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出现:“放开她!”扣住了男人的手腕。
导师被迫停下,姚以涵心里顿时一松,感激德抬头,却在看到来人时脸色一沉。
姚博远正面无表情,眼神却锐利地与男人交锋:“还不放开?想去警局喝咖啡?”
导师不见一丝慌乱,笑得温和:“你是谁?为什么干涉我们?”
姚博远没看姚以涵,并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还是那句话:“我数到三,把手放开。”
随后他就真的开始数数,一,二,三。
丝毫不怵这年轻人的警告,导师笑意不减,没放开手,反而看向姚以涵:“Heidi,你告诉他我们是什么关系,别让他误会。”
姚博远这才侧目看向姚以涵。
姚以涵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这个父亲的私生子。
原来,原来他跟哥哥,竟然还有几分相似,尤其眼神,冷淡中又透着关切的眼神,真的很像。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眼神传递了勇气,她很快敛了思绪,昂首对着导师说道:“他没误会,我们现在是骚扰与被骚扰的关系。请你立即放开我,不然我会选择报警。”
没想到她会这么刚,导师脸色一变,当下丢开了她的手。
离去时,还从两个人的身上扫视而过,冷笑道:“把别人的好心丢在地上践踏,我错看你了Heidi。”
姚以涵揉着自己的手腕,低头没接话。
等人走后,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姚博远开口:“我送你到停车场。”
他刚刚听到她说有司机来接。
姚以涵心情十分复杂。这个人是她过去极度介意,又极力忘却的存在,对于他,她是讨厌甚至憎恨的,又怕惹姚德平不高兴,小心地收起了这些讨厌和憎恨。
可今天,偏偏是这个人在她最慌乱无助的时候从天而降。
她不知道该感激,还是怎样。
一路沉默到了停车场,姚博远特地瞥了眼驾驶室,是女性司机。
他收回视线,大概也知道对方不想看到自己,脚步未停,打算离开。
“等等。”
姚以涵出声。
姚博远脚步顿住。
“今晚……”她道,“谢谢你。”
“不用。”
姚博远回答得极为干脆。
他从包厢出来时,就看到一个女生被一个男人抓着手腕拖着往前走,肢体语言无不在说她是被迫的。
无论她是谁,他都不可能坐视不理。可直到两人对上视线,他才认出这是他的姐姐。
当然,她不会想承认这姐弟关系。
他也无意高攀。
“那……再见。”姚以涵道。
姚博远偏过头,余光看到她走向后座,忽然想起自己今晚来这里的目的,下意识地开口问道:“如果姚德平也是这种男人,你会报警吗?”
姚以涵莫名其妙地回头:“……什么?”
对比她的面色,姚博远显得颇为冷淡地又重复了一遍。
姚以涵不知道他这么一问是发散思维,还是真的知道他们共同的父亲还有什么令人不齿的事。
她回想刚刚的一幕还会恶寒,见他仍等着自己的回答,便认真答道:“我可能不会,但嫂嫂应该会建议我报警,而我会听她的。”
嫂嫂。
想到梁奚禾,姚博远有片刻凝滞。
姚以涵不察,上车离开。
今晚她得罪了导师,以后该怎么办,她确实想找嫂嫂聊聊。
第53章
姚以涵的电话进来时,梁奚禾正被人箍着腰,辗转研磨着。
两人均沉浸在强烈的欢愉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
直至云歇雨收,孟翰泽还是没舍得退出,他的假期结束,明早就将返程,而怀里的人没义气地在OA上发起了请假流程,一请就请十五天。
此时,他满是离愁别绪,而某人则毫无良心。
梁奚禾入职未满一年,还没有带薪年假,这回大剌剌请半个月事假,她的部门经理还以为老板娘有什么私事要处理,又不敢多问,当即点了通过。
人事部也是如此,流程就到了孟翰泽这里。
见到请假条的孟翰泽问她:“玩累了?想休息半个月?”
梁奚禾刷着探海博主的vlog,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是我还没尽兴,你先回去吧,我跟梅姐他们再玩半个月,顺便也替阔姐跟你请假。”
刚来的前几天有婚纱照拍摄任务在身,结束后他们才真正开始游玩,可美丽的海岛那么多,这点时间哪里够呢。
更何况,她多久没有呼吸过自由的空气了?!
梁奚禾绝对不想就这么回去忍受潮湿阴冷的冬天,以及乏善可陈的朝九晚五的牛马生活。
孟翰泽:“……”
他的脸色肯定不算好看。
梁奚禾察觉气氛突然安静,抬头看他这种表情,难得心软,主动环着他的脖子,又狗腿地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再顺便卖个惨:“孟总,我连毕业旅行都没有,超级可怜的……”
孟翰泽嘴角抽了抽,无情戳破谎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夏天你是在欧洲毕业旅行途中,被梁董和奚总急召回国。”
梁奚禾坚决否认:“没有,我没开始毕业旅行就被叫回来了。”
他明显不信。
两人对视片刻,梁奚禾话锋一转:“就算我现在不是补毕业旅行,那我休婚假,当蜜月旅行总行吧?”
孟翰泽神色更为冷凝:“我回去了,你跟谁蜜月旅行?”
梁奚禾一滞。
她原以为护照从奚总那里拿回来了,就能踏上自由的康庄大道,谁知,眼前这人非但不是助力,还试图变成一根风筝线。
她抿唇,风筝有线,也是要飞的,怎么能天天拴在裤腰带上。
这套理论讲得孟翰泽无法反驳,说到底是他舍不得两地分居而已,她想多玩半个月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
孟翰泽暗自叹了一口气,揉乱了她的头发:“不要玩太疯,安全第一,按时吃饭,不要偷吃辛辣,还有不能只吃海鲜,多吃蔬菜水果……”
言下之意是不再反对她留下继续玩,梁奚禾见他尚算上道,当即决定好好宠幸他。
于是,有了这场雷霆雨露。
梁奚禾累极,将人连推带踹地赶了出去,起身去清理。孟翰泽来抱她,也被严词拒绝。
她着实不想再来一次了。
飞速清理干净,梁奚禾走出浴室时,服务生正在更换床品,她在沙发上找到手机,去客厅坐着等待,才看到有来自姚以涵的未接。
孟翰泽从浴室出来,服务生已经退出,梁奚禾正往行李箱里装衣物。
“你放着,我自己来。”
以为她在帮自己收拾行李,他简直受宠若惊。
谁知梁奚禾头也没回道:“我明天跟你一起走,我去港城。”
孟翰泽没跟上思路:“什么?”
梁奚禾将衣柜里的衣服捧出来扔到床上,然后看他:“我去找涵涵。”
孟翰泽皱眉:“涵涵怎么了?”
姚以涵被导师性骚扰的事只分享给了她,又央求她暂时别让母亲和哥哥知道,梁奚禾这会儿只能打掩护:“她抢了两张演唱会的门票,正好也是我喜欢的组合,我要去看!”
其实姚以涵只是想找人倾诉,但梁奚禾不能让小妹妹独自处理,临时决定前往港城,作为军师,也作为援军。
她说得煞有其事,孟翰泽没有怀疑,只是心里酸酸的。
他的吸引力还没有一个明星组合大。
他折身去拿了瓶水,拧盖的力气都比平常大,仰头灌了大半瓶,将水瓶放到床头柜上时,似是不经意地问:“什么组合?男的女的?”
梁奚禾没关注港城最近有啥演唱会,还是听阔姐提过一嘴,含糊地说道:“乐队,男的女的都有。”
孟翰泽没再问,娱乐圈是他完全没有涉足的领域,乐队名称问了只会暴露他和她的“代沟”,本来她就觉得他古板无趣。
他绕过床尾,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歇会儿吧,我来。”
梁奚禾窝进床里,没睡也没刷手机,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她的视线扫过他的眉眼,喉结,以及浴袍V字交领间的胸膛。这个男人似乎越来越有魅力。
她的身体某处依然留存着肿胀感,清晰地提醒着她,他的技术也越来越取悦她,越来越有吸引力。
梁奚禾唇角含笑。
好像早点回去也不错。
姚以涵没想到嫂嫂会立即从南半球飞过来,当她打开家门,对上梁奚禾、阔姐、梅姐三张笑脸时,几乎马上泪目了。
梁奚禾借口累死了,让工人带阔姐和梅姐去休息,自己则挽着姚以涵回了主卧。
电话里说的只是聚餐后发生的事,这次面对面地,梁奚禾仔细询问了过去那位奇怪的导师的举动。
姚以涵回忆了一会儿,摇头:“之前没什么异常举动,至少对我没有。”
可能是她太独来独往了。
梁奚禾:“但他并不像正人君子,如果打算追求你,不会用这种方式。你觉得我们要调查他吗?”
“调查他?”姚以涵没想过这个问题。
“嗯。发生了这件事,你肯定要离开他的项目组,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我并不想对这种道貌岸然的男人轻拿轻放,放过一次,他还有下一次。那下一回,某个女孩儿没那么幸运,怎么办呢?”梁奚禾严肃道,“当然,这件事还要听你的想法,因为等我们找到证据,可能那天发生的事也会被曝光出来。”
姚以涵脑海里都是那句“下一回,女孩儿没那么幸运,怎么办”,她当即说道:“曝光吗?我没在怕的。做错的又不是我。”
梁奚禾:“那当然。”
姚以涵:“查,我们查他!”
不是每个女孩都有她的家世背景,今天她打算调离这个项目组,有的是办法和手段。
那为什么不把这些办法和手段用在解决那个有问题的人上呢?
两人达成共识后,梁奚禾就将梅姐和阔姐请了过来。听完事情始末,两位姐姐义愤填膺至极,恨不得当即将那男人反剪了两只咸猪手,押到油麻地警署去。
热火朝天地讨论了半天,决定由梅姐去聘请私家侦探调查此男,阔姐则负责帮姚以涵与学校沟通更换导师和项目组事宜。
姚以涵本来秉着一腔热情,打算直面此人,将他的真面目揭露出来。
如果是梁奚禾自己,她会这么做,但当事人是姚以涵,她就不赞同她冒险了。
“没必要跟烂泥硬刚,你学你学的,剩下的交给我们。”梅姐如是说。
阔姐也安抚:“涵涵,有进度大家会给你反馈的。我们待不了太久,保镖也不能24小时跟着你,你明面上置身事外,家里才不会担心。”
姚以涵这才作罢,想到那天也是后怕,幽幽地说道:“那天多亏了姚博远突然出现,虽然看到他我很膈应……”
听到这个名字,梁奚禾很是意外,那句“你们认识”快要问出口,就听阔姐冷哼了一声:“没想到这孽种还算做了一件好事。”
她的话说得极为难听,又是姓“姚”,梅姐当下反应过来:“那个私生子?”
梁奚禾心里震惊无比,看看阔姐,又看看姚以涵,终于反应过来。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那天偶遇樊瑞对着姚博远说难听的话,想起樊瑞问她“知不知道他爸爸是谁”……
梁奚禾心不在焉地回到客卧。
樊瑞是孟翰泽的朋友,跟她起了冲突,肯定不会不告诉孟翰泽。
那孟翰泽呢?知道她这么不给他的朋友面子,还是为了帮姚德平的私生子,他会怎么想?
她捏着手机,没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在意起孟翰泽的感受。
而且,是这么的在意。
她不是内耗瞎猜的人,很快拨打了视频过去,孟翰泽几乎是秒接。
“我正想打过来,到涵涵家里了?”
“嗯……”梁奚禾直来直往地问道,“樊瑞跟你说过,我跟姚博远认识吗?”
她突然提起这件事,孟翰泽明显愣了一下,几秒钟后才“嗯”了一声。
梁奚禾:“其实也不算认识,他是夏初弟弟的合伙人,我算是把机车寄养在他们的店里。那天,是我误会了樊瑞。”
孟翰泽明白过来,她这是特地在跟他解释。
“好的,我知道了。”他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柔,“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梁奚禾认真:“我今天才知道他是谁。我不想你误会我的立场有问题。”
孟翰泽失笑:“这跟立场没关系。”
“你没有生我气吗?”她问。
“没有。”
孟翰泽道,“禾苗,交朋友是你的自由。”
他大概会吃一些怡情的小醋,却没想干涉她的正常社交。
梁奚禾透过屏幕盯着他的眼睛,觉得有点难过,很莫名其妙的难过。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送到了眼前,而她,因为自始至终带着某种游戏的态度选择视而不见。
但,这东西,就是爱情吗?
她不知道。
梁奚禾跟他说了晚安,飞速挂掉了视频,她躺在床上放空。
高中的时候,她也是相信爱情的,也会在篮球赛看到某个男生跳投时,觉得巨帅无比而心跳加速。
可是,后来看了很多书。看到了生而为女的前路坎坷,在感情里、婚姻里、事业里的重重难关。
从那时起,她就预设了一道屏障。不历经那些苦难,唯一的答案就是不要相信、不要碰触。
合作,有法律保护,就算失去一些事外之物不要紧,只要不动心不动情,她就能全身而退。
可今晚,她感觉到了一丝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