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所有人都听到了从假山角落里传来的狗叫,汪汪汪,清晰而又脆耳。大家终于看到了站在结界里的小狗,保护它的结界无坚不摧,让猫无从下爪。
心情很好的滚灯是在说,没用的,放弃吧。
而这声音听在小满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漫漫的挑衅。三花女王这些年做了这么多青行的任务,还从来没被这么挑衅过,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只有沈里一脸懵逼的追着也跟了过来,他想着,他不是来开门找狗的吗?宗正寺也很给他这个太子妃面子,只是为什么好好的找狗,现在依稀、大概、可能要变成猫狗大战了?
以及,那个在角落里汪汪得意的狗,真的是他清河姨姨的滚灯吗?
他姨姨说滚灯是一只非常爱干净的白色小狗啊,这只怎么看怎么是灰褐色的,深浅不一的脏,胸前宛如大围脖的毛毛甚至是一绺一绺的,蒜瓣毛都出来了。
沈里真的不是很想承认这是他姨姨的狗啊。
最后还是越王府的老仆梅婶出了声,才终于确定了这确实是那只据说十分昂贵、远渡重洋从其他大洲而来的棉花面纱犬。
是的,梅婶也被春华和秋实接来了宗正寺。
这位为清河公主一家奉献一生、操碎了心的蜀地嬢嬢,此时已是满脸激动,差点喜极而泣,她用始终带着蜀地口音的官话不断喊着:“滚灯,灯灯,是我噻,梅嬢嬢,快来嬢嬢这里。”
小狗闻声立时往前凑了凑,但也就仅仅是凑了凑,它最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再不肯越雷池一步,没有从哪个谁也拿它无可奈何的结界里出来。
沈里等人也早就看不明白了,这只小狗是觉醒了血脉,怪不得会突然从王府里跑出来,还跑了这么远。觉醒的动物不仅在寿命上要比普通的动物更长,智商也会更加聪明,虽然不是完全像人类一样,还是保留了大部分兽性,但至少能够沟通了。
百川青行的人类翻译官立刻责无旁贷的挺身而出。
可惜……
在倔强小狗面前,再巧舌如簧的人类翻译官,也只能铩羽而归。因为不管这个百川的翻译官青手说什么,滚灯都不信。
他说:“我们是来帮你的,不是抓你。”
滚灯:“骗子!”
他说:“真的,我没有骗你,你看你家梅婶也在这里。”
滚灯:“我是不会出去的。”
他说:“我们可以帮你去见到你的主人。”
滚灯:“我老大说了,它不在,谁也别信!”
是的,流浪了短短几天,这只哪怕觉醒了血脉,智商也不算特别高,每天只会自得傻乐的小狗,给自己认了一个大哥。
就在它被野蜂狂追的那个下午,它的老大从天而降,带着凌厉的身手,灵活的步伐,杀光了所有冲出来要给它一针的野蜂。
小狗参悟不透这些野蜂为什么追着它不放,也不知道老大为什么会叼着蜂巢刚好出现在这里,它只知道是它的老大救了它!
在老大不耐的对它挥爪时,其他老大的小弟都吓的后退了不止一步,只有滚灯超勇的,它开心的伸出了前爪,高高兴兴和老大来了个击掌。
是的,它觉得这是一个庆祝的击掌。
它以前和阿娘学过,学的可好啦。
老大:“……”
也是老大帮滚灯找到了阿娘所在的宗正寺,并在它无法进入阿娘所在的高塔时,每天白天兢兢业业的带着它打猎养活自己,晚上则伺机而动筹划着进塔的办法。
它的老大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大!
就在这个所有人都千头万绪,不知道该拿滚灯怎么办的时候,狸花老大彪子从天而降,像个英雄一样拯救了这一天。
它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在沈里身边现身了一下,那个灰不溜秋的傻大个,就带着满脸的鼻涕眼泪,嗷呜嗷呜朝着它冲了过来,轻轻松松破了自己的结界。
滚灯的结界无坚不摧,但前提是它不能从里面出来,一旦迈过那条线,结界就破了。
但小狗此时已经不在乎了,它眼里只有老大,它有满腔的委屈要和老大诉说,它今天莫名其妙被满城的猫追了一天,而也是因为这些猫,导致它今天没能陪着老大一起去山上捕猎,他们说好了今天要去抓野山鸡的!
野山鸡!
小狗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大的鸡呢。
滚灯为此还练习了很久的扑咬,既是想帮老大吃上这口肉,也是因为它盯上了那只野山鸡五彩斑斓的尾巴。在小狗以前的世界里,这个世界上的颜色其实很少,大多不是黄色的就是灰蓝色的,直至觉醒了血脉,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还可以是五颜六色的。
小狗看到了全世界最好看的野山鸡,那必须也给它阿娘看看!
沈里看了看主动投怀送抱,把尾巴摇的像个螺旋桨的小狗,再看了看旁边一脸“人,不要大惊小怪,猫就是这么有魅力”的彪子,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是没有关系,他知道他该做什么。
——打开游戏面板啊,想试试看滚灯能不能算小猫送给它的一件礼物。
结果……
真的算啊!
这就是来自猫猫的报恩啊。
他成了!
他的觉醒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三步之内必有解药,在看到彪子老大的那天,找到滚灯的答案就已经送到了沈里的眼前。而彪子老大觉醒的关键,也在滚灯身上。
PS:如果里里是个五人副本队,那他现在的队伍配置就是:一个辅助(春华:降低存在感,清除怪的仇恨值),一个盾(滚灯:领域内绝对安全),一个主/副C(秋实:植物系远程猎手)。
他还缺一个拐,一个奶,或者一个近战,这个队伍就齐活儿了。
瞎扯淡小剧场:
闻时颂微笑:所以,太子妃今天回宫了吗?
还是没有呢。
PS:22号到25号,我们省作协和文联要召开第八届作代会,我有幸作为代表之一参会。但这几天的更新大概就会有些不太稳定了。还是那句话,能更我一定更,如果实在是来不及,会挂请假条,望大家见谅,么么哒。
这几章的错字也得等我开完会回家再开始修改了QAQ
第27章 入主东宫第二十七天:
但是在沈里摁下觉醒键后,彪子老大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有游戏面板上的角色信息进行了更新:
姓名:大咪/彪子。
年龄:6岁。
……
……
血脉力量:已觉醒。
至于到底觉醒了什么力量,那谁知道呢?彪子老大自己都不知道,它只知道那个经常帮小满等猫进行猫语翻译的愚蠢两脚兽,在和他相处了五年多之后,终于也能够听懂它在说什么了。
真是可喜可贺的学习速度啊,小猫垮起个批脸如是想。
担任人类翻译官角色的青手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再次尝试和彪子老大沟通:你能听懂我说了什么?真的能听懂吗?那你能跟我说两句话吗?
人类发出试图沟通的邀请。
小猫咪却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它细长的尾巴,把猫并不是很想和你说废话的气息表露无疑。
当彪子老大在过去还是一只普通狸花猫的时候,它也经常是这副神态,一时之间让青手小哥还真的有点难以分辨它到底是因为听懂了他的话而觉得他吵闹,还是只是单纯地不想理他。
直至一旁热情的白(灰?)毛小狗,在和梅婶热情贴贴完之后,就跑回来跃跃欲试的又要扑彪子,全身上下洋溢着“老大老大,我超爱你”的快乐。
彪子老大不仅会说话,还无师自通了阴阳大道,它对滚灯表示:你有本事靠我更近一点试试呢?
而滚灯听在耳朵里的就变成了,老大让我更靠近一点,诶嘿,老大贴贴~
彪子老大忍无可忍,口吐猫言:滚!
字正而又腔圆。
小狗超级惊讶,蓬蓬毛的脸上满是错愕,不是因为被骂,而是因为:老大,你竟然不是哑巴?
滚灯之前一直以为它的老大是个不能交流的哑巴猫,很体贴的从来不在老大面前提这件事。
不等彪子生气,滚灯已经和旁边蹲守的青手小哥一同手舞足蹈了起来,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快乐,又是那样的愚蠢,却也让彪子再没办法对他们多怒斥一个字,因为他们说的是:太好啦,彪子/老大真的能说话。
这也就代表着它觉醒了血脉。
他们彪子啊,能活得更久啦。
今天穿了身宝蓝色文武袖的沈里,听到动静也跟着凑了过来,好奇的问他们在开心什么,等青手小哥公布了这则好消息,他便也高举双手,加入了这个群魔乱舞的队伍。
太好啦,我们彪子以后就是一只长寿小猫啦。
当然,前提是彪子没有伴随太严重的觉醒后遗症,目前来看应该是没什么的,平日里的主要工作就是给小动物们当翻译的青手小哥对此很有经验,他对沈里表示,如果您不放心,也可以找专业的血脉大夫来检查一下,我们青行可以代为推荐全雍畿最一流的专家。
那肯定是要检查的,不只是彪子,滚灯也要一起,不然清河公主不会放心的。只不过大夫就不需要劳烦百川青行了,因为再好也不会比封建皇室拥有的更好。
而鄙人不才,在皇室刚刚好有那么一点小关系,沈.太子妃.止也如是想。
沈里的“关系”此时此刻正阴沉着脸,一脸乌云密布的听没在东市接到人的洪梁徒弟,小心翼翼的禀报:“太、太子妃殿下说,今天下午有点事耽搁了,现在的时间太晚了,他不如回家再将就一晚,就不回来打扰您了。但他明天一早肯定回来,肯定!”
闻时颂把玩着手中咔咔作响的手串,似笑非笑的重复:“将就?打扰?”
沈郎君可真会说话啊。
在外面总爱拿鼻孔看人、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什么叫阴阳怪气死太监的小徒弟,此时正在伏低做小,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有心里暗暗朝着师父洪梁疯狂喊救命。
洪梁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敢在太子殿下看不见的地方低头瞪了一眼那个蠢货,他当初就说不应该放春华秋实出宫,哪怕太子妃殿下坚持,也该只放一个,不留个“人质”的结果就是如今的乐不思蜀。
但事已至此,能怎么办呢?洪总管只能捏着鼻子替徒弟收拾烂摊子,没办法,谁让这是他的亲侄子呢。
“不然奴婢再去一次吧,时间上肯定是来得及的。”洪梁说完,便又故意开始说反话,“太子妃才入宫不到三月,昨日已经和老将军说过一下午的话,聊表过相思了。”
闻时颂听到前一句时,还在冷笑,为什么要接?还接两次?说得好像他很想他回来似的,爱回不回。但在听到后一句后,负气太子大袖一挥,却只说了两个很没有出息的字:“随他。”
警报解除。
作为(自封的)全世界最了解太子闻时颂的人,洪总管虽然不是一小就伺候在太子身边,但半路出家的他还是掌握了一些伺候太子的小技巧的。
好比在与太子妃有关的事情上。
不管太子嘴上说得多强硬,只要是从太子妃的角度出发(不管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太子最终的选择肯定是偏向舍不得太子妃的方向的。
啧,还是太年轻。
沈里自然是开开心心的又在沈家住了一晚,陪他阿翁吃了一顿地地道道的老雍畿早餐,水豆腐。
也就是豆腐脑。
沈老爷子要吃咸口浇卤的,搭配口感酥脆的炸鬼骨,一口下去,简直绝了。沈小姑为爱果腹,坚持要陪从小每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南方度过的阳邑县主吃甜口,豆香与糖气交织,暖意一路从胃袋暖到了心里。
两边泾渭分明的分坐圆桌两旁,在沈里进来时齐刷刷抬头,用眼神逼问:你坐哪边?
沈里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满意,哪怕他坐中间,看似两边都选了,实则是两边都不选。
那沈里还能怎么办呢?
他……
选择了最有智慧的一条——既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那就让所有人都不满意。
他说:“我吃辣。”厨娘彭娘子亲自炒的辣椒,一勺下去,整个水豆腐的碗都变得红彤彤的,也让口水开始在口腔蔓延。
沈小姑用斥责的眼神怒视这个异端。
沈老爷子却状似不经意地说:“彭娘子的辣椒确实一绝,我们中午吃剁椒鱼头吧。”
什么剁椒?本来只是准备陪老爷子吃完早点就回东宫的沈里,如今满脑子就只剩下了鱼头泡饼,越吃越有。
与此同时,天气晴,心情阴的东宫,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了下朝后的太子,在看了眼洪梁,得到摇头的答复后,情绪比昨天更差了。
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东宫的官员交头接耳,互相反省,难道是因为斋郎站队一事给了殿下莫大的压力?但是没有道理啊,太子少傅表示,他家殿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先后去世,先太子病危,那前前后后发生了多少事啊?他家殿下甚至在送葬的时候,经历了险象环生的刺杀,当时殿下是什么表情来着?
好像根本就没有表情啊,对,就是没有表情,他只是从车驾上掀帘而出,在东宫亲卫的刀刃见血之前,就已经先一步张开了他那把据说连后羿都能射下的大弓。
弓身线条流畅而又刚毅,弓臂宽厚而光滑,弓弦至满月,箭矢如流星。
用血脉力量写满的红色符文,给了那把重弓不惧世间一切力量之势,带着仿佛要撕裂空间的呼啸之风,穿破了闻时颂想要穿破之物。
他就那么站在车头的猎猎风中,眼神冰冷,气势骇人。
这样的太子殿下,又怎么会被小小的斋郎一事压力到呢?
最终,商量来商量去也始终没能商量出一个结果的东宫群臣,只能觉得这是他们家殿下又到了喜怒无常的那几天。
每隔一段时间,太子殿下就要来上这么一出,尤其是在和沈家的小郎君成婚之后,突然高兴和突然生气的频率就一直在逐步攀升,大家已经习以为常。
但这就是工作狂社畜最恐怖的一面了,哪怕心情再怎么差劲,也完全不影响闻时颂在朝事上的忙碌,今天依旧是该咋咋,顶多是东宫臣属在去面见太子时提紧了嗓子,生怕哪句话不对,让殿下降下雷霆之怒。
可该说的还是要说,一位勇士站了出来。
太子詹事。
只可能是太子詹事。
因为这个位置相当于是东宫的丞相,是整个东宫除了太子三师外,最高的行政长官,总管东宫一切事务。这一任的太子詹事叫韩鼎,韩大人在东宫官场混迹多年,是孝贤太子的“遗产”,对现任太子也是忠心耿耿,就是为人有些不拘小节。
不是一般人印象里那种老谋深算的文臣形象,虽然他确实也算个文臣,却好像是随时能扛起锄头,用结实的肌肉耕它个十几亩田的那种奇妙文臣。
也就只有他会挤眉弄眼地在吃午膳时,端着东宫提供给臣属的高级盒饭,就溜溜达达来了太子的书房。
闻时颂:“……”知不知道吃午饭的时候找顶头上司谈公事算犯法*啊?
韩詹事张口就是一种端着一碗稀粥蹲在村口拉家常的感觉,他说:“殿下,您听说了吗?就淑景殿那位的事。”
淑景殿是后宫众多宫殿中的一座,平平无奇,无甚优点,唯一被众人所知的,就是那里的女主人为老皇帝生下了三皇子。
也就是之前闻时颂暗中牵了御史台的线给他,但他还是不中用的那个蠢货三皇子。
太子詹事之所以说得这么隐晦,是因为大臣们对诸皇子公主多少还是有一些敬意的,这份敬意不来自皇子公主本身,而是来自对掌控欲越来越强的老皇帝的恐惧。据说他身边有个觉醒了谛听血脉的人,能听到世间一切之事。
当然,也不是所有,血脉的力量是有限的,对方使用能力的时间是有限的,使用范围也是有限的,甚至听到的内容也是有限的。
如果沈里在这里,他大概能解释的更简单——you know who。
你不能提他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带了魔法,只要你提,他就会知道。换言之,你不提,他就不知道。
只是谁也不知道老皇帝设置的关键词是什么,又会不会随时进行更改,以防万一,大家说话就越来越像是加密电码了。
唯有太子闻时颂无所畏惧,张口就是:“老三那个蠢货又干什么傻事了?”他当着老皇帝的面,也会说他三哥是个蠢货,根本不怕老皇帝知道这话是他说的。老皇帝身边那个耳报神要听也只能听到闻时颂的声音,而没办法得知他是在和谁说话。
“在斋郎争论甚嚣尘上的当下,那位想同时博取两边的好感。”
蠢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又蠢又贪的人。
三皇子的母族势微不显,但作为皇帝活下来的第三个孩子,当年奉命照顾三皇子的还是老皇帝非常倚仗的老臣,如今对方已官至参知政事。大启采用的是群相制,也就是说没有明确的宰相头衔,但很多部门的大佬都拥有宰相的职权,参知政事便是其中之一。
拥有和参知政事的这份香火情,也是三皇子这个蠢货至今还能在朝堂蹦跶的主要原因。
孟参知出身武陵学院,是清流派中的清流派。老爷子一辈子为人清正,是如今朝中支持废除斋郎制度的代表人物之一。
三皇子在孟家长到六岁,本应该是天然的同盟。奈何长大之后的三皇子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不和孟参知亲近了,而是他有点受不了对方常年在耳边的说教,既想要孟家的支持,又主动亲近了世家一系。
成为了左摇右摆的骑墙派。
骑墙派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为人所不齿的,尤其是在两边已经旗帜鲜明要拉开阵仗对着干的时候。
三皇子这个大聪明干了一个什么事呢?
他对两边同时承诺会支持对方,并且不出一晚就被发现了。被发现之后还狡辩说,他只是想让两边能同时满意。
沈里都懂的道理,可想而知三皇子干得有多荒谬。
“这事决计没有两全之美,我们不可能让两方都满意,所以要早日做出决断,尽快下注。”韩詹事终于缓缓说出了他的本来目的。劝太子早日下场,别待价而沽地过了头,给其他皇子公主捡了便宜。
闻时颂自然不是愚蠢的三皇子,事实上,他已经开始行动了。只是要不说他和沈里是两口子呢,他表示,既然做不到让所有人满意,那就让所有人都不满意吧。
显德殿内:啊?
作者有话要说:
*在唐代,吃中午饭的时候,去面见丞相,真的算是犯法的,会有命令的处罚233333。
第28章 入主东宫第二十八天: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做到让两边都不满意,平等的创死所有人呢?
太子闻时颂给出了答案。
——他昨天就已经让人去来回挑事了。
先是据说有世家放出风声,斋郎斋娘是祖宗之法,祖宗之法不可变,必须保留,但他们也不忍心让天子一直为难,愿意主动退一步,好比精简人员,把官员子弟从蒙荫福泽中撤出。
而朝臣这边好像也提前就知道了会被盟友背刺,早有准备,立刻就进行了有效的反击,他们上书陛下,痛陈前朝王与马共治天下的利害弊端,简称绝不能姑息养奸,作势不正之风复燃。
简单来说就是支持斋郎斋娘制度的那一派,内部先打起来了。
他们不知道这有可能是别人故意在他们内部挑拨的结果吗?那肯定不能啊。大家在这染缸一样的官场上都起起伏伏多少年了?什么借刀杀人,围魏救赵,他们没经历过?但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会掐起来,是因为一个实际问题摆在了眼前,朝廷这几年确实有些冗官的征兆。
清流派在朝上如此反对的原因不仅仅是无才之人德不配位,而是朝廷现在就是一个萝卜一个抗,已经塞不下人了,多少科举取士的进士还在吏部熬资历等待分配。
他们必须要做出精简。
哪怕老皇帝有心照顾有功老臣,能够照顾的也很有限。很可能照顾了这家就没有下一家了,那如何保证自己一定是会被照顾的那个呢?那自然是尽可能的减少竞争者啊。
他们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最拿手的就是排除异己的把戏。
这种情况下,世家和朝臣又怎么可能不把人脑子打出狗脑子?
闻时颂对于这种贷款利益分赃不均的行为嗤之以鼻,什么都还没到手呢,就先因为未来的分配问题打起来了,这种人能成什么事?你别问他们的势同水火是哪里来的,反正闻时颂就是很不屑这种水火就是了。
“所以,您其实也是支持清流派的吗?”东宫的左春坊老怀欣慰的看着太子,连说话声音都柔和了两分。
作为读书人出身又正儿八经经历了的科举的左春坊,虽不是清流一派,但在很多行事与举措上还是比较倾向于这些清流一派的同僚的。左右春坊在东宫就相当于是朝堂上的门下省与中书省,门下省是干什么的呢?就是审议召令,签署奏章,顺便给陛下进行谏言顾问的。
用沈里的话来说就是总裁秘书办。
六部的上级单位,群相制度中的一员。
四舍五入,这位左春坊也是个丞相,和韩詹事一样。
左春坊比韩詹事更有几分香火情的是,他是看着当今太子长大的,就像闻时颂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太子一样,左春坊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左春坊,他前十几年对自己的定位对标的一直是给王爷当参谋啊,没想到会成为东宫的好几把手。所以这二年左春坊一直过的胆战心惊,既怕自己干不好这个工作,也怕太子当不好太子。
但是如今一看,我们家太子虽然脾气急躁,性格不好,喜怒难辨,未来还有暴戾之嫌,但其实他完全没有什么坏心思啊。
如今情绪已极尽暴躁边缘的太子,撇了眼笑的很傻的左春坊,共事多年,他还是会为左春坊既往死里怕事又长守如初的性格感到惊讶。
“殿下就像太子妃殿下一样呢。”左春坊见太子看过来,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他觉得他们都是内心柔软的好孩子。
闻时颂被这一句硬控在原地,情绪不上不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撇嘴说:“我和那些自诩清流,实则沽名钓誉的家伙可说不到一块去,我并不支持他们。”
他只是支持废除斋郎制度。
但闻时颂看清流派也不是很爽。事实上,在对付世家的同时,他也在推进着找清流派的麻烦,只是如今事情还在发酵,没有让大部分朝臣意识到。
至于闻时颂为什么看不惯清流派,他并没有说。
可韩詹事痛快了。
他和太子一样,也是更倾向于选官要选有真本事的,只是一味党争的清流派其实也不是什么好鸟。好比在这些清流中有不少酸儒,最近两年一直在鼓吹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断压缩朝中本就不多的女官的生存空间。
别问韩詹事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有意见,因为他只有一个女儿,而他那个小小年纪就觉醒了血脉的女儿,去年刚刚靠自己的本事考上进士。
他可不想她因为一些傻逼言论,就断送了女儿家在仕途上的大好前程。
所以,不管太子要对清流派做什么,韩詹事都举双手赞成。
见太子久久没有说话,韩詹事还问了句:“您是有什么为难的吗?”迫不及待想为太子冲锋陷阵。
可惜,太子当下根本没空讨论清流派,他只想知道去看看外面到底有什么,能让沈里在这天的下午都还没有回宫!
其实外面也没什么,只是没有人会不喜欢住在自己家里,那总会让沈里觉得更放松也更自在。
哪怕沈家理论上来说也不算穿越者沈里的家,可他就是莫名觉得这边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不管是家里的装修方式,还是与他步调一致的生活作息,甚至是床边必有的一个方便他随时起夜喝水的放杯小桌都完美契合。
他没办法不爱沈家。
更不用说本就是沈家出身的春华秋实,虽然在东宫的长秋殿,他们也是尽己所能的把自家郎君照顾的很好,但很显然还是在熟悉的沈家能让他们更好的发挥。
他们知道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哪里,也知道该如何找更适合的人来完成不同的事。
最重要的是,他们郎君在家里肉眼可见的更加开心。
沈里当然开心啦,家里各个都是人才,小姑说话又好听,最重要的是,阿翁让厨娘做的每一顿饭都超级无敌爆炸好吃,他怎么可能舍得离开?
沈里就是标准的爷爷奶奶带大的孩子,和他阿翁的口味十分适配,哪怕是那种最普通最常见的小吃,爷孙俩也能吃的满齿留香,幸福异常,顺便还要和旁边祖母的牌位说上一句,我们也给你烧了一份下去,你一定要试试。
然后吃着吃着吧,天就又要黑了。
比沈里看见的天更快黑的,是太子的脸,韩詹事和左春坊一左一右,和俩门神似的看着他,不让走,非要他说个一二三四五。
至少左春坊是真的很关心,太子殿下让世家吵起来只是第一步?就真的只是为了让所有人不痛快?
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好孩子会变成这样。
闻时颂只能说:“我这次不是。”
反倒是左春坊说:“我才不信。”QAQ本性难移,积习难改,我太了解你了,你的神经病随根,是改不了的。
闻时颂:“……”
那让闻时颂还能怎么办呢?虽然他一直以来确实精神状态过于美丽了一些,但这一回真不是啊,他增加这几边的内斗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一直在心心念念给小儿子安排官职的韩仆射着急。
着急了,他才会有所求。
闻时颂还没有来得及真的出东宫,就先收到了韩仆射送给太子妃的感谢礼,他的老妻之前王夫人之前已经谢过一次了,而当时在王夫人口中“有些人相信她儿子觉醒与沈里这个福星有关,而有些人不信”的这个“有些人”,特指的就是她的丈夫韩仆射。
所以韩仆射如今这大张旗鼓的礼物送过来,到底是为了谁,也是一目了然。
他并不知道太子在暗中搞事,只是想求太子帮忙。
希望太子能尽快平息这场没有意义的争吵——至少对于他来说是没什么意义的——好让他儿子能够脱身。
闻时颂也是没和对方客气,用还礼的方式,让人回了一箱清河郡的特产。
这就是他索要的报酬,意思简单而又直白,想要你儿子后半生无忧,就给我往死里对付博陵赵氏,救下清河公主。
烦人的事都解决了,太子也终于忍无可忍,决定要亲自去接沈里回家。
结果东宫的总管太监洪梁却已经喜出望外的来表示,太子妃已经回来啦。
是的,沈里终于还是赶在天彻底黑下来,宫门落锁之前,回到了东宫,事实上,他此时就正坐在光大殿里,等着闻时颂从显德殿下班回来呢。
这回轮到闻时颂说,我才不信。
沈里怎么可能主动回来?
但沈里真的端坐在光大殿偏殿的暖阁里,少年眉眼清扬,丹唇外朗,在四周昏黄的宫灯下,被一跳一跳的灯光照的朦胧而又神秘,就像是披上了一层纱,那是在闻时颂最美好的梦里,都不曾出现过的平和景象。此时此刻,此时此地,只有他和他两个人。
而当沈里抬头看到他时,也不会对他怒目而视,只是笑着说:“你回来啦。”
闻时颂一边努力没让自己驻足静静观赏,一边用最大的手劲握紧拳头,确定了很疼,也确定了这确实不在梦里。
也就是说……
“你又干嘛了?”沈里对于他,永远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皇兄无奈而又头疼的声音仿佛再一次响起,他说,於菟,我们在帮喜欢的朋友解决烦恼时,一般会说,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让我来帮你吧,而不是冷冰冰的说你又干嘛了。
沈郎君露出了标准的尴尬笑容,对着明显揣着火气的太子,努力讨好的说:“咳,我是来给你介绍家庭新成员的。”
并搭配了一脸“是的,我们要有一个六岁的孩子啦,你开不开心”的表情。
闻时颂:?
成婚仨月,孩子六岁,你猜我开不开心?
然后,沈里就抱出了他藏在背后,其实并没有藏的很好的一猫一狗,滚灯是清河公主让他帮忙照顾的,而彪子老大则是他好不容易才说服对方愿意跟着他,近身观察一下它的血脉力量的。
“恭喜殿下,年纪轻轻就能猫狗双全了呢。”先斩后奏的太子妃努力恭维。
而闻时颂能说什么呢?
明明他这两天已经快要被沈里气死了,气到恨不能先杀了对方再杀了自己再复活对方,但他最后却只是说:“这俩个带毛的玩意不许上我的床榻。”
已经带着滚灯和彪子坐在太子寝宫软塌上的沈里:“呃……”
太子彻底狂暴:至少上床之前要先给它们擦一遍jio!
作者有话要说:
瞎扯淡小剧场:
沈里:万岁!守护全世界最好的闻时颂!
PS:这两天快死过去了,我真的感觉我快要厥过去了。
好消息是,我趁着参会,要到了刘慈欣老师的签名,坏消息是……明天我真的扛不住了,25号休息一天,咱们26号见啊,爱大家。
第29章 入主东宫第二十九天:
隔日休朝。
滴漏过了五更三点,太子准时清醒,他几乎每一天都是这个时间,在整个北内还笼罩在一片静谧夜色之中的时候,闻时颂已经起身更衣梳洗了。
常朝穿从省服,大朝戴远游冠,今天只是燕居在东宫办公,闻时颂穿的就比较随意了,圆领袍,乌纱帽*,龙章藻纹,通身的暮山紫锻显得贵气浑然天成。但可惜古代的高级社畜并无暇欣赏,他只是在匆匆给自己穿戴好玉带后就前往了显德殿,准备开始这充实的一天。
是的,大启如今的这位太子殿下比较特立独行,一般不喜常人近身伺候,倒不是洁癖,就是……
小时候他刚回宫,还在母后的宫中暂居时,常看到隔壁殿的沈小里鼓着一张包子脸,一板一眼的对照顾他的宫人说:“老师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至于是哪个老师,又是什么时候见到的这位老师,沈小里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反正他就是很坚持要自己来,哪怕领口盘扣这种高难度操作会十分为难他的那双肉手,他也没有放弃,只是低着头,抿着唇,认真的情绪都快要溢出脸颊。
当然,与困难等价的,是排除万难成功后那一刻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成就感。
闻时颂也曾反思过,他如今如此喜欢挑战与人争斗的感觉,一切的最初大概就是源自于当年的那一幕,他想知道沈里为什么能那么快乐,叽叽喳喳的像一只北长尾山雀。
不得不说……
人是没办法共情小时候的自己的。
至少长大之后的闻时颂,觉得他共情不了自己当年的傻逼想法,他为什么要好奇沈里为什么快乐?当然,闻时颂觉得沈里也共情不了他自己小时候,不然沈里和他身边那俩和门神似的春华秋实,为什么能如此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早已行过冠礼,是个成年男人的大启太子,不屑的撇撇嘴,在心里阴阳怪气了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阴暗小蘑菇,不,是阴暗大蘑菇例行在心里蛐蛐完沈里之后,就成熟稳重的迈入了殿内,开始处理堆成小山的奏疏,有可能是因为他真的特别热爱工作,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他早上眺望的东宫东北角再不是空空荡荡。
作为一个兢兢业业的工作狂,太子闻时颂的这一天还是挺忙的,他端坐于梨花木的桌案前,一埋头俯首就是一两个时辰。
再抬头时,脖子都是僵的,稍微一动,感觉就像沈里之前某天兴之所至突然找出来的铜锈老玩具,连缝隙之中都在咔咔作响。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差不多就俩选择,要么找专业的人按按,要么自己瞎胡乱活动活动。
作为一个理智的成年人,闻时颂当然是选择……
站起来去窗前远眺啊。
别问眺望什么,就是个从小到大学来的习惯,沈小里说这样能保持视力健康,闻小颂觉得他在胡说八道,只是莫名其妙就把这份习惯保持到了今天。
殿里的轩窗宽大而又敞阔,能将庭前的中式美学一览无余,两指宽的木挡上又有一些匠人的巧思,让外面很难窥见殿内主人的一举一动。
也是在这个窗前,闻时颂惊讶的看到了沈里。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沈里,天上下红雨?现在还不到晌午,沈里竟然就醒了。
作为晚睡晚起的终身代言、自封的全球推广大使,沈里一般很少能看到午时以前的太阳。
但今天他看到了,不仅看到了,还选择穿了身宝蓝色的冬袍,披着滚毛大氅,在院中缓慢踱步,就像个晒太阳遛弯的老大爷,手上牵根绳,绳上拴条狗。
沈里今天难得起了一个大早,就是为了出门来遛狗的。
每一个养狗人都是从“真的很喜欢早起,有种魂飞魄散”的优美精神状态中锻炼出来的,不管刮风还是下雨,犟种狗都要在路上。沈郎君新手上路,老天爷还算照顾,给了他一个日头晴朗,冬日可爱的早上。
大太监洪梁一甩拂尘,适时现身,对太子殿下禀报:“后院的御兽园当初建的不算大,如今仅能供常、胜二位将军居住,滚灯小爷就住在了长秋殿。”
闻时颂甚至是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常胜将军说的是剑南道今岁上供的两头食铁兽。他对它们兴趣不大,能记住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沈里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近距离接触。闻时颂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至少在他找到能够御兽一类觉醒血脉的人之前不行。
“太子妃殿下十分喜欢清河公主的这只棉花面纱犬……”
“所以就决定在整个东宫遛狗?”闻时颂嗤笑,打断了洪梁的话。
洪总管猛猛摇头:“不是,棉花面纱犬的活动范围不算大。”至少占地面积其实已经十分庞大的长秋殿就足够了,“是殿下养的那只狸奴。”
小猫不需要溜,但小猫需要拱卫地盘,每天都会在自己的领地内进行巡逻。
在沈里看来,是他暂时性的收养了彪子老大,年纪轻轻就走上了猫狗双全的幸福人生,但在彪子老子看来,它觉得它是来给沈里当青手的,就像小满它们一样。只不过小满赚的是实打实的银子,能自己买小鱼干,而它赚的是道观的接济。
虽然狸花生来就是一副“不服就干”的表情,但其实彪子老大还是蛮明事理的,至少它知道是沈里帮助了清风观,帮助了他养的老道士,而滚灯其实算是自己送上的门,不能完全算作它的感谢,所以彪子老大决定来东宫保护一段时间看起来就很弱的沈里。
它昨晚其实就已经勤勤恳恳把整个东宫都跑完一圈了,确定了领地范围,观察了基本敌情,今天上午就是来进行重复标记的。
彪子老大一走,忠诚的小弟滚灯立刻跟上,新晋铲屎官沈里自然也就只能拿出了遛狗绳,毕竟遛狗不栓绳,等于狗溜人。
当然,沈里也可以选择让身边伺候的宫人替他遛狗。
但自从发生了雍畿流浪事件之后,这只以前见谁都摇尾巴的精神抚慰犬,如今就变得有点只黏它认定的人了。好比它阿娘清河公主,也好比阿娘抚摸着它的头,亲口告诉它的,这是你里里哥哥,灯灯这段时间先住在哥哥家好不好?
在正式得到滚灯的点头同意后,这次交接仪式就算完成了。
滚灯答应了来做客,就不会再因为过度思念阿娘而乱跑,但沈里怕滚灯不适应,就想着不如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这个时候又想起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窗前紫袍太子挑眉,看起来不是很满意。
不过闻时颂的这种小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因为很快就到了这一天的中午,他就又和端着一碗面条溜溜达达来找他吃午膳的韩詹事,一起看见了沈里这天第二次来溜他的狗。
这一趟的小沈郎君明显已经过了初次养狗的新鲜劲儿,没了早上的轻快,步履十分缓慢。
小狗对于这种习以为常,十分快活。
但彪子老大就不行了,它时刻在“再催促一下这没用的两脚兽吧”和“我是不是应该保持狸花猫热爱弃养两脚兽的优良传统”之间徘徊,小猫咪真的不是很能理解自己的雇主怎么能走的这么慢,它都来来回回跑两圈了,沈里眼前的花砖也没见走少几块。
哪怕栓了绳还是像狗遛人的沈里,正在大太阳下曝晒,他现在一点也不喜欢太阳了,脖子上的毛毛领可以被毫不客气的扯下去,但遛狗的道路却仿佛没有尽头。
东宫到底建的有多大啊?这些该死的封建阶级。
据说以前的汉朝,仅皇宫的面积就占据了整个都城的三分之二,那些皇帝真的走遍过自己的家吗?费不费鞋?(不是)
最可怕的是,彪子老大一天三溜,也就是说这样的旅程沈里晚上还有一趟。
这个时候的沈里又开始觉得冷了,沈小郎君自小就是如此,被娇惯着长大,是冷了也不行热了也不行,就像光大殿外的那些盛兰,非得空气正正好才能茁壮成长。
不过沈里还是得说,雍畿冬天的天气真的很神经病,昼夜温差极大,还干燥,冷风吹的人脸疼。
然后,一道阴影就出现在了沈里的眼前,不等沈里看清楚是谁,遛狗绳已经被闻时颂接了过去。
沈里:?
闻时颂挑眉:“我的宫,我的狗,我不能溜?”
“能啊。”沈里嘴上是这么说的,脸上的表情却是“你行吗?”,滚灯很认生的。
结果,滚灯对闻时颂热情的不可思议,大概是因为清河公主和闻时颂毕竟有一些七拐八拐的血缘关系吧,虽然不是亲姑侄,但堂的也没有远多少。
滚灯……只觉得自己可聪明了,正在积极和彪子老大交流:【老大,老大,看,这是我们养的两脚兽的养的两脚兽诶。】
这话说的有点有些绕,简单来说就是彪子和滚灯觉得闻时颂是沈里养的“宠物”。
为什么会有这种大聪明的认知呢?
因为它俩早在昨天就注意到了一件事,今天三次路过显德殿,也更进一步证实了这个观点——沈里在哪里,闻时颂的眼神就在哪里。
滚灯对彪子老大信誓旦旦:【他看里里哥哥的眼神,和我看我阿娘的一模一样,所以没错的,他们都是说我是我阿娘养的,那他肯定也是里里哥哥养的两脚兽!】
作者有话要说:
*乌纱帽:太子服饰来自《旧唐书》和《新唐书》中的记载,一共分六种,衮冕、远游冠、公服、乌纱帽、弁服、平巾帻,不同的社交场合唐代的太子会穿不同的服饰,其中的乌纱帽就是太子在视事及燕见宾客时穿着的服装。(这段资料信息来自百度百科)。PS:龙章藻纹其实是绣在衮服上的,我知道个人觉得好看,就给张冠李戴在公服上面了。
第30章 入主东宫第三十天:
一天三溜的旅程一旦开始,便没有办法结束。
就像和命运签订了契约的魔法少女(不是)。
魔法少男沈里,感觉自己这一天天的都快死过去了,宛如一具麻木的只知道行走的丧尸,每天和人打招呼的方式也从“早上好”变成了“早上坏”。可他没有一天想过要放弃去遛滚灯和彪子老大,因为他明显是能感觉到有他陪伴时,小猫小狗是更开心的。
就像沈里之前带着它们去找宫里的御医检查,只要他坐在它们的视线范围内,它们就不会害怕,配合的也十分积极。
至于检查结果……
这就有点一言难尽了。滚灯和彪子老大都有觉醒后遗症,只是这些后遗症也像觉醒的血脉一样千奇百怪,并不全是影响生死的,好比滚灯和彪子老大就不是。
滚灯的后遗症是食欲增大,一顿饭所需的食量已经快要赶上一个十二岁的小朋友了。据给他看病的御兽医所说,滚灯每次使用它那个堪称绝对领域的防御血脉时,就会需要补充大量的能量,使用血脉的时间越长,后续反噬的食欲就会越大。
这种能够用钱解决的后遗症,真的是很小的问题。
彪子老大的后遗症就有点微妙了,它被迫绝了个育。准确的说是性-欲下降,已经大概只能走无情道修的路子了。
沈里震惊:“还、还有这样的呢?”
“您不知道吗?”御兽医却是一脸诧异,委婉表示,“这种,呃,‘清心寡欲’其实还算常见?据臣所知的就有好几个,不只在动物里会发生。”
也就是说人类也一样呗,沈里想道。他从御兽医里得知,这种后遗症也不只是会毫无想法,有些是有想法但没有生育能力。
——能力强大吗?用生育换的。
在一些人看来,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用自己本身就不需要的东西,换来了强大的力量。但在另外一些人看来就是生命不可承受之苦了,对于这些人来说唯一还算欣慰的消息,就是后遗症像病一样,不是完全不能治愈的。
沈里只能低头看了看彪子老大,这只长相非常传统的狸花猫正在努力舔毛,感受到被注视的视线后也抬头给面子的看了看沈里,就好像在说:【人,什么事?】
考虑到彪子老大半流浪猫的特性,现代人沈里摇摇头,他又觉得好像绝育了也没什么。
总之,这段时间沈里对于这一猫一狗,尤其是彪子老大,那真的是充满了怜爱,也就把这一天三溜给坚持下去。
当然,沈里的坚持和每天溜达的时候能去显德殿蹭点好吃的也有一定的关系。
是的,蹭吃蹭喝。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沈里就神奇的发现,不管他早中晚哪个时辰去遛狗,路过显德殿的时候,太子闻时颂总在吃好吃的。
今天汉宫棋明天长生粥的,每一道都是秀色可餐,让人食指大动。
这些由东宫的小厨房精心制作的美味佳肴,可以说是非常合沈里的口味了,天知道为什么能那么合,沈里一度觉得东宫的厨子是不是和沈家的彭娘子偷过师,不然为什么能做的如此相似?
咳,沈里在长秋殿也不是不能吃到这些,只是吧,在他遛狗遛的又累又困,饥寒交迫的时候,看见殿中之人暖暖和和的美美吃饭,他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脚,不走过去眼巴巴的问一句:“好吃吗?”
那肯定好吃啊。
太子闻时颂也不是什么真的不懂的人,学着小时候沈里到处与人分享食物的样子,回了一句:“你尝尝?”
沈里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是不会和闻时颂客气的,入座之后就端着碗筷开心吃了起来,味道和他一味的一样好,不,是比他以为的还要好,充满惊喜。
至于哪里多出来的一双碗筷,别问,问闻时颂也只会说不知道。
而沈里吃的满脑子只剩下了,没人能拒绝在风霜满面的时候吃上一碗热乎的,没有人!
一开始沈里他们俩人还只是一起吃个早膳,后面就增加了午膳,再然后……东宫掌膳的女官现在和秋实商量太子妃一天三餐的菜单时,已经直接跟着太子这边的走了。或者说,太子这边的菜单就是根据太子妃的喜好来开始做删减增加。
大太监洪梁简直要感动哭了,成婚三月,太子和太子妃终于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了,非常和平共处的那种。太子殿下的心情也明显好了很多,每一天都很有期待的那种开心。
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就是中午惯例爱端着东宫“盒饭”来和太子蹭饭的韩詹事。
某日中午,他就被东宫的大总管洪梁正儿八经的拦在了殿外,并再次被告知“朝廷明令,凡百官于膳时,不得请见,违者以不敬论”,简单来说就是,吃饭的时候太子殿下不想看见你。韩詹事痛失饭搭子。
而沈里这边,两个人一起吃饭——当然,还有一猫一狗,滚灯食欲得到了充分满足——自然是不可能不说话的。
一开始还只是尬聊,后面慢慢熟悉起来,话题就多了,也有趣了起来,最近直接渐入佳境。
甚至到了这天上早朝的闻时颂一直没回来,沈里习惯性的开始在显德殿等待对方的程度。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等,明明闻时颂没有和他约定什么的,可他就有一种如果他自己先吃了,闻时颂回来之后一定会很伤心的感觉。
沈里的感觉没有错,在闻时颂好不容易结束了朝廷上的争执,回到显德殿时,他明显是带着一肚子的火气与愤怒的。
当然,这不是针对沈里,而是针对那些耽误了他吃饭的傻逼。
随着离沈里每天遛狗的时间越来越远,闻时颂站在朝廷上的脸色就愈发难看,偏偏他还没有办法结束早朝,因为韩仆射终于按照约定对博陵赵氏发难了。
事关清河公主的生死,闻时颂再怎么归心似箭,也只能忍下去。
但忍归忍,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尤其是在他意识到他有可能连午膳都要错过之后,他直接进入了狂暴模式。匆匆赶回东宫,进入显德殿时,一边走一边脱下鹤氅的闻时颂,就像是带来了漫天的风雪,让本来因为地龙而温暖如初的大殿都一夜回到了初冬。
闻时颂刚想张口,就愕然发现沈里根本没走,他只是选择窝在了视线死角的软塌上,正在百无聊赖的一边和一猫一狗看书,一边往自己嘴里塞着一口一个的小点心。
其他跟着太子一起进来,想劝殿下息怒的东宫臣属见到里面有人也很懵逼,但还是本能的选择了先给太子妃请安。
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沈里渐渐适应了和闻时颂一起吃饭,这些东宫臣属也适应了每天都能看见好几回之前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的太子妃。
闻时颂在看见沈里的那一刻,胸中的郁结之气就已经消散了大半,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没什么好气的,一如他皇兄当年告诉他的,不要把外面的气带回家里。闻时颂的语气里,有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他放低声音对沈里说:“怎么这个时候吃点心?中午没吃饱?”
沈里直接回:“我就没吃,一直在等你啊。你可算回来了,咱们开饭吧?”然后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是,呃,你们先工作?我再等等。”
他话音未落,一向不拘小节的韩詹事已经第一个带头往外溜了,他甚至都没请示太子行不行,就已经这么行动了。事实证明,行,很行,连太子看韩詹事的眼神都顺眼了不少。其他东宫臣属也不是傻子,一看太子这个态度,那自然是退的比潮水还快,不一会儿显德殿就空了,宛如根本没人来过。
闻时颂也是一脸“什么臣属?哪里有工作?”的表情,只是说:“嗯,咱们摆膳吧。但下次我要是被朝事耽搁了,你就别等了。”
明明他是这么说的,可沈里就是莫名从这句里听到了他当初的那句“好吃吗?”。
所以,就像闻时颂回了他一句“你尝尝”,他如今说的是:“不要,一个人吃饭挺没意思的,我等你又不代表我会饿着,你这边的点心也挺好吃。”
当晚,东宫的点心娘子就得到了一笔足够在老家买套大宅子的赏金。
作者有话要说:
瞎扯淡小剧场:
左春坊:我们太子呀!打小就聪明,特别善于学习,能举一反三。
闻时颂:感谢大自然(沈老爷子)的馈赠,顺便,我现在觉得猫狗双全真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