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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依山闷哼一声,疼得冷汗直冒,昏昏沉沉的被丢尽一个漆黑的铁笼子里。里面黑不见底,手脚无法伸直,也无法站立躺着,落依山只能像个刺猬一样蜷缩着。

落依山不断的捶着铁笼子,吼叫道:“放我出去!”落依山叫了许久,但外面没有丝毫的动静,静悄悄的。

落依山开始慌了,“阿朝!岑朝来!”

无人回应,满眼昏暗。

“放我出去!”

落依山不知道自己叫了多久,声音都嘶哑了但是没有任何狱警理他,也没有岑朝来的回应。封闭的空间极为狭小压抑,他开始关注自身所处的环境,长时间肢体无法舒展导致他怎么样都不舒服,他根本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开始心生恐慌。他又开始剧烈的嘶叫挣扎。

慢慢的声音也消失了。

甲一率领着东区咫者直逼刑房。

蓝山阴沉着脸不得不放人。

岑朝来从刑椅上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慢条斯理的将手上的镣铐取下来丢进蓝山的怀中。

镣铐砸在蓝山的胸膛上然后滚落在地。

岑朝来站在刑房大厅,“落依山呢?”

蓝山恶意的笑着道:“他自认是东巫主床上的人,觉得小狱警不配审问他,拒不配合。我们只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了。”

这番话确实是符合落依山的跋扈的性格。但是落依山欺软怕硬,只敢在岑朝来或者东区的人面前这般。他听到刑房就吓得不行,也知道里面龃龉龌龊,哪里还敢反抗,面对刑罚恐吓不把岑朝来的事抖出来都算他有种。

“我得让他知道这是谁的地盘,规矩谁说了算。东巫主你说对不对?”蓝山愉悦的说道。

岑朝来走到蓝山面前,冷漠的讥讽道:“你没用到只敢拿别人的枕边人泄愤?”

蓝山也觉得这样挺没面子,但把落依山关了这么久也让岑朝来同样没有面子。他示意狱警把人带出来。

岑朝来阴沉的走在狱警身后,等到了禁闭室时脸黑得像乌云。岑朝来在狱警打开禁闭室时一瞬间将狱警踹翻在地,接住身后甩来的鞭子将蓝山甩到一边。

他看着蓝山阴沉的说道:“他有没有不配合你我心中都清楚。”意思是这个仇他先记下了。

蓝山也不想闹大,黑着脸站在一边死死的捏着鞭子。

岑朝来直接将铁门一把扯了下来,弯腰将头探进不足一立方的铁箱中去看落依山。

落依山看到光的一瞬间眼睛闭得紧紧的,适应之后看到面前的岑朝来,抱住他嚎啕大哭,“我要回去!带我回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岑朝来揽住他,感受到他身体在不断的颤抖,低声安抚道:“我们回去了。”

落依山紧紧的抓着岑朝来的衣服,像抓住浮木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第66章 第 66 章 岑朝来温柔了许多

岑朝来把落依山放到床上查看他的情况。落依山十根手指头都抓破了, 血肉模糊,指甲盖外翻,岑朝来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其他的暗伤。

落依山出现了应激,肢体非常的僵硬, 四肢蜷缩维持着在禁闭室中的姿态。岑朝来担心自己用蛮力导致他受伤, 让李医生来给落依山做检查。

李医生给落依山打了一针肌肉松弛剂, 检查着落依山的身体,除了有点腹部受到撞击有点胃出血以外身上没有别的伤口。

岑朝来放下了心。

落依山躺在床上头发凌乱,像是卧床久病不起, 他的声音飘忽,空洞洞的说道:“我身上没有力气。”

“药效还没有过,过一会儿就好了。”岑朝来拿过梳子替他将乱糟糟的头发梳顺,肢体亲昵的接触的确让落依山放松了不少。

“你可以抱着我吗?”落依山抬眸难过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躺到床上把他抱在怀中, 落依山默默的流眼泪。“感觉在里面呆了一辈子, 五感都退化了。”他木讷的看着岑朝来, 问道:“我在里面呆了多久?”

“两个小时。”

岑朝来确实没想到蓝山居然会对枕边人下手, 实属小人行径,卑劣恶心,但是这确实是他的失误。

“不要说话了,嗓子不疼吗?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

“你会走吗?”

岑朝来准备在他睡着的时候处理一下公务, 但是落依山惊慌不安的眼神紧紧的看着他,岑朝来低声道:“不走。”

落依山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疲惫感蜂拥而来,“我睡着了你也抱着我不要走可以吗?我不要一个人。”他的声音非常的嘶哑, 没有以前如同百灵鸟般那么有活力。

“嗯。”

落依山闭上了眼睛,但是他睡得并不安稳。每当岑朝来以为他睡着的时候,落依山会突然睁开眼睛, 看看他又警戒的看看四周,确认安全之后才闭上眼睛。往复几次,天已经黑了。

岑朝来刚把灯关上,落依山就惊叫出声,“别关灯!”

岑朝来又把灯打开,沉默的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不断的流泪,“别关灯。”他喃喃道:“太黑了。”

岑朝来道:“这不是禁闭室。”

落依山不断的深呼吸,“我知道,但”

岑朝来没有很强硬,“我不关灯,你睡吧。”

落依山抱住他的腰,侧躺下来,抽噎着说道:“手也好痛。”

岑朝来拿起他的手,看了看,包扎得都很好,“无事。别把注意力放在手指上。”

落依山不肯闭眼。

“睡不着?”

落依山点头,一闭眼就黑黑的,好似还身处在禁闭室中。

岑朝来起身来到办公桌后坐下,把甲一喊进来,吩咐道:“找人收集蓝山审判者徇私枉法的证据。”

甲一道:“现在下面的楼层都在传北兽王疯了胡乱杀人,还在牢狱里殴打其他人。”这后面的谣言是蚕语让人悄悄传出去的。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北兽王在自家游乐场杀人,还在牢狱里揍人,这事传开,私底下都在讨论北兽王是不是真的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有精神病。

岑朝来点头。

格莱在落依山的牢室没有见到人,又辗转来到东巫主的牢室,被甲一拦住。

格莱朝甲一恭敬的请求道:“我有事情找落先生。”

甲一还是道:“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就先放置一下,落先生现在状态不佳,巫主也不想被打扰。”

格莱觉得垫子这事不大不小,也不急着解决,就先离开了。但是这么一拖,事情就拖了两三天,期间他一直没见到圣子。

格莱后来听说了圣子被蓝山审判者公报私仇,不免心里也后怕拿这么件小事情去打搅圣子,巫主要是觉得自己无能,遣了自己也不是没可能。

格莱自己去找秋岚,秋岚也在找自己母亲。往日里母亲不是出去做零工,就是呆在房间里给小孩子改衣服,把大人的衣服改成小孩的,给他们的衣服上绣上可爱的小动物。

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到母亲,秋岚心里也慌了,连忙派人去找,可是把帮扶会翻遍了都没有找到人。狱警不管这事,底下的臼人死了就死了,反正上面也看不到就不会问责。

格莱见秋岚忙成这般,只好去找其他人加工蒲团。格莱又找了几个认识的人帮她一起找。但是这么久没有找到秋岚的母亲,大家心里都有了不好的猜测,但是不管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秋岚第一次开口向自己的恋人救助。阿宇安慰她不要慌,他会派遣人手帮她寻找的。

秋岚每日精神不佳,食欲不振,一个星期下来,人瘦了一圈。

落依山还是坚持着开灯睡觉,岑朝来睡眠深受影响,也都隐忍下来,就是白日里总是精神不佳。落依山也在努力克服,但是半夜会突然惊悸醒来尖叫着要开灯,一惊一乍弄得岑朝来精神更加差了。

落依山愧疚的朝岑朝来道歉,岑朝来没有说什么,只是疲态的闭着眼睛养神。落依山以为几天下来,岑朝来会不耐烦,把自己赶到自己的牢室自生自灭,但是岑朝来没有。虽然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从没有责骂落依山一句,依旧轻声轻语的顺着他。

落依山也害怕一个人在密闭的空间。

落依山的手指受伤,他是巫主的枕边人,没有谁敢直视他的身体,帮他洗澡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岑朝来头上。待落依山手上的伤口好了,岑朝来就让他自己洗,却发现落依山洗澡时候不关门。

岑朝来不认为他是在勾.引自己。结合前因后果,也不难猜出原因。落依山的胆子真的很小,受到一点惊吓就会自闭很久。

落依山休养了一个星期,才慢慢从蜗牛壳里钻出来。

落依山朝岑朝来问道:“我可以一直和你住在一起吗?”

“你已经好了,得回去了。”岑朝来摇摇头。

落依山沮丧道:“如果我一直都没有恢复就好了。”但是落依山一点也不失落,因为岑朝来很有耐心的陪伴他一周,和以前比起来岑朝来也有很大的改变。

岑朝来看他如小孩为吃糖闹生病般,无奈的哂道:“怎么还期待生病?”

“我是想和你在一起,这几天你好温柔啊。”落依山扑在岑朝来的怀里,亲昵的蹭着他的脸。

“你喜欢这样?”岑朝来半搂住他的腰,脖子被他的头发蹭得有些痒,他微微抬起下巴,感觉落依山又恢复成活泼的小狗模样。

落依山点头,耸着鼻子半埋怨道:“你凶起来的时候可怕的要死。”

岑朝来失笑。

落依山趁机道:“你这一周都可以来接我吗?”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落依山勾着他的脖子用绿色的眼睛看着他,可爱的撒娇道:“我在电梯里被他们劫走,对电梯还有点心理阴影。”他蹭着岑朝来冒出来的胡渣,岑朝来今天早上还没来得及刮。落依山见惯了他落拓整洁的模样,对他胡子拉渣的样子还有点不习惯,非常的新奇。

岑朝来没有一口应下,“没事就来接你。”

落依山点头。

起床洗漱后吃完早餐,岑朝来把落依山送到十楼,自己才返回处理公务。

落依山看到帮扶会里面气氛不对,格莱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了秋岚母亲失踪已久的事情。

秋岚这几日也在找落依山。她一看到落依山就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落先生,求求你帮我一个忙。”

落依山知道秋岚所为何事,主动道:“我会让东区尽量的帮你找的。”

秋岚感激的看着他。落依山觉得她憔悴了不少,又看到她无名指上带着戒指,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不见,西骑士长就和秋岚求婚了。

等秋岚走了,格莱摇摇头,“这么久了,人应该也没了。”

这个女人短短时间内经历了大喜大悲。

落依山道:“既然没有看见尸体,那就还是帮忙找找吧。”

落依山也没有拿这件事情去找岑朝来帮忙,毕竟他和秋岚都有其他的一层身份关系,如果这件事情牵扯到东区,意义就不一样了。落依山让暗卫和身边照顾他的人多多留意打听。但还是被岑朝来知道了。

甲一知道后,朝东巫主不认同的说道:“这样不好吧,别人会认为我们东区插手西区的事。”

岑朝来一目十行的看着报表,头也不抬的说道:“不用管,他知道分寸在哪里。”

果然如岑朝来说的那般,落依山没有来求助他。

秋岚整日茶饭不思,一个月下来,人瘦得脱相了。

期间又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兽潮,当时秋岚还在外面寻找母亲,在外晃荡差点被诡物抓伤,被狱警及时救了下来。

三个月过去,漫长的冬天终于结束了,雪原上的雪开始融化,长出嫩绿的芽。这三个月,审判塔经历了大大小小七八次兽潮,损失极为惨重。经济一蹶不振,下面的人几乎每天都吃不饱,各个面黄肌瘦,皮挂在骨架上。

蚕语看着办公桌后的男人,道:“北区一直在和我们较量,我们降价,他们就降得更狠,南区程思勤完全被蓝山操控,程音留下的势力已经被打散,成为了审判塔的外部力量,蓝山把控着南区,也一直在和我们较劲。”

岑朝来道:“整体环境都不乐观,他们也没有多深厚的实力和我们较真到底,他们也不想我们掀桌子,你再坚持坚持,以后产业会慢慢转移到圣城。”

两区夹击,东区简直就是夹缝求生,幸而西区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只求海晏河清,只要岑朝来不反叛,骑士长不就会和东区对立。

这三个月西区也不是很安宁,圆桌协会的几个骑士在兽潮中换了一波又一波,骑士长也遭受了几次暗杀。

雪慢慢的融化汇入假如河,河水上涨又差点把河道上的铁路给淹了。假如河上冰层一消失,河道中不少的诡物顺着岸爬到审判塔外墙上,蓝山一直率领人清理。

整个审判塔都动荡不堪,人人自危。

但初春开始了审判塔发布的任务依旧不多,能领的活儿有限,大家挣不到钱感觉愈发的压抑痛苦。

哪怕春天来了也没有给审判塔带来多大的喜悦和希望。

第67章 第 67 章 再次前往诡域

春三月, 审判塔刚结束一场兽潮。

甲一进来汇报东区战后损毁。“这次我们人员损失的比之前都多得多了。将近比之前多了几十人。这些兽潮一次比一次厉害,我们的人员损失一次比一次多。”甲一脸上的神色极为凝重,额间愁云满布。

乙二:“不止我们,其他几个区损失更为惨重。”他们将实力藏着掖着, 因此还避免了一些损失。

丁四皱眉, “兽潮越来越频繁, 而我们却至今还没有找到兽潮频繁发作的原因。大家一直被动的在损耗,整个冬天都非常的疲态。”

丙三在战斗中被一只诡兽咬中了肩胛骨,躺在床上养伤。甲一安抚着众人, 说道:“审判长不是一直都在调查兽潮发作的原因吗?再等等吧。”

丁四有些焦急,“这些兽潮不解决,不知道原因,万一圣城建好了之后, 它们也如这般攻击圣城怎么办?”

丁四说的不无道理, 每个人脸上都是愁云笼罩。

岑朝来看着众人道:“说完了?”

大家都安静下来, 岑朝来道:“我亲自去诡域查看一下。”岑朝来下决定没有多久又接到了黑山主发来的信息。他们在建城的时候发生了一些突发情况, 无法处理,希望东巫主能够亲自来处理。

半年过去,岑朝来一直都没有去看过圣城建立得怎么样了。

是夜,岑朝来带着落依山低调的离开审判塔。再一次上了车之后, 落依山发现这辆车被改装了许多,增加了安全带,后车厢不再是放着武器,而是也放了一些零食, 还有一个鼓囊囊的大袋子,落依山还看到了一些常用的药还有他的一些日常用品,至于岑朝来的个人用品一件也没有看到。

“这一次我们要离开很久吗?”

岑朝来嗯了一声, “圣城那边也出了事,要先去那边一趟,再去探查兽潮的原因。”

落依山在审判塔关了半年,突然出来一趟还觉得挺新鲜,和踏春郊游似的。

树叶都已经抽芽了,地面绿油油的,偶尔还能看到草堆上的积雪。车子在林间开着,时不时会有一团雪掉落在玻璃上。

出了桑雾森林,落依山打开车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他伸展双臂,“啊~自由的味道!”哪怕审判塔什么都齐全,可是在那压抑的环境呆久了,每天都看着一样的东西还是会很疲惫和低落。这次出来落依山感觉跟旅游似的。

落依山解开安全带,撅着屁股爬到后面把零食薅过来。他吃着乳酪,顺便给岑朝来喂几口,岑朝来不吃零食,落依山便不喂他了,吃腻了就喝果汁,喝完了也吃饱了就开始睡觉,等到了圣城落依山也醒了。

岑朝来停下车,落依山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前方浩大的工程时张大了嘴巴,惺忪的睡眼顿时睁得圆溜溜的。

半年前这里还是一块荒芜的原野,现在这里密密麻麻的都是机器,推土机、吊塔、水泥搅拌器、货车尘土飞扬,一望无际,那些车辆好像一个个汽车人。诡人们在指挥下各司其职。房子修了一半,各个都是小院子,也有大楼,但是都不高。这里已经可以看出一个人群聚居的“城市”轮廓了。

落依山可以预见,这以后绝对是一个庞大的繁华的城市,这绝对是一个开天辟地的举动。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岑朝来凝视着前方,对自己以后的伟业一点也没有激动之色。

路也提前修了几条,但是岑朝来没有往里开。

黑山主听到蝴蝶诡人的禀报,出来迎接两人。

有了上次的失误,这次黑山主早已让人修了一间屋子供巫主休息,但物资有限,房子依旧简陋,只有遮风挡雨的作用。但是比上次住山洞好多了。屋子一室一厅一卫。房间供两个人休息,客厅暂时充当会议室。

落依山跟在岑朝来后面进了屋。

岑朝来将手套摘下来,头也不回的朝黑山主说道:“说吧,发生什么情况?”

黑山主瞅了瞅落依山,欲言又止。

岑朝来对落依山道:“你去房间里看看还缺什么,让火树人给你补上。”

落依山便进了房间。

黑山主笑着解释道:“不是要故意避开落先生,只是他胆子小,听了肯定要受惊。”他们现在谈事情都不会避开落依山,因为巫主重要的事情从来没有避讳过落依山。大家已经习惯了重要会议时有落依山的存在了。

岑朝来道:“说事情。”

黑山主脸有些扭曲,不想相信但是又不得不说,“有鬼。”

岑朝来蹙眉。

黑山主也觉得很不可思议,道:“下面的诡人说的。两个月前守夜的小队说晚上看到有诡人在工地里出没。我起初也没在意,直到上周有一支守夜的小队全部消失了,我们找到了他们残肢才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每个小队都是十个诡人一组,就这么悄无声息被吃完了。我夜里又加大了巡逻人员,设计捕捉对方但是没有用,还是有人失踪。直到昨夜我跟着小队巡逻时看到几个东西把一个诡人拖走,但我们追上去只看到了诡人的尸体。”

岑朝来:“长什么样?”

黑山主摇摇头,“那处灯光太暗了,但是看得出来和臼人差不多,通身雪白,不知道是不是猿类,那东西太狡猾了。”

岑朝来嗯了一声,思忖道:“今夜我随你一起出去看看。”

黑山主看看房间的方向,“要不您今夜先陪落先生适应新环境,明日再来看?”落依山有多娇气,他们底下人看得可是一清二楚的。

岑朝来问道:“死了多少诡人?”

黑山主:“147个。”这个数字已经非常大了。若不是他无法解决,也不会劳烦巫主亲自动身来一趟诡域。而且至今他们连凶手都都不知道是什么。

“你确定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

黑山主点头。“雪融化之后才发现的。”

岑朝来决定道:“就今晚吧。”

黑山主点头退了出去。

岑朝来推开房间的门。落依山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估计是嫌弃房间简陋,脸上看着不是很开心。

岑朝来看了看房间,简陋但是非常的干净,一张两米宽的木床几乎将房间的空间占领了一大半。床上铺着被子,放着两个枕头。没有衣柜,只有一个挂衣架。窗户正对着床头,风一吹,木窗咯吱咯吱的响。

落依山把窗关的严严实实,岑朝来要去打开,落依山道:“外面都是灰尘。”岑朝来坐下来和他说晚上的安排。

落依山想到自己晚上要一个人住在陌生的地方还有点害怕。但他知道岑朝来今晚有要事要处理,也没有缠着他。

晚上,黑山主送来吃食。落依山吃久了审判塔食堂的味道,吃着这粗糙的烤肉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了,岑朝来把火树人留在这里守着落依山。

落依山已经回房间躺下来睡了。岑朝来朝守门的火树人吩咐道:“晚上多进去看几眼,不管外面是什么动静都不许离开他半步。”岑朝来担心火树人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二者落依山在陌生混乱的地方醒来没有看到熟悉的人估计要吓死。

火树人点头。

岑朝来又从千相册召唤出了金雕还有仙人掌诡人,让他们守在房间的窗户外面,安排完之后岑朝来才和黑山主一起离去。

黑山主一边带路一边细述道:“我特意为他们设置了陷阱,还在陷阱了放了鲜肉,但是他们没有动那块鲜肉,捕捉他们的陷阱也被破坏了。”

“他们识别出了陷阱,是有智力的诡人。”

“确实如巫主所言,白天我也派人去巡逻搜寻他们的痕迹,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一团幽蓝的火浮在空中,照亮两个人四周。

面前的空地里站满了诡人。黑山主大声道:“一二小队去西边,三四去南边,五六去北边,七八去东边,第九小队跟着我。所有人都不允许私自离开队伍,一旦有什么突发情况立即汇报!”

那些巡逻的小队的每个诡人脸上都是惶惶不安,他们已经有不少同伴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拖走,再找到时只剩下一具骨架和不吃的脑袋。

那些小队朝着四个方向散去。

岑朝来道:“带我去他们出现的最为频繁的地方。”

黑山主带着他前往班河。

圣城东边是桑雾森林,北边是班河,西边是云河,南边是囚山,越过囚山就是迷失沙漠。

白日里圣城的工地这里有多么的嘈杂热闹,晚上它就有多么的安静。那些车和空荡荡的房屋就像是黑夜中张开嘴的巨兽。

为了安全起见。黑山主下令那群诡人夜里不能和以前一样随地休息,所有诡人都必须在工地中心扎堆休息。起初有的诡人因为生活习性不习惯,干完活之后还是随便找了空屋子躺进去,结果第二天被发现只剩下骨架了,发生了十来件之后,这些诡人就不敢和以前一样自由散漫了,老老实实的去工地中心扎堆,后来还拼命的往中间挤。

一团团幽蓝的火在四周散开,一行人走过建了一半的房屋。灯火绰约,明明灭灭,风穿过堂屋发出嗡嗡的声音,好似兽鸣一般。身后跟随的诡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断的张看四周。

蝴蝶诡人在前面引路,他看似很平静,其实已经腿脚发软了。

穿过了工地,前面就是一片荒地了,再往前走百来米就是班河了。“什么都没有,还是和以前一样。”黑山主道。

“巫主,我们回去吧。”

岑朝来抬了抬下巴,“往前面去看看。”

黑山主道:“之前检查过水里没有东西。”

“什么时候?”

“白日里,晚上也来看过,什么都没有。”

岑朝来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他站在河堤前看着河水。今夜阴云多风,河面黑漆漆的,翻涌着波涛。

岑朝来把幽火放在河面上才看得见一点点河水里的情况,河底都是白色杏仁核的石头,岑朝来让人把幽火都分散开,河床上都是这种石头,密密麻麻的。

“什么都没有。”黑山主道。

岑朝来看了看河岸的高度和明显过低的水平线,问道:“雪都化了,这条河一直都这么浅吗?”

黑山主摇摇头,“我没有关注过这条河。”

蝴蝶这时道:“我倒是之前来过,只是那时候冰层冻住了,也看不出深浅。”

第68章 第 68 章 落依山确实有本事

岑朝来朝着班河往前走了一步。皎洁的月光下, 班河平静的湖面被风吹起了涟漪,波浪渐渐大了起来。

这时,西边突然一束火光大亮。

黑山主朝岑朝来道:“那边出事了。”

岑朝来看了一眼河水之后朝着西边疾驰而去,黑山主率领众诡人跟在他身后。到了西边, 两个小队的诡人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 地上都是断肢和鲜血。前方的草丛还在不断的摇晃, 再深处就是桑雾森林了。那群“鬼”进食后就逃进了桑雾森林。

桑雾森林虽然不如厄乌森林那么阴森恐怖,但是也十分危险,夜晚树影摇晃, 好像无数长着触手的庞然大物在等着猎物送上门饱餐一顿。

纵然是常年生活在诡域、每日面临互相厮杀生死较量的诡物,在夜晚也会慎重的考虑要不要去森林里。晚上的森林比白日里危险百倍,那些猎手会在夜晚出来猎杀食物,危险不可估量。但是岑朝来没有丝毫犹豫的走进了森林。

众诡人看着岑朝来的背影脸色都有些惊骇。黑山主也是不建议晚上进入森林, 不知道森林里面会潜伏着什么, 这太冲动了。但是巫主进了森林, 他一个下属必然也要跟随着进去的。

黑山主硬着头皮跟上, 同时吩咐后面跟上来的诡人:“注意周围是否有陷阱。”

黑山主带领众人刚走进桑雾森林的边缘,就看到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树影摇曳将那人影遮挡住,隔得远看不太清楚, 但四肢修长,在夜晚也白得发亮。

“巫主。”黑山主唤了一声朝着他跑去,那人影突然顿住瞬间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转眼就消失了。

巨熊惊慌的叫道:“是‘鬼’!”

黑山主脸阴沉得难看。众人都慌了起来, 小声议论着要不要追,但是都退缩的看着黑山主。

黑山主沉稳的发号施令道:“追过去,大家不要走散了。”他知道很危险, 可是对方一直在暗中潜伏窥视着他们,把他们当作食物,这个忧患必须得尽快解决。

“嗬!”后面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巫主。”诡人们纷纷拜见。

岑朝来从他们身后的树林里走进来,见众人盯着自己的眼神畏惧中带着辨认和打量,问道:“出什么事了?”

黑山主把之前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岑朝来听罢后说道:“出去吧,他们很会藏匿。”黑山主看着岑朝来,岑朝来道:“我追到这里,但转眼间他们就不见了。他们不可能从我手中逃脱,只能是藏起来了,我搜寻了良久,都没有找到他们的痕迹。”

岑朝来朝着树林外走去。其他小队也已经巡逻回来在大厅休息。黑山主问了一下,他们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动。

黑山主的心沉了下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四点了。“天也快亮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人散了,黑山主和岑朝来看着前面的森林,远看就好像一副巨大的方方正正的漆黑棺材。

岑朝来带着一身露水回来,金雕站在门口朝着岑朝来颔首行礼,岑朝来摆手示意安静就进了屋。

火树人搬了个椅子坐在房间门口,看见岑朝来立马站起来。火树人看了看时间,“属下去给您准备夜宵。”

岑朝来摇头,“不用了。”。

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落依山睡眼惺忪,被客厅的灯刺得紧紧的闭上眼睛,先前隐约看到几个人影,“阿朝?是你回来了吗?”

岑朝来嗯了一声,看了火树人一眼。

火树人立马把灯关上,他身上燃烧的火焰光亮柔和照亮了整个室内。

落依山睁开了眼睛走到岑朝来面前,他看了一眼时间埋怨道:“你回来得好晚,天都要亮了。”落依山抱着他的腰,岑朝来身上一身寒气冰凉凉的,落依山就穿着单薄的睡袍,被冻了一下但也不放手。

岑朝来感受着贴着自己温热的身躯,“吵到你了?”

落依山摇摇头,“睡前水喝多了。”

落依山从卫生间走出来,眼神已经清醒了许多,看到岑朝来坐在餐桌后走了过去。他看到岑朝来眼白上的红血丝,慵懒的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腰身,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你去休息一会儿吧,一晚上都没有休息了。”

岑朝来站起来朝着浴室走去,落依山先回了房间。

火树人走出去关上门,和金雕一起守在门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火树人朝他说道:“今晚你擅自离开了三次,做什么去了?”

金雕眯着眼觑着他,桀骜不驯的模样,没有回答火树人。

火树人也没生气,看着他就好像看着当初的自己,不甘心给一个弱小的臼人守门。他耐心道:“我劝你用心一点不要玩忽职守。若是落先生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金雕也不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耳朵灵敏,听到屋子里里面传来的水声和哼着的小调声。他来得晚,知道落依山的身份,但是哪个位高权重者身边没个暖床的情人呢。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可以有很多个情人,所以他尽管守门,却也不用心。

火树人又面无表情道:“巫主是什么样的性格,你我都看不透,但是巫主明言说了,那就是重要的了。”

金雕沉沉的叹口气,落寞的看着天空。“被巫主封印之前,我不甘心,但是看到黑山主下面一群诡人羡慕嫉妒,我也觉得不错,至少圣城建立之后,我肯定比他们的身份高,但是现在却被用来守着一个情人。”他冷笑的无奈的叹口气。“我这一辈子就到头了,还不如我之前在空中自由呢。”

火树人看着他,“你怎么就知道没有前途呢?”

金雕本想说话就听到屋里传来落依山的笑语,声音含糊,听着软绵绵的似在撒娇,过了一会儿声音就变了调,似哀啼又似含了蜜糖,辗转起伏。又过了一会儿,那哀哀的声音变得欢愉高亢,开始求饶啼哭,声音愈发的尖利。但是那撞击声没有任何凝滞停止的动静,保持着频率,没有丝毫怜香惜玉。落依山的哭叫声最后绷不住,只求舒爽快乐,放声的大叫,什么都喊,什么都叫,只求岑朝来满足他,撞击声也开始急促,声音密切且响亮。

金雕咳嗽一声,讪讪的调侃道:“这天快亮了,还能勾得巫主不放,确实有本事。”

火树人冷着脸警告他,“我劝你少听。”

金雕皱眉,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这有什么?”

火树人看着他,“你觉得巫主能容得下吗?”

金雕沉默,男人哪怕不爱,也不会喜欢其他人觊觎自己的人。

里面动静足足闹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又响起了水声。

岑朝来站在客厅擦着身上的水渍,睡袍松垮的系着,露出饱满的胸肌,隐约间可以看到大腿。岑朝来精神十分舒爽,看不出一夜未睡的疲惫。

火树人探进头在客厅没有看到落依山,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看眼神清醒的巫主,揣摩巫主应该是不会睡觉了,小声问道:“巫主,需要为你准备早餐吗?”

岑朝来摇头,坐在沙发上,慵懒道:“送点酒过来。”

火树人退出去,过了一会儿拿着一瓶红酒进来,道:“这里没有酒,这是一个蜂人自己酿的。”他跪在地上给岑朝来到了一杯酒。岑朝来饮了一口,口感偏甜,于是放了下来。

岑朝来又问道:“祢杨树有消息了吗?”

火树人和红林虽然听从黑山主调遣指挥,但是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搜寻祢杨树,所以黑山主并没有把他们当作下属对待,对他们都很客气。红林还在诡域搜寻祢杨树,但是他被召唤回来守在落依山身边。

火树人低垂着头。“没有。”

岑朝来闭着眼睛,看不出什么神色。

火树人愈发紧张的收起了呼吸。

岑朝来又问道:“那你们在途中可遇到什么异常?”

火树人道:“遇到过几次兽潮。但或许他们的目标只有审判塔,所以也没有对我们发起攻击。”接着火树人又说了那几次撞见的地点。

岑朝来静默了许久。

火树人看他沉默不语,想了想继续说道:“我觉得那个背后黑手控制的诡物范围越来越大了。”

之前那些地方有的诡物被控制,但也有部分诡物没有受到影响。但是现在那些没有波及到地方的诡物也开始逐渐被控制,说明那个暗中黑手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暗中黑手控制诡物攻击审判塔,确实是有助于他们瓦解审判塔的力量,但若是这股力量转头也来针对他们,那他们也难以抵抗。

圣城和审判塔,一个是盘子里的肉,一个是罐头里的肉,偏偏现在他们对暗中黑手都毫无头绪。

“你们有没有影响?”

岑朝来摇头,他又询问金雕和仙人掌,几个人一次都没有被影响到。

岑朝来结合之前黑山主给他汇报,心中有个猜想,但是还没有百分百证实。若是被千相册封印的诡人不会受到暗中黑手的控制,对于岑朝来而言这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情,但是千相册的威力和暗中黑手操控的力量比起来又是以卵击石。且他还需要证实一番这个猜想。

太阳升了起来,黑夜落幕。外面机器运转的声音开始。平静的荒野开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说话声、碎石声、敲击声落依山睡得正香,被巨大的声音闹醒,躺在床上反应了很久,他爬起来打开窗户,顿时吃了一鼻子灰,呛了几声,然后不断的打喷嚏。

落依山脸都青了。他气呼呼的对着远处咆哮:“大清早的能不能别扰民!”

远处的工地停止施工,机器停止了轰鸣,诡人们呆呆地看着落依山不知所措。虽然他们不认识落依山,但是黑山主嘱咐过工地旁边住进了城主,黑山主已经让他们晚一个小时开始施工,不要打搅到巫主休息。

诡人们看着施工小队长。施工小队长苦笑着看着落依山,不断的道歉。

落依山哼了一声关上窗户。他也没了睡意,只是身体还有些酸胀。昨日岑朝来收了劲儿,爽归爽,但是落依山还是承受得很艰难。落依山开门看到岑朝来坐在客厅里。

落依山没想到他还在,欣喜的跑过去,无视站立在一侧的火树人跨坐在岑朝来的腿上,“阿朝~”

第69章 第 69 章 落依山真发脾气了

岑朝来当然听见了落依山被吵醒后在房间里发脾气。

火树人悄悄的看东巫主, 看不出什么喜怒。

落依山在岑朝来脸上亲了两口,先告状:“阿朝,我睡得正香就被吵醒了,轰隆隆的吓我一跳。”

岑朝来看不清楚情绪的说道:“他们都有任务指标, 在规定的时间内必须完成。”

落依山悄悄看着岑朝来的脸色, 虽然岑朝来没有说他什么, 但是他这番话也不是站在他这边的。

落依山审时度势道:“你昨晚弄得狠了,我太累了就想多睡一会儿。我会和他们道歉,不该乱发脾气的。”

岑朝来摸摸他的头发。落依山闷闷的站起身, “我去洗漱了。”

浴室里没有镜子,落依山将卷发用一根发带绑住,垂在身后。

那边火树人已经将车上的物品都拿了下来,并已经整理好拜访在房中。

落依山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 双拼色帽衫加长裤。岑朝来也换好了衣服, 黑色的上衣加工装裤, 穿着长靴, 一身非常的利落。

“过来吃早餐。”岑朝来坐在餐桌前朝落依山招呼道。

早餐非常的寒碜,两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水煮蛋,青色的果子看着就是酸掉牙的那种,再加上两块煎的发黑的肉。

岑朝来吃得非常的优雅, 嚼的频率不急不慢,保持一致。

落依山坐在他对面,嫌弃的努努嘴,勉强的吃了鸡蛋后就说不饿了。他看到桌子上的玻璃瓶装着的红色液体, “这是什么?”

“酒。”但承初瞥了一眼,也算是有问必答。

落依山给自己倒了一杯,口感偏甜, 有些醇香。不像酒更像是含了酒精的饮料。落依山贪杯的多喝了几杯,脸蛋绯红。

岑朝来靠着椅背看着落依山一口接着一口,并没有制止。

岑朝来刚吃完早餐,黑山主就敲门进来。

黑山主看了看抱着酒杯喝得脸颊绯红像个酒鬼似的的落依山,开口第一件事情就是认错,“巫主,我没有考量到你们休息的问题,我先把这边的施工停了。”

“一切都按照之前的进行,圣城的建设不以任何因素停下来。”

落依山大概喝得有些醉了,脑子反应也慢了下来,听见岑朝来这么说,平时克制得很好的小脾气顿时有些失控,哼了一声把杯子放下回了房间,房门被落依山重重的摔上。

摔门声在客厅回响。

客厅寂静异常,气氛十分的微妙,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窥视岑朝来的脸色。岑朝来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黑山主僵硬着脸,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巫主,今日是准备探查‘鬼’的踪迹,还是去巡看圣城的建设进度?”

岑朝来站起来,“先找‘鬼’的踪迹。”说完,朝着门外走去。

落依山在房间里生了很久的闷气,半晌没听见客厅里有动静,爬起来打开门缝悄悄往外看。

金雕视线一绝,捕捉到了房间的动静,提示道:“巫主去找‘鬼’了?”

落依山听到“鬼”字一哆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东西?”

火树人从外面进来,还没摸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到金雕随口道:“鬼啊,和你们臼人长得很类似的,有”他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落依山吓得脸都白了。

火树人横了金雕一眼,解释道:“不是鬼,大家都没看到,是瞎传的,就是一个诡物。”

落依山憋住的那口气才提起来,脸色依旧没有血色。

待落依山转身回了房间,火树人对着金雕和仙人掌道:“落先生胆子小,这事巫主特意避开他,免得吓到了缠着不放耽误事,你们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嘴巴闭紧点。”

仙人掌笑道:“我刚来对落先生不熟悉,还得您多提点。”他比金雕聪明,被巫主吩咐守着窗户时就知道房里人不简单,别管什么时候失宠,在人家得宠的时候讨好总是没问题的。落依山能够让巫主忙了一夜都和他在床榻缠绵,又在早上对着巫主发脾气,当众甩脸子,这事可不是有胆子就敢做的。

火树人看着他二人讨好自己打听落依山的喜好,只是道:“落先生娇气了些,日常有些骄纵跋扈,但是不会无故朝我们发难。”他看着二人,沉声道:“最主要的是要确保他安全。若是出了事,不用他告状吹枕边风,巫主自会收拾大家。我们是一体的,不用刻意讨好我,尽好自己的本职即可。若是认为跟着落先生没前途,趁早离去,别到时候出了事牵累了其他人。”

金雕和仙人掌谁也没有提离去的意思。

火树人便不再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落依山推开门出来问道:“这附近有哪里比较清静吗?”外面工地施工闹哄哄的,落依山听得脑袋瓜子都大了,睡不着又无事可做。

仙人掌道:“云河那里解冻了,那里鱼多,要去钓鱼吗?”

落依山闲来无事随即点头。他说干就干,仙人掌在前面带路,金雕去制作鱼竿,火树人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云河有些远,金雕和仙人掌在心里担心落依山嫌弃远,后悔自己没有选好地址,但是落依山并没有嚷嚷着不肯走了。他只是很安静,恹恹的,看起来像是没有睡好。

火树人跟着他最久,落依山的心事从来都是挂在脸上的,一目了然,火树人道:“巫主是去办事去了。”

落依山无所谓的哦了一声,但是接下来情绪好了很多。他在云河河边树荫下找了一块平整石块坐下。落依山不会钓鱼,金雕给他挂了饵,他把鱼钩抛进水里,鱼竿放在旁边就没管了,捧着脸看着河水发呆。

虽然知道自己早上的行为不对,但落依山就是因为岑朝来没有偏倚自己心里烦。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岑朝来要是先哄哄自己再讲道理,他肯定会听话的。

河水清凌凌的,岸边的都是被河水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石头,青草从石缝中冒了头,对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落依山被自然的美转移了注意力。

火树人三个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金雕嘴里叼着一根草,时不时抬头看落依山一眼。落依山从来到云河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说话也不闹腾很安静。他观察了这个主子半晌,对火树人道:“挺安静的啊。”

火树人嗯了一声,靠着树不错目的看着落依山的方向。落依山很好伺候,但是巫主不好伺候,红林现在都在诡域寻找没有线索的弥杨树,定有几分原因是因为轻视落依山而触怒了巫主,所以失了宠被打发出去了。

鱼竿动了动,落依山慢吞吞的把鱼竿提起来,鱼饵吃完了鱼儿却没有上钩。落依山要给鱼钩上鱼饵,却发现鱼钩断了半截。

火树人走过来给他更换鱼钩,仙人掌看着鱼钩惊讶道:“开春了,河里的鱼饿了一冬还挺凶。”

落依山把鱼竿重新抛到水中,先前他只是无聊想找个事儿做打发时间,钓到鱼之后激发了兴趣,态度认真了几分。不到几分钟鱼竿上传来拉扯感,落依山握紧了鱼竿往上提,但是没站稳还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摔进水里。

仙人掌站得最近,眼疾手快过去帮他握紧鱼竿。但是哪怕是他也极为吃劲,怪不得落依山差点被鱼拽到水里。

火树人和金雕在一旁看着,见状都很激动。两个人十分好奇究竟是多大的肥鱼,金雕过来帮他拉紧了鱼竿。落依山踮着脚遥看着水面,给他们加油打气,“一定是很大的鱼,快点快点!”

火树人却微微皱眉,两个诡人的力量加起来不必言说,却迟迟拉不起来一条鱼。

火树人谨慎了些,怕河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道:“落先生,你往后退一点,小心不要掉到水里。”

落依山听劝的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跳着给他们打气。

火树人看他离岸边足够远,如果河里有什么异常也足够他们三个人反应,他过去帮忙,小声道:“这水里的东西有些怪,小心点。”

金雕和仙人掌也冷静了下来,这确实很异常。这得是多大的鱼他们三个人都拽不动?如果真是那么大的鱼,那又是吃什么长大的?

金雕沉下声说道:“我飞过去看看。”

落依山看着金雕展翅飞到云河上空。

火树人和仙人掌悄无声息的站到他面前。鱼竿嘎嘣一声断了,半截鱼竿很快被拖到河中间,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落依山看到鱼竿断了有些遗憾,但是也慢慢的有些后怕。水里是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但是力气这么大肯定是庞然大物,估计一口一个他。

金雕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下来时脸色有些难看。

落依山问道:“看到是什么了吗?”

金雕看了火树人一眼,对落依山说道:“河里鱼太少了,我们换条河吧。”说完就催促着大家赶紧换个地儿。

落依山看了看日头,“不钓鱼了,回去吧。”

金雕落在后头,仙人掌和火树人不着痕迹的落后半步,金雕道:“河里都是骨架。肉被啃得一干二净。我得把这个事儿禀报给巫主。”

火树人:“你去吧,落先生这儿我和仙人掌守着。”

金雕悄悄的离开。

落依山回头没看见人,仙人掌道:“金雕去吃饭了。”

落依山看着他们两个人,说:“河里有东西吧?”

火树人和仙人掌面色一僵。落依山啊了一声,“还真有啊?”火树人和仙人掌没想到落依山是在诈他们,落依山看了看远处的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们快回去吧。”

第70章 第 70 章 就算是巫主,也会被少爷……

岑朝来和黑山主正在到处巡查, 还特意挑选地偏人稀好隐蔽的地方,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黑山主暗骂一声,“这群狡猾的畜生。”

岑朝来倒是耐心十足。他道:“待会去班河在看看,我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黑山主点头。

这时金雕从天上俯冲下来, 盘旋一圈落地收起翅膀。

“巫主, 属下有事禀报。”

岑朝来皱眉看着他, 金雕不是跟着落依山的吗?落依山出事了?他问道:“何事?”

金雕把他们在云河河边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黑山主皱眉,“那两条河真的有问题?”他们往河边走去。

自己曾经离危险那么近,落依山越想越后怕。从云河回到小屋要穿过工地, 最少要走一个小时,中午大家都去吃饭,工地静悄悄的,感觉像个荒村, 屋子也是空荡荡的, 格外的寂静就显得非常的阴森。

幸好身边跟着两个诡人, 落依山才不至于被吓得落荒而逃。他埋头往前走, 感觉到右边一股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他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这一带都是两层小楼带着院落的毛坯房,许是修建得早, 房屋四周长满了草,看着非常的荒芜。

火树人看他朝着空屋看,“那边有什么吗?”

落依山皱眉道:“感觉有东西盯着我。”

火树人道:“也许是哪个诡人中午滞留在这里休息没有归队。”

落依山哦了一声,他对那些不熟悉的诡人依旧很警戒。他们长得奇怪又残暴, 虽然被黑山主收编了,但是落依山总害怕他们突然暴起攻击自己,所以离他们远远的。

落依山又走了一截, 那道视线一直尾随着。落依山有些恼了,站定朝那个方向看去。

仙人掌觉得有异,立即道:“我过去看看。”他朝着毛坯房走去,落依山见他进了院落朝四周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进了屋。

仙人掌顺着一间间房间伸头探看,毛坯房一览无遗,什么也没有。落依山看他上了楼,身影在墙壁的遮挡中若隐若现。过了一会儿,就出现在二楼的阳台上。

“有人。”

火树人听到落依山喃喃一声,还没问就看见落依山脸色都变了,落依山惊呼:“再你背后!”

仙人掌头皮都绷紧了,没回头直接将身上的仙人掌刺齐齐发射出去,仙人掌刺插在墙壁上发出金属的叮叮撞击声。

仙人掌猛地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他没有放松警惕的继续探看,但是搜寻一圈下来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仙人掌下来,疑惑的问道:“落先生你是不是看错了?”

落依山摇头,“我看到你身后的墙壁上有一个人影,太阳光从窗户射进去将人影投映上去,那个隐在暗中的人估计没有注意才留下破绽,我绝没有看错。”

仙人掌想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和自己共处一室他却毫无察觉,内心不由得也有些骇然,但是他在楼上走了一圈之后,那股尾随着落依山的视线终于消失了。

三个人回到小屋,岑朝来还没有回来,落依山给他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中午的饭菜看着依旧让人没有什么食欲,全部都是烤肉,落依山吃了一两口就放下了,回了房间睡午觉。

路上的异常让火树人和仙人掌都没敢放松,两个人机警的守在门口。他们在诡域生存,身上保留着野兽的警惕性,觉得那视线并非偶然。

金雕带着岑朝来和黑山主飞到空中看云河的景象。河床上铺着森森白骨,那些骨头有大有小。水里没有看到一条鱼或者活物。

岑朝来落在地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的森林,那边安静得不同寻常。

岑朝来道:“带我渡河去对面的森林里看看。”

金雕带着展翅飞了过去。黑山主在原地等候着,他也有了大概的猜测。

过了一会儿,岑朝来回来,朝着黑山主摇摇头。

黑山主睁大了眼睛,“森林里的活物也被吃空了?”

岑朝来嗯了一声,然后朝着班河走去。

落依山午觉没睡一会儿就被外面运转的机器声吵醒,他郁闷的趴在床上,听见外面有敲窗的声音。落依山没有理会,但是那敲窗人非常的执着,好像必须得他过来开窗才行。

落依山本来就很烦,被连绵不断的敲击着窗户更烦,他看着窗帘上的黑影,怒道:“有事就说!烦不烦啊!”

火树人守在门边,听到落依山在里面发火,敲了一声门就推门进去。看到落依山靠坐在床上玩游戏,恼怒的瞪着窗帘上的黑影。

那敲击声还在持续,仙人掌也过来站在门口警戒着。

火树人走过去猛地拉开窗帘。落依山看见了此生最恐怖的东西,吓得眼睛瞪直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个和人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好似得了白化病通身雪白,身上密密麻麻的遍布着蜘蛛网似的血管,眼睛杏仁状,只有眼白没有瞳孔,牙齿如同锯齿一般,两根犬牙露在外面。他就好像身上的血被吸干了死了很久的尸体。他似乎很饿,垂涎的盯着落依山的方向。

落依山几乎肯定,对方和之前盯着自己的是同一个怪物!他没有离开,他一直尾随着自己拉到了住所。

火树人反应迅速的去抓那尸鬼,尸鬼如同一个橡皮人,避开他滑溜的从窗户翻了进来。

落依山可以断定这个尸鬼之前一直敲窗户就是想把自己骗过去,趁自己打开窗户的一瞬间把自己拖走。

火树人身上的火有意识般形成火圈往尸鬼身上套。尸鬼畏火,愤怒的朝火树人咆哮。尸鬼似乎并没有恋战的意图,他避开火树人,想要抓落依山。落依山的反应堪称此生最快,他往后连连后退,仰摔滚落在地。他顾不上疼痛立即爬起来就跑。

仙人掌扑过来,截住了尸鬼抓落依山的动作,尸鬼使劲儿的挣脱,但仙人掌皮肤上的刺全部冒了出来,将他死死的抓住,尸鬼越是挣扎血肉就越被撕扯得模糊。火树人从身后给他套上火圈,不到一会儿就抽光了尸鬼的氧气,尸鬼缺氧就死了。

落依山惊惶的缩在角落,见怪物死了才站起来,跑到两个人身后。

火树人通知了岑朝来,岑朝来很快就赶了回来。不大的客厅被几个大男人占满了,他们围成一圈看着地上的尸体。

落依山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房间里都是血,他不想在房间呆着。客厅人多,但是那个东西他看着就毛骨悚然。落依山想和岑朝来要安慰,却见他一直盯着尸鬼,一点注意力都没有给自己,心里觉得委屈,缩在沙发上不吭声。

火树人讲完了前因后果,仙人掌后怕不已,“幸好落先生没有去开窗,不然就中计了。”

黑山主皱眉,对岑朝来道:“巫主,这不符合他们之前的行为,先前他们都是直接猎杀吞食,没有尾随的行为。而且都是群体行动没有落单,白日里也没有发现过他们的踪迹。”

岑朝来看了看丢了三魂七魄的落依山,朝着火树人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仙人掌想了想,说:“先前落先生说感觉有东西盯着他,但是我和火树人都没有感觉到。”

黑山主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你做了什么?”

落依山听到他质问般的语气,对自己一点也不关心,心里倍感委屈,说话语气不自知的带着一点冲,“我能做什么!这里鸟不拉屎,除了发呆我能做什么!”

客厅的几人都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落依山。落依山又怕又气,红着眼睛指控岑朝来:“我的脚踝受伤了,你都不问,你回来了都不看我一下!”

落依山受伤后都没有吭声,火树人他们也不知道,面对巫主的眼神都低下头。岑朝来吐了一口气,拉起落依山的裤腿,看到他的脚踝确实都肿了。

岑朝来态度变温柔,落依山就忍不住的哭起来。

“怎么弄的?”

“躲的时候从床上跌落扭到脚了。”落依山的眼泪滴在岑朝来的手背上。火树人拿来药膏给他上药。

落依山吸吸鼻子,“你们把他拖外面去讨论好不好,太吓人了。”

几个人又是一愣,巫主在这里,落依山叫他们把尸体拖到外面去讨论,这不是把巫主赶出去的意思吗?

落依山拉拉岑朝来的手,眼睛不敢看那尸体,“你们把他丢出去好不好?房间里都是血,我害怕。”

所有人都看着岑朝来。岑朝来对火树人道:“照顾好他。”转身朝着屋外走去,剩余的人出去之前都意味深长的看着落依山。仙人掌拖着尸体出去。

屋里静悄悄的,落依山却觉得怎么都不自在,时不时探头往外看。火树人给他擦完了药又去房间里处理。

岑朝来站在车边,尸体被丢在地上,几个人吹着北风围着尸体谈论。

岑朝来看了一眼屋内,道:“既然盯上了落依山,又是群体行动,应该还会来。”

机器轰鸣,尘土飞扬,大家说话难免嗓门放大,站了不到一会儿,众人身上就落了灰尘,狼狈不堪。

黑山主朝四周看了看,“我调一些诡人过来警戒。”

岑朝来道:“不用,人多了他们或许就有所忌惮。”

“万一”黑山主还是有些不放心,落依山是个普通的臼人,巫主孤身作战,万一有什么意外,后果难以想象。

“没有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