小柿子,可能是觉得像柿子像球,拿来滚了两下就叠起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叠成功了,还会晃两下小脚以表高兴。
真可爱。
“裕妹妹怎么出来了也不陪哀家说说话。”
皇太后看得心痒痒的,主动走出房门。
裕贵太妃笑道:“原来是姐姐,只是让妹妹陪您说话,妹妹也凑不出空来啊,得陪着和静了,这孩子怪缠人的,妹妹这还有个娃娃,姐姐来看看?”
裕贵太妃老早就注意到有人在看她们,不用猜也知道是寿康宫之主皇太后,她就故意只理会和静,皇太后看了忍不住就自然会过来,和恪便顺理成章交到皇太后手中。
她话还没说完,皇太后就抱起小孙女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
和恪不认识她,但贵玛嬷还在身边,和恪并不害怕,“咿呀?”
“咳,和恪,哀家是你皇玛嬷。”
“咿呀玛、玛嬷。”
“对,是玛嬷。”皇太后声音情不自禁夹起来,对上一个会叫自己玛嬷的粉嫩漂亮的小娃娃,谁能抗拒得了。
皇太后就抗拒不了,她甚至觉得以前想东想西的自己脑子犯浑了。
她抱着和恪进去时,和恪软软的小手挽着她脖子,皇太后就更心软了。
从前她怎么就舍得这般可爱的小孙女,不是嫡女又何妨,左右只是公主。
当年皇太后抚养德妃之女,都没见皇太子有意见,是她想太多了,和敬都出嫁了,皇后膝下就一个阿哥,她即便抚养多个乖巧可爱的小孙女也无妨。
令贵妃貌美,女儿也长得精致可爱。
皇太后光是抱一会儿就舍不得撒手了,“兰佩,哀家怎么觉得这孩子就适合养在哀家身边。”
兰佩明白主子的意思,笑道:“令贵妃时常将两位小公主送去寿康宫,就是让两位小公主时常孝顺您和太妃娘娘。”
这话合她心意,皇太后便理所当然将小和恪留在自己身边。
直至傍晚令贵妃派人来寻孩子回去,皇太后才依依不舍将孩子递给青柳,叹道:“有这孩子在,哀家满心欢喜。”
从前她喜欢在小佛堂前日日跪拜,后来皇后有了嫡子,她对佛祖更诚心了,但是就算再喜欢跪拜佛祖,向佛祖求来嫡子的目的达成了,她也不能一天到晚都待在佛堂里。
可有时候出来走走,身边都是些老熟人。
谦太妃是先帝晚年时才出现的宫妃,皇太后想找她说些潜邸旧事,谦太妃没经历过,也没法跟她回忆往昔。
裕贵太妃偶尔能说上几句话,但她最近有孙子孙女相伴,光是陪孩子们就够费精力了,哪还有功夫陪皇太后,皇太后自恃身份,不轻易接近宫妃子嗣,跟裕贵太妃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
可如今抱到乖巧可爱的小孙女,皇太后总算回味过来为何裕贵太妃喜欢小孩儿了,这种滋味只有抱过的人才最清楚。
“不知哀家向皇帝说将和恪留在哀家身边,皇帝可会愿意。”
皇太后沉思片刻,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和敬幼时都没养在她身边,日后她要是实在想念小孙女,就命人将孩子带过来就好,孩子还那么小,还是离不得额娘的年纪。
兰佩不吭声,心知肚明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皇太后舍不得孩子,日日带来寿康宫跟直接抚养孙女有什么区别。
看来令贵妃运道来了,挡也挡不住。
被皇太后抚养过的公主,不是嫡公主,也堪比嫡公主了。
……
大选过后,和硕和婉公主便从翊坤宫出嫁了,额驸为巴林部郡王璘沁长子博尔济吉特氏德勒克,和婉公主出嫁后没有留京,是正儿八经的抚蒙公主。
娴妃伤势好转,看着是面上无恙了,也出来走动了。
皇后便将她叫过来跟纯妃一块安排三阿哥的婚事。
两个月后,辉发那拉氏正式嫁进皇家。
新婚夜当晚,宾客盈门,高朋满座,永璋喝得醉醺醺的,往来觥筹交错。
永琮永璐带着十一弟弟永瑆钻到桌子底下。
永琮从怀里摸出了三个鸡腿,“给,你们两个我一个。”
三个小孩就津津有味啃着鸡腿,吃得满嘴流油。
吃完后,永琮用袖子抹嘴,又从怀里摸出三个糖葫芦,“给,咱们吃饱就去找三哥。”
小小孩童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大人口吻,偏生两个弟弟都喜欢极了,认定七哥这样才是大清的好巴图鲁。
果然是七哥,说话就是豪气。
永瑆是阿哥所最小的阿哥,跟四阿哥永珹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不过永珹都是十来岁的少年郎了,哪可能跟自己不到五岁的小弟玩到一块,永瑆自然而然成了永珹永璐的小跟班。
“好。”小孩语气软嗒嗒的,“听说三嫂可贤惠了。”
“永瑆,你是从哪儿听说的。”永琮一本正经,“小爷额娘说了,不能背后说人坏话。”说坏话时只有自己知道就好。
永瑆咬了口糖葫芦,含糊不清:“但是我说的不是坏话。”他说的是好话哒。
“不管是不是,都不要说了。”永琮作为大哥哥,拍了拍小弟肩膀,他小脸漂亮可爱,即便满嘴是油,永瑆也觉得七哥好有男孩子气魄,用力点头,“好~”
七哥长得那么好看,七
哥不会骗他的!
永璐默默吃完一长串糖葫芦,摸了摸肚子,饱了。
“七哥,咱们现在去找三哥吧!”
永琮咬完最后一口糖葫芦,拍了拍手,“走吧,三哥喝得醉醺醺的,咱们刚好能问他要点酒。”
三个小孩老早就对酒感兴趣了。
几个兄长喜欢喝,皇阿玛也喜欢喝,有时候额娘也会弄点米酒喝,他们也喝过米酒,甜滋滋的,很好喝,但是四哥说,那是女儿家才喝的酒,男子汉就该喝男子汉喝的酒。
他们不知道男子汉该喝什么酒,三哥和五哥是他们心目中最靠谱的哥哥,五哥不喝酒,三哥喝酒,但三哥平时不让他们碰酒,不过三哥现在醉了,他们可以问三哥要点酒来尝尝了。
永琮率先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蹲在三哥椅子旁,扯了扯三哥,永璋半眯着眸子,感觉到下身一阵扯动,低头一看,是一个小不点。
“怎么了?”
“三哥,我敬你一杯。”永琮捏着拳头举起来。
“哦哦好。”永璋下意识举起酒杯往空中送,“来,干……?啊,你在干什么?!”
小孩见三哥送来酒,脑袋一探,低头用舌头舔了舔,“好辣。”
永琮顿时不想喝酒了,酒好辣,而且味道怪怪的。
“七哥,我也要吃。”
永琮赶紧让出位置,永璐也前去舔了舔,眉头紧皱,“酒一点都不好吃,七哥,我们回去找额娘吧。”
他不想当男子汉了,当男子汉要喝这么难喝的酒,他要当女儿家,喝甜甜的米酒。
“还有我还有我!”永瑆小脑袋就要凑到酒杯跟前了,永璋瞳孔一缩,总算反应过来面前的是自己幼小的三个弟弟,手猛地一缩,“你们在干什么,酒水是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该碰的东西吗?”
永瑆望眼欲穿,“三哥,我还没喝。”
“不许喝。”永璋赶紧将酒水洒在地上,“都给三哥回去,不然三哥就向你们额娘告状了。”
“哦。”永瑆嘴巴撅起,极度不满意,七哥九哥都尝过味道了,只有他还没有,他还会不会是七哥最喜欢的小弟?
无人知道小家伙有多忧愁,简直要愁断肠了。
他幽怨地看了眼三哥,鼓起勇气道:“三哥,你是坏人。”
说罢就拉着七哥九哥赶紧跑了。
临走前放狠话,好刺激也好激动啊。
永琮表示赞扬,“你做得好,三哥喝的酒那么难喝,咱们巴图鲁是不喝这种难喝的酒的。”
永璐点头,摸了摸十一弟的头,“永瑆,小爷现在宣布,你是个有勇气的男子汉,现在可以正式加入我们巴图鲁兄弟中了。”
“真的可以吗?”永瑆激动得满眼放光。
“当然可以。”永琮拍了拍胸膛,“我是老大,他是老二,你是老三,从今往后,咱们就是桃园三结义的亲兄弟!”
永琮永璐打小听额娘讲四大名著,早就对刘备关羽张飞的桃园三结义的故事充满憧憬,眼下三人集齐,永瑆还是能对三哥放狠话的男子汉,这样的人,值得加入他们!
“我、我我太高兴啦。”永瑆高兴得蹦了几下。
永璐看着永琮,“七哥。”
“嗯。”永琮衣服上缝着的小兜兜不知装了多少东西,他掏啊掏,总算掏出三根线香,豪气道:“来,咱们一人一根。”
将线香分别分给两个兄弟后,他继续往兜里掏火折子,“噫,怎么找不到了。”
永璐默默盯着小太监荀一诚,将手伸出,荀一诚哪敢让小主子玩火啊,让贵妃娘娘知道了,哪还有他好果子吃!
但是小主子的眼神仿佛在说,他不给,他就能立马给他好果子吃。
荀一诚老老实实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
永璐拿到手后将它丢在地上,“七哥你看,这是你掉的火折子吧。”
“好像是啊。”永琮挠了挠脑袋,永璐将它捡起来递给他,“我就说七哥不会找不到东西,七哥最厉害了。”
“也没有啦。”永琮小脸红扑扑的。
永瑆在一旁,满脸都是学到了学到了。
原来九哥是这么给七哥当小弟的,他也要学!
七哥这么好看,他们全部兄弟给七哥当小弟都没问题!
三哥居然还凶七哥,坏!
永瑆捏紧小拳头,忿忿不平。
永琮表情严肃拿起火折子,“准备好了吗,咱们要巴图鲁三结义了。”
“准备好了!”永璐用力应道。
“我也是!”永瑆恨不得用力呐喊,他加入巴图鲁兄弟中了,以后,他也是巴图鲁中的一人!
生是巴图鲁,死是巴图鲁!
三个小太监跟在自家小主子身后,急得团团转,哎呦喂,看着小主子玩火,哪还得了。
万一受伤了,他们豁出脑袋都赔不了罪。
永琮的小太监童成春灵机一动,“七阿哥,这还不行吧,人家桃园三结义是有酒的,不一起喝酒,怎么能叫结拜呢。”
他只指望对酒水厌恶的三个小阿哥能抛下玩火的心思。
三个小阿哥果然被说动了。
他们这么重视巴图鲁三结义,别人有的,他们也得有。
永琮沉思道:“可是酒水好难喝啊,额娘说过,不喜欢的东西不要勉强自己。”
永璐拍拍胸膛,“那七哥就不要喝了,我帮七哥喝。”
永瑆赶紧表忠心,“我我我!我还没喝过酒,我来帮七哥喝。”
永璐盯着他,不说话。
永瑆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试探道:“我也帮九哥喝?”
但是他肚子已经抱了欸,只能帮七哥喝了,帮了七哥就不能帮九哥了,还是帮七哥吧。
七哥长得这么好看,他怎么能让七哥受委屈!
小家伙用力点头。
永璐继续盯着他。
永瑆心虚,以为自己的想法被看透了,“怎、怎么啦,九哥。”
永璐清了清嗓子,“我才是七哥最听话乖巧懂事的弟弟,你不许跟我争七哥。”
永瑆虚心讨教,“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七哥最听话乖巧懂事的弟弟。”
“你果然想跟我争七哥最喜欢的弟弟!”
“没、没有啦。”永瑆挠了挠脸蛋,他就偷偷地想。
“哼,没有最好。”永瑆收回视线。
“我有办法了。”永琮一直在思考,没注意到他们的闹剧,“我们偷偷拿来米酒不就好了,米酒很好喝的。”
永璐夸道:“七哥好厉害!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
永瑆迟了一步,没成功夸夸。
“我去偷偷拿果酒过来!”
永瑆急着表功,“卫云敬,你快去拿,偷偷地拿!快点拿,不然错过时辰我们就不好结拜了!”
他指着自己的贴身小太监卫云敬用力喊道,小脸憋红。
卫云敬瞪大眼睛,“十一阿哥,奴才去哪里偷?”
“笨!去偷四哥的啊。”永瑆拍拍胸膛,他最清楚四哥在哪里藏酒了。
“但是四阿哥不喝米酒的吧。”
“胡说,”永瑆双手叉腰,自信道:“我上次就看到四哥偷偷喝了,就藏在他房里。”
永琮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嘴嘟囔,“果然四哥是想偷偷摸摸将好喝的藏起来,让我们喝难喝的酒!”
永璐气愤道:“他还说我们不是男子汉,喜欢喝女儿家的酒!”
三个小孩一致道:“好坏!”
现在最坏的三哥往后挪,得是四哥位列魁首了。
卫云敬被盯着没了法子,只得跑去找四阿哥了,让他偷四阿哥房里的东西,他没这个胆子,但是米酒不伤身,小孩喝了无碍,问四阿哥要不成问题。
果然,永珹听到三个弟弟想要喝米酒,十分大方道:“在爷房里,谷冀,你带他去取了吧。”
名为谷冀的太监赶紧领着卫云敬去房里拿酒。
永珹还在没滋没味喝着浑酒,老实说,这东西真的很难喝啊。
他刚才看到三个弟弟想蹭三哥酒喝,那东西是能喝的吗?可惜他堂堂大男人,要是喝不了酒,那不就丢面子了吗,他不能在兄弟们面前丢脸。
还是米酒好,清凉甘甜、绵柔醇烈。
永珹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又被三哥扯到跟前,“来,今日是爷好日子,四弟你不要跟三哥客气。”
谁跟你客气了。
永珹心中腹诽,顺手将一旁的五弟拉过来,“三哥,等你出宫后,你就不能经常见五
弟了,来五弟,你好好跟三哥说说心里话!”
突然被拉出来挡酒的永琪:……
四哥,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觉得我像是会喝酒的人吗?
但是喝沉迷的老三可管不了那么多,他一抹眼泪,“老五,原来你这么喜欢三哥,三哥太感动了,来,咱们喝,咱们痛痛快快地喝。”
永琪嘴角抽搐,心里疯狂呐喊,啊啊啊啊啊,三哥,你在做什么,你的手刚才沾了酒水,你别碰我啊!
“四哥,你好样的,爷记住你了。”
永珹一愣,咧嘴,贱兮兮道:“不用客气,四哥知道自己很好。”
……
三杯米酒、三根线香,一个火折子。
洗手净……净身是净不了身的,三小孩正是捣乱的年纪,要是让额娘知道他们浑身油腻,保准将他们捉回去禁止他们这两天见面了。
三兄弟眼神严肃,小手小脸洗得干干净净,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永琮居中,永璐永瑆撂两旁。
突然!
永琮走出一步了。
他朗声道:“小爷爱新觉罗永琮!”
永璐和永瑆对视一眼,满眼毅然,各自上前一步。
“小爷爱新觉罗永璐!”
“小爷爱新觉罗永瑆!”
“今日就此巴图鲁结义,从今往后,咱们是比亲兄弟还亲的结义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三小只对视一眼,将线香插在土堆上。
各自拿起一杯酒,永琮豪气道,“来,咱们干了!”
“干了!”
“咕噜咕噜。”
三小只喝个精光,“好喝。”
永瑆傻笑道:“下回我还去四哥房里偷。”
永琮有些顾忌,“偷太多不会被四哥发现吗?”
“不会!”永瑆拍了拍胸膛,“我都去四哥房里偷偷拿了好多东西,都不见四哥发现。”
“那四哥好笨啊。”永璐摇头,“好在四哥有我们这样的巴图鲁弟弟,不然他可怎么活啊。”
永琮深以为然。
……
“爷没醉,不用扶爷!”永璋大手一挥,就要推开搀扶他的奴才席永波。
“哎哟,奴才的三爷啊,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吗,福晋还在里面等着您呢。”
“福晋?”永璋用他浑浊的脑子认真想了下,“爷没有福晋。”
“爷,三福晋就在里面,奴才扶您进去,您可别说自己没有福晋了。”
席永波费力将三爷扶进去。
辉发那拉氏端坐在床边,见三爷喝得摇摇欲坠,赶紧起身扶稳三爷。
刚和席永波将三爷扶到床边,三爷便倒头就睡。
辉发那拉氏满脸无奈,命人打水过来,便仔仔细细给他擦脸了。
……
新结拜的三兄弟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才配得上巴图鲁的名声。
三人围在一起,最终决定要‘招兵买马’。
他们得有很多很多的小弟才显得威风凛凛。
永瑆小脸微皱,“比小爷小的兄弟只有永璂,可永璂不在阿哥所。”
“那可是皇额娘的儿子,咱们找永璂干什么?”
永璐不同意,额娘说永璂要做的事有好多好多,要背书要练字要学规矩,他们不能打扰永璂学习,不然永璂就学不进去了。
永璂是他们的弟弟,他们得当好哥哥。
“那找谁?”
三小孩又为难了。
比他们大太多的肯定不考虑,因为三哥四哥他们很快就成亲了,一成亲就搬出宫住了,当不了太久的小弟。
“五哥?”永璐提议。
“五哥只喜欢看书,不喜欢出来玩。”永琮否决。
“那六哥?”
“六哥最喜欢睡觉了,他都不想出来。”
“七哥是我,九弟是永璐,十一弟是永瑆。”永琮掰着小手指认真数数,他眼睛一亮,“还有八弟!”
“走,咱们去找八弟。”
永琮豪气地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弟弟小手,向咸福宫进击!
第59章 第59章陈贵人
咸福宫,高贵妃一愣,“他们过来做什么?罢了,不管他们过来做什么,就说本宫不在。”
话音刚落,永瑆稚嫩的声音响起,“这是八哥住的地方吗?”
“我经常看四姐姐从这里出来。”永璐信誓旦旦。
永琮接话,“额娘说八弟和四妹是住在一起的,肯定没错!”
然后一致道:“贵额娘,我们来找你了。”
秋兰无奈道,“……娘娘,已经迟了,三位小阿哥已经进来了。”
高贵妃蹙眉,“进来了就进来吧,本宫倒是看看他们三人过来做什么?”
“贵额娘安。”三小只一进来就有模有样地请安。
高贵妃眯着眼,“你们找贵额娘做什么?”
永琮作为老大,率先发言,“贵额娘,我们想找八弟一起玩,我们好久没见到八弟了。”
永璐永瑆连连点头。
高贵妃嘴角抽搐,什么好久没见到了,分明是从来都没见过。
即便见过,那也是永琮刚满月时和抓周礼那会了,可永琮那般小,又不是天纵奇才,怎会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
她毫不客气道:“不见,他还在练字,你们过来就吵着他了。”
“我们可以等的,我和弟弟肯定不会吵到八弟。”永琮认真道。
小孩小脸稚嫩,眼眸澄净,话语间全是天真无邪,即便高贵妃对令贵妃所出之子一点好感都没有,都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生了一副好皮相,幼时还看不出来,幼时的孩童都一样可爱,但长大以后,孩子有没有长歪,就看这副好皮相了。
真是麻烦,赶也赶不了,骂也骂不得。
“那你就等吧。”高贵妃看着小孩这样子,倒也心平气和,勉强能理解皇上为何那般宠爱令贵妃了,若她是男子,她也喜欢美人,只是令贵妃夺了她的恩宠,她对令贵妃实属一点好感都没有。
从前是恨之欲死,现在是眼不见为净。
便让小孩干等着,等三个小孩什么时候腻了,什么时候就回去。
毕竟是皇子阿哥,她不能做得太过,只能指望三个小孩没有耐性,自觉走人。
永琮带领两个弟弟进去正殿,和永璐坐在椅子上,永璐望着椅子,努力想爬上去,却不得要领,“七哥,我坐不了了。”
永琮赶紧下地,一把将弟弟拱上去,“好了。”
“七哥真好。”永瑆甜滋滋道,“我最喜欢七哥了。”
永璐看了十一弟一眼,递过去一把瓜子,永瑆接过,“九哥也最好了。”
永璐这才心满意足晃了晃小脚,只要十一弟不跟他争七哥最好的弟弟的名义,十一弟也是他的好弟弟。
小太监卫云敬不动声色将自己伸出的手缩回去,以往只需要他抱起十一阿哥坐上去,现在十一阿哥跟在七阿哥身后,便七哥长七哥短,七哥最好七哥最棒。
或许他得向七阿哥的奴才讨讨经了,自家小主子跟七阿哥处得这样好,他多了解七阿哥的喜好,待日后小主子问起,他也能交代。
这番动作下来,三小只都很满意。
高贵妃就坐在宝座上,喝着茶,不动声色观察三个小孩。
也不知道令贵妃是怎么养小孩的,去了阿哥所的阿哥还能养得这般白胖软乎,相比之下,打小在阿哥所长大的十一阿哥都瘦了不少。
永璇好不容易才被她养得身上有点血色,要是送去阿哥所,估计那点血肉就得折腾回去了。
思及永琮永璐健康的小身子,高贵妃改变主意了,或许让
永璇跟两个阿哥在一起处一段时日,她能探清楚令贵妃是怎么养孩子的,“叫永璇过来吧。”
“是,娘娘。”秋兰快快去了后殿,“八阿哥,娘娘请您过去。”
一个明显看出身体有些病弱的小孩放下手中书本,一字一顿,“秋兰,额娘找我做什么?”
“七阿哥九阿哥和十一阿哥过来找您一起玩,娘娘让您先别看书了。”
“七哥他们?”永璇惊喜道,“怎么会是他们。”
咸福宫跟储秀宫并排靠着,永璇打小出门也知道隔壁储秀宫有两个活泼的兄弟,有时候两兄弟打闹的声音都能传到咸福宫来,让只有妹妹相伴的永璇很是羡慕。
妹妹到底不同于弟弟,即便兄妹感情不错,可妹妹身体比他好太多了,能经常出去走走,他想跟兄弟们说说话,额娘都怕他出去一趟冷着身子了。
现在三个兄弟居然来找他玩了。
永璇一时间有些激动,“秋兰,你快些带我去,等等,还是我自己过去吧。”
话还没说完,永璇便按不住激动了,急急忙忙进了正殿,先是给额娘请安,再看向三个兄弟。
一眼就看中了三个兄弟中个子最高的那个。
这一定是七哥了吧,七哥真好看!
“七哥,我是你弟弟永璇。”
永璇一点都不见外,啪嗒两步就上前握住永琮的手了。
永琮有点懵,但是想到这是他素未谋面的弟弟,小嘴一扬,可亲切了,“八弟好。”
永璐跳下椅子,“八哥,我是你九弟永璐。”
“还有我还有我,八哥,我是你十一弟啊,咱们一起出去玩吧。”
永瑆眼神热切地看着八哥,等八哥加入他们巴图鲁兄弟,就是他的小弟了。
对小弟,他是热情的,尤其是自己头个小弟。
“好好好。”永璇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对他热情的兄弟,心里可高兴了,抬头看向额娘,“额娘,儿子能和他们出去吗?”
高贵妃看了眼儿子瘦削的身子,直接拒绝了,“永璇,你身子弱,想跟你兄弟玩就去同道堂吧。”
“是,儿子知道了。”永璇有些失望,但初次跟兄弟们一起玩的感觉太过激动人心,他拉着七哥的手不放,直接将人拉去后殿了。
永璐瞪大眼睛,八哥对七哥这么热情,该不会是也想跟他争七哥最喜欢的弟弟身份吧!
永璐顿感威胁,立马跟上去了。
永瑆慢一拍,他个子较小,腿短身矮,见自己慢了,想了想直接伸手让卫云敬抱他起来。
卫云敬立马抱住小主子健步如飞,竟比永璐更快一步到达同道堂。
“七哥,咱们玩什么?”
永琮挠了挠头发,实诚道:“你这里没啥好玩了,没有秋千也没有娃娃车,没有滑梯更没有风筝放。”
永璇知道秋千,但是额娘不准在院子里安置秋千,怕他和妹妹晃着晃着就被风吹凉身子了,放风筝就更不可能了,直接见风。
他虚心讨教:“滑梯和娃娃车是什么?”
要是这两样不用见风,他肯定央求额娘弄来,到时就能跟七哥九弟十一弟痛痛快快玩起来了。
即便永璇贵为贵妃之子,对于自己身子弱打小不能跟兄弟们接触这事还是挺自卑的,就怕兄弟们觉得他不好相处,或是觉得他没意思,不跟他玩了。
“滑梯就是我额娘在院子里弄的能滑下来的东西。”永琮比划了一下,又抓起毛笔画了个图案出来,永璇勉强能理解,于是这个又不行了,出现在院子里的,那肯定随时见风,就跟秋千一样。
“娃娃车是我额娘设计出的东西。”永琮自豪地拍了拍胸膛,“我和永璐小时候坐的婴儿车是额娘弄的,等我们长大了,就将婴儿车弄大点,我们都能坐在里面了。”
就是额娘说不许在储秀宫外玩,会吓着其他人的。
永璇听不懂了,但是没关系,兄弟们都在,总能自娱自乐。
四兄弟盘坐在一起,永璐永瑆拿出自己的玩具玩,永琮拿出一本故事书,永璇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他身子弱不能习武,平日里就读读书练练字,没有玩过寻常小孩玩的东西,还是永琮抓着他的手,“八弟,你想听哪个故事,七哥给你讲。”
刹那间,小孩感动了,“七哥给我讲的,我都喜欢。”
……
寿康宫,小和恪拍了拍小肚子,“咿呀。”
皇太后眉眼弯弯,也跟着拍了一下,“哎呀,饱了啊,既然饱了,那皇玛嬷就不喂你了啊。”
“啊啊!”小和恪嘟囔着小嘴。
皇太后会意,拿帕子给她擦干净污迹,随后兰佩拿来一盒香膏,皇太后舀起一点就往孩子脸上涂。
“吃饱了要涂香香,哀家的和恪怎么这么聪明。”
皇太后给小和恪涂完香香后,对香香软软的小孙女毫不客气亲了一口。
小和恪被亲得脸蛋痒痒的,躲在皇玛嬷怀里。
“走,吃饱了皇玛嬷推你出去走走。”
皇太后将孩子放在婴儿车上,该说不说,贵妃聪慧,这婴儿车好用极了,从前也不是没有差不多样式的东西,但是像贵妃弄出来的这么好用的婴儿车,却是前所未闻。
“咿呀。”
小和恪小手指指着一个方向,“好好,咱们沿着石子路慢慢地走。”
皇太后满脸宠溺。
兰佩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她就说小公主聪慧可爱,皇太后接近一次,那必然有第二次第三次,往后看,和恪公主得养在皇太后膝下了吧。
和敬公主是皇后之女,是大清入关后第一位名正言顺以嫡出身份受封的固伦公主,可大清又不是没有出现过妃子所出公主封固伦公主的情况。
她猜想,和恪公主养在皇太后膝下,得占半个嫡字了,日后出嫁时或许能将和硕公主的身份提一提。
想到这里,兰佩更不敢怠慢和恪了。
皇太后是老人家,老胳膊老腿,即便精神不错,但让她推着小公主一刻钟,也差不多累了。
当然让奴才推着孙女走也无碍,不过令贵妃养的这几个孩子,大抵被她养出习惯了,推着车时总是喜欢回头看一看推她的人,皇太后一看小孙女这么喜欢她,哪还撒得下手。
那肯定不能假手于人。
推累了便让人搬来椅子坐下。
小和恪还在望着四周,小嘴啃着小手,还不忘极具分享精神将自己另一只小手递过去,“咿呀。”
婴言婴语听多了,皇太后自然而然理解她在说什么,不光没有啃她的手,还将她另一只手拔出来了,“吃饱了怎么还吃。”
“咿呀!”
“你还委屈上了,和恪啊,不是哀家说你,你小小年纪就总喜欢啃手,那可不行,你小手这么漂亮,啃多了就难看了。”
皇太后一脸仁慈笑道。
还平展开她的小手凑到她眼前看,“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皱巴巴的了。”
“咿呀?”小和恪被说得有些不自信了,抬头看着皇玛嬷,仿佛在说,是真的吗?
“真的!皇玛嬷什么时候骗过你?”
“咿呀。”小和恪乖乖将手擦干净缩回去。
皇太后忍不住笑了,“好在你听得进皇玛嬷说的话,不然皇玛嬷可得在你手上涂点锦荔枝了。”
小和恪显然知道锦荔枝是什么东西,额娘说那是苦瓜,还给她小手涂过苦瓜汁,吃起来苦苦的。
小孩尝过苦头,连连摇头,“玛嬷,咿呀。”
“哎,真听话啊。”
皇太后越发心痒痒了,听裕贵太妃说,春兰曾经将两个睡着的公主放在她床上,她一觉醒来就看到了两个孩子,别提多高兴了。
皇太后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那时先帝子嗣稀少,她有幸怀上阿哥,但一生下孩子,孩子身边就围着不少奴才,她亲生的孩子只能偶尔见上几面,想要跟孩子更亲近,成了可望不可及的事。
后来弘历稍长几岁,便跟弘昼一起抱去正院由福晋抚养,她想见自己的儿子,在给福晋请安时才能多看几眼。
现在有了孙女,这种跟孩子亲近的欲/望与日俱增。
“兰佩啊,令贵妃可说要何时将和恪抱回去。”
兰佩立马会意,“裕贵太妃先前经常将两位公主留下来过夜,想必贵妃娘娘必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那好,今晚和恪就随哀家睡了。”皇太后一锤定音,毫不犹豫决定今晚将小公主留下来。
可惜先前便宜裕贵太妃了,她还没试过带两个孙女的滋味,不过和静明显跟裕妹妹更亲近,即便她也喜欢和静,有了和恪,她就不跟她争和静了。
皇太后还是更喜欢被她养了好些日子的和恪。
日后,她养和恪,裕妹妹养和静,一人一个孙女,其乐融融。
……
储秀宫,魏紫菀有种孩子都被人抢走的感觉。
特别是寿康宫的奴才过来传话说和恪要留在皇太后身边过夜,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了。
她是没什么不满的,将和恪留在皇太后身边加深感情,她不信日后和恪不能留京,为了女儿日后前途,舍下跟女儿相处的时日又何妨。
女儿又不是认了别人做娘,只是跟她的亲奶奶相处。
“和静今晚可要回来?”
奴才摇头,“裕贵太妃听说皇太后将和恪公主留下,便派人过来问您,和静公主能不能一起留下。”
魏紫菀满脸无奈,“贵太妃都这么说了,本宫哪能不愿意。”
多几个长辈疼她女儿不成问题,只是一时间所有孩子仿佛瞬间长大离开她身边的感觉真不好说,说不上寂寞,毕竟孩子不在身边,她还能跟颖贵人说说话,大不了去见皇上培养下感情。
寻常宫妃难以觅得皇帝踪迹,就算知道皇帝在哪儿,也没胆子找上门。
她跟皇帝没那么多讲究,平时只有自己人时,她都不用请安,当然那是建立在她足够识趣的份上。
至今为止,她都没帮自己娘家人说过话,平时围绕着皇上、孩子、宫外生意三点一线的生活,在皇上眼里,怕是没有比她更合适的红颜知己了。
青柳满脸惊喜,“娘娘,七阿哥九阿哥带着十一阿哥过来了。”
魏紫菀喜色一闪而过,故作镇定,“他们这会儿不是在尚书房吗?”
“奴才去尚书房打听过了,三个小阿哥是偷摸着出来的,四阿哥五阿哥他们都为小阿哥们打掩护了。”
魏紫菀满心无奈,“永琮永璐就仗着万岁爷宠他们,就不怕万岁爷生气。”
两只小的仗爹行事,更小的那只仗着同母兄长纵容。
“罢了,昨日是三阿哥成亲的好日子,今日就当他们的休沐日了。”
魏紫菀没什么不满的,或者说,正是因为她对两个孩子在这种旁人眼中读书的大事上胡闹百般纵容,才让皇后和高贵妃等人对她放心。
有得就有舍,她相信自己孩子头脑聪明,不会落下课业,况且孩子就一个童年,不开开心心玩过,日后长大了得多遗憾。
“额娘,我们回来啦!”
两个小阿哥还没到家门口就拉着嗓子叫。
魏紫菀走出正殿,“怎么玩出一身汗了,快擦擦。”
她递过去两条汗巾,永琮和永璐接过汗巾就自己擦起来了。
剩下的永瑆年纪还小,魏紫菀就自己拿起汗巾,招了招手,“永瑆,过来令额娘这里。”
“好~”永瑆乖乖过去,任由令额娘给自己擦汗,他目不转睛盯着令额娘。
果然令额娘还是那么好看,好温柔啊。
“好了,擦干净了,进屋吧,令额娘给你们准备了酸梅汤,刚出过汗就不要大口喝水了。”
瞧见小孩目不转睛盯着自己,魏紫菀好笑,轻轻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永瑆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朝气蓬勃的七哥,又喜滋滋凑过去了。
……
翊坤宫,娴妃容色淡淡,“你说你想让本宫帮五公主?”
陈贵人低头,“是,娘娘。”
“可本宫凭什么要帮五公主,瑞常在可是将本宫的头砸破,险些要了本宫的命!本宫在你眼中就是这般愚不可及之人?”
陈贵人抬头,哀求道:“娘娘,五公主毕竟养在您身边好几年了,稚子无辜,五公主不曾做错什么,还望您大人有大量。”
娴妃嗤笑道:“本宫只是妃位,你为何不求你家娘娘,令贵妃能耐可比本宫强了。”
陈贵人哑口无言,她擅自抚养五公主一事早就将主位娘娘得罪了,尽管她的待遇不变,但很明显主位娘娘已经换了颖贵人扶持,正殿奴才对她也不似从前尊敬了。
“看来令贵妃不愿理会你了。”娴妃不蠢,看她这副反应就知五公主归到储秀宫一事得罪了令贵妃,“连储秀宫的主位都不愿理你,你还指望本宫?”
“您毕竟是五公主的养母,五公主起初养在婢妾身边时,日日夜夜念着您。”
五公主……娴妃闭了闭眼,终究是自己曾经放在心上的孩子,“五公主现在可好?”
“娘娘放心,婢妾将五公主照顾得很好,只是五公主时常跑到翊坤宫附近,怕是念及了娘娘。”
陈贵人只想自己的养女得到最好的,也不在意养女再多出一个额娘。
“既然五公主很好,你回去吧。”
娴妃直白的话语让陈贵人愣了一下,“娘娘,您真的不管五公主了?即便日后五公主极有可能抚蒙,与您生死不复相见。”
“就算本宫愿意管,万岁爷已经将本宫侄女赐婚三阿哥了,万岁爷对本宫的愧疚用在这上面,你说本宫用什么管?况且令贵妃有两个公主,加起来,储秀宫得有三个公主了,陈氏,本宫不信你想不通这事。”
令贵妃必然想方设法将两个公主留下来,以令贵妃宠妃的身份,就算两个留不得,至少有一个留下来,五公主必然保不住。
陈贵人脸色越发惨白,“贵妃娘娘怎么可能愿意。”
贵妃娘娘怎么可能愿意放弃让和静公主和和恪公主留京机会,被娘娘放弃的只能是五公主!
她好不容易有的孩子,真的没有回旋之地了吗?
“也不是半点机会都没有。”敲打半响,娴妃终于进入主题了。
“什么机会?”陈贵人迫不及待。
“……若是令贵妃娘娘宠爱不复从前,若是本宫得了万岁爷宠爱,你说,五公主还有没有机会留京?本宫是五公主养母,当娘的,总会为孩子掏心掏肺。”
娴妃意思很明显,让陈贵人背叛令贵妃,投靠她。
有陈贵人里应外合,有些目的不难达成。
陈贵人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娴妃,娴妃容貌并非绝色,怎这般有信心将娘娘拉下来,况且她家娘娘貌若天仙,岂是娴妃能肖想的。
娴妃脸色微沉,看清她眼底的质疑,恼羞成怒道:“陈贵人,你莫非听不懂本宫的话?”
陈贵人抿紧唇,摇头,“贵妃娘娘没有对不住婢妾的地方,婢妾不能这么做。”
正如她起初想投靠娘娘时就认定了忠心只有在认准一人时才最珍贵,若是当了那墙头草,她不用怀疑,娘娘必然头个收拾她。
毕竟她知道的私事太多了。
桩桩件件容不得她逃避,况且她为何要背叛娘娘,娘娘对她这么好,即便选择扶持颖贵人,她在宫里的待遇照从前,堪比嫔位,甚至在跟颖贵人合做生意后,她分到的银钱更多了。
她要是背叛娘娘,就是丧尽良心,不得好死。
在娴妃透露出她的目的后,她才觉得自己今日过来这一趟有多傻,娴妃要是有帮五公主的能耐,还需要她里应外合。
娴妃从前就不得宠,即便现在想得宠,自个儿不努力,反而想针对贵妃娘娘,这般想法当真荒诞,娘娘岂是娴妃这种人能算计的。
“恕婢妾不奉陪了。”
陈贵人起身告退,转身离去。
神色倒是清醒得很,完全没有方才为五公主拼尽全力甚至能付出性命的女儿脑。
娴妃都还来不及出声,陈贵人就
走到门槛了,动作极快,眨眼功夫就消失在翊坤宫。
“怎么会这样?”娴妃想不通,陈氏都能为了五公主违背令贵妃意愿,为何在这种小事上连犹豫的意思都没有。
第60章 第60章物归原主
画屏心道,令贵妃对自己人好,连宫里的三等宫女都能享受一等宫女的待遇,更别说待在令贵妃身边的心腹奴才了。
设身处地,要是她也遇上令贵妃这般可靠的主子,让她背叛令贵妃,她非要了那人的命才行,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在今日主子透露出她的目的前,她都不知道主子竟异想天开想夺走令贵妃的恩宠。
这未免太荒诞了,主子要是有这个能力,早在潜邸时便恩宠加身了,为什么到潜邸旧人差不多都生下孩子,安安心心抚养子嗣不争宠时反其道而行,娘娘难道不知道时机已经晚了吗,万岁爷除了偶尔将心思放在令贵妃身上,其余时候,一心政事。
主子有什么能力争?主子凭什么觉得去争宠不会被万岁爷彻底厌弃。
但看主子满脸执拗,好似错的不是自己,画屏无可奈何站在一旁,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装傻卖痴也好,主子见她不管用,迟早会提拔其他奴才,到时她兴许能落得一身轻松,不必日日提心吊胆伺候主子了。
娴妃沉思。
既然陈贵人靠不上,她总得借用别的方式接近万岁爷,她是万岁爷潜邸第一侧妃,她本该是宫里仅次于皇后的高位妃子,她绝不甘心一辈子只能当娴妃。
她得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才行,她出身满洲镶蓝旗,只要她生下一个阿哥,阿哥血脉天生就比其他妃子所出的阿哥高人一等。
只是高氏不好对付,皇后过于沉稳。
魏氏脾性软弱,得宠多年便还是和宫里妃子和和气气,没有半点宠妃模样,甚至连那个位置都不曾肖想,也没有狠下心来将永璐生母的命断了。
要是永琮长大了得知自己额娘从不曾为自己打算过,早早将自己继承皇位的能力磨灭,永璐得知了自己还有个生母在圆明园生不如死地活着,魏氏到头来也只落得一个被儿女怨恨的下场。
那还不如让她坐上宠妃的位置,至少,她能做得比魏氏好。
……
陈贵人脑子清醒后立马回储秀宫跟令贵妃禀告事情来龙去脉。
后悔道:“娘娘,婢妾就不该去找娴妃。”
魏紫菀不怪她,反而兴致浓浓道:“你给本宫表演一下娴妃当时的神色,本宫一直以为她是人淡如菊,还没看过她另一面。”
陈贵人依言回想了一下方才娴妃的神色,遗憾地摇摇头,“娘娘,婢妾当时太生气了,没注意她什么模样。”
“罢了,本宫不怪你,只是下回有关五公主之事,你先跟本宫说了,再做决定,五公主抚蒙之事,本宫跟你实实在在地说清楚,当初是你执意要抚养五公主,本宫有两个亲生的公主,本宫会不折手段让她们留下来,至于五公主,本宫自顾不暇,万岁爷的心思,本宫至今都摸不透。”
魏紫菀看着她,“你应该最清楚,五公主打从一开始就只有抚蒙的结局,若是你能让她被皇后抚养,那可能是另一个结局,但问题是,你没有这个能力。”
陈贵人低下头,深深叹道:“婢妾也清楚,只是婢妾心里总存了一丝幻想,总盼着有一个孩子能长长久久一辈子陪着婢妾。”
“本宫还能再给你一次机会,趁你对五公主感情还不是太深时,将五公主交予其他妃子抚养,本宫便当你抚养五公主这事从来没发生过。”
魏紫菀淡淡道,“况且储秀宫已有两位公主了,无论如何,万岁爷都不会让储秀宫出现三位留京的公主,诗薇,你应该明白本宫是什么意思。”
是为了五公主的未来还是为了自己抚养孩子的私心?
魏紫菀看着她满脸纠结,心道如果是前者,就当她从来没说过这些话,陈贵人能为了五公主抛弃本心,有一就有二,等五公主被别人抚养了,陈贵人依旧会为五公主掏心掏肺。
所以她这句话是陷阱,只看陈贵人怎么想。
陈贵人陷入两难境地中,她想将五公主留在身边,所以为五公主留京之事费心费力,但如果五公主不能留京,还能陪在她身边十多年,要是像娘娘所说的那样,为了五公主有更大希望留京而将五公主送给别人抚养,就等同于五公主从未来过她身边。
陈贵人脑子突然清醒了,她要的从来只是孩子的陪伴,若是为了孩子的前途舍去孩子的陪伴,本末倒置了。
她叹了口气,“婢妾怕是要辜负娘娘的期待了,婢妾还想将五公主养在身边。”
只是像从前那般一心一意为五公主付出,她觉得自己做不到了,经过娘娘点醒,她发现自己并非是为了孩子付出一切的无私之人。
魏紫菀露出一个微笑,“你这般想,倒也不错。”
陈贵人即便再偏心养女都不曾想过实打实地背叛她,她身边确实需要这样忠心的人,她光是防着皇后、高贵妃都还不够,这会儿娴妃也变了心思,想争宠,还想从她这方面下手。
她再无动于衷下去,怕是谁都以为自己能踩她一脚了。
“你将五公主带过来让本宫看看。”
“是。”陈贵人愣了一下,赶紧将五公主带过来,“这是贵妃娘娘,额娘教过你怎么说的吧。”
五公主点了下头,笨拙地行礼,“女儿给贵额娘请安。”
“起来吧,倒也听话。”魏紫菀静静注视着她,孩子无辜,她或许该给五公主一次机会。
“吉佳,贵额娘问你,你知道你亲生额娘宁要前途不要你了吗?”
五公主声音细弱,“知道,瑞额娘还将额娘砸伤了。”
“是啊,她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而你是瑞常在亲生女儿,娴妃没法原谅你额娘,本宫肯定,娴妃对你还有感情的,只是她心里过不去这一关,但在本宫这里,本宫并不想管娴妃对你还有多少感情,本宫只知道,是你现在的额娘冒着风险将你要回来的,本宫要你从今往后,心里只有陈贵人这一个额娘,你能做到吗?”
五公主不知所措看向陈贵人。
陈贵人低下头来,换做以往她会帮五公主,可这是娘娘,娘娘是为了她出头的,她怎能背弃娘娘。
五公主想了好久好久,摇了摇头,希翼地问道:“贵额娘,额娘还会将我接回去吗?”
陈贵人心一凉,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这跟她养了这么多日的孩子,是在帮娴妃养孩子有什么区别。
魏紫菀问她:“陈贵人为你付出这么多,在你心里,娴妃还是重要过陈贵人?”
她并不意外五公主的回答,娴妃是从小陪她长大的额娘,在五公主的认知中,她起初只有一个额娘,便是娴妃,即便在得知真相后,对于多出来的生母和养母,在五公主心里着实掀不起太大波澜。
五公主还盼着娴妃将她接回去。
所以魏紫菀问五公主这番话不是为了摸透五公主心思,只是想让陈贵人想清楚,即便自己可能会养出一个白眼狼来,也心甘情愿地接受,并且在心里最大限度地划清楚自己能接受五公主的底线。
若是日后五公主亲近娴妃,娴妃想借用五公主对她下手,关键时候陈贵人能不能狠下心来对付五公主。
陈贵人闭了闭眼,心里明白娘娘叫五公主过来的目的了。
娘娘绝非心思狭隘之人,储秀宫容得下五公主,但是心里只有娴妃这一个额娘的五公主要不得。
五公主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即便她年纪小小,也知道陈额娘待自己好,她小心翼翼道:“没有,贵额娘,女儿能不能回翊坤宫住,女儿会记得过来看陈额娘的。”
“娘娘,婢妾知道怎么做了。”
终究是她痴心妄想。
陈贵人能接受五公主有多个额娘,但不能接受五公主心里只有娴妃,没有瑞常在和她。
瑞常在哪怕做得再不对,她也是五公主的生母。
罢了,是她强求了。
陈贵人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想说些什么,不知从何说起,“娘娘,请您交代婢妾做事吧,像颖贵人那样,只要忙活起来了,婢妾就
不会想东想西了。”
像颖贵人那样为自己喜欢的事情付出心力,总比她现在为了五公主忙上忙下好。
“你想好了?”
魏紫菀语气淡淡,“五公主可能就是你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你别后悔了,往后还依依不舍。”
“婢妾说到做到。”陈贵人眼神坚毅。
如同那日她说好要投靠娘娘,就绝对不会背叛娘娘,她这次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要孩子了,娘娘从来没有对不住她,她何故要留下一个隐患让娘娘难做。
娘娘能容得下人,不是娘娘被人威胁的借口。
“额娘。”五公主有些害怕了,扯了扯陈贵人衣袖。
陈贵人看着她澄净的眸子,慢慢地将自己衣袖扯回,露出微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吉佳,我将你送回你额娘身边好不好?”
“真的吗?”五公主还是个孩子,喜形于色,可见这些日子不能回翊坤宫让她有多慌。
陈贵人收回手,“娘娘,五公主要如何交给娴妃娘娘?”
“娴妃对五公主还有母女情,万岁爷看在眼里,于心不忍啊。”
魏紫菀笑了笑,若是万岁爷知道五公主只念着娴妃这一个额娘,又知宫中高位无一愿意抚养五公主,肯定会将五公主还给娴妃。
再说了,历史上五公主本就是娴妃的女儿,五公主不归娴妃养,还能归谁养?
娴妃想对她动手,她得给娴妃找点事做做。
……
往后一个月,五公主频繁跑回去翊坤宫,陈贵人不再特地派人将五公主找回来了,只需保证五公主身后跟着奴才,不会受伤就好。
久而久之,这事传遍后宫。
后宫妃子本就对储秀宫颇为在意,当初陈贵人擅作主张,被不少人记在心里。
如今五公主日日回去翊坤宫找娴妃,不少人猜测娴妃是不是背地里搞小动作,就陈贵人那一副为了养女豁出一切甚至不要前途的模样,怎么可能是陈贵人放纵不管。
那肯定是陈贵人管不了了,才放五公主出去的,至于陈贵人管不了还有令贵妃管?令贵妃本就不在意五公主,怎会费心费力当这吃力不讨好之人。
所以归根究底,肯定是娴妃暗地里推波助澜了。
娴妃这还没动手呢,凭空降下一口大锅,她气笑了,“本宫当初跟万岁爷说过了,给五公主另择一养母,本宫不愿抚养五公主了,她们是忘了这件事吗?”
画屏道:“娘娘,五公主始终惦记着您。”
瑞常在在圆明园禁足,九阿哥生母柏氏同样禁足多年,九阿哥养在令贵妃膝下至今不知生母,可见这生母被禁足后,丝毫不会影响到养母,娘娘要是继续抚养五公主也好,最起码瑞常在无法左右五公主了。
经历过这么多事,五公主还惦记着娘娘,可见五公主心里只有娘娘这一个额娘,什么瑞常在、陈贵人都不足为患。
娴妃心中略有动容,只是五公主还是交给陈贵人吧,陈贵人不愿投靠她,她大可让五公主帮她做事,只需偶尔给五公主一点甜头让她继续惦记着她这个额娘。
思及于此,也怕再这样下去五公主会对她心灰意冷,“罢了,拿来五公主最喜欢的点心吧。”
“是,娘娘。”画屏心中一喜,主子总算有一回是听劝的了。
这回画屏准备充分,派人去御膳房提来五公主喜欢的点心,各式各样,种类丰富,还恭恭敬敬将五公主迎进偏殿,“五公主,您好生吃着,奴才给您倒杯茶。”
“嗯嗯。”五公主晃着小脚,高高兴兴吃着点心,她还是喜欢额娘这里,这里好多好多地方她都能玩,在储秀宫,她只能看着七哥他们玩。
而且,在储秀宫陈额娘都得听贵额娘的话,但是在翊坤宫,所有人都听额娘吩咐!
小孩敏锐的直觉让她觉得生活在翊坤宫更好更舒服,便在翊坤宫更放纵地吃了。
乾清宫,李玉听着这事都觉得娴妃做得不公道,既然不想抚养五公主了,还让五公主留下来培养母女情。
事关储秀宫之事,他都得事无巨细禀告万岁爷,“万岁爷,娴妃娘娘将五公主留下来了,画屏姑娘欢天喜地去御膳房要来好几盒五公主喜欢的点心。”
乾隆面不改色继续批改奏折,“储秀宫可有动静?”
“令贵妃娘娘好似不在意这事。”
李玉吞了口唾沫,不知这话被万岁爷听了会怎么想。
可让他实话实说,那更严重,毕竟令贵妃看起来不光是完全不在意这事,还‘推波助澜’,早早让这事传到乾清宫,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得知。
乾隆不以为意,“既然紫菀不在意,娴妃又这般舍不得五公主,就将五公主给了娴妃吧。”
他上回看紫菀并非对五公主十分看重,娴妃还做出这种不知所谓之事,将五公主归还娴妃,也省得紫菀操心。
据他所知,巴林氏还能帮紫菀研究胭脂水粉,陈氏除了对紫菀忠心,就没别的用处了。
不过有忠心,就比储秀宫的其他宫妃好太多了,紫菀喜欢就随她了。
“是,万岁爷。”李玉心里琢磨着娴妃这就要回了五公主,可惜陈贵人白做嫁妆。
“只是娴妃上回信誓旦旦同朕说不愿再抚养五公主,如今做出这口是心非之事,陈贵人有苦难言,传朕旨令,将陈贵人封为婉嫔,仍尊令贵妃为主位。”
“是,万岁爷。”这回李玉语气振奋许多,令贵妃一直待他和煦,又出手大方,将心比心,对上娴妃和令贵妃,他自是愿意站在令贵妃这边。
陈贵人成了婉嫔,还无须搬出储秀宫,万岁爷这是给贵妃娘娘出气啊,还让贵妃娘娘有一个能说得上话奉她为主位娘娘的高位,果然妙极。
……
翊坤宫,娴妃这会儿还在想着给一棍棒给一粒枣的做法,不想万岁爷命令传达下来时,她傻眼了,她抚养五公主有什么好处,不是说好五公主给别人养吗?
而且还让陈贵人成了婉嫔,这是怎么回事?
画屏欢欢喜喜抱来五公主,“太好了娘娘,今后五公主还是您一个人的女儿。”
“啪——”娴妃一巴掌甩下去,目光如炬,“是不是你在外边胡说八道,让万岁爷知道了。”
画屏傻眼了,尽管娴妃那一巴掌不重,可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的兴奋一瞬间烟消云散,“娘娘,婢妾什么都没有做,还望娘娘息怒。”
“息怒?你让本宫怎么息怒。”
一个原本能派上用场的公主,现在成了她的累赘,就算养在翊坤宫又如何,她厌恶瑞常在,瑞常在的骨血说不定也是个白眼狼,她凭什么要养五公主。
五公主不知所措,“额、额娘。”
娴妃居高临下看着她,一个注定要抚蒙的公主给她有什么用。
“带她下去。”娴妃闭眼,没了五公主,她得想别的办法扳倒魏氏了,没有魏氏,万岁爷眼里才有她。
“哇呜——”五公主被她吓着了,宫女抱着她下去时,隐约还能听到哭声。
……
储秀宫,陈贵人欣喜若狂,等了十多年,总算迎来嫔位,即便还住在储秀宫,她已心满意足。
没有娘娘,她这辈子未必有机会成为婉嫔,脱离储秀宫还不如一直留在储秀宫好。
封位的喜悦快速让婉嫔忘掉自己还有个养女。
魏紫菀也为她高兴,只是高兴之余,她不免多想了些,储秀宫多出一个嫔位,不知会不会让皇后多想……只不过,比起婉嫔成为一宫之主,她猜想皇后更乐意接受陈氏封嫔但不搬出储秀宫的结果吧。
在永璂长成的十来年时间里,陈氏有二十多年的资历,又是潜邸旧人,迟早要封嫔的,现在不过是将这个时间提早了,往往封嫔的妃子都是一宫之主,婉嫔封嫔却不为一宫之主。
看来往后日子,还能让皇后放下对储秀宫的警惕心了。
比起新人进宫封嫔,潜邸旧人封嫔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而且这么好的机会,总得让皇后注意到娴妃的算计吧。
她不可能任由娴妃打她主意,她想在宫里安安生生过日子,就得将那些扎向她的刺给拔了,就好比她当初对上高贵妃,若是不狠些,高贵妃估计现在还以为她是个好得罪的。
换做娴妃,娴妃没有直接对上她,她主动对上娴妃反而自找麻烦,娴妃这种性子的人,若是让她浮想联翩,娴妃不就成了受害者,她是加害者。
没必要。
“婉嫔,本宫得吩咐你去做一件事了。”
婉嫔脸色一肃,“娘娘请说。”
她心腹吉珊立马带着其他奴才退出去。
颖贵人原本笑嘻嘻的脸色绷紧,立马起身,准备告退离开。
魏紫菀叫住了她,“颖贵人,你留下来,有些事你也得看看了。”
“是,娘娘。”颖贵人神色严肃,知道经过这些日子的考察,娘娘将她视作自己人了,而自己接下来的表现决定自己能不能像婉嫔一样能陪娘娘一路走到底。
“婉嫔,那日娴妃对你说的话,你想办法让皇后注意到。”
“是。”婉嫔点头,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顺其自然’将娴妃拉下水。
……
翌日一早,令贵妃照旧带着颖贵人去长春宫请安。
跟往日不同的是,婉嫔这次总算能凭自己身份过来了。
她一进门,高位们的眼神似刷子般齐齐落在她身上,昨日婉嫔封嫔,按理说得喜上眉梢才对,但今日一看,却见婉嫔脸色沉沉,好似封嫔不是件好事,而是件让她无比愤恨的事。
婉嫔落座后,无视其他人直白的眼神,直愣愣看着娴妃,极其难得开口讽刺:“娴妃娘娘今日看着可真是风韵犹存啊,妾身赞叹不已,若是万岁爷看见娴妃娘娘,必然一见倾心再见难忘吧。”
“婉嫔,你在胡说什么?”娴妃气道,什么一见倾心再见难忘,这话摆明是在讽刺她的。
就算她心心念念的五公主被她抱养了,婉嫔也不必像吃了炮仗般吧,她还没怨万岁爷突然将五公主还给她了。
婉嫔白得一个嫔位还这般不讲道理,一张嘴惯会胡说八道。
婉嫔眼神直勾勾,这会儿不说话了,但气氛诡异得很,其他人都看出婉嫔和娴妃之间发生了一些事,联想起五公主又归娴妃抚养、婉嫔封嫔一事,这事说不定还真不简单。
能将婉嫔这样云淡风轻的人气成这样,还真看不出娴妃有这种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