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谈判
“姓名？”
“秦擎。”
“年龄？”
“24。”
……
“你从什么渠道了解到林芳回的犯罪情况？”
“林芳回是谁？”
“你在门口看到的，说她身上有命案的那个女人。”
“哦，她呀。原来她叫林芳回。”
“秦擎，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从什么渠道知道她身上有命案的？”
秦擎被提审了，在林芳回以及她的那个司机同伙被逮捕之后。
那时，她被林枫扔在地上，夏天穿得薄，她的手掌、手肘、小臂都有挫伤。
林枫动作迅捷，奔袭而去。
但林芳回的司机早有准备，将她一把拉上车，车门都没关开车就走。
终于反应过来察觉到不对的其他警察喊人的喊人，开车的开车，打电话的打电话。
两分钟后，林芳回及其同伙在两公里外被截停逮捕。
林芳回被带回来的时候，秦擎还在警局大厅，有女警员在给她的上药。
林芳回一改几分钟前仿佛被这世间凄风苦雨鞭笞得路都走不稳的柔弱模样。见到她，看她的眼神犹如瞄准她的染毒箭簇，恨不得亲手结果了她，让秦擎去死。
林芳回筹谋良久、找好心甘情愿的丈夫做替罪羊、带着下辈子不愁吃喝的财富，眼看马上就能和这里的一切彻底撇清关系，如果不是这个突然杀出来的碍事的女人……
秦擎很平静地回望，她不后悔提醒林枫。放过这个女人，恶毒成性的她不知道还要涂害多少无辜。
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她会平静地面对所有结果。包括这个女人的仇恨，包括警察的怀疑。
林芳回及其同伙被分开提审的时候，秦擎也分到了一间审讯室。
这地方的体验感可真不咋地。
小屋狭窄封闭，她坐在一把完全没有舒适感的金属椅子上，椅子把手上带着一块可折叠的桌板。如今，桌板可开合的一端被锁着。
两位年轻警员坐在她的正对面，一人负责询问，一人记录。
这只是眼睛能看到的，在眼睛看不到的右侧墙体外，有几个人站在那里其中包括林枫。
秦擎肉眼看不到那几人，却能看到他们头上的面板。她猜测，那里，是一面双面镜。她正在被观察着。
呵，她离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只差一副银手镯了。
“噔噔瞪……”
负责询问的警员用笔点点桌面，以严肃压迫的声音督促道：“秦擎，请回答我的问题。你从什么渠道知道她身上有命案的？”
“哦，我猜的呀。”秦擎轻描淡写，“我就是看她挺可疑的，所以诈了她一下，没想到她同伙的心理素质那么不好。马上就露馅了。”
年轻警员明显不信：“秦擎，请你严肃配合对待询问，你的所有回答都会被记录在案成为证据。”
秦擎淡定开口：“我很严肃，很配合啊。我不知道哪里让警官你觉得我不配合，你说出来，我一定改正。”她想，这时候的她表情一定很讨打。
警员不再和她纠缠这个问题，继续询问：“请详细描述如何发现林芳回可疑的。”
“微表情？”秦擎道，“你们学刑侦的应该比我更专业才对啊。我就看她尽管在哭，可眼神却很兴奋，心情很好的样子，这明显可疑嘛。”
双面镜外，林枫操着手，问自己徒弟小宋：“大厅的监控可疑拍到林芳回的正脸吗？”
小宋：“可以是可以，我觉得很可疑回来就去监控室拷了那段视频想研究一下这个秦擎怎么发现的，结果什么也没有。林芳回的眼神我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林枫：“你发我电脑上，我一会儿回去……不，直接拿过来我看。”
审讯室里。
警员说：“当时大厅那么多专业的警察在都没发现她眼神有问题，就你发现了，你自己觉得这说法能站住脚吗？你最好照实说，你自己讲的和我们查出来的所面临的后果可不一样！”
秦擎摊手：“警官，你不能自己没考好就怪学霸学习太认真啊，这是什么道理？你现在是要拉你的同事一起和我比谁更无能吗？谢谢，我不想参加这种无意义的比赛。”
“你！”
秦擎打断他：“还有，警官，你说后果？什么后果？容我提醒你，我不是你们的犯人，我只是尽公民的义务在配合调查。如果我不配合，这也是我的权利。”
警员的养气功夫没那么好，明显被秦擎给气着了，沉声提醒：“你的嫌疑非常大……”
“你也说了，只是嫌疑，如果要把我当罪犯，请拿出证据再来。而现在，我是协助抓捕重大罪犯的优秀公民。你们写结案报告的时候我的功劳可比你们大，要不是我，林芳回早就逃之夭夭，你们只能等着挨批呢。”
秦擎说得是事实，警员被气得脸色涨红，却没有反驳。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林枫走了进来，放了一瓶凉茶在秦擎椅子的桌板上，笑道：“火气那么大做什么，说了那么久的话嗓子干了吧，赶紧喝点，下下火。专门挑的冰镇的。”又关心，“胳膊还疼不疼？队医和我说只是皮外伤，没伤者骨头，你要是不放心一会儿结束去医院照个ct，我给你报销。”
林枫待她的态度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仿佛这里不是审讯室，而是他家，她是来做客的客人。
秦擎不答，凉茶倒是没拒绝。
林枫对问询的警员挥手：“起开，起开。”
警员让出椅子来，他也没坐，单手提起桌上的笔录文件夹瞅了两眼，斜了半个屁股，十分不讲究地坐在了桌上。
又指挥警员：“把那桌子的锁给打开，人又不是犯人，瞧你们这觉悟，我们还指着秦小姐办案呢，大恩人这是！”
转回脸对秦擎说：“现在小孩不会办事儿，骂他们了，别生气，啊，犯不着。他们离得远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那十万火急的时候要不是你提醒，那林芳回啊，就真给跑了。现在啊，也不是说审你，就是走个过场，我们好写报告。
不然上面问起说都给送出警局了，怎么就又突然去抓人，我也圆不了啊是不是，咱们互相理解理解。可怜可怜我这个打工人。”
秦擎静静地看他表演。
林枫演得还没有梁家父子好呢，人家俩狐狸也是心里怀疑面上信赖，但人家真给钱啊，几百万地给。给配司机接她上下班（去摆摊）。
林枫空口白话就来了。
啧……谁让人是人民警察呢。
“真是好赖话都让你说尽了。”秦擎道。
林枫：“事实嘛，你配合聊一聊，我呢好交差。”
秦擎还是那句话：“我知道的我都讲了，也没什么可以聊的。”
林枫点点头，转回去椅子上坐着，翘了个二郎腿。
他没再笑：“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你刚刚故意激怒我的同事，不就为了换人嘛。现在我这个队长都亲自到了，咱们坦诚一点呗，大家都好提早收工下班。”
秦擎的侧了侧头，她右边的双面镜那里已经没了其他人。
见林枫终于不再装，她才开口：“我只是不习惯被人在暗中看着。”
林枫放下腿，靠坐在椅子上，转着笔，看她。
秦擎：“林队不去跟进林芳回的审讯，干嘛在这儿和我耗呢。我比命案凶手还重要？”
“他们能搞定，我就来偷个懒，不然警局干养一帮人只领工资不干活？人民的公仆，要为人民省钱。”
林枫这家伙，看着不着调，嘴里没一句实在的。和他兜圈子真累。
秦擎忽然说：“我想回去遛狗。”所以想要早点离开这里。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林队长，你对你的下属太有信心了。”秦擎道，“他们搞不定的，至少，现在还没有搞定。”
林枫扔了笔，笑得意味不明：“你怎么知道？”
因为面板还没有提示奖励，说明林芳回没有认罪，按目前掌握的证据也无法给她定罪。
早些时候她还怀疑面板不够智能，现在才知道面板有多智能。
秦擎向后靠了靠，让自己放松了些。
既然蒙混过关和示弱都行不通，那剩下的，就只有靠实力了。
秦擎直视林枫的眼睛，毫不闪躲。
和秦擎视线相触的那一刻，他发现这个刚毕业的女孩变了，变得……更让他捉摸不透，以及一种强大。
无所畏惧，有所依仗的强大。
秦擎浅笑：“林警官，你们查过我。”这句话她说得十分笃定。
林枫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手中转动的笔停下了。
很好，这个策略是对的。
秦擎慢条斯理地喝了点凉茶，在林枫的手指不断揉搓文件夹边角表现出一种隐秘的不耐烦的时候，她才开口。
“你们查过我，应该知道这短时间我的动向，我根本没有瞒着，也没什么好瞒的。我，是一位命师。”
说出命师这个词时，秦擎是有些尴尬的。太特么中二了，脚趾都挖紧了。
她不知道世上有没有这种说法，反正现在是她现起的一个名儿。现在和人对峙装叉呢，总不能出口说的是“诶，我就是个算命的”。气场立马能低两米，那也太逊了。
“你不是问我怎么知道的吗？我是命师，什么都能算，我算出来的。”
陪审的两位警员看秦擎就像在看一位需要被社会关爱的智障。
林枫也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就一直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一开审秦擎的警员忍不住吐槽：“你编也编个靠谱的呀，这还不如刚才微表情那个说法呢。”他讽刺道，“要不走点心再编一编，在人民警察面前发表迷信言论，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可告诉你，装疯卖傻也不能蒙混过关，如果有精神疾病，需要权威机构出具坚定证明。”
秦擎磨牙，敢骂她精神病？
那待会儿就拿你开刀了。
像吃了笑豆一样的林枫终于缓过劲儿一样，哄小孩一般顺着说：“好好好，你是命师，你能算，你也给我算算命呗，算我啥时候能当上局长。”
秦擎托腮看了他一会儿：“林队长命好，不用算，你救过很多人，积累了很多功德，一定能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你这不行。”林枫还教她呢，“业务不熟练啊，你得这么说，说这里有大劫那里有血光之灾。你要让人产生焦虑，贩卖焦虑才能赚钱。”
秦擎笑得很天真：“可是，我不喜欢灾难。我希望世道平安，百姓喜乐。我喜欢和人说好消息。”
她转向那个骂她精神病的警员，由衷祝贺：“恭喜你啊。”
警员茫然：“我？恭喜什么？”
“恭喜你愿望成真，半个小时以前，哦，准确地说是17点26分51秒，你的妻子生下了你们的女儿。放心，她很健康。”
警员下意识反驳：“开什么玩笑，我不知道你哪里打听到我我老婆怀孕以及我想要一个女儿的，但是很遗憾，你打听得不够清楚，预产期还有两周。”
“要不，你还是把手机开机再说。”秦擎一点不慌，她只是把面板上的文字念出来。
“你太太早产了，今天凌晨就送了医院。你手机关机，家人联系不上你，以为你在出任务，没敢来警局找你。”
警员朝林枫看了看，林枫点头。
警员摸出手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真的关机了。
他带着惊慌打开手机开机键。
秦擎抬手示意提醒：“友情提示，一会儿你接电话的时候，最好把听筒拿得远点。你老丈人咆哮的声音可能有点大。”
她的话音刚落，警员的手机提示有来电，正是他的岳父。咽咽口水，他看了眼秦擎，按了接听键。
即使没有开免提，安静的审讯室都能听到一个中期十足的浑厚老年男声的愤怒。老丈人足足骂了好几分钟，秦擎和林枫全程围观，当了这出家庭闹剧的看客。
警员的心情矛盾又复杂，他高兴于女儿的平安降生，心疼妻子的辛苦，遗憾自己缺失的陪伴，心虚老丈人的责骂，更不想让秦擎因为猜中得意，他想挂掉电话，又不敢。
老丈人好不容易骂完，他小心翼翼地问：“爸，我姑娘啥时候生的呀？”
那边似乎撒够了气，尽管没好气，还是正面回答了他：“17点26分51秒。”
警员还拿着手机，看向秦擎的方向，像在看一个怪物。
秦擎抬手朝他挥挥，笑得可开心了。
安静，长时间的安静。
屏声息气，针落可闻。
秦擎还是在笑。
她问警员：“干嘛这样看着我？你喜得千金不自知，我告你这个好消息，你不开心吗？”
警员：“你的个人通信设备在两个小时前已经随包收走了。”
“没错。”
“那你是怎么知道外界信息的？”还知道得那么详细，警员想说，“除非，你携带了其他微型设备……”
他好像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继续坚持唯物主义的理由，当做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坚信不已。
“可是，即便如此，你怎么会知道来问询你的人是我，而做提前安排？”
“我说过，我是一位命师。优秀的命师。”秦擎挑衅：“警官，你该不是想搜身吧？那请记得先申请搜查令，不过……应该申请不到吧，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我是犯罪嫌疑人。无故搜我，可不符合法律程序。”
警员的节奏、逻辑、情绪已经被秦擎彻底打乱，只能被动牵着走。
林枫点点桌子，提示警员：“你先出去，打个申请，正好把你的陪产假休了。”
“队长……”
“这是命令！”
“是！”警员脚步虚浮地走了。
林枫倒是沉得住气，至少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只是不再像刚才吃笑豆一样，看秦擎的表情很严肃。
即便秦擎拥有面板，可以查看日志，在正在进行时的谈判中依然占不了优势。日志只能记录事实结果，不会描述心理活动。在谈判完成以前，它不会记录下任何东西。
面板并不是万能。
林枫没有就警员妻子生产一事过多纠缠。开始聊另一个话题，试图掌握主动权。
“既然是算出来的，那说说吧，你是怎么算出来林芳回身上有命案的，都有什么命案。”
秦擎没再嬉笑，她严阵以待：“说实话，我目前不知道她身上具体有什么案子……”阻止要说话的林枫，她说，“我知道自相矛盾，你先听我说完。我，先给你解释一下命师工作的原理吧。”
她把上次给梁家父子的科普照搬给林枫一遍。
然后稍微调整了下说辞，解释林芳回的事。
“即使能算到过去已经发生的事，但命师不是搜索引擎，不能随要随取……”其实可以，但那样对于别人来说就太可怕了，所以秦擎人为手动给自己的能力加了一层限制和枷锁。
“命师计算是要消耗能量的，就跟发动汽车一样……”
林枫：“你不用作那么多的比喻，我能理解。你继续说，你说的能量是指什么？”
她不是很确定地表述：“生命力吧……”所以别想奴役我，再强大的能力，多算算也会提前死的。但到底会不会死那就是后面才需要再编的事情了哈哈哈。
秦擎的不确定不是真的不确定，她可以肯定使用面板并不会消耗透支她自己，反而最近由于天天早睡早起爬山呼吸新鲜空气，吃的也是白云观自己地里种的有机蔬菜，她的健康值反而有所上涨。
她所展示出来的不确定是给林枫和以后查看录像的人看的。万一这群警察找什么心理专家来看审讯录像，她胡编乱造分分钟拆穿她。
所以，此时，她说出口的话，都要是真的。才能让他们在“她居然没有说谎？”的前提下，验证她所谓的用命师能力推演出的事实后，反向帮她证明，她就是一位命师。
此时，秦擎利用在警局门口的身体状况来转换事实。
实际上，那时候她也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吧，我们所行之事都会产生因果，行善的有功德，作恶的背负罪恶。高罪恶的人身边的磁场是不一样的。命师作为勘破因果的人，能感受到那种罪恶带来的痛苦。
“在警局门口时，你也看到了，我根本不是低血糖，是感应到了罪恶。这种感应是被动的，无法被忽视的。作为感应的代价，我需要付出一定的生命力。”看，帮你们抓坏人我都付出这么多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审我？
警察局门口她所表现出来的虚弱不能作假，那不是能演出来的。
林枫也不知道信没信，看着她神色复杂难言。最后还是回到案子上。
“照你这么说，在林芳回靠近你之前你就感应到她？既然知道她有罪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在犹豫。”秦擎很坦诚地说，“犹豫你们会怀疑我和罪犯有关联，就像现在这样。”她无奈摊手。
“容我提醒你，现在林芳回也离你不远。”林枫说。
他指的是秦擎现在的身体状态看起来不错。
“那不一样。”秦擎伸出手指：“两个原因，第一，林芳回，或者在附近的其他罪犯，已经被逮捕归案。原理上说起来很复杂（其实是她也不知道），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他们身上的磁场被正义所镇压，对命师的伤害大大减小。第二，我已经有所准备，所以能应对。在警局门口遇到林芳回，算是遭受突袭。”
“归程……”
秦擎承认：“对，我并没有提前浏览过通缉犯名录，直到看到他之后，我才去现查的。”
“上次见你面色红润，看起来还不错。”林枫问出了关键问题。
“大概是上次离得不够近？我记得最近也在十多米外，这次是近距离接触。”秦擎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对比两次结果猜测。
林枫：“陈大光也是算出来的？”
“他那个更简单，我看他犯小人有性命之忧提醒了一下。”秦擎说。
“你这提醒一下可不简单，直接端掉一个犯罪团伙。”
秦擎摊手：“这我可不敢居功，都是警察行动迅速，你们的功劳。”
林枫还想说什么，又有警察进来，是一个小平头，秦擎记得他姓宋，是林枫的徒弟。抓捕归程那一次见过。
他进来，和林枫耳语：“师傅，林芳回什么都不肯说，她以为秦擎是我们的女同事，一直说要见叫破她身份的女警。”
林枫;“知道了，这事不急，你先准备一下……”
秦擎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他俩的神情结合面板上的只言片语能猜出个大概。
无外乎，林芳回处的变故，以及林枫要验证她的说辞。
果不其然，林枫盖上笔帽，合上笔记本。十指交握放于桌上，看着秦擎吗，语气很危险：“你要知道，不论你现在说得多天花乱坠，要验证真假其实很简单。”
“是。”秦擎迎难而上，“所以，林队想来一局么？”
林枫摊手，姿态闲适，但眼神骗不了人，是战意。
他摸出烟盒抖了一根烟出来，叼在嘴里并没有点燃。
“那就，来一局呗……一会儿，这里会进来十个人，其中有一个是犯了事的，把他找出来。对你来说，不难吧？”
“不难。”秦擎笑，“甚至还可以加点难度。”
“哦？”
她指向右侧的双面镜：“他们不用进来，直接站在这面镜子前。”
“你确定？”林枫眯起眼。
“我确定，以免一会儿我猜出来后，林队怀疑我是通过他们的表情和肢体分析出来的。”
“行，都行。”林枫站起来，他给秦擎解释了游戏规则。
10个人会依次在双面镜前停留，停留时间是一分钟。秦擎被分配了一支笔，一张白纸。她需要做的就是按照这十个人停留的次序，在纸上写出属于犯罪人员的编号。
林枫甚至状似贴心地问：“一分钟判断一个人，够了吧？”
“非常够，谢谢林队长。”
林枫就留在审讯室，并没有出去。
大概是为了监考，防止作弊？
游戏开始，秦擎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好在查看是否为罪犯，只用读取面板基础数据，不用去翻详细日志。
十个人中找一个高犯罪值人员……
她就知道！林枫这个油头油脑的家伙没那么实诚。
这是个人当中，她找到了三个高犯罪值人员。
10分钟后，秦擎停笔，林枫来收答卷。
看着写得比想象中更满的纸张，瞳孔猛震。
秦擎本来只用写一个数字。
但她写了：
1号：男，48岁，保洁。
2号：男，19岁，盗窃杀人。
3号：女，53岁，警察家属。
4号；女，26岁，警察。
5号：男，55岁，警察。
……
8号：男，28岁，抢劫杀人。
……
10号：男，39岁，工程偷工减料……致死。
2、8、10号三个人，被重点画了个圈圈，表示这是被找出的人。
秦擎早就料到了，林枫会有的反应，她不在乎再加点料：“其实，5号的罪恶值也要比一般人高出许多，但我想这位老警察杀的都是罪孽深重之人，因为他的功德值是最高的，比你都高。请向他带去我的敬意。”
“哦，对了，还有4号的那位年轻女警……”秦擎看向给林枫送进正确答案的的女警，“对，就是你吧。小姐姐，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男人，我建议你早点去表白，要等他表白，猴年马月去了，何必蹉跎青春。”
女警没想到秦擎会突然说起她的私事，震惊之余，下意识接话道：“连表白都不敢的怂蛋我才不要，等我去表白，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吧，有那时间我多抓几个犯人不好吗？”
秦擎为她鼓掌。
女警被林枫看了一眼，深觉失言，不再说话。
林枫折起两张纸。
女警适时开口：“队长，林芳回那边？”
秦擎：“是要见我对吗？我可以去……”以她掌握的信息要摧毁一个罪犯的心理防线不会很难。
林枫将两张纸揣进裤子口袋，打断她：“不用你去。”
秦擎皱眉：“你还是不信我？”
林枫转回身，正面着她：“不是每算一次都会消耗生命力吗？”
“啊？”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林枫：“如果你说的是假的，那么你去对审讯毫无帮助。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里有这么多人民警察在，还不需要一个老百姓去冲锋陷阵。不过是一个进了审讯室的铁板钉钉的凶手，我就不信她还能重新走出警局大门。”
秦擎实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算命会消耗生命力的说法不过是她胡诌的。
看着林枫不时甩动的油刘海，似乎都不再那么讨厌。
林枫：“你可以走了，不是说还要回去遛狗吗？”
啊……原来他听到了。
秦擎很惜命，所以她向林枫自爆，尽可能免除怀疑。
不论警方信了几分，她都不想警方因此束手束手。
在离开时，她多说了几句：“林警官，不论你是否信我，我想说的是，对于警方的工作我持最大的敬意和尊重。我说了所有能够讲的，这是我的诚意。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次的事记恨你的，我理解你们的工作和职责。
“实际上，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很乐意支持。如果……你信得过的话。”
林枫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一点。”秦擎说，“截止目前我见到的所谓玄学从业者都……”她用了一个委婉的措辞，“能力有限，他们既不能协助办案，当然也不能干扰执法。”
她在提醒林枫，以后办案还是要相信科学。
“这还用你说？”林枫不屑。
他送秦擎出去，临走前，他开口：“问个事儿呗~”
“你说。”
林枫：“如果你真像你说得那么厉害，以前也不见你用。”
秦擎愣了一下，随即接道：“惜命呗~平常小事浪费生命力多不划算。最近……嗐，这不是找工作不顺利，混口饭吃。”
“哈~”林枫笑了一下，站在警局门口把一直叼着的烟点燃，猛吸了一口，夹在手上：“行，回吧。林芳回这案子顺利破了，我还请你吃面，豪华牛肉面。最近他们家生意好得不行，出了许多新花样，可以尝尝。”
“那就先谢谢林队。”
走出警局，秦擎本打算顺道去吃碗上次的牛肉面，等林枫这个大忙人请，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天已虽渐晚，今天日头好，天边彩霞流云。
头顶霞光，秦擎按记忆找去了豪华牛肉面馆。
结果，居然没找到！
在那条路上来回走了几次才发现是面馆的门脸重新装修过，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样的小破门脸。
招牌有两个一大一小，大的还是老名字，小的那个却写着：安全感牛肉面。
门面右侧柱子上挂了个木牌，写着营业时间：06：00-14：00。
秦擎心道：啧……老板还挺会营销。
始作俑者毫无自知之明，当然也没能吃上这口面。
回家去，老秦同志在楼下带着木木遛弯。木木看到她撒欢似的跑过来，围着她转。
她直接将小家伙给抱起来，满满一怀，压手得很。小家伙还不停抬头想要舔她。
老秦同志：“下来遛弯一直拉着绳子往小区大门口去，一看就是想找你呢。”
“哦？木木这么想我？”今天本来就计划着要去商场给老秦买礼物，带狗不方便。还好没带，不然进警局这一段还得让人警察给她看狗。
小家伙呜呜呜，去舔她鼻子。满脸都是狗口水，嫌弃……
秦擎借口带狗玩儿，回家没走电梯。提溜着狗绳一口气爬8楼，有点喘，但能跑能跳，心脏活动正常。不像有问题的样子，警局门口的各种不适像是幻疼一样。
面板依然显示健康，可在警局门口依然也是显示健康。
她还是不放心，打算明天一早约个体检，来一套全身检查。她急需用一种她看得见摸得着她所熟悉的方式来验证面板健康项显示的真实性。
顺便也可以给老两口约一个，他们单位每年是有例行体检，可那项目挺水的，人上了年纪，体检不怕多。她能看见面板显示他们健康，但老俩口自己不知道啊，检查一遍大家放心。
信息通知梁见明天不用来接她，她不摆摊。在知道她是要体检后还说锦盛国际和市内top1的医院有合作，可以直接帮她约。
秦擎没好意思，毕竟不是真的员工，人家没必要给她支付这部分费用。她拿佣金办事，钱货两讫，心理更踏实。
梁见：“这样吧，我推个链接给你，你在链接上预约可以直接享受内部价。”
这行！
她对比了一下，内部价相比市场价，基本就是半价。这还是在她选的有些项目不能打折的情况下，纯选套餐基本能3折……
这就是大企业的福利吗？
真是……想骂人，作为一个无业者。
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她问老两口明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去体检。
“不去，我和你爸半年前才体检过一回，花那钱干啥？”
“哦，我入职体检，能免费带两位家属，想着要是你们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去。”秦擎睁眼说瞎话，“你们不想去就算了，我看这项目还挺全的，值不少钱呢，可惜了。”
老秦同志拿了眼镜戴上：“给我看看。”
手机页面上锦盛国际的防盗水印成功唬住了他：“诶，是挺全的，连患癌风险的筛查也有。这一套做下来，换平时不得上万。我们那例行检查才几百块钱，老婆，擎擎这工作福利可以。”
王湘遇女士也被吸引过来：“我瞧瞧……这不还是要付款嘛。”
秦擎：“我们这里提交订单，但不支付，由公司财务统一付款。不然怎么叫员工福利呢。”
老秦同志表示理解：“我们单位出外勤定差旅就这样，员工选，单位付钱。”
王女士居然也没有怀疑，三个套餐下来一共三万多块钱。秦擎有多少小金库她门清，这钱在她看来自家闺女觉得付不起，根本没想过某个神棍已经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老秦同志还感叹呢：“这大集团福利着实不错，还人性化，连家属都考虑到了。难怪二姐天天炫耀来着。”
秦擎担心自己老爸和二姑说破，到时候那小原同学在内网上一查，查无此人，她就尴尬了。
正想叮嘱两句。
就听王女士数落老秦：“你可别去跟你二姐说些有的没的，女儿的福气你闷声享就得了，没准你二姐认为咱们家擎擎在跟她表姐打擂台呢，前脚表姐找了个大集团的男朋友，后脚表妹就在同个公司找了个工作。你二姐铁定觉得咱家是见不得她好。”
“这还用你说？”显然老秦对自家二姐的德行也深有了解。
一拍巴掌，老秦道：“哎呀，还没有请假呢，我去请假去。就告诉他们女儿工作后的孝敬没办法拒绝呀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好叭，看老秦乐呵呵地走了，秦擎瞎担心一场。
约体检的医院是公立医院，没有vip业务，他们的项目多，一家三口只好早起去排队。一顿折腾下来，都快下午一点。
目前能看到结果的项目秦擎毫无问题，和面板显示的一样。
后知后觉，对所花的这几万块钱感到肉疼。
真实花钱找麻烦。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爸妈两个很开心。一是切实享受到女儿的孝敬福气，二是这么深度的检查身体都没什么大问题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
高兴之余，王女士大手一挥，说请父女俩吃大餐。
他们从体检中心出来，到医院大门要穿过门诊部和住院部。
秦擎忽然站住，是面板有新的提示。
【直接协助重大案件犯罪人员归案，增加经验值46。】
【累计经验值4级（82/80），等级晋升至5级,目前等级5（2/160）。】
【升级奖励1：开启面板功能移植，每次移植需消耗不同额度经验值。】
【升级奖励2：开启批量提示功能，请自行摸索功能细则和使用场景。】
看来，警方终于啃下了林芳回这块硬骨头。
秦擎本还期盼着奖励是一个防护罩什么的，能够用来保护自身安全。看来她想多了。
两个奖励，第一个功能移植从字面上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但只看使用还要消耗为数不多的经验值，料想是个不错的好东西。
而第二个批量提示的功能，秦擎已经用肉眼感受到了。
原本所有人的面板都是统一的雾白色，此时，已经自动分出了不同的颜色。她仍不清楚其他颜色是什么意思，但已经领悟了黑色和灰色所代表的含义。
灰色是病灶。
黑色……是死亡。
每一个拥有黑色面板的人，秦擎查看他们的日志，都将不久于人世。
这里是医院，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一片乌压压的黑色灰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不比是陈大光的投资，梁锦国的生意，她能谈笑间改变结果，能好整以暇看人挣扎选择，能带着优越的姿态拨动棋局。
在这里，全都是她无能为力，药石无用的将死之人。第一次，她直面一群人走向死亡……
她无力悲悯，也做不到麻木。
灵魂被拉扯着。
面板在此时此地通知奖励和升级，真的只是巧合吗？
为什么要展示这些给她看，在她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
第22章 罪犯
面板在提醒她什么吗？
秦擎一直都忘不了在医院里看到的情景，那些黑色面板携带者的眼神。
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无力。
在面板出现以后，秦擎一直认为自己做得很好。没有穷人乍富的丑态，没有因此滋生出可怕的野心，她还是她。
可在经过医院之后，她为曾经因短时间赚取高额佣金的沾沾自喜的自己感到肤浅。
面板到底要告诉她什么？或者说要她做什么？如果有需求，能不能明说，这种隐晦的传达万一她领悟不到呢》
又或者干脆是她想多，她一睁眼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将死之人是巧合？
可万一不是呢？
先是碰到林芳回让她无缘无故虚弱窒息，再是现在这样在众多将死之人的集中地忽然开启新功能。
面板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它来到她身边目的为何。它真的不会影响到她的健康吗？
或者其实已经影响到了，只是目前的医疗水平查不出来？
要是她没有协助警方抓捕林芳回归案，面板是否会真的让她窒息而亡？
那样的话就算尸检也查不出结果吧？最多也就显示她是心脏病突发而亡。警察和她的父母甚至都不会知道她死亡的真相。不会知道她身边有这么一个面板存在过。
梳理一下拥有面板之后，得到的奖励和惩罚——如果警局门口身体异常是惩罚的话。
奖励：
1、提供线索协助抓捕对社会影响恶劣的杀人犯归程、林芳回，这一点很清晰，是因为她惩治罪恶。
2、使陈大光免于被骗跳楼的结局。其实也算是惩治罪恶的一种，但得到的奖励只有第一条的个位数，秦擎分析，这里的点落到的是救人上，也许是只救了一个人，数量不够所以给的点数少，而第一条是直接帮助铲除社会隐患，可以相当于救了更多人。
3、提高一万人的心情值和幸福指数，尽管她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既然给了奖励就代表她起了作用。
4、帮梁家父子改善亲子关系，从严重程度和难易上来讲，这件事比起以上三条是最容易也最不值一提的，然而它所贡献的奖励是所有条目之最。她一直很好奇梁见的未来成就是能有多大，他是有多中二使得家庭关系影响到事业发展的进程？但从上面三点推断，目前还幼小的未来梁姓大佬也许能造福很多人。
惩罚：
唯一一次给她带来负面效果是她犹豫要不要放跑林芳回。
问题：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面板只能提供信息，无法为她提供直接有力的人身保护。
综上：面板带来的奖惩核心在于人。不论是直接救人、打击犯罪救人、为未来大佬保驾护航让他去救更多人，还是为他人带去欢乐幸福。面板似乎都在传递一个信息，帮助他们过得更好。
那么让她看到受病痛折磨的众人，也是为了让她帮助他们？
不，她做不到，这一点面板也知道。所以她离开医院并没有让她受到身体的折磨惩罚。
让人免于病痛，归根到底要靠全面医疗制度的建设和医疗科技的发展。
所以，结合上面的分析，面板也许是要她去为某位或多位能够推动这一行业直接发展未来大佬保驾护航？也给他们解决下家庭关系？
但是也得告诉她这些幼崽大佬是谁，在哪里啊。
越理越乱，她有点理解多疑的梁家父子对待她时候的心情了。
也许，她需要对他们俩好点？
秦擎决定集思广益，商量是没人可商量的。她上网找灵感，她当然不能直接把自己的问题描述出来，也描述不出来，她搜了一些类似的。
谢谢，检索结果都是些爽文小说。
嗯，不嫌弃，爽文也是一部分脑洞大开的优秀人类的思考结果，可以参考。
狂读小说三百篇。
然后，她看到了什么？
拥有美颜系统，丑小鸭变白天鹅，一路逆袭美出国际……
拥有神豪系统，穷孩子变大富豪，一路买买买，买到地球上都买无可买，开副本去星级继续买……
拥有神胎系统，一直生生生，一胎生三千个（这是人类还是水母？），个个娃都是大佬……
并没有得到什么灵感，反而发现了一个问题。
别人家的系统是会派发任务的，完成任务各种黑科技逆天奖励多多。就算不做任务，每天签到、抽奖就能得到不错的回馈。
那才叫金手指叭？
面板有什么？看似也在升级，也在给奖励，奖励都是它自己能用的。秦擎并没有得到什么益处。
她所得到的好处都是她自己靠智慧（不是→_→）赚的！
这也就算了，它居然不会派发任务。还让她猜！
秦擎向后一倒，跌在床上。
果然，思考这种事还是不适合她。
不想了。
她最后花了1分钟反思。
面板休想PUA她，如果要她干什么事情，明说不好吗？还要让她猜，让她悟。这跟那些安排不清楚的任务的领导有什么区别，自己不说清楚，怪别人做得不好。
这么一想，她可真是太机智了，要不是去看了别人家的系统是什么模样，差一点点就被这面板给绕进去了，还想内耗她？
没门，让面板自己内耗去吧！
面板现在是在她身上没错，一个来历不明的黑科技而已，她又不是救世主。给她看那么多人间疾苦有什么用，就算把她给累死，也做不到个个都救。更何况很多情况还是她无能为力的，就像那些病人一样。
想让她救，至少再给一个医疗系统呀。
只给任务不给资源的老板，都不是好老板。面板也不是好面板，还跟她打哑谜呢。
滚蛋！
现在她才是面板的持有者，她要做面板的老板！
想通这一点，浑身通泰舒爽。
“呵……”
是一声轻笑，忍俊不禁的轻笑。
惊！！！
她从床上爬起来，满屋转。
她房间里怎么会有别人的声音。秦擎敢打包票，她并没有幻听。
那短暂的一声笑里，她甚至能听出声音来是来源于一位陌生的成熟男性，嗓音低沉浑厚。
被监听了？
再一想，不可能。真要被监听，自己的面板日志会显示。
目前面板日志一切正常。
可如果声音来源于面板呢？
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背后瞬间立起一层汗毛。
“谁？说话！我已经发现你了。”
秦擎盯着面板，面板安静如鸡。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直到她眼睛酸疼，面板仍如死物一般。
环视四周，也并没有什么异常。
就……离谱。
秦擎倒是没有觉得多怕，但是人超烦超暴躁。一种对未知无法掌控的暴躁。
她对现在的情况有许多猜测。
比如，她身边有个面板鬼……好像不是很现实。
比如，她在找工作面试的时候，身体里面被某家皮包公司植入了一个什么芯片，让她产生超自然的幻觉……要过审的影视剧最后都是这么解释不科学的。
比如，面板本身是个高维指挥生物，一直伪装成黑科技把她给寄生了……脑洞有点大。
不论真相如何，现在可以确认的是。
1、面板的目标必须通过她（或者人）来实现，不然不会让她看见，那么她对面板是有利用价值的，至少目前不用担心生命安全。
2、她不必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她同样利用面板可以获得益处，所以他们的关系是合作共赢，地位关系是平等的。
3、不论是生物还是死物，会笑，就证明有情绪会思考，不是冷冰冰存在，不会一不留神就执行抹杀。那么代表着必要时候是可以沟通的，尽管现在对方似乎不愿意和她沟通。
只要对方主动和她沟通，她就能提要求！
比如，保护她的人身安全。这很重要，要让马儿跑，总得给马儿吃草吧。
综上，她并不是完全被动！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不许偷看我洗澡上厕所！”并不是很有力度的威胁。
“哈哈……”
秦擎确认，她又听到了。而且比刚才笑得还大声。
笑鬼啊笑，有什么好笑的，她很可笑吗？
暴躁！
暴躁到难得失眠。
她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地跟着梁锦国去了第二天的竞标会。
是的，竞标会她也出席了，在梁锦国的团队里拥有一席之地。这只梁狐狸，还把她安排在他的身边坐着，多显眼的位置啊。
不论是公司内部的人，还是其他人，都若有似无对她投以注目。
她敢打赌，这只老狐狸就是故意的。大概又是试探她的一种手段？
没关系，放马过来。
有面板的生命威胁和谜团在前，现实中的大部分麻烦对她来说都是虚的。
很可惜，尽管很多人好奇。并没有一位忍不住过来开口询问。
要是有人有敢来问，她就敢当着梁锦国的面拉生意。她瞄过了，这里很多人都是她的潜在客户。到时候看这只老狐狸怎么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把财神送走——是的，秦擎是这么给自己定位的，面对梁锦国这种表面温和，实则强势的人，就是要这么自信，他才能更摸不清她的路数。
直到竞标会结束，都没有一位老总前来搭话。秦擎替他们即将损失的钱感到遗憾。
好叭，居然让老狐狸暗中赢了一回，她不是很高兴地看了旁边的梁老狐狸一眼。
有秦擎把关，这次竞标，锦盛国际赢得相当漂亮，他们所要购买的地块，最后成交的价格，几乎是擦着第二名的出价边缘给价。
不论心里怎么想，几千万的收益是实打实的。
与秦擎的表情不一样，梁锦国对她笑得特别真诚，他倾身低语：“这次可全亏了秦小姐。”
好不容易完成这个大单，又没有接到新的订单，秦擎只想回去睡觉。
闻言揉着脖子敷衍地回了一句：“那算合作愉快？”
梁锦国抚掌：“哈哈哈，合作愉快。这样的合作多多益善。佣金好商量，有其他什么要求，也尽管提。梁某人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帮忙。”
“我拿佣金就……”秦擎停下揉脖子的手，“说起来，真有个事情问一下。”
梁锦国换了个坐姿，表情认真了些：“说说看。”
这次竞标结果让他对秦擎态度软化了些，尽管仍有疑虑，但实际上他已经偏向于相信秦擎了，国人对于玄学这个领域，就算不信，但也是带着敬畏的。
如果这真是一位大师，就她表现出来的能力，满足她的要求拉拢她是必要的。
如果她是靠其他手段达成这个结果的，那么这么大的手笔之后，大概也就到了戏肉，就算没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也可以从她提的要求中窥见些许端倪。
大脑飞速旋转，想着她可能会提的要求，以及相应的应对之策。
就听秦擎说：“梁总公司有没有那种不用打卡坐班的岗位，有的话可不可以给我安排一个。哦，工资低一点没关系。主要是应付家里，您也知道我这摆摊的生意收入不稳定，老一辈还是希望有一个固定的工作。”
“顺便交社保。”她补充。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没什么好瞒的，她无业游民一个别人又不是不知道。
秦擎查过，个人交社保的种类没有公司代缴齐全，能缴纳的档次也不同。总之挂靠公司缴纳更靠谱。
而且，还有个让人伤心的事实是。直到前几天她才知道，买房并不是花钱就能买，按本市政策，还有户口和社保缴纳的基础要求。
本来想着锦盛国际这边的佣金即将到账，她提前去逛了房子。
她有面板这个秘密在身 ，即使别人看不到，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也更安全一些。
这两年地产行业不景气，她倒是比较容易地找到了几处比较中意的房子。
正准备定下一处的时候，被置业顾问问及了关于户籍、社保公积金、个人征信之类的问题。她才知道，买房这么麻烦。
她的买房计划直接夭折。
所以，社保，必须要有！
梁锦国都以为自己幻听了：“社保？”
他脑袋里什么样的诡秘商战都塞满了，准备轮番上演，这时候你给我来说只是想交社保？！我们上个话题还在谈几千万的大生意，并且初步确认后续的合作意向，你下一秒和我说社保这么接地气的东西？
就好像准备为挖一位顶级人才，做好了人家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人才嘛，有才华的人总是有些奇怪想法的，什么离谱要求都可能提。再不济就俗气点，说房子车子股份……人才一开口说您给的月薪能有两千吗，就是这么离谱。
梁锦国现在的表情确实有点不受控制，脸部肌肉牵动多次最后扭曲成一个有点狰狞的笑容。
秦擎见他反应那么大也就说：“不行？那算了，我就是问问。”只挂职不上班好像确实有点过分。
梁锦国，他有一口血憋在胸口，吐不出来。有种练功走火入魔的内伤。他捂着胸口，向后侧身。
招招手，一位穿着灰色套装的女性员工，立马站起身，半弓着腰问：“梁总，是不舒服吗？”
梁锦国指指秦擎：“秦擎，公司的重要投资顾问，给她办一下入职。”
“好的，梁总。”
他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公司的今天出来的其他人也在场，似乎各自在忙着自己的事情，键盘都要敲出火花了，但有没有用耳朵关注这个方向，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这是梁锦国第一次，在自己团队面前，介绍秦擎的身份。
秦擎眼看那位女员工绕了一排椅子，走到她身边来。
这位以前没有见过的员工，提着迪奥丹宁托特，踩着至少六厘米的高跟鞋，走路时步步生风。
好飒的一位姐姐。
而且非常专业，一点都没有对秦擎有多余的好奇心。只是按照梁锦国简短的安排办事。
“秦小姐是吧，你好。我叫尤爱，梁总的总助理，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岗位，或者英文名Iyonna，都行，随你自己习惯。”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尤爱直接进入正题：“办理入职的话需要你这边提供一张两寸电子蓝底免冠照，XX银行的借记卡一张，以及身份证、学位证。”
她说的这些东西刚好秦擎手机都有。
尤爱：“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你传给我。公司这边统一周一办理入职，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真是一句废话都没有，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全程微笑，利落地做完工作，秦擎侧目。
比起办入职，她更关注的是这位大姐姐细腻有光泽还十分弹韧的皮肤。
脸上画了妆，但秦擎离那么近，都基本看不出粉感。
她实名羡慕。
这位尤总助看起来三十多岁，但看她明显经过精致保养的脸，盲猜实际年纪应该四十岁往上，一看面板果真，四十二岁。
秦擎摸摸脸，也不知道四十多岁的时候，是不是也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上十岁。
应该能吧，她都不用去上班。
话说面板升级之后能不能提供点黑科技好物呢？
目前升级奖励除除开笔记本是实物，其他都是围绕面板功能本身的。就连笔记本也只是面板的附属物，相当于另一块显示屏而已。
难道她除开用面板赚点钱以外，就没有别的好处可以捞？
没人回答她。
昨晚的两次笑声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此次的升级奖励除开可批量识别颜色以外，另一个是功能移植。
一个没啥用，或者说目前没有研究出用途的功能。
秦擎研究了下，这个功能的大概意思是，可以将面板已经开启的某项功能复制到其他实物上，每复制一次都要花费能量点。一个费珍贵能量点还没有具体使用场景的功能，只好搁置。
奖励了等于没奖励。
这两天过得可真够糟心的，各种不顺利。
今天勉强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是，梁锦国这老狐狸不拖工资，结账还算及时。
小吴助理给秦擎打电话，通知她这次项目已完成，属于她的的那部分佣金已经提交财务打款，还很贴心地表示已经为她代扣了个税，免了她自己申报的麻烦。
让她记得及时查收，有问题联系他。
靠！
秦擎发现她忘了一件事。
小吴助理不提醒，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个税这么一说。
她发现不上班有一个很大的弊病在于，她对于一些常识性的政策知道和理解不够，没有那根弦，很吃了一些亏。
买房子时是，这次收账也是。
嗯，提高政策常识必须放到日程上，不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这次个税也不知道要扣多少，想来是交税而已，应该不会扣太多，吧？
随后银行的到账短信给了她答案，还不止一条短信。
【XX银行：尊敬的客户，您尾号4115的账户入账3383800元。】
【XX银行：尊敬的客户，今日您尾号4115的账户入账为一笔大额资金，为保您的资金安全，我行温馨提示请务必核实资金来源的合法性。如有疑问，请拨打xxxx，同时，我行可为您提供针对大额资金的专属理财规划服务，期待为您服务！】
【XX银行：尊敬的客户，恭喜您！由于您在我行金融资产达到了卓越水平，您的客户等级已自动升级为钻石客户。作为钻石客户，您将享有……等产品和服务。我行忠心感谢您……如有任何疑问，请随时联系您的专属客户经理。】
秦擎：“……”
她觉得自己亏了，亏大发了。
本次竞标，她一共帮锦盛国际省了4960万，按照约定她的佣金是496万，这很好算。
数一数，简单的减法，如果梁锦国没有克扣她的劳务费，她大概也许交的个税大概有158万……
哦，也就区区158万。
不行，绷不住。装X失败，那可是一百五十八万人民币！想想她即将流落街头的时候都沦落到找林枫蹭的那碗面才几块钱。这可以买多少碗面？？？
秦擎觉得她有点不认识这个数字，她，秦擎，交税交了一套房出去？
啊……早知道佣金就要高一点了，或者说税后价格，失策了。
这就是没有工作过，吃了没有经验的亏啊。
在学校的时候也跟着导师做过项目，导师直接给发现钱，也没提税的事儿啊。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明星要偷税漏税了，确实是肉疼啊。
只能安慰自己。交税是必须的，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她是守法的好公民。
话说回来，如果她不交这税，面板会不会惩罚她？
没人回答她，面板一如既往地安静，像一块普通的悬浮显示屏。
她暂时还不想去挑战和试探面板的底线。
就这么着吧，凑合凑合过得了。
第二周星期一，秦擎被通知去锦盛国际办入职。她非常积极，为即将拥有的社保账户。
但她去其实也就签了个字，认领自己的作为锦盛国际员工的入职大礼包。
工号、工卡、工服、工位……与普通的员工没什么两样。
秦擎发现自己的岗位名称是初级投资顾问，所在的部门战略规划部，她直接上司是该部门的老大，也是公司的一位副总裁，这位副总裁直接向梁锦国汇报。
不过并没有她并没有见到这位副总，据说在外地开会。
对比了下，秦擎自己的职级是7级，部门老大的职级是12级。她对这个没什么概念，但她的职级好像也不是那种她一开始想的那种挂名的初级职级。
直到小吴助理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从人事的入职培训会上领走。
“又见面啦，秦小姐，没想到我们能成为同事。我是尤姐派来带你熟悉公司的，那个统一的培训会没什么可听的，无外乎是介绍公司的发展史，辉煌业绩，以及让新人认认公司的大佬们。你情况特殊，不必走那个流程。”
这倒是实在，秦擎也挺乐意的。
小吴重点介绍各项公共的福利待遇，顾问是公司向来就有的职位，倒也不是为她专设，顾问的酬劳不靠基础工资，都是拿提成，多劳多得。
她的社保按照基础薪资的基数缴纳。
然后公司是有严格的考勤打卡制度的，秦擎不来公司，需要每月一次提交公出申请维护全月考勤。
这个可以。
直到小吴助理说他自己的职级也才6级的时候，秦擎觉得梁锦国对她挺大方。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7级工资。
小吴：“合同上有，可以看得到。”说起这个，他还悄悄说，“从7级开始还有个隐形福利，工龄满两年可以领到公司股票，价值1-2倍的年薪。”
说着他还挺羡慕的，他目前还没有这个资格呢。
小吴走后，秦擎翻了自己合同上基础薪资，3万整。据说这还不包含每月绩效，绩效金额平均在基薪的40%，不过她也不指望那个，她都不来上班。
不过还是要再次赞一下梁总挺大方啊。
让她更深一层认知到自己的职级水平的是，她在公司内部聊天账号上找到了二姑的准女婿，那位小原。二姑嘴里的高层管理人员，他在市场部，职级是5级，还没有小吴高。
梁总这是在向她示好？大概不算，也就真的是随手安排而已。
这职级这工资也就看着高而已，比起秦擎从项目里拿到的佣金金额，还真算不上什么。
所以，小吴助理说顾问靠工资过活，人家主要拿项目提成。
入职以后，秦擎被拉进了各种工作群，她全部屏蔽。
今天，她决定回家，和王女士炫耀她新鲜到手的，货真价实的，劳动合同。
回去发现今天正好调休不上班的王女士和同楼栋的几位叔叔阿姨在小区内庭的湖边小亭子里聊天呢，聊的还和她相关。
原本是有个阿姨说带孙子睡不好，头疼手疼腰疼，其他叔叔阿姨也附和说带孩子太累，全身不舒服。
A阿姨：“我看小区团购体检才199本来想去的，结果后来发现那是基础套餐，根本查不了几样，像咱们老年人要重点查的心脑血管之类的要另外收钱，可贵了。”
B叔叔：“贵就算了。现在那些高科技我又弄不动，要去的话还得等孩子们有空了领着去才行，上个月明明说好带我去的，我结果我女儿说要加班，我儿子说有应酬要出去聚餐。好不容易回来了吧，就抱着手机说累不想出门。我这体检都说了多久还是没能成行。”
C阿姨气愤道：“是啊，我家的还不是一样。你说咱们在家带孙子孙女，也不见他们心疼。”
王女士说：“也不能那么说，现在年轻人上班多累啊。是真的精力不济。”
D叔叔：“诶，他王奶奶，你现在是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羡慕你啊，不用带孙子。”说着羡慕，表达的意思可正好相反。
他又说：“你们家秦擎今年该毕业了吧工作找得怎么样，要说精力不济，我就见过她一个孩子最没精气神。那小时候，你们记得吧，那孩子跟个树懒一样睡不醒，经常听到她爸催她起床上学。下楼路过我家门口的时候基本上眼睛都是闭着的，怪可爱的。诶，她现在还这样不？”
秦擎就听见王女士用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骄矜姿态，淡淡地说：“秦擎啊，最近是找了个工作，也不是什么大公司。不过公司福利还行，上周我和他爸蹭了家属福利带我们去XX医院做了个深度体检，你们说现在体检怎么就能那么贵呢，一个人得花小一万，要不是她们公司付款，我们两口子都不会去。不过确实，你们说得是，我尽管不用辛苦带孙辈就能享女儿的福气，但人上了年纪，确实该去彻底检查一下，不管有病没病这过日子心里也能更踏实。”
那叔叔的表情瞬间就不好了。
“什么公司有那么好的福利，该不会秦擎那孩子打肿脸充胖子，哄你们两口子呢。”
秦擎在后面听着，不得不说这位大叔从某种程度上真相了。
王女士：“就那锦盛国际，一个本土公司罢了。”
最开说话阿姨一个惊呼：“她王奶奶你可太会开玩笑了，别的我不知道锦盛国际谁没听过，我家那个毕业那会儿也想去来着，结果没面上。”
那叔叔还挣扎呢：“你家的都面不上，秦擎那小睡包能行，她王奶奶你不是说话哄我们吧。”
秦擎觉得好笑，原来她在别人的印象里是个小睡包？
以前她没有关注过，小区的爷爷奶奶圈这么有趣的吗？他们这么明朝暗讽地说话，也不怕在周围玩耍的孩子学去？
听到这里，也不用王女士再说什么。秦擎喊了一声“妈”走过去，和其他人也问好，就当什么也没听到。她蹲下去逗一个小孩子，装作顺手把今天刚领到的工卡放到桌上，让一桌的人可以锦盛国际几个大字看个正着。
马上就有人夸她能干能进大企业。
“运气好罢了。”
母女俩手挽手回家，离开了那群叔叔阿姨，在电梯里，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笑了。
王女士说：“我是认为，不带孙子孙女挺好的。好不容易退休有了自己的时间，马不停蹄地投入到比上班还累的第三代养育中……”她摇摇头，“我还是想要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情。”
秦擎给她竖了大拇指：“好样的，王女士，希望你一直能够保持这种觉悟。”
大拇指被一巴掌拍掉：“少说奉承话，你今天这么早回来了，不上班了？”
挠挠脸，秦擎说：“我这个岗位不用坐班，工作时间比较自由。”
“不坐班？那你工作内容是什么？”
回忆了下参加了半场的人事给讲的入职培训中对岗位的介绍，她尝试复述：“研究市场、分析报告、数据模拟，大概这一类的吧……”
王女士怀疑地看她：“你能做这些？”
再中一刀。
“我好歹是面试多轮进去的，人家公司人事又不是吃白饭的，您放心好啦。”
真的不能再问了，再问就要瞒不住了。
为庆祝入职，秦擎拥有了一份丰盛晚餐。嗯，免费的。
有了社保，再怎么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秦擎没忍住，给自己的工卡拍了一张照片，发到“vip客户1号群”里。群里未读消息有2000多条，看着不多，但是群里才四个人啊，她还常年隐身，也不知道陆洋这个话痨每天怎么那么多话。
照片成功炸得其他三位成员全部冒泡。
【大光：还能这样？？？秦老师您早说啊，我这里的职位任您选。】
【大光：痛心疾首，大梁总真会截胡。秦老师您不会以后就只接他们梁家的单了吧？】
【秦擎：怕什么，你可是vip客户。放心，我就是挂个地方交社保。】
【梁见：……】
【Alpha Lu：啊啊啊学姐学姐，到我家公司来啊，我家公司也有很多岗位可供选择。我家业务范围广，家居公司有什么好呆的。】
【大光：家居公司怎么了，我的公司我做主，你家公司业务再广。你能有多大权限？你个小屁孩说了又不算数。】
【Alpha Lu：@大光有事私下解决，别在学姐面前吵。@梁见 你太不厚道了，不是说只和学姐是项目合作吗，现在怎么回事你出来说清楚，居然吃独食！还是不是兄弟。】
【大光：@Alpha Lu 同意，但今天确实是你先开始的。】
【梁见：说实话，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事。】
【秦擎：@梁见 原来你会打汉字！！！】
【大光：@梁见 原来你会打汉字！！！】
【梁见：……】
【Alpha Lu：@秦擎学姐来我家公司入职呗，待遇绝对不比锦盛差，还可以多领一份社保！】
【大光：@秦擎秦老师看我我我，条件任你开，领三份社保！】
【梁见:……】
【秦擎：你俩法盲吗？同一统筹地区，社保不能由多个公司叠加缴纳。睁着眼睛说瞎话，比我还能忽悠。】
她以前也法盲来着，还是特意去查。
【梁见:……】
【大光：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Alpha Lu：emmm……】
同一时间，山渝城不同的两个地方发生了同样的问话。
陈大光打电话问自家的人事总监。
陆洋推开书房门，问自家老爸。
真的不能几个公司同时给一个人交社保吗？
人事总监:如果你不是我老板……
陆爸爸：如果你不是我亲生的亲儿子……
秦擎没继续在群里说话，看刚才的对话，陆洋和陈大光似乎有点别苗头的意思，她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最近他俩的聊天要么阴阳怪气，要么夹枪带棒。
她私戳了梁见，问那俩货是什么情况。
【梁见：哦，陈总看上了洋子的岗位，想要，许了很多好处，洋子不让，然后两人就杠上了。没事儿，他俩闹不出什么来。】
不是，什么岗位？就值得陈大光去抢。她怎么就越听越糊涂呢。
【梁见：就是副群主啊。陈总认为现在群里人少，成为元老好处多多就想要，他都答应给洋子买他一直想要的一款车了，洋子愣是忍痛没松口。】
【秦擎：……】
【梁见：……】
副群主？就vip客户群的副群主？
那有什么好抢的？
她怎么不知道她随手拉的一个群的群管理能值一辆车，而且还买不到。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在她损失了一套房之后，惊讶发现，自己手里有值一辆车的东西。
第23章 命师
某知名问答社区，今日有一条热推，发布时间是三天前。
【我怀孕以后，我公公把我养了七年的猫丢了，现在心急如焚，大家有什么好的找猫方法？】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只猫，是在和老公认识以前就养的。它陪伴我度过了我人生很昏暗和低潮的一段日子，感情非常深。
老公是个很有爱心的人，我们在一起后他也帮我照顾小猫，猫咪也喜欢他。
到了谈婚论嫁时，老公说他爸不喜欢小动物，所以每次老人从老家来我们都安排在酒店住，没有带回家里。我和老人解释过，老人表示不介意住酒店。这么也一直相安无事。
结婚前，我公公问过我一次，会不会考虑以后把猫送走，比如有了孩子以后。猫可能会把孩子抓咬伤。
我明确表示我不会放弃我的猫，还和他科普了孩子和宠物一起成长的益处，他也就没说什么了。
后来我还是担心以后家里因为我的猫产生矛盾，组织了一次家庭会议，专门聊这个事。我表示我对于猫的决心，我一定会把猫养到老死。如果他们介意这件事情，可以直接说，能解决尽量解决不在婚后埋隐患。公公表现得很开明，说我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解决。
不过当时他问了我一个问题，当时觉得很平常，现在细思极恐。
他问：“如果我们都不同意你养猫，你要怎么办？”
我回答他说，如果他们一家三口连我老公在内都凡反对的话，我应该不会结婚。
其实这不是选猫还是选人的问题，是对以后生活环境的一种选择。如果在我强烈表达这只猫对我的特殊性之后我他们依然不会照顾我情绪，那么我认为这样不尊重我的人也没有必要继续相处。
婚后公公婆婆不和我们两口子一起住。
直到最近发现怀孕，老公提出让婆婆来照顾我，其实我自己觉得不需要照顾。但是第二天婆婆就收拾东西来了，还有公公。婆婆走了就没人给公公做饭。
这一次他们来，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特别是公公对我的态度变化。
就好像我有了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他开始有恃无恐起来。对我到处挑理摆眼色。
我早上睡懒觉、没有扫地，偶尔说第二天想吃什么菜，买了点稍微贵的水果都会被阴阳怪气。要么就举例别家的妻子有多么尊老爱幼勤快贤惠，要么就拿婆婆指桑骂槐。
甚至有一次我听到他在教育我老公说，对我态度太好完全没有一家之主的气势，说夫纲不振会影响男人的运势。
我一开始以为，是我怀孕太敏感，或者才在一起生活没有磨合好才这样。
直到昨天他提议让我把工作辞了，在家专心养胎，我没同意。
他再一次说要把猫送走，说猫叫着他心里烦，猫毛也会老人不好。我以这件事婚前已经达成一致约定拒绝了。
结果今天我下班回家，就发现猫不见了。问老人，老人不理我也不说，我翻监控才知道我上班出门后不久公公就故意开门，把猫赶了出去。
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才知道这位看似开明和善的老人其实一直打着，等我怀孕以后好拿捏我的主意。他认为我怀孕了有了孩子就会被孩子绑在他们家，一切都会为了孩子忍让委屈求全，就跟我婆婆一样。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他以为他儿子是个宝，我28岁了，不敢再折腾。
他错了。
这样会背刺人的家庭，完全没有爱护之心的长辈，我是待不下去的。
我要离婚。
公公气急败坏，骂我不要脸，说我一个女人开口尊重，闭口独立什么的就是神经。
“你独立，你一个人生个孩子看看？还离婚，不要脸。你离婚了看看谁还敢要你。就是现在的电视把你们这些女人教坏了，要放在以前你们这些人都是要被浸猪笼的。”
我这才知道他是这么一个人。
我说这么多，一是确实想找地方发泄一下，第二是想表达这只猫真的对我很重要，如果我离婚了，连猫都没有了，我不知道我要怎么撑下去。第三就是想提醒养宠的姐妹，宠物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婚姻试金石，如果你正在谈婚论嫁，请你们一定要擦亮眼睛，看看自己嫁的人，嫁的家庭是人是鬼。
另外，也请帮忙想想办法，怎么找猫。周围我都找过了，完全没有踪迹——
“坏人变老了，依然是坏人，甚至还学会了伪装。”
“姐妹快跑，你的描述中我就没有看到你老公的身影。”
都在骂老人，也有说猫的。
“带上猫粮和水到处撒一点吸引一下。”
“晚上出去找，猫胆子小，白天不敢出来活动。”
“问问周围的流浪猫。”-
一大清早，秦擎被一条消息推送弹醒。
“温馨提示：5月26日（星期一）考勤异常，请及时申请维护或联系汇报leader说明情况消除异常。七个工作日后仍未处理，将视为旷工，扣除薪资5%。”
什么鬼？
消息是锦盛国际的内部办公软件弹出推送的，她点进去，日历上昨天的位置有一个大大的红点，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汇报leader，那位副总裁？
都没见过。秦擎选择问小吴助理。
小吴助理发了个笑哭的表情，问她：姐昨天下班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打卡。
她昨天就没有上班。
小吴一步步教她怎么提前考勤问题。
这种体验还挺新奇。有一种没班硬上的既视感。
秦擎去上她真正的班，白云观摆摊大业。生意好得很，还有提前特意等在那里的。
一些天没来，白云观的游客密集度肉眼可见地增加。还有人长枪短炮地在拍趴在树杈子上睡觉的大橘猫废废。
秦擎接待了一对老夫妇。两个人都穿得干净整齐，神色所传达出的情绪却各不相同。老太太面庞上满是焦虑，左顾右盼很是着急。老头则是一脸倨傲，带着不耐。
她很早就在人群外发现了两人。老夫妇俩却似乎有所顾忌，一直等到秦擎的摊位没什么人之后才凑上前……
老太太拉着老头过来，小心地问：“小姑娘啊，听说你算得很准是吧？”
“是，算过的都这么说。”
“我听人说你不止能给人算命，还能帮忙找东西的呀？有个老姐妹说，她过世的老伴送她的戒指丢了，都让你给找回来了……”
秦擎：“有什么事，请直说，我能帮则帮，帮不了只收基础费用100块。要算的话先扫码。”
老太太没扫码，付了100块现金。
“小姑娘，是这样的呀。我们家猫丢了，你能帮忙算算它在哪里呀。”
这样的要求还是第一次遇到。
秦擎打开面板时随口问道：“猫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
那鼻孔朝天的老头说话了。
“让你找猫在哪里，费那么多话做什么？收了钱，就听话办事。”
老太太倒是说了一句：“就……就那么不见的，从家里面自己跑出去的。”她假笑着，频繁吞口水，眼神飘忽。
这里面明显有事。
好家伙，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两人。
自私、愚蠢、顽固，恶毒。
猫是丢了没错，不过不是自己跑丢的，是两个老人策划弄丢的。
现在又来找。
猫也不是这两人的，而是这两人儿媳妇的。
懒得废话，秦擎说：“你们不是猫的主人，去找猫的主人来，不然算不了。”
这是实话，秦擎得靠面板的关系图谱功能来找猫，需要亲密度才能开启，这两人明显不行。
老头说：“你这人什么态度？要不是听人说你这里还可以，我们根本不回来。现在看来也就那样。算不了不早说，退钱。”
秦擎：“第一，说好了要咨询才支付的基础费用，不退。第二，我说了，去找猫主人来才能算。”
“就是骗人的借口，我还不知道你们的把戏，装神弄鬼。赶紧退钱！”老头拍了老太太一巴掌，“我就说这些混子不靠谱，你偏要来。还不赶紧把钱要回来。”
老太太被老头拍得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秦擎扶了一把才站稳。
老太太下意识地站得离老头远了一下，讨好地对秦擎说：“小姑娘呀，你看你也没起什么用，就把钱退我们好的呀。”
秦擎觉得自己拳头都硬了。
她没理老太太，站起来走到老头跟前：“说我装神弄鬼？好，那我装给你看看。”说罢不待老头反应，她使劲拍掌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力到她这边。
不想让自己的恶行被别人知道？那她就好心帮他传扬一下。
“看这里，看这里，都看过来，今天可有热闹可瞧了。大家看到我身边这位老人了吗？是来找我算命的，算什么呢？
我慢慢给你们说……”她把从面板上看到的老人行为大致说了一遍。
周围人指指点点，老头惊恐地看着秦擎，想要走。却被她拖住。
老头做得不对，但现在来找猫也算是改过自新，悔过了就行。
以上是周围人的想法，他们也是这么和秦擎说的。不明真相的群众总是会天然地偏帮看似弱势一方，比如老人。
秦擎笑了：“你们以为他找猫是为了给儿媳妇道歉，让儿媳妇回心转意吗？”
人群：“难道不是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不喊你们来一起凑这个热闹了。”秦擎说，“他是认为儿媳妇，一个怀了孕的女人为了一只猫和他上纲上线，还闹到想要离婚。甚至儿子也站出来帮着儿媳妇说是他不对。
这位老人认为这件事情是家庭的耻辱，是儿子夫纲不振。所以，他想要找到那只猫。”
秦擎语调一沉：“再杀死那只猫，把猫血淋淋的尸体送到儿媳妇面前。好让她知道，一位怀了孕的女人挑战夫家的权威是什么下场。以后乖乖在家生孩子做饭做家务伺候儿子，就跟他老婆这几十年来做的一样。”
要杀猫的计划连老太太都不知道，老太太倒是诚心来找猫的。
“你个老不死的，怎么自己不去死！”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还砸了一个硬物过来。
是个小香梨。梨子砸在老头脸上，倒是没受伤，但侮辱性极强。
“谁！”他痛吼，当然没人站出来认领。
“你们不能听这个骗子胡说！”又指着秦擎骂，“你个小XX愣恶毒，我X你个XX……”
有些词，秦擎听不懂，但想也知道是骂人的。
老头还在控诉：“你个骗子，胡说八道，还污蔑。”说着他就坐到了地上开始嚎，哭天抢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报了警。
于是，秦擎第有一次进了警局，嗯，武宁区分局。
进警局老太太怕得不行，老头能看出来也怕，但他认为自己有理。半点不提猫的事儿，就咬定了秦擎是从事迷信活动的骗子，骗了他的退休金，他要退钱以及赔偿。
警察正在给他们进行调解。
老人难缠，民警一般是批评教育，然后从年轻的一方入手调解，比如让秦擎退钱一百块。
她会退吗？当然不会，僵持住了。
办公室的门框上从走廊上探进一颗油头：“那秦……秦什么，你又把谁给举报了？”
秦擎面无表情，塌着肩膀回林枫：“我被人给举报了。”
“啧……这可真难得。”林枫走进去。
“ 林队好，认识啊？”调解的小民警问。
“回头说。”林枫拍拍他肩膀，拿了桌上的记录本翻看了下，看向秦擎笑了起来，“骗了人一百块……哈哈哈哈……”
真想把记录本塞他嘴里。
林枫合上记录本，拍给小民警的胸膛上：“得了，多长时间了，一个案子都没解决，不用干别的事儿了？该叫家属就叫家属来领走。”
他话音刚落，小民警就问秦擎的家属电话。
林枫挥手：“这个不用，这个我领。”
老头不干，觉得有猫腻，不让秦擎走：“诶诶……”
林枫拉着脸，刑警的气势挺唬人的：“诶什么诶？我有刑事大案和这人有关，我要带走协助调查。”
老人不再说话。
秦擎光临了林枫的办公室，嗯，凌乱的。非常符合他的个人风格。
“师父，面买回来了，你想在哪里吃。”
林枫从一堆书籍文件中好不容易给秦擎扒拉出一个可以坐人的地儿，不耐烦回：“拿进来拿进来。”
小宋提着两碗面进来，没预料办公室还有其他人，下意识看了一眼，睁大眼睛：“秦……”
让林枫接过面后，给赶了出去：“去去，你自己再去买一碗。”
于是秦擎截胡了小宋警官的午饭。
林枫大手一挥：“吃吃吃，算我的。”就像面前是一顿国宴一样。
他从另外一个打包盒里，夹了一个煎蛋在秦擎的面条上，还竖大拇指：“你呀，用汤泡一泡这蛋，等吸饱汤汁之后再咬，嗯……那叫一个美呀。”
还从他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头大蒜掰了几粒出来剥，问秦擎要不要。
不要！
“不是，林队，你有事儿说事儿。你这样我有点懵。”
林枫：“没事儿啊，就是有缘分遇到了，一起吃个饭，联络一下警民感情。”
不，秦擎并不觉得她有什么感情需要和这位大哥联络。
见她还不动筷子，林枫还强调：“真没事儿。”拨了拨刘海，他塞着面含糊地说，“不是说林芳回那案子破了请你吃面嘛，我这人有一说一，绝对不会瞎许愿。这不今天碰巧遇到，感谢你呢。”
秦擎捧着面碗，离他的油头远一些。
吐槽他：“你的感谢可真贵重。”
林枫捶捶胸膛：“诚意嘛，我满满的。一会儿吃完我还能给你端上一杯茶水间特供咖啡。”
“……谢谢，不用。”
林枫这人，是一点形象也不顾，半分用餐礼仪也没有的。
他的面下去了大半碗，秦擎才开始吃。
他边吃边说：“你都不知道，现在队里好些个小孩都夸你神奇来着，要知道你来了，你绝对被围观。”
又说：“林芳回招了，他们夫妻俩一起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心也越来越大。特别是林芳回，她为了巩固自己在公司的权利地位，利用他丈夫的感情天天吹耳边风，夸大竞争对手的威胁，说别人贪图她美貌她害怕，教唆他丈夫犯罪。不过，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林芳回聪明，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犯罪设计的都很巧妙，有她从旁协助，那男人杀了好几个人，直到最近的一起案件才被怀疑上。”
见他不再说，秦擎皱眉：“没啦？只有竞争对手？以前的案子呢？”
林枫咕噜咕噜喝面汤，并不是很诧异：“哈，你果然知道。”
秦擎想扔筷子：“我就知道，你又试探我。还说什么联络警民感情，你再这么搞就没什么警民感情了。”
“消气消气，我不对，行了吧。我就职业习惯。你快吃面，不然都坨了。”
林枫赔笑：“我们排查了林芳回成长路线上，她身边发生过的一些案件卷宗。还真破了一些陈年老案。她简直杀人成性，上大学的时候，为了和一位女同学竞争名额给人下毒，导致那位女生因病休学留了一身病根。
刚结婚的时候由于看不惯公婆指手画脚，教唆她当时的情人也是邻居先后制造意外送走了两人。然后又以邻居侵犯她为由教唆丈夫杀了邻居，死无对证。
上回对你拿射钉枪的那个司机是她现在的新情人，要不是她需要丈夫定罪好脱身，估计她丈夫早被这位情人干掉了。哪知道遇上你了呢？”
这些人为什么就能如此漠视生命呢，只为一时不快就能杀人，连枕边人也不放过。
秦擎叹气：“是啊，遇上我了。实际上她连那位司机都想杀，在脱身以后。她会亲自动手，那样在一个新的地方她才能彻底和罪恶的过去斩断联系，从新开始。”
林枫没有反驳，要么是林芳回直接招了，要么是他们也有所猜测。
秦擎：“怎么不说话，不怀疑我了？”
“哈哈哈哈，怀疑，当然怀疑，作为人民警察时刻都要保持警惕。大胆怀疑，小心求证嘛。”林枫倒了两杯纯净水，递给秦擎一杯，“我替那些冤死的魂魄，敬你。”
他是认真的，秦擎能感觉出来，所以她喝了。
“如果要帮忙……”
“我会找你的。”
也不知真假。
秦擎出去，正好碰到那对老夫妇的儿子儿媳来接人。
她站在路边打车，看到儿媳朝她这边看了几眼，然后走了过来。
这位女士眼神清正坚毅，穿着平底鞋，肚子还看不出来，头发稍微有点乱。她没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说：“我婆婆说你算得很准？”
“还行，要下单吗？”
女人二话不说拿出手机。
女人叫郑意，确实和猫的感情深，小猫在她的关系图谱里。
秦擎能看出她的焦灼，没废话直接说：“猫没事儿，还活着。我可以告诉你猫现在在的地方，你自己去找，不保证你去的的时候它还在那里。我可以跟你去找，但是会耽误我自己的生意。”
郑意上道地说：“我加钱。”
“爽快，我日薪两千。不过你可以等找到猫再付。”
“成交。”
郑意带着秦擎，去了她家的车，一辆七座。
老头骂骂咧咧，脚跺得邦邦响。她没理，只和她丈夫解释了两句秦擎。
她丈夫应该不太赞同她花钱找人算命，但没反驳。
车上，丈夫陪老夫妇坐后面，郑意开车，秦擎坐副驾。
郑意完全对老头的辱骂免疫。
秦擎给了她一个大致方向和位置。
这时，郑意多看了秦擎一眼。
“怎么？”
“这个地方离我家不远。”郑意确定自己没有透露过家庭住址，“你真会算？”
秦擎满头问号：“不是，你都请我上车钱都付了，结果没信我？”
郑意面无表情：“网上说的科学找猫的方法能试的我都试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没一会儿，秦擎就知道郑意是有多死马当活马，她半道上还接了另一位搞玄学的。不过跟秦擎不是一个赛道，对方声称是一位宠物沟通师。
啥玩意儿？
新上车的小伙子留个半长发的小辫子，看起来长得挺阳光帅气的，就是人品不过关，干着骗子的活儿。
“就是通过照片、视频或者宠物本身，和宠物心灵交流，崽崽们不会说话，就需要我们沟通帮助询问主人们想问的问题，再翻译崽崽们的意思反馈给主人。我杨桑好评率很高的。还能顺便帮崽崽看病和美容。”
这人一听就不靠谱，而且据说本次收费5000。
看出来了，郑意是真的在病急乱投医。
杨桑不知道秦擎也是被请来的，还以为她是家属，安慰她不要担心，他一定会帮忙找到猫的。
秦擎：“……”
杨桑工作积极，在车上就询问了一些猫咪情况，看着郑意提供的猫咪视频，开始冥想发功：“……我已经链接上它了……它的情绪很不稳定，链接时有时无……我会尽可能链接它的，它很害怕，身体很难受，我已经链接上了猫的视觉和听觉：周围有很多树，很多草。到处都是声音，虫叫的声音。”
杨桑停止发功，对郑意说：“猫的视角太矮，没有看到标志性参照物，目前只能先朝丢猫的地方周围植被茂盛的地方找。”
这段信息并没有什么作用，郑意有些不耐，问秦擎：“你看呢？”
至少秦擎在没有任何信息的情况下大致给了一个离她家近的地方。
杨桑：“同行？”
“哦，不算，我是命师，算命的。”
“那你专业不对口啊，小妹妹。”杨桑说，“找猫找狗还是我们宠物沟通师更专业，我都出马了你，没你什么事儿了，你赶紧回吧。”
“哦？是吗？”秦擎看不惯他一个忽悠人的骗子还能挣得比她多，“既然这样，要不要比比，谁先找到猫。输的一方主动把这次的劳务费让给对方。”
“就凭你？”杨桑不屑。
“就凭我。”
杨桑大言不惭：“你上赶着要给我交学费我再拒绝就不合适了。一会儿你可别哭，说我欺负你。”
秦擎微笑：“可我想欺负你呀，保准你能哭，不哭包退。”
“你！”
后座老头越骂越大声，儿子劝说不住，一直安静的郑意朝后大吼：“没搭理你还起劲啦，等找到猫再来处理你的事！”
第24章 交税
车开到小区门口，老头被郑意轰下车，连带着还有老太太和她的丈夫。
老头气得喘粗气，见儿媳妇明显是生气发火了，还想摆长辈的谱，最后却只敢低骂儿子：“家门不幸，你怎么会娶这样的疯婆子，还有那个神公和神婆，你们不应该让他们来……”
老太太不敢和儿媳说话，也找儿子说：“花那么多钱去找只猫儿，真嘞是划不来。咱们老家那边，再买个小猫儿，最多也就一百块钱。猫儿嘛都一样，养起也亲得很。”
面对无休止的辱骂、抱怨、唠叨，郑意的丈夫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耐烦,带着火气：“不要再说了。”
但他也没有完全丢下两位老人不管。
秦擎冷眼瞧着。
老头虚张声势，是个只敢欺负弱小动物的废物，自己老婆围着他转就当全世界都该他做主。
现在凉了儿媳妇的心，失去长辈的光环保护，郑意硬气起来，他连骂声都不敢大。只敢摆布对他仍有血缘责任儿子。
杨桑提着一旅行袋的家伙事。对比起两手空空的秦擎，堪称专业。
郑意一直焦躁地原地碾脚尖。
秦擎捧着笔记本，点选猫咪位置，左右晃晃找了一个方向：“跟我走。”她需要郑意呆在笔记本50米内。
杨桑阻止：“你去哪里我不管，猫主人不能走。我这边正要沟通，根据刚才的链接，毛孩子很害怕，需要主人的安抚。”
“耽误了时间，小猫出事你负责？”
杨桑：“自己没本事可别赖我，我不背这锅。”
她直接问郑意：“你怎么说，跟我还是跟他？”
郑意问：“我的猫在哪儿？”她是同时问的两个人。
杨桑：“在某个绿化带，具体的还要进一步沟通。”
秦擎捧着笔记本看了会儿，预估道：“直线距离大概500米？”
杨桑看她像在看忘了吃药的精神病人。
郑意果断道：“一起走，你说的那里。”她对秦擎说，又招呼杨桑，“你在路上继续沟通，她说的那里找不到，再去找你说的绿化带。”
郑意的丈夫提出要一起，被她拒绝：“你要是真想帮忙就不要让你爸出现我面前。”
三人朝秦擎指的方向走。
杨桑当面给秦擎上眼药：“毛孩子家长，你还真信她不成？捧个空白作业本跟个傻子似的，跟谁没读过寓言一样，举着皇帝的新装就出来装大瓣蒜。”
“我傻子？我还说你骗子呢。还有，我这不叫作业本，请尊重地叫它无字天书。”秦擎晃晃笔记本，“别看小小一本，它上面可记录了世间生物的生平大事，功德罪恶。”
“越吹越上瘾了这是，照你这么说这不就是功德簿吗，你怎么不直接说你是判官？还叫什么无字天书，拜托下次编故事的时候多看点书，不要吃了没文化的亏。”
“功德簿？判官？”秦擎重复。
杨桑：“不是，妹妹，你真没听过？”
秦擎只是觉得杨桑这无意间的吐槽，说得很对。
笔记本可不就跟传说中的功德簿功能一个样吗？
会不会，其实这就是真相。
笔记本只是面板的显示屏，所以真正的功德簿是面板。
功德簿的持有者是判官，秦擎持有面板，但她显然不是判官。
那谁是判官，她想到了听到了那两声笑。
面板赏善罚恶的审判趋势不也正对上了判官的只能了么。
瞬间秦擎脑袋里充斥着各种猜测和情节。
比如判官因为某种原因必须来人间赏善罚恶，但地府人员不能直接在人间行走，所以他选了一个他在人间的代行者——也就是秦擎。
靠！越想觉得这很真相。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地府的话。
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面板不会回答她，猜对也没有奖励。
她看向杨桑，眼带打量。
“看什么看，被我说中就恨上我了？”
秦擎：“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杨桑跳脚，指着秦擎就要开骂，秦擎已经不准备继续和他废口舌。她领着两人来的地方已经离猫咪不远。
他们来到的地方是一个驾校的废弃练车场，场地周围都堆着很多建筑垃圾。
小猫显示的位置是一堆混凝土管道。管道被太阳晒得很烫，不见猫的身影。
“找吧，就在这里。”
杨桑还在嘀咕怎么可能。郑意已经开始低声叫着：“糖果，你在哪里，妈妈在这里……”
秦擎也跟着唤，用手机电筒一根管道一根管道地找。
杨桑还在坚持他的理论正确：“不可能在这里，我沟通看到的画面分明是在草丛里……”
他话音未落，郑意已经惊喜地低叫了一声：“找到了。”
杨桑：“不可能！”已经没有人理他。
郑意喜极而泣，更加焦急地呼唤：“糖果，糖果，是妈妈，快出来，到妈妈这里来。”
小猫不为所动。
被公公骂都没有哭的郑意，此时掉着眼泪慌乱地向秦擎求助，语速飞快：“我要怎么办，它是不是卡住了。求求你，帮帮我，帮帮它。”
秦擎去郑意让开的地方看，果真在管道深处缩着一只脏兮兮地猫，看到有人，明显瑟缩，还想朝更深处缩去。
管道外宽内窄，实在是没有它更多的容身之处，它被迫只能停留在原来的地段。
“你确定这是你的猫？”她有点怀疑，“你叫它它都没喵一声。”
“是的，是的，就是我糖果，它以前也这样，不爱叫。但是你看我叫它的时候它耳朵会抖动，表示听到了。”郑意呼吸急促，声音颤抖地重复着：“是我的猫，是我的猫。”生怕秦擎不再帮她，放弃糖果一样。
秦擎瞄了眼面板，糖果的健康栏显示它只是由于饥饿和脱水导致身体虚弱，并没有受伤的反馈。
她安抚郑意：“你先平复下心情，别大哭，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怀着孕？糖果没受伤，有没有可能是你哭着它没认出你？”
有一双手拨开了两人，是杨桑。
“这很正常，猫跟狗不一样，它们永远更相信自己而不是主人。家猫在外流浪了两三天饱受惊吓，即使是主人，它也不会马上回应。”
他问郑意：“它平时在家最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可以引它出来。”
郑意胡乱抹了泪和鼻涕。
“糖果喜欢一只绿色的会发出叫声小鸟玩具，每次都能抱着玩很久。玩具在家里，我这就让我老公送过来……”拿出手机发消息，越急越错，锁屏密码都输了三次才对。
“……还有，糖果喜欢吃猫薄荷饼干，那个没什么营养，我平时不给它吃。但只要拿起盒子摇一摇，不管它在哪里都会凑到我跟前来。我让我老公一起带来。”
秦擎举着一罐猫饼干：“是这种吗？”
“对对对。”郑意上前捉住，像在抓救命稻草。
这不就巧了，她喂废废和柴柴也是用这个。
接下来，出人意料的，不装心灵沟通师的杨桑表现出一种他在动物交际的专业。
先是倒了一些饼干在管道口处，又让郑意拿在手里，盒子不时摇一会儿。
还叮嘱：“记住，你自己的声音不能急，就像在家里时喊它一样。也不要一直喊，它会紧张。不要站在管道口出现在它的视线，你只用呆在足够近的地方，它能闻到你的味道，慢慢地才会安心下来。当猫确认安全以后，自然会走出来。”
“你要稳住，猫出来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表现出想要抓住它的样子，你要放松肌肉，哪怕你是主人，也不要强行去抱它。如果它受惊再次藏进去，要哄它出来就更不容易。”
杨桑声音很稳，一条一条数给郑意听。他的稳定安抚了郑意，好像只要按他说的步骤做，就能够达成目的。
最后，他脱了自己的作为外套的衬衫叠在管道旁的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上：“你坐这里等。”
又从他的旅行袋里取了一把伞撑开递给郑意。
“谢谢。”
杨桑摆手。
他来请秦擎：“大师，我们远一点等。”还解释，“陌生人的气味会干扰小猫对周围环境的判断。”
哟，这就叫上大师了。
秦擎和穿着工字背心的杨桑蹲在远一点的阴影里躲太阳。
杨桑忝着脸，笑得猥琐，好奇地问：“大师，您是哪个门派的？武当？龙虎？”
几分钟前的专业形象破碎，节操掉了一地。
“我记得有人说要让我哭来着。”
“啪！”杨桑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头低了九十度：“大师在上，是我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请接受我最诚挚的歉意。”
秦擎只能看到他后脑勺的毛茬。
“你，跪得是不是太快太直接了。脸呢？”
杨桑抬起头，笑嘻嘻地，完全没有因为和比他小好几岁的秦擎低头而存半点芥蒂：“大师放心，我杨桑最识时务，我要是不主动跪，被您打到跪那得多疼，您刚也不是说要让我哭么。至于脸……那什么玩意儿，现在不正在您的鞋底摩擦吗，嘿嘿……”
秦擎叹为观止：“你还真够能屈能伸的。”
“嘿嘿，我还更守信用。”他拿出手机，界面上是二维码，“大师，咱们加个好友呗，我把今天的劳务费转您。您放心，我心甘情愿，愿赌服输。”
真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跪得太快，秦擎都不好意思出手。
“你多转了2000。”
“那是我的咨询费用，那位毛孩子家长说她给的是2000。大师，您也给我算一卦呗。”
秦擎收款：“你都不怀疑一下，我也是个骗子？”
“大师，不得不说，您这个‘也’字用得非常嘲讽。”杨桑用踩自己的方式拍秦擎，“我在这一行做了好几年，相当了解。所以是徒有其表故弄玄虚，还是有真手腕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比比自己的眼睛，“我这双招子，亮着呢。”
“行，你想算什么？”
“其实我也没有特别想知道的，您随便帮我看看呗。”
最烦这种说随便的人。
秦擎翻着日志：“杨桑，身体健康，心理健康。父母过世，下面还有一双双胞胎弟妹靠你养活。毕业于首都名牌大学动物医学系动物心理学专业，毕业后先后就职于动物园，宠物用品设计公司。因为嫌工资太低，自己和朋友创业开了一家宠物店，兼职做宠物沟通师……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什么灾厄和异常。”
尽管披着宠物沟通师的神棍皮在当骗子，杨桑的罪恶值并不高，就是普通水平，反而功德值要比普通人高出一些。
“这么详细？算命不是只能给模糊信息的吗？”杨桑身体后仰，由于震惊睁大眼睛瞳孔扩张，眉毛上扬，嘴巴长大，已经由于砸过去的信息量太庞大呆傻掉。
秦擎见惯了这样的表情，并没有过多反应。她退回去1900块。
“我收你个基础费用就好了。不过……”她话锋一转，看着杨桑头顶面板粉红的背景色，笑道，“你最近有一朵桃花开了哦，应该缘分还很浅，暂时看不出来是谁。但是我瞧着这颜色粉得很正，很可能就是你的正缘，你最近可以多留意一下出现在身边新认识的女孩子。”
“桃……桃花？我最近也没有认识什么新的女孩子。”想到了什么，杨桑眼睛瞪得更大，看着秦擎，“该不会……”
并且因为这个猜测向后跌坐在地上。
秦擎反应过来，迅速远离这个胆子肥，还脑洞大开的家伙。
“不是！我绝对绝对不会看上一个臭不要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