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微妙 “你没有失忆。”
红着耳根的越笙被他喊了一路, 直到回家青年都没消停下来。
他们先是去了一趟净化区。
周柏还是不见踪影,谷子穆倒没有怪他,反倒还感谢了他们, 异象局里发生的事情他都从救援人员口中得知了,若非暮从云来得及时,他现在能不能好好站在这里还不得而知。
“后续我们会尽力去找他的, 这次袭击我们确实没来得及防备, ”余桃枝把手表递回给青年, “不过大家没事就……”
话音未落, 她的目光凝固在了越笙脖颈上的指痕。
越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耳尖还染着一抹难得一见的嫣红, 见了余桃枝在他们二人之间打量的狐疑目光, 暮从云清了清嗓子, 和她说明了灵坟里越笙是怎么受伤的。
“嗯……”闻言,余桃枝也陷入了沉思, “确实很麻烦, 契约没有解开,我们能限制它, 它也能反过来制约我们。”
总不能每次都顶着越笙可能会受伤的风险,贸然地对刀灵发起攻击。
但一昧地躲避也完全不可能。
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的青年点了头:“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萧晓早些时间和他说有新的发现, 等回去了暮从云就找他问一问。
他俩一拍即合,一直安静着的越笙却忽然开口:“……解开契约后,它的实力会上一个台阶。”
他们不一定还能像在灵坟里一样, 这么轻易地战胜它。
这点暮从云也想过,不过——
“不重要,总会有办法的。”
他偏过脸来,看向身边的人:“先解了再说, 哥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一时让他人无从插足,一旁的余桃枝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地盯了二人片刻,还是选择了沉默。
在外人面前暮从云还收敛点,一到只有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他就不演了,仗着越笙默认的态度,“哥”和“老婆”交替着喊了一路。
制止他这一行为的是一通来自山子晋的电话,周衡刚刚脱离生命危险,局长伤得很重,接下来的工作指挥只能交给其他人了。
简单询问了两句情况后,越笙刚想挂断,就听山子晋突兀地出声挽留:
“小暮——”
青年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山子晋沉默片刻,还是压低了声线,小声问道:“桃枝她……真的要当副局了么?”
这事就连越笙都不知道,他有些讶然地看向暮从云:“什么时候的事?”
“……嗯,”暮从云微蹙起眉,飞快应了声,“明天是她的上任仪式,到时候再聊。”
说完他就摁断了电话,甚至不给山子晋反应的时间。
顶着越笙疑惑的视线,青年默了默,开口解释道:“……因为不确定她愿不愿意,就一直没告诉哥。”
他在得知消息那天就给余桃枝抛去了橄榄枝,那头先是表示了震惊,在听完他一番要颠倒局势的野心后,余桃枝冷静了许久。
【桃子】:[…还是太突然了,我要考虑一下。]
【日落】:[嗯,不愿意也没关系的,随时联系我。]
当晚余桃枝就给他发来了入伙的消息,她做事向来不会太拖泥带水,只是叮嘱青年,在她上任前先不要告诉别人。
毕竟她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局长,有防人之心也是好的,暮从云就答应了。
但……照山子晋这架势来看,好像还是余桃枝亲口告诉他的。
不是说不往外说吗?
越笙很快否定了他的猜测:“她应该是不想家里人知道。”
“家里人?”暮从云倒是头一次听说余桃枝家里的事,“小桃姐家里怎么了?”
越笙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不愿意让她加入异象局,也不让她往上走。”
“……”那他岂不是让余桃枝做了相反的决定。
看出了他纠结的心思,越笙凑过来贴了贴他的面颊:“她做了选择,我们就支持她。”
实在不行,他再接任那个位置就是了。
横竖周衡一开始也让他上去当副局长来着。
而且既然余桃枝答应了青年,其中也肯定有她自己的考量。
也是。
想及此,暮从云也不再纠结,他握着越笙的手摇了摇,又咬了下对方的唇:“谢谢老婆。”
特意来安慰他。
“……”越笙显然还是不太能适应这个称呼,支吾着“嗯”了声,就要推他上楼去休息。
他们这一遭下来天早就黑了,青年的肚子适时地叫了声,他把越笙拉沙发上坐下,圈着人就开始点外卖。
“先吃饭吧哥,”暮从云拉长了尾音,“一天没吃东西,我要饿死了。”
越笙怔了怔,显然是没想起这茬,现在开火也要忙碌上一阵,青年把下颔抵在他右肩,一边扒拉着外卖软件,一边指责着他哥的饮食习惯。
“哥又想不吃饭了是吧,一天三餐可要准点吃才行,你看你瘦的。”
他圈着越笙腰肢的手不安分地捏了下,被他捏揉的地方热乎乎的,还酸痒得过分,越笙往后躲了躲,却径直坐入了他的怀里。
他低下脸来看一圈自己的身形:“……我不瘦。”
异象局的营养餐虽然不好吃,但他一直有按规定的剂量进食,以保证自己日常活动需要的能量。
不然哪天出任务途中晕倒了,那就不好了。
只是后头鬼刀使用过多,他的身体越来越冷,也不再需要那么多的营养,一忙起来,才演变成每天扒两口就饱了的习惯。
青年不置可否,知道越笙没有什么忌口,随意勾了几样就下了单,点完外卖后,他就着同样的姿势开始询问起萧晓那头的进展,越笙垂眸看着他举着手机在自己眼前打字,盯着聊天框里“契约”二字半晌,他忽然开口道:
“今天的血阵,刀灵说和建立契约时是同一个。”
暮从云那会儿不在灵坟里,也自然无从得知发生了什么。
“他说……我的弟弟妹妹?还有别的实验体,都牺牲在了建立契约阵法里。”
“但……我完全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还有过什么弟弟妹妹,也不记得契约是如何建立的。
他只知道那天他拔完刀后,堪堪坚持到走出灵坟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和鬼刀里的恶鬼共享着生命,也制约着彼此。
这还是越笙第一次主动和他提实验室的事情,暮从云侧过脸,认真地数着越笙回忆过往时,面上微颤的睫毛。
“老师说,这是正常的,今后我只需要作为异象局的刀活着,那些记忆也并不重要,”越笙在他温热的怀抱里逐渐放松,也将他所能记得的过去一点点向他揭开,
“我记得自己参与过实验,也知道你们口中的桥梁计划,但我记不清……在实验室里发生的一切。”
最开始失去记忆的时候,越笙是茫然的,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为什么会在苍白的病房里醒来。
身上是遍布的检测仪器,他隐约间听见有谁在按着铃,喊着:“701号醒了!”
但他失忆得这么彻底这事,似乎完全在实验人员的意料之外,之后他们尝试了很多办法,也只能让他的身体回忆起下意识的挥刀动作,以及一些朦胧的,像隔了一层纱网似的不连续记忆。
“算了,”最后还是高沉拍了板,眸色阴沉,“我重新教一遍就是了,花不了多少时间。”
在那之后,他身上冗重的检测设备才被一一撤去,开始跟着老师学习鬼刀的使用方式,也学习镇压执念的基本知识。
那是一段听起来就不太美好的过去,因此越笙点到为止,并没有说下去,空气里的安静维持了一段时间,又过了一会,他才听见青年贴着他耳根轻声问:
“所以,禁闭室是什么地方?”
越笙怔了下,目露意外:“你怎么知道?”
他刚才……并没有提起这里才对。
青年开口时的热息扑打在他颈间:“初次见面的时候,哥带我回了异象局。”
“我听见了你们的交谈。”
当时还是副局的容海道,让越笙去领了一周的禁闭。
“你醒着?”越笙眸底浮现出浅淡不解,旋即很快又变成了另一种复杂的神色,“你没有失忆。”
是肯定句。
那次越笙没有授意任何人留下他的记忆,暮从云也确确实实从异象局清洗记忆的流程里走了一遭。
但和青年相遇以来,暮从云就一直表现得并不记得那次偶遇,就好像在爱情小镇里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青年无端有了几分心虚,“我那不是躲异象局吗,好了老婆,该告诉我禁闭室是什么地方了。”
越笙一反常态地没应他,反倒追根到底盘查了下去:“所以,你也不会醉奶?”
他们一起吃过的甜品里不乏有奶制品,在一起看电影那天,青年也神色平常地点上了两杯奶茶。
除却巷子里那次,他从来没见过青年因为这个喝醉。
又是一番沉默,直到青年接了电话,去门口把外卖拿了回来,越笙都没有再开口。
以为他生气了,暮从云把外卖放在一旁,又按照原来的姿势抱回了越笙,好在越笙并没有不让他抱,只是推了推他道:“去吃饭,你饿了。”
“哥不原谅我就不吃了,”青年把脸埋到他怀里,“……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没找到机会说。”
这三番两次的,他也确实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越笙倒不是因为这个有所不满,他其实也没太生气,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又被骗了,心头有股厘不清的微妙情绪,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最后,他把手放在青年的发顶上抚了下:
“……我没生气。”
想了想,又垂眸多补充了一句:
“禁闭室的事……吃完饭再告诉你。”
第92章 委屈 “想要你亲我。”
放下筷子后, 越笙正待开口,就被一旁的青年塞了个圆滚滚的饺子到嘴边。
他下意识咬了一口,汁水淋漓的肉馅在口中爆开, 暮从云举着剩下的半个饺子,耐心地等着他,直到越笙把一整个饺子都吃进肚子里, 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哥就吃这么点?”
越笙把嘴里的饺子咽了下去:“嗯, 你吃吧。”
眼见着暮从云还跃跃欲试要投喂他, 越笙不禁后仰了一下, 开口就要提及禁闭室的话题转移青年的注意力。
“……那个不急,”青年也把碗筷放了下来, 看向他道, “哥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越笙不解地看他:“什么?”
“刚刚哥好像在不开心, ”暮从云垂眸,坐到他身边道, “是不喜欢被我叫老婆, 还是因为我没告诉哥真相?”
虽然越笙带过了那点微妙而一闪而过的情绪,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对方一瞬间的低落。
“……”越笙很快否认道, “没有。”
被青年黏黏糊糊地叫着那个亲昵的称呼时,他总是会不经意地蜷起指尖, 但他并没有反感这个。
暮从云没说话,抓起他一只手握在手里玩,越笙的手常年使刀, 虎口处被磨出一层淡淡的茧子,翻来覆去地把玩了几遍,一旁的越笙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不知道。”
他轻声道:“刚才……我好像有点奇怪。”
但他还弄不清楚那是什么。
心口像是被裹上了一层棉花作的网织,倒也说不上难以透气, 只是总让他一颗心脏闷闷的酸涩着。
像之前要弄明白自己对暮从云的感情一样,他花了很多的时间去理解二十年来难得产生的陌生情愫,这次也是一样。
但不同的是,青年没再给他自己去弄明白的时间。
暮从云把他的手放在唇间吻了口,继而追问道:“哪里奇怪?”
越笙又不吭声了,见他一脸纠结的样子,青年含着他一边指节,含糊不清道:“哥,之前在车上,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在生气的?”
明明这个人……连自己的情绪都还不能清楚。
越笙抬起眼来,桃花眸中点露一丝不解:“你就是在生气。”
暮从云循循善诱道:“我那会是因为哥的隐瞒生气,所以哥因为我还有事情瞒了你,感到生气也是应该的。”
把暮从云这番有点绕的话理了理,越笙下意识要点头,却在颔首的前一秒止住了动作。
他蹙了眉,抿唇重复道:“……我没有生气。”
他还不至于弄不懂愤怒的情绪是什么。
轻轻咬在他指节上的齿关愣了下,青年终于松开了他的手,但这次失去自由的是他的整个人。
暮从云双手托着他的脸,和他额心贴额心地挨着,一双眸凝固在越笙面上似的,眸中倒映出了越笙有点茫然而慌乱的神情。
每每和暮从云对视时,越笙的心跳都会加快几分,那双深邃的湖泊好像有什么魔力,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溺死其中。
他不知道曾经是否有人能够从其中逃出去。
——但他做不到,也并不想逃跑。
“哥,”青年离他只有几分的薄唇微动,呼出的热气宛若暖流撞上冰川,融化一片湖海,“我让你觉得委屈了,是不是?”
委屈?
越笙怔了下。
那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哥之前受了很多委屈……但在这里,你可以和我坦诚,”暮从云低下眼来,吻上他的唇,
“和我说说吧,哥现在想要什么?”
这个吻一触即分,换来的却是青年轻垂的长睫,和专注的神情,越笙的呼吸小幅度地加速了几分,先前的什么微妙情绪通通被他抛之脑后,宛若被泡在了暖融融的蜜糖罐里,他轻颤着唇,往前挨了过去。
他现在——
“……想要你亲我。”
他如青年所愿地坦诚道。
暮从云还没反应过来,越笙的唇就贴了上他的,他的唇瓣和人一样冰凉,但品尝过它滋味的青年知道,那双唇瓣和越笙是一样的。
——只要含热了,剥开了,里面的芯子也是柔软温暖的。
越笙闭起的眼睫宛若振翅蝴蝶,暮从云被他压在沙发背上索吻,他的衣襟被一双冰凉的手攥紧,连带着他身侧的空气好像也被缓缓抽离。
二人的呼吸在沙发上交错,按在越笙腰上的手用了力,几乎要把他后腰的衣服揉皱,越笙却丝毫没感觉到不妥,攥着青年衣服的手搭上他的脖颈,无师自通地将暮从云的后脑往自己的方向压过来。
青年反客为主,很快占据了这个吻的主动权。
狭小的一方空间根本不够他们施展,没几下暮从云就被他扑倒在沙发上,越笙坐在他的小腹上,双手支在他耳侧,眼底已经泛出了一层秾丽的水光。
“小、小梨……”
他轻喘着,看向身下人的眼睛。
有什么急切地要从胸腔中破出,汹涌地奔向另一个极端,火势被点燃,而后一发不可收拾,燎原般炙烤着他的理智,但他找不到出路,只能下意识地去求助最亲近的人。
暮从云一低眼,就看见他也有了反应的地方。
“……”他有些惊异地瞪圆了眸,“哥,你……”
他一直在劝自己慢一点,越笙没体会过这些感情,就连他也是第一次。
他今天如愿等到了越笙告白,已经要满足才是。
可误打误撞下,他却意料之外地得到了更多的答案。
——如果说语言可以作假,那么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呢?
在火海中被炙烤的又何止越笙一个人,男人撑在他面颊旁轻喘着,眼底的水光泛出潋滟,青年被那双水眸蛊惑,抬起手来,抚上了越笙的面颊。
“哥,你好漂亮……”他喃喃道。
下一秒,理智的大厦轰然倒塌,他一把将越笙拽了下来,任人撞入自己的怀里,他的吻一路下移,从含上那颗凸起喉结,再将火焰一路点燃。
越笙紧紧地攥着他背后的衣物,随着青年动作,放任自己纵身火海。
他们今天分隔两地,也算是经历了一场凶险万分的生离。
暮从云按在他腰后的力道很重,他知道青年也在和他一起找寻着火海中的出口,但猝然被火势燎上脆弱的花蕊,他还是下意识闷哼了一声。
越笙几乎是瞬间卸了力,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被青年抱上的楼,暮从云把他放在床上,昏暗的灯光之下,越笙耳根通红,攥紧床单的手指也有些颤抖。
青年和他的位置翻转,暮从云垂脸看向他,声音低哑:“哥,你愿意吗?”
越笙眸里泛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欲//色,动作却生涩得要命,他听不懂暮从云在问什么,只知道那团火已经将他的理智彻底烤焦。
他囫囵地点着头,就要往对方的身上贴去,寻找那救火的水源,但青年眸色沉沉地攥住了他的手,如同在怜悯一条涸泽的鱼。
暮从云知道,他不是越笙救命的水,而是要将他一同炙烤殆尽的火焰。
床上被褥凌乱,白皙的皮肤一点点攀上红意,从脖颈到胸口,再到架在青年腰上的腿弯、小腿、足尖。
越笙的身体难得一见地染上了活人热意,火势凶猛,让他再也不能维持那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实验体身份,脚腕被青年攥着,像是被困郁的猎物,最终也无处可逃。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人占有,打上印记。
青年的指尖又一次抚过他的脖颈,紫色的淤血蔓延开后,看上去就有些吓人,硬生生破坏了红梅落入雪地的一整副画像。
最脆弱的命门被谁人用手掌丈量,脖颈上传来微弱的刺痛感,有那么一瞬间,越笙以为他会收紧手掌,用力地掐//按下去。
但最终,青年也只是低下头,再一次吻上了他的伤处。
——那是越笙的伤痕,也是他的勋章。
越笙抱着他的脖颈,毫无章法地回应着他,汹涌的热潮好似终于有了方向,四面八方地往一处聚拢。
在堤坝崩溃的瞬间,所有的声音都被青年堵回喉间,火势蔓延到一发不可收拾,将他的所有防备一一烧尽,只留下最为稚嫩而干净的空白。
暮从云从来都没有亲他亲得这般凶,还在失神的越笙含糊着吞下呜咽,几次都差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第一波火势烧尽,他才后知后觉地喘息着,看向极力克制着呼吸,眼眸深沉的青年。
越笙咬着下唇,含着喘气声对他道:“还有……你的。”
青年拦住了他要往下的手,越笙的手臂上被不知谁人落下一片红印,就连被暮从云握着的腕子,都遍布着旖旎的红。
暮从云低声道:“哥,我不要这个。”
越笙只愣了一瞬,问他:“你要什么?”
他身上满是被人疼爱过的痕迹,但越笙仰着那张溢出了生理泪水的脸颊,认真地看向他,而不管暮从云要的是什么,他都——
“……愿意的。”
这一声出口,房内的空气更为热灼,越笙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全然不知自己身上的层层绯色,有多容易引起人的施暴欲。
床单被扯出一道道褶皱,一室旖旎之下,暮从云只能看见那双宛若献祭一般,满溢着爱意的眼眸。
漂亮的眸子完全被化了开,像是能包容他所有般含情的纵容。
“……”青年这次沉默得久了些,半晌,他压抑着什么一般,哑声唤他道,“老婆。”
家里还什么都没有,就算提前查过资料,他也……不想让越笙受伤。
越笙向来能忍痛,只要他说了,一定也会纵容他开口的要求,但——
暮从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心底的摧毁欲。
但第一次,怎么也得给对方留下好的印象。
越笙半张脸藏在枕头下,咬着唇不肯出声,青年的温度又悄悄渡了过来,像以往的每一次,热浪凿开冰原,将他不容置喙地拉向自己。
青年咬着他通红的耳垂,乱七八糟的喊了一通,越笙红了颈子,被“借用”的地方宛若烧红了一般,泛着酸麻的热。
他没有斥责,反倒是任着青年胡来了一轮又一轮。
最后,暮从云轻轻地在筋疲力尽人的后颈吻了下:“……睡吧,哥。”
折腾了一天,越笙早困得眼都睁不开了,半梦半醒间,他听见青年似乎在轻声抱怨道:“……该去买张新床的。”
身体被柔软的布料抚过,大概是有谁在给他擦着身子。
“嗯……”
尽管不知道青年是不是在自言自语,迷迷糊糊的越笙还是下意识回应了他,
“明天就去买。”
第93章 上任 里面的照片……全是小越哥你。……
第二天醒来时, 越笙身侧的温度已经几近于无。
这还是他们普遍意义上第一次同床共枕,在这之前……他甚至都没上来青年的房间里看过。
他抬眼环视了一圈四周环境,暮从云的房间比客房大上不少, 一眼看上去却有些意外的空荡。
墙角处突兀地空白了一片,似乎是被刻意地清理了出来,空间里的气息极为干爽, 并没有昨晚折腾了一室的暧昧与旖旎。
……想及昨夜的事, 他的面颊悄悄爬上一丝热意。
还没等他整理好下床, 半掩的房门就被谁人轻推开, 青年先是愣了下,对上他那微红的眼尾, 才后知后觉道:“哥……你醒了?”
越笙眨了一下眼, 看向他手中的托盘。
暮从云把托盘端进来, 上面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清粥,他刚把粥碗放下想要说些什么, 视线就不由对上了越笙身上那斑斓的……红印。
就算穿了衣物也难以遮掩的梅花半遮半掩地盛开着, 好在越笙一年四季都穿着他的那袭长风衣,裹严实些出去倒也不会被别人太过怀疑。
本来以为发生了这种事, 暮从云昨晚会睡不着觉。
但也许是一天的奔波实在太耗人心神,他给自己也简单清理完后, 就抱着越笙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甚至还做了一个记不太清晰的美梦。
“今天是小桃姐的上任仪式,她问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过去。”
青年轻咳一声, 移开一直落在越笙锁骨上的视线,他伸出手,替越笙挽起了后脑偏长的发尾,用五指替他梳理着发尾,
“哥头发好像有点长了。”
“嗯,”越笙偏过头去任他动作,“是长了些。”
都要垂到肩膀了。
暮从云替他梳头的动作一顿,他目光轻滞,好巧不巧地看见了越笙后颈上的一圈咬痕,越笙肤色本就苍白,再印上这么一个痕迹,是要多凄惨看起来就有多凄惨。
而且——
这似乎是他昨晚从背后抱着越笙释放时……
指尖悄然抚上那一点深入的齿印,绕着越笙有些战栗的后颈打了个圈,他才低声问道:“哥,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那,我昨晚有让哥舒服吗?”
“……”这次越笙的面色红了些,却还是强忍着羞意点了下头。
但双脚触地的下一秒,越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还是说早了。
腿间某处因为他行走的动作猝不及防地刺痛了他的神经,暮从云见他刚迈步就停了下来,疑惑地问了一声“哥?”
越笙默了默,才神色如常地走进卫生间里洗漱,等他裹挟着一阵清新的水汽出来时,青年已经背对着他在换衣服了。
毕竟是余桃枝的上任仪式,暮从云翻找出了自己仅有的另外一套正装,他继承了父亲的优点,是个天生的衣架子,用黎子宵的话说是“套个麻袋上街都能被要微信的程度”。
虽然暮从云觉得那种情况下,出于猎奇心理来加他的人会更多。
听到卫生间门口的脚步声,青年很快转过身来,对上暮从云视线的一瞬间越笙就偏过了脸,但还没等青年惊愕,很快又红着耳根转了过来。
“很好看。”越笙强忍着眼神的躲闪,认真道。
他昨晚才在这个房间里和青年进行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这会却又清纯得过分。
越笙刚刚进到卫生间才发现疼痛红肿的地方还残留有药膏痕迹,大概是青年趁他睡着的时候涂上去的。
旖旎的氛围像一簇将燃未燃的小火苗,升腾在二人之间,暮从云昨晚才开了荤,虽然只是开胃前菜,他也能够回忆起每一分细节。
——气息的交错,肢体的缠绵,以及越笙的那一句“愿意”。
再想下去,今天怕是要迟到了。
两个昨晚还坦诚相对的人乍然被下了咒似的,开始变得有些别扭起来,但越笙乖乖坐到床边喝粥时,暮从云还是没忍住坐过去,拈起他一边耳垂在指尖把玩。
手机忽然振动了下,青年低下眼去,随意回复了几个字,才对越笙道:“萧晓也会过来,他还说查到了一些关于实验的事,会后一并告诉我们。”
“……嗯,”越笙放下空碗,慢吞吞地道,“我吃完了。”
他偏过脸试图拯救被青年捏来捏去的耳尖,叫暮从云好笑而促狭地用力按了下,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走吧,再晚我们就赶不及了。”
*
余桃枝的上任仪式非常简略,也十分顺利。
仅仅只是张贴了公告,顺带把异象局的领导们集合起来开个会。
底下的高层们大气不敢吭一声,这段时间发生的破事是一件接一件,先不说灵坟失守和鬼刀被卧底带走的事,就是昨天那会,没有暮从云和越笙在,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
反倒是刚结束停职复工的苏燕,和先前没有被走露任何风声的魏松等人更为震惊,但宣布完上任后,余桃枝就雷厉风行地谈起了下一件事。
“周局昨天在灵坟一战中身体抱恙,征求过他的意见后,目前异象局的作战事务由我来接手。”
此话一出,仿佛往深水区投入一颗鱼雷,炸起一阵波澜,高层们纷纷交头接耳,就连坐在她对面始终沉默的另一位副局陈怀仁,也不由抬眼看向她。
陈怀仁危险地眯着眼,问道:“据我所知,周局可是昏迷了一整天。”
是啊,余桃枝是怎么这么快拿到局长手信的?
底下哗然一片,余桃枝抬起脸,看到不远处的暮从云和队员们,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轻笑道:“不巧,局长今早就醒来了,并且我还带来了他的口信。”
视频里的周衡面色苍白,嘴唇干皱,却坚定地拿开了呼吸面罩,对着镜头一字一句道:
“今天起,我的所有权责,都暂时移交给余副局长处理。”
不管一众人或是震惊,或是迅速互递信息的眼神,关了视频后,她继续抛下了第二枚炸弹:
“那么,现在我来宣布一下——昨天两大要处失守的处理结果。”
这一盆冷水急转而下,扑得一众高层脸都白了。
之前发现驱灵人卧底和卧底潜逃的事件这么久,都没查出个名堂来,现在才第二天,余桃枝对昨天两大要处失守的处理结果就已经出来了?!
这不是明摆着打他们脸么!
暮从云适时地掩唇清了下嗓子,示意底下一众跃跃欲试的高层们他还在余桃枝身边,一群人面色几经变化,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余桃枝给他递了个感谢的眼神,就开始拿起一旁的名单宣读:“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我就继续了,对于昨天驱灵人来袭一事的处理结果,需要降职以及停职的名单有……”
她口中每念出一个名字,在座高层们的面色就变得五彩斑斓一分。
其中最为明显的还是陈怀仁,不等余桃枝念完,他就强行插入,硬生生打断了她:“你什么意思?”
余桃枝念出名字的大部分都是他的人。
——不如说,都是站队在他身边,纷纷倒戈向他的高层。
异象局党派之间的争斗一向激烈,他和容海道之间明里暗里较劲了数十年,现在容海道走了,换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不说——
还上来就要拿他开刀?!
“让她念完。”
这次说话的是从进了会议室起,就始终一言不发的越笙,男人冷飕飕地抬了一双眸,像看死人似的扫了一圈底下的人。
“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
被他这么一看,其中一个被点名停职的高层坐不住了,拍案而起,指着越笙骂道,
“你背的守则都喂狗了?”
越笙轻蹙了眉心,正要开口,身旁就按上来一只手,暮从云从他背后慢条斯理地一抬眼,旋即似笑非笑地瞥了那人一眼。
想起青年不久前在会议室给他们的下马威,那人打了个寒战,咬着牙不情不愿地坐下了。
“随意打断主会人说话,我看你们的教养才是喂了狗吧,”青年睨了一众忍气吞声的高层一圈,“还有——”
他看向对面的陈怀仁,求解一般,无辜问道:“陈局,为什么要问是什么意思呢,余局只是在按规章办事罢了。”
“还是说,您要替他们开脱担责?”
那不就证实了他们之间暗通款曲的关系吗?
陈怀仁面色一沉,到底没有再贸然开口。
见他不说话了,余桃枝拿起那份名单继续念了下去,一场会开得山子晋几人是气都不敢出,等目送完最后的高层一脸黑气地离开会议室,余桃枝才敢趴桌子上缓了口气。
“紧张死我了,”萧晓半天没敢出声,“感觉这会没开到一半他们就想冲上来打你了。”
余桃枝回他一个虚弱的笑,一旁的贺平替她补充道:“幸好有小暮在,不然可真不好说。”
暮从云正抓起越笙的手捏着玩,今天越笙在风衣里也套了件长袖,青年几次摸进袖口,去重温自己昨晚种下的梅花,越笙也由着他闹,只在一众人看过来前,才反手攥了一下青年指尖。
“咳……没事,”暮从云回过神来,对上同伴们有些微妙的眼神,
“也算是开了个好头,小桃姐做得很好。”
余桃枝事先把和他约好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几人虽然震惊于他的野心之大,惊讶过后,却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异象局如果还想重焕生机,必须要把这些深处的脏东西连根拔起。
没有人选择退出,用萧晓的话来说,就是“都跟着老板你干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两件的了。”
他们在选择加入越笙小队的时候,就做好了有这一天的准备。
虽然和他们想象中的不是一个人,但队长的家属,怎么不能算是队长的意思呢?
“好了,”见他们都缓过了劲,青年看向萧晓,顺势问道,“你说要约我们说的事是什么,你找出桥梁相关的实验信息了?”
“……”一向话多的萧晓难得沉默片刻,半晌才点了点头,“算,也不算吧?”
“实验相关的备份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我猜可能是我父母已经意识到不对,把备份资料都转移了。”
“但我回到爷爷的老宅后,发现他们给我留下了很多没来得及寄出的手写信。”
每年一岁,每岁一封。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父母的印象不深,却从那林林总总十几封信里,读出了他们不比其他孩子的父母要少的爱意。
他摇摇头,继续说了下去:“在给我十八岁的手写信里,在信封的夹层处……我找到一枚储存芯片。”
“但芯片里并没有实验相关的资料,”他的眼神一时间变得有些茫然,萧晓挠了挠头,看向一旁安静听讲的越笙,
“里面的照片……全是小越哥你。”
“……我?”
一时间,在场的一众人都不解地皱起了眉。
第94章 猜测 暮从云又想亲他了。
“什么意思?”余桃枝支棱起半边身子, “所以你们其实是失散多年的表兄弟?”
萧晓一时语塞:“呃,应该……不是吧?”
他边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越笙,边说道:“准确的说, 里面的照片都是小时候的小越哥,而且时间应该是在实验开始前。”
暮从云凑近了些,和越笙一起看手机里的褪色照片, 要说里面的主人公全是越笙也不尽然, 除了仅有的两三张单人照, 更多的是一群孩子在一起的集体照。
青年的视线定格在最后一张。
——那是小越笙和一群孩子在福利院前的合照。
消散残念带给他的记忆里, 就有着其中几个孩子的身影。
和暮从云对上视线的一瞬间,萧晓点头应了声,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我猜, 比起自身安危, 他们可能更想将异象局的恶行揭露。”
“但大概他们找到这组照片没多久,就在……遇害了, 所以只来得及给我留下这么一份证据。”
驱灵人对他们单方面的迫害持续了很多年, 暮从云父母出事后不久,异象局就拍板重启了实验项目。
“还有……”见众人都一副没反应过来的表情, 萧晓犹豫着开了口,“老板, 我可能有个猜测……”
他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口,暮从云一挑长眉,问道:“什么?”
“就是……”萧晓语气中也有些不确定, “有没有可能,那份被我父母拷走的实验资料,会在你爸妈那里?”
见暮从云一脸意料之外的模样,为了向他证实自己的说法, 萧晓掰着手指道:
“我回去又捋了一遍,如果我父母拿到那份实验资料,要交给什么人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你爸妈。”
当时暮从云的父母都是异象局的核心实验人员,但因为是小暮从云家属的原因,异象局把要让他们的孩子进灵坟拔刀的消息对二人瞒了住。
因此这场实验二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
如果萧父萧母要将这份可能涉及到小暮从云的实验资料发送给谁,接收人确实很有可能是他的父母。
“那会的通讯技术没那么发达,如果他们是通过网络转移了资料,怎么都会留下痕迹,但我把当年的老电脑都翻了个遍,什么也没有查到。”
“再联想到老板你爷爷无缘无故找上我,还有梁老也认识我,我猜,这份资料……有没有可能是早就交到了你父母手中?”
在座的几人已经听傻了,半晌,暮从云才缓声道:
“所以,你是说我爸妈……也知道?”
知道一开始异象局定下的拔刀人,是他们的孩子。
他们是什么反应,是质疑了异象局的做法;还是顶撞了上层?
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在他哪一段记忆里的他父母,表情变得沉重或是与往日有异的?
他……想不起来了。
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揉开,那人的指尖强制挤开了他僵硬的指节,将他的手抓过去牵在怀里。
萧晓也跟着缩了缩脖子:“老板你别激动,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说不定只是我父母藏得太好了我没找出来呢?”
毕竟当时的萧父萧母也不知道,对这件事知情的周衡在以后是否会出卖他们。
没等暮从云开口,越笙就很轻地摇了一下头,语气平淡:“不用找了。”
他说:“桥梁实验并不影响我和刀灵的契约,先处理完S01收容物。”
换言之,就是不用再管他了。
他知道几人都在为他身体的问题而焦虑,毕竟他现在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长睡不醒。
但比起让一众人再劳心劳力地找寻着一份可能早已销毁的实验数据,不如先面对好眼前的威胁。
闻言,面前几人都不赞成地皱起了眉,一旁的青年更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越笙有些心虚地偏过脸去不看他,握着的手却被反过来捏了下,像是警告。
默了默,越笙主动开口转移了话题:“……我想到一个可能解除契约的方法。”
没等众人有所回应,他就继续说了下去:“在血阵里,我感知到了和它的联系,既然契约的媒介是血,也许心头血也可以起作用。”
这还是他从青年给他描述在净化区发生的事情时,猝然蹦出来的想法。
暮从云的心头血可以压制通灵者,那么他的身体常年浸在极阴之地,他的心头血是不是也可以对刀灵产生影响,甚至破除契约?
“太危险了,”贺平第一个摇头否决,“这契约是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贸然祭出这一招险棋,反倒会让我们的处境变危险。”
剩下几人也纷纷表态,只剩下青年始终沉默着没开口,顿了顿,越笙无视了他们的劝阻,接着往下道:“契约解除后,它的实力会翻几倍。”
“就算暂时制服,也只有那把生出它的鬼刀……能斩了它。”
而那把刀现在还在驱灵人手里。
器灵本就应该和附着物同生死,这恶鬼却偏生不讲道理,不仅能够脱离鬼刀行动,甚至还在给自己找着肉身,试图彻底脱离束缚。
鬼刀这事他们不是不知道,但越笙和鬼刀身上的契约一天未解,他们也就一天没办法去规划下一步。
一时间,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天,余桃枝默默叹了口气。
“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兵分几路,分别跟进一下。”
“萧晓你和贺平加把劲,看看能不能从异象局的暗网上找出一些和实验有关的资料照片,最好是能和你父母拍下的那些照片对应的,这是我们下一步和高层们谈判,争夺权力的砝码。”
“子晋你去周局那多走几趟,看看当年的事还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
“剩下关于契约和桥梁实验的跟进就由队长、我、小暮三个人来分配。”
她这一通极为有条理的安排下,倒也没人说不是,就连山子晋都意外地多看了她几眼。
眼见着散会了,青年还是保持着沉默,只是点点头就准备起身离开,刚走到门边,身后却传来了一声犹豫的“小暮”。
暮从云回头看去,就见余桃枝抬起脸,一脸纠结地看向他。
“怎么了?”
“那个……”余桃枝一双柳眉颦蹙,抿着唇没去看他,又迟疑片刻,还是放弃了,
“算了,没事。”
“……”看出她还没想明白要不要开口,暮从云也不多加纠结,嗯了声就先行离开,一路无言,直到上了车,越笙才偏过脸问道:
“你还在想刚才的事?”
自从萧晓提到他的父母起,青年的脸色就一直不大好。
“只是在想……”暮从云垂下了眼睫,捉住越笙搭在自己手腕上的修长指节,“他们当时会是什么心情。”
如果萧晓的猜测成真,那么他父母发现真相时,又会怎么想呢?
从他那对父母仅剩不多的记忆来猜测,他们大概会愤怒吧,愤怒于异象局要拿自己的孩子去当实验品,也愤怒于异象局一直以来对他们的隐瞒。
但他在此时此刻,甚至都记不清楚他们那段时间的表情,是一如既往?还是暗含担忧?
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左手,越笙安静地看了他一会:“你想他们了。”
比起猜测他父母当时的想法,空气里蔓延的更多还是青年对他们的思念。
“……”暮从云怔了怔,轻笑道,“哥真厉害,这都看得出来。”
要知道最开始那会可是他再三婉拒,越笙还坚持要他给自己带路的呢。
随着他的把玩,那截风衣的袖子落下一截,露出腕骨上的一枚咬痕,越笙肤色冷白,那一朵红仿若摇曳的梅花,生机盎然地向着谁人宣誓主权。
青年朝他伏下些身子,指尖剥开越笙的高领,去摸他颈上留下的其他梅花印。
被打满了他印记的越笙偏了下头,任他在自己的颈间乱动,那些淤痕还未散去,就叠上了青年施与的印子,像是打翻了颜料,千红万紫地晕染了一片。
暮从云鼻尖贴着他的锁骨,深深吸了一口气。
“……哥好香。”
没等越笙开口,他却又接着开口道:“但是,我更希望哥身上被我留下气味。”
而不是被桥梁上的哀灵花泡入了味。
“所以实验资料我会继续找,也一定会想办法让哥恢复的。”
斩钉截铁的一句决定来的果断,越笙怔了怔,很快意识到青年是在回应他刚才在会议室里说的那句“不用找了”。
暮从云在告诉他,不行。
他偏要查下去。
越笙垂下眸,眸底的爱意融化成水,他用鼻尖贴了贴青年的发梢,小声道,“……好。”
两人又歪腻了一会,青年抬起脸来亲他,在越笙想要回吻前,却又狡黠地偏过脸,躲开他凑近的唇,不轻不重地咬了口越笙的下颔。
越笙闷哼一声,眸里写满了明晃晃的不满。
暮从云这一下没使出昨晚一半的力气,那点红印很快也消散了去,他坐起身来,就要启动车子。
“走吧,哥。”青年眉眼带笑,朝他一弯唇角,“我们去买床。”
越笙先是一愣,下意识点了头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发生的种种。
他们挤在青年并不算宽敞的床上睡了一晚,在他睡过去前,似乎是答应了青年说今天要去买张大床的请求。
绯色从他的耳根蔓延,但越笙并没有躲避这份羞意,他注视着青年的双眼,眨着一双水亮的眸子轻声重复道:
“——嗯,去买床。”
暮从云又想亲他了。
第95章 一辈子 我家猫会吃醋的
两个颜值出众的大男人特地站一块选床这事, 还是让他们小小地受到了一把周围的关注。
越笙早就习惯了他人打量的目光,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和导购员描述着挑选类型的青年,又低下眼去, 看向自己手机里的新消息。
【山子晋】:[队长,会议上的事情周局已经知道了,他说他想要见你们。]
【山子晋】:[桃子那边说没问题, 你和小暮呢?]
他迟疑片刻, 回了个“我会转告他。”
怎么说周衡也是因为他受的伤, 要求他过去探望也是合理的。
至于暮从云——
他能看出青年对周衡的感情很复杂, 于是打算留给青年自己选择。
再抬头时,暮从云的身边却已经不止他一个人, 三两个女孩子围在他身旁, 其中有一个明媚张扬的姑娘已经拿出了手机, 笑盈盈地递给青年。
“帅哥,扫个码呗, ”女孩狡黠地眨了下眼, “我家猫会后空翻。”
越笙愣了下,悄然抿直了唇线。
心口像是被细针戳了下, 泛着些酸麻的情绪。
在他又一次试图厘清这股情绪是什么的时候,青年已经轻笑着婉拒了女孩的好意:“不好意思, 我家猫会吃醋的。”
“诶诶~”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几个女孩纷纷笑了出声,那率先过来要联系方式的姑娘有些小丧气,却还是试图挽留:
“那我们也可以互相交流一下养猫的方法嘛。”
越笙茫然地眨了一下眼, 就见暮从云已经径直朝他走了过来,手指落入温热的掌心,暮从云牵着他,对不远处的几个女孩好脾气地笑道:
“我家的猫……可能会不太高兴我和别人聊这些。”
见他二人交握的手, 几个女孩一脸恍然大悟,这哪是说猫不高兴啊,这是说他对象不高兴呢!
她们就说,两个大帅哥怎么会一起在家居城挑床上四件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为首的单马尾姑娘有些面热地双手合十,“打扰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暮从云礼貌地一一和她们道别,再偏过脸,才发现越笙正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他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暮从云表情微滞,就要开口解释,却见越笙才反应过来似的,慢半拍地问道:
“家里……哪里有猫?”
“……”
青年止言又欲,欲言又止,最终他的表情定格在一个半是无语、半是无奈的瞬间。
“……不说这个,”半晌,他抿着唇问道,“哥,我被要联系方式,你不会吃醋吗?”
越笙对他的“喜欢”还是通过恋爱攻略确认的,虽然两人平日里亲亲抱抱什么的没少做,但他心里不时总会生起些患得患失的情绪。
——特别是越笙在会议室说出那句“不用查了”以后。
就好像生死对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一样。
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抓起越笙的手,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指骨处印上一枚还带着热意的齿痕,越笙愣了下,看向青年在明里暗里诉说不满的双眸。
“……可是你们还没有加上好友。”他说。
在暮从云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前,越笙又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前,他面上的表情仍带了一丝疑惑,却也足够坦诚。
“这里刚才有一点不舒服,”他看向青年,认真问道,“是我吃醋了吗?”
“……”
方才生出的那点情绪灰飞烟灭,青年像是被拉拽着摔入了软塌塌的棉花堆,心口也变得柔软一片。
这人总能在不经意间掌控他的情绪,看着越笙诚实的双眼,他眯了眯眸:“……才不告诉哥。”
“哪有问别人是不是吃醋了的,哥要自己想才对。”
直到二人坐上了返程的车,越笙都没弄清楚那点来得微妙的情绪是从何而起,但是他忽然想明白了另一件事——
家里唯一可以和“猫”说得上有关的,只能是那个没气了的白猫气球。
而在买气球的时候,他记得青年曾经说过,他很像那只猫。
所以这个家里的“猫”——不会也是在说他吧?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青年把车停好,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也没说是或者不是,只是答非所问道:
“我就说我家猫会吃醋的吧。”
后知后觉理解了他意思的越笙愣了一瞬,随即面颊飞快地爬上一丝羞恼,搬床的师傅们正好从二人身边经过,越笙抿了抿唇,到底没在人前质问出口来。
暮从云越看他越像气鼓鼓的猫,和家里那个充了气就会变得圆滚滚的气球简直一模一样,不由得感慨自己的先见之明。
——他就说越笙很像吧。
等到师傅们离开后,暮从云才躺上他精心挑选的大床,之前他们已经去了一趟异象局的宿舍,把越笙那少得可怜的个人用品搬了出来,现在就等着从客房里搬上来了。
青年躺了会,笑盈盈地看向床边垂脸看向他的越笙:“哥,以后就要和我睡一辈子了。”
一辈子……
耳尖爬上一抹绯色,越笙点了点头,他弯下腰,去亲床上笑得可恶又可爱的青年,耳边的发丝垂落在暮从云的面颊,挠得他有些发痒,但这会儿两人都无暇顾及这个。
青年腰部一个使劲,就把越笙也拉了下来,越笙和他一起摔入柔软的床褥里,天旋地转之间,两人迅速换了个位,暮从云压在他身上,用吻细细地描摹着他的唇形。
越笙的眸底被他亲出了湿意,青年低眸瞧了片刻,仿佛时间倒转,又回到了昨晚他们滚一块厮混那会,被那双漂亮的眼眸蛊惑,暮从云低脸吻了上去。
唇下的眼球稍动了下,热烫的吻一触即分,一路向下,眼见着又要点起火来,越笙忽然想起山子晋告诉他的事。
“……小梨,先等等。”
他挡开青年就要摸进自己衣摆的手,极快地向青年复述了一遍山子晋的话。
“……”
在床上谈工作不说,还提起算得上是他长辈的上司,这下是彻底萎了。
暮从云用控诉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泄力般趴在了越笙身上,他指尖绕着一道越笙的发丝,沉默片刻,说道:
“他估计已经意识到我们要做什么了。”
周衡的本意只是让他们用这份权力指挥好接下来的作战,却没想到他们这群人先斩后奏,直接就来了个断章取义的给异象局裁员。
“嗯,”越笙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上移,摸了摸青年的头,“那你想要见他吗?”
左右周衡现在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要他不过去,周衡也没办法千里迢迢地来逮他。
暮从云默了一会,良久,他道:“见吧。”
“如果有他的帮助,会对我们更顺利。”
越笙皱了下眉心:“你想要说服他?”
周衡费尽心思要保住自己的高位,就连对故人之子也处处钳制,毫不手软。
他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夺去自己的一切吗?
暮从云摇了下头:“我不确定,但——”
“不管怎么说,他救了你,所以我才在想会不会……”有这个希望。
顿了下,青年又道:“就试一下,实在不行就算了,反正他现在也管不了我们。”
等周衡痊愈出院,异象局说不定都改了个名号了。
两个人享受了一会儿这静谧温馨的氛围,等到暮从云都在他哥怀里打了个哈欠,才听越笙开口道:
“关于契约的事,我的血应该会有用。”
越笙能察觉到自己怀里的躯体瞬间僵硬了下,他耐心地等了会,暮从云才闷声道:
“但是取出心头血后,哥会变得很虚弱。”
就像他只是从指尖取了血来压制关春山,就和被抽空灵力似的难受了一阵。
“而且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还不稳定,贸然取血,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越笙现在还踩在那摇摇欲坠的桥梁上,靠着至阳之体每天雷打不动地给他暖身子才稳住阴阳平衡,这么一折腾,轻则昏迷个几天,重则彻底醒不过来。
越笙垂下眸,静静地看着他。
“太危险了,哥,”青年闭了眼不看他,坚决否决道,“……还会有其他方法的。”
越笙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默默地叹了声。
如果时间足够,他们当然可以慢慢来。
但驱灵人那头虎视眈眈,那恶鬼也肯定不会放任他们找到消灭自己的方案再动手。
而且……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还是暮从云。
青年又埋在他颈间蹭了会,才依依不舍地爬起来:“我去看看吴姨的午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刚坐直了身体要站起身来,却忽然在原地僵住了身体。
暮从云蹙起一双长眉,来回地翻着自己的手腕查看。
见状,越笙也跟着起身,在他的视线范围里,青年的手上什么也没有,见暮从云神色肃穆,他也沉下语气问道:“怎么了?”
“奇怪……”暮从云翻着手中的金线,目露不解,他很快意识到越笙看不见,抬手在越笙眉心抹了一笔。
轻微的刺痛后,越笙睁开眼,就见青年手腕翻出一道金线,但金线的尾部却染了一道衰败的死气,没精打采地耷拉在暮从云手上。
“上次分别前,我给陈一白留了一枚保命符,让他有需要的话可以拨动折角联系我,”
暮从云伸出手来,给他看缠绕在他指尖的金线,
“纂符被拨动了,按理说我应该能顺着金线找到他,但……”
但他的金线,不知被什么破坏了。
就仿佛这枚纂符,也并不是陈一白主动使用的,更像是被外力破坏后,强行反馈给他的结果。
“是刀灵身上的怨气,”
越笙只掠过一眼末端的死气就有了结论,随即又紧紧蹙起了眉,
“他们发现了?”
第96章 双生刀 【用那个实验体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