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被威胁一番的玩家冷下脸来, 陷入爱情的大脑清醒了一秒,想起这部恐游的名字。
《山庄》。
从名字里就可以看出这部游戏惊悚的部分来自于哪里。
他没有忽略男孩为恐吓他而故意露出来的怪异尾巴,虽然不确定那是什么,但漆黑的鳞片明显异于常人。
还有对方口中对阿诺的称呼——“妈妈”。
不是阿诺所介绍的弟弟。
他最开始时并没有听错。
玩家的表情比一开始听到“妈妈”时冷静了不少,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显变强, 就算有人告诉他漂亮NPC是怪物恶鬼也能接受。
没关系,像漂亮NPC这样柔弱纤细的贵族少年, 一定是有他的苦衷才会骗人的。
玩家对于漂亮NPC也是异于常人的怪物设定更坚定了一分,毕竟像阿诺外表这么天真懵懂的少年,怎么可能生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他一定是很久之前让坏男人骗了。
玩家默默地想着,手里换衣服的动作加快了些,心中对阿诺的怜爱更加深重。
说不定就是那个不允许阿诺出门的西拉斯,趁着庄园的主人死去,引诱强占了他。
玩家肯定着自己的猜测,心中拯救美丽少年的焰火熊熊燃烧,深恶痛绝地发誓一定要揭发邪恶仆从的罪行,找出这座古老山庄所隐藏的那些肮脏污秽的过往——虽然和玩家以往找到游戏主线的步骤多了个一见钟情的恋爱剧情,但玩家激情满满,比第一次玩恐游时还要兴奋。
他在想。
刷论坛似乎看到有人说HR恐游比其他恐游要更真实智能, 拥有无数种结局,那等我通关游戏主线, 能不能把NPC带去教堂结婚……
身形纤细美丽的NPC穿上纯白婚纱, 一定会漂亮。
——————
当玩家走下楼,来到餐厅时,阿诺正端着热好的食物,慌慌张张地从厨房走出。
玩家连忙迎了过去,帮忙端上桌。
“这些其实可以让我自己来的, 太麻烦你了。”
阿诺的眼睛亮晶晶。
“没事的,这个很简单。”
一旁的厄洛恶狠狠地盯着他,然后在阿诺转头之际变换为乖巧。
“哥哥。”
“能帮我换一份餐具吗?”他脆生生地喊着,用着无辜又依赖的眼神地看向阿诺。
“它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两人顺着厄洛的目光看向桌底,一把银色餐叉落在地上。
玩家率先动了起来,一边问餐具放在哪,一边顺着阿诺指示向着厨房走去,然后带着新的餐具来到厄洛身边,弯下腰把掉落的那把餐叉捡起。
抬眸与男孩冰冷的眼睛对视上,男人冲着对方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厄洛最讨厌这副表情,以父亲的姿态佯作宽容。
西拉斯常是如此。面无表情地居高临下,轻飘飘地说着“你已经不小了,不要总是麻烦小少爷”、“厄洛,你应该稳重些”的话语。
恶心。
恶——心!
厄洛扯着嘴角,在阿诺的视线下缓缓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
“谢谢叔叔。”
然后转头对阿诺说:“哥哥,我想去盥洗室。”无措又可怜的表情。
阿诺刚想说你自己去,忽然想起来厄洛的尾巴,立马站起身向厄洛走去。
歉意地对男人笑了笑:“抱歉,我带他去方便一下。”然后推着人经过对方。
厄洛坐在轮椅上,目不斜视地掠过玩家。
一个只在庄园待一晚的陌生男人而已,等到第二天,无论他愿不愿意离开,只要让西拉斯回来看见,下场便已经清晰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在经过对方时无声地张了张嘴。
「老男人。」
看到这一幕的玩家:?
玩家拳头硬了。
不管这小孩到底是不是怪物,这副模样就格外让人牙痒,压抑不住怒火。
偷偷骂人的厄洛刚离开餐厅,轮椅便停止了移动。
阿诺松开手,嘟哝着:“重死了,自己推。”
明明之前他还在帮那个男人热食物,而现在连轮椅也不愿意帮他推一下。
但厄洛表现的十分乖顺,完全没有面对玩家时的尖锐。
阿诺并没有跟着一起进入盥洗室,毕竟厄洛又不是真的下身残疾,他只是没有腿长了条蛇尾而已。
进入到盥洗室,男孩的脸上立马没了表情,毫无情绪地瞥了眼马桶,来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
流水哗啦啦地冲下来,模糊了盥洗室的动静。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银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和黑色的蛇尾——阿诺说,他长得和“父亲”很像。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从抿直的嘴角到逐渐狭长的眼尾。
有一瞬间,他仿佛从镜子里的自己看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模样。
那双银灰色如玻璃珠的眼睛望着他,清瘦病态的脸上写满了冷漠与阴鹜。
男人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青色血管在皮下若隐若现,宛如一条条蛰伏的小蛇,为他本就冷峻的面容添了几分森冷。
厄洛眨了眨眼,那个男人的脸便又消失不见,镜子里依旧只是男孩的模样。
他对着镜子比了比身高,与幻想中男人的个头矮不少,又捏了捏手臂上的肉,是属于孩子的柔软和细腻。
他无法像“父亲”或者西拉斯那样,将小妈妈稳稳地抱在臂弯里。
——在他未彻底长大之前。
但他总有一天会长大,拥有高大的身形和强壮的体魄,能够轻易杀死西拉斯和外面那个陌生的男人,以及其他的,觊觎小妈妈的人。
镜子里的男孩理了理略微歪斜的领口,微侧着脸,露出一个乖巧无害的微笑。
只是在长大之前,还需要一点耐心和伪装。
他本就是被诅咒之人诞下的异类,之前的数百条兄弟姐妹们不是长成蛇怪便是停止了生长——
他能是什么好东西?
……
……
时间逐渐到了晚上十点,屋外的雨又大了起来,雷声不断,餐厅里的氛围却十分不错。
忽略掉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小男孩,玩家面上带着淡淡愉悦,与未来妻子相谈甚欢。
洗干净脸的男人换上了芬尼安的衣服,本就不差的外表带着几分矜贵,淡蓝色的眼眸如同落着月光的湖面,在明亮灯光下愈发透亮。
他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正专注地倾听漂亮NPC好奇的问题,并耐心解答——玩家知道这副皮囊的优点,以及游戏自带身份的优势。
这些对于从未出过远门、天真懵懂的小少爷来说,是如伊甸园禁果般的诱惑。
玩家悄悄扯一扯腰腹的布料,也不知道这套衣服属于谁,但很明显和他走得不是同一赛道,勒得他胸大肌有点疼。
不过紧也有紧的好处,能够显露出他探险多年练出来的好身材——玩家努力保持着优雅姿势,暗地里则吸着肚子,凹出八块腹肌和不合身衬衣下格外夺人眼球的胸肌,暗戳戳地勾引人。
玩家已经抓到过好几次漂亮NPC偷偷看过来的视线了——一道好奇又羞涩的目光悄悄地落在胸前,他朝着对面的少年望过去,精准地捕抓到视线。
男人故意忽略掉对方泛红的耳尖,反而露出毫无知觉、歉意矜持的笑容,似无奈又有些难堪地低下头,抬手扯了扯衣服。
“抱歉……大概是我最近有些胖了,衣服有些紧……”
玩家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
互联网大数据时代之后谁没刷到几个擦边视频,硬擦肯定很油,说不定还会把人吓跑,但装作不知觉的样子,结果就不一样了。
果不其然,面皮很薄的单纯小少爷立马红起脸,眼尾飞上一抹薄红,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我父亲的衣服……要不我再去帮你找一件,或许西拉斯的衣服你能够穿上。”
再次听到邪恶仆从的名字,玩家立马警觉起来,收回手淡然笑道:“不用麻烦了,只是穿一晚而已。”
“我也不知道那位先生的性格如何,听您之前提到他的语气,他似乎不会习惯有人穿他的衣服,小少爷,还是不麻烦您了。”
他说着,对着阿诺眨了眨眼。
男人的绿茶发言很拙劣,想要阿诺对那个仆人生出一点罅隙。
但他还是轻视了漂亮NPC的处境。
一夜之间同时失去养父与养兄的纤细柔弱的贵族小少爷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更何况当时的他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于是只能依附着唯一知道一切、看上去沉默又可靠的仆人。
——然后在即使知道对方对自己抱着觊觎贪婪的想法,也只能怯生生地剥去自己的外壳,展露出柔软甜蜜的内里。
阿诺面色一白,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想起自己在仆人手下抽泣颤抖的记忆,手中的餐叉几乎快要握不住,在落地之前被身旁的厄洛接住。
男孩尖锐冰冷地朝男人望去,毫不掩饰心中的排斥与恶意:“时间不早了,晚餐吃了一个多小时你也应该吃饱了。于先生,您还是早点睡吧,小心半夜涨腹撑醒遇见点奇怪的东西。”
他冷冷地说着,牢牢抓着阿诺慌乱伸来的手——他那平日里娇纵坏脾气的小妈妈实际上一遇到点困难就会变得软绵绵,被人捏在手心里随意揉捏也不敢伸爪子。
“厄洛……”
漂亮的灰绿色眼睛尤其可怜,叫人忍不住心颤。
玩家看着阿诺被厄洛带走远去,少年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色让他无措,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想要上前安慰,却在男孩冰冷的目光下僵在原地。
心上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他站在原地,脸上一阵懊恼。
他应该更小心些的。
第132章
夜深人静的阿斯顿山庄冷清又死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玩家就像厄洛所说的那样,怎么也睡不着。
玩家还在想着晚餐时阿诺的表情,他看起来很惶遽,像是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情,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对NPC一见钟情的玩家正如所有陷入爱情的男男女女一样,全部心神都被对方的一举一动所牵引,哪怕只是轻轻蹙眉,曾经面对那些jump scare都保持冷静的情绪在他面前溃不成军,连上前询问的勇气也没有。
这实在不是玩家所熟悉的自己。
始终无法入睡的玩家猛地坐起身,觉得自己不该再这样低落迷失下去, 他得找些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
终于记起自己是在玩恐怖游戏的玩家从床上爬了下来,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装备便准备探索这座庄园。
他忽略掉晚餐时厄洛的威胁恐吓,恐游区知名技术性玩家可不是吓大的,那些迄今为止依旧挂在速通板块最前端的多部恐游通关记录,就是他实力的最有力证明。
玩家无声地打开房门,身影悄然无息地站在走廊里。他记得阿诺在和他介绍庄园建筑时,提过后院花园时语气有一瞬间顿然——他又想到了阿诺,落地时的脚步发出怅然若失的声响。
寂静的走廊里突兀地响起动静,墙壁倒映着男人惆怅的身影。
角落里的阴影在风的吹动下晃了晃, 和以往一样夜间活动的恶魔发现了庄园里的陌生男人。
它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这个陌生的男人脸上又是懊恼又是愧疚,表情变化得很是多样。
直到在无风状态下依旧晃动的影子被男人发现,动作凌厉迅速地朝角落里投射去一把匕首。
锋利刀具嵌入了墙体,影子毫发无损, 扎中了空气。
玩家皱起了眉,他敏锐地察觉到那处有眼睛在盯着自己,然而望过去时什么也没有。
——这座庄园有古怪。
他十分肯定,自己刚刚一定是被某种生物盯着。
纷杂的思绪逐渐收拢,玩家沉浸在探索之中,四处搜寻可疑的迹象。
按照正常恐游发展,半夜行动总会遇到恐怖的事情。但直到达到花园,玩家也没再遇到奇怪的事情。
眼前的玫瑰丛艳丽绚烂,茂盛到几乎是泛滥的程度,但却怪异地没有长出花园的范围。
仅是一眼,玩家便发现这座满是玫瑰的花园的异常。
它开得太鲜艳了,红得滴血,在月色下缓缓流淌。
即使是经历了一夜的暴雨,也丝毫未有损伤。
……
……
倒映在墙上的一排影子仿佛被风吹动,朝着同一方向扭曲变化,像是有某个庞大怪物穿过它们快速移动。
它停在一间卧室的门前,似乎听到些细微动静,顿了顿,熟悉地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在门口时听见的模糊声响随着它的靠近逐渐变大,颤抖着的嗓音含着呜咽,清晰地落入它的耳中。
“父亲……”
影子缓缓靠近,黑暗里猩红的竖瞳倒映着床上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
眼尾泛红的小少爷抱着怀里男孩,银灰色的脑袋挡在前面,什么也瞧不见,却传来吃东西般的啧啧水声。
它歪了歪脑袋,好奇地往前靠近了些,终于看清了男孩在做什么。
那个叫做厄洛的男孩半阖着眼,以一种极其独占欲的姿态抓着阿诺的手臂,蜷缩在阿诺的怀里。
从外表看上去,一副宁静平和的模样,仁慈宽容的“母亲”怀抱着自己的孩子,低垂着眼轻声哄慰着。然而凑近些,便能看着男孩吃得贪婪又凶狠。
而年轻的“母亲”睫毛轻颤着,低垂的眉眼透露着怯生生的无措,略长的乌发垂落在肩头,可怜又美丽,搂着十四五岁却仍然还在口欲期的孩子,即使被咬疼了,也只是含着泪轻轻吸气。
但可惜,这个十四五的男孩体内并不是什么一个无知的孩子,小妈妈越发纵容退让,吮吸的力道便愈发贪婪。
那张天真稚嫩的脸上的神情是不符合外表的偏执与冷漠,微阖着眼的模样似是安详假寐,实则那双幽绿色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阿诺的脸,将他所有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
漆黑的恶魔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帘投落的影子像被风吹动般晃动。
然而门窗紧缩。
——————
“呼……”
从狂暴的玫瑰园中惊险逃出的玩家撑着墙壁,缓缓地松了口气。
虽然过程不是很顺畅,还差点被藤蔓拖着腿变肥料,但好在他还是带出了点东西。
玩家从腰间摸出自己眼疾手快在玫瑰园里抓到的东西,是一小块沾着血污的布料。
他展开仔细看了看,被血污染的布料刺着繁复精致的花纹,有些眼熟。
玩家左右环顾,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
依旧紧致的衬衣上沾了些花园的泥,模样有些皱巴巴,不过仍然能够看清上面刺着的图案。
是和他手里布料一样的花纹。
玩家捏着那一小块布料,猜测这应该属于芬尼安·阿斯顿。
小少爷告诉过他,花园里埋葬着他父亲的尸体。
只是为什么,本该平平无奇的花园会活过来,植物像是有意识般,无差别攻击着任何进入到花园里的活物——玩家在靠近花园时警惕地抓了一只路过的松鼠试探,他认为玫瑰丛是活的,以为它会在松鼠靠近的那一刻发动攻击,它的藤蔓能够很轻易地伸出来。
然而却没有,玫瑰丛很安静,若不是月光下红的滴血的颜色让玩家始终保持着警惕,或许会真的被它的美丽所蒙蔽过去。
他耐心等待着,一直到松鼠踏入花园,始终保持安静像个真正植物的玫瑰丛瞬间动了起来,精准地把倒霉蛋串了个透心凉。
小松鼠死得很有价值,玩家获得了玫瑰丛的攻击范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它被圈在花园里,无法继续生长,只能在蜷缩在花园里做个观赏性植物。
这块布料就是他利用这一特性获得的,还好就落在入口不远的地方。
玩家虽然差点就被拖进玫瑰丛里,但却因祸得福,看见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画面。
在层层叠叠,茂密得几乎密不透风的玫瑰丛深处,一个身影蜷缩在藤蔓之中,依稀是个人形。
那是谁?
玩家还记得,小少爷说过,阿斯顿一家只剩下了他和“弟弟”厄洛,父亲和哥哥一死一失踪。
那是失踪的莫尔菲斯·阿斯顿吗?还是死后被埋葬在花园的芬尼安·阿斯顿?
很明显,庄园里曾经发生过一起血腥事件。
而玩家率先怀疑的就是西拉斯。
不是他个人原因,而是恐游剧情无外乎如此——觊觎庄园财富和美丽小少爷的恶仆胆大包天,杀害了阿斯顿先生和他的长子后,囚禁幼子作为他的禁脔。
又或许是家族成员间利益与财富纠纷的争执。父子俩自相残杀,莫尔菲斯杀死了自己的父亲,然而却作为胜利者离奇失踪,只剩下无辜的小少爷。
不管是哪个可能,玩家脑子里的小少爷都是无辜美丽且柔弱的存在。
只是他的脑洞还没能开得太大,猜到一点又没能猜全,而且更倾向于第一种猜测。
暴雨之后的月光冰冷又瘆然,像是一只巨大眼睛,冷漠地向地面投去视线。
玩家抬起头,向二楼漂亮NPC的卧室窗户望去,窗帘紧闭,没有一丝动静。
他在想,这个时候的阿诺应该已经睡下了。
或许正在做梦,梦见父亲和哥哥还活着的时候,没有恶仆的觊觎,高高兴兴地做着随心所欲的小少爷。
说不定梦里会有他的存在,有着蓝色眼睛的探险家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敲响了庄园的大门,为从未去过远方的小少爷带来有趣的故事。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好看的蓝色眼睛弯成了缝。
玩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要通关这部恐游,去探索庄园的过往,揭露曾经被黑暗封存的真相,解决造成着一切的元凶——向着雨夜里提着小夜灯、举着伞的小少爷更近些。
不过现在有个最大的难题——
他该如何找借口,让自己明天、后天,甚至三天之后,依旧待在庄园里。
希望明天接着下雨。
最好是大暴雨。
玩家望着天边冷凄凄的月亮,双手合十,发自内心开始祈祷。
而月亮下,窗帘紧掩的卧室里,被吃得浑身发软的小少爷小声啜泣着,却怎么也不敢忤逆“父亲”的亲吻。
他与昨日被发现了膝上的痕迹,即使看起来很像不小心磕到的模样,却依旧紧抓不放,非要他把裤子脱下来。
甚至在今晚醒来后,睁开眼便立马命令他掀起睡裙,让他仔细检查一番。
——虽然芬尼安也没有怀疑错,那确实是吻痕。
“这不是我的错,是西拉斯——”
胸前的折磨还在继续,完全受不了再一次刺激的他立马带着哭腔,把一切都推到西拉斯的身上。
当然,事实也本来就是西拉斯的错,是他强迫了自己。
“……他威胁我,要我踩在他身上……”
他一边哭着一边诉说遭受的“苦难”,模样可怜又脆弱,然而漂亮的模样与口中的遭遇却只能让他看起来充满涩气,让人更加兴奋,更加恶劣地对待他。
“是吗?”
芬尼安轻飘飘地打断了他的话,幽绿色的瞳孔毫无波动地盯着他的眼睛。
“宝宝,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阿诺眼里浸着泪,抽抽搭搭:“是、是真的……”
“好可怜啊亲爱的……”
“是父亲冤枉你了吗?”
第133章
芬尼安捧着他哭得一塌糊涂的脸,温柔呵护地抹去眼泪,仿佛又变成了以前那个仁慈的“父亲”。
然而阿诺完全不敢被对方温和的表面所瞒骗过去,这个心思愈发深沉阴冷的男人,不再像还活着时那般宽容他。
他眼里含着泪,用脸轻轻蹭着男孩的下巴,两条雪白细长的手臂柔柔地搭在对方肩上,颤抖地把自己还残留着刺痛的胸脯往对方身上贴。
“父亲……我说得都是真的……”
然而他还未蹭几下,下巴便被人捏着抬起,入目是顶着厄洛模样的芬尼安毫无情绪的脸。
阿诺心头一跳。
他害怕“父亲”的这副模样。
“父、父亲……?”
他开始不安起来,怯生生地喊着,浸泡在泪里的眼睛又要哭泣。
呵。
芬尼安盯着眼前养子委屈又可怜的模样,心里冷笑了一声。
又在勾引人。
他看着眼前从小就受到自己宠爱与溺爱的养子,心中除去从未停歇的嫉妒和被蒙骗的恼怒,还有日益庞大的欲望。
芬尼安掐着少年尖细的下巴,心里既有当自己在对方腿上发现吻痕的惊怒,又有看见对方无力地搂着自己的肩,神情呈现茫然状态的兴奋。
芬尼安摸了摸阿诺哭得湿漉漉的脸,眸色越发暗沉。
他顽劣的坏孩子,总是这么无辜,可怜,又充满谎言。
——————
次日。
如倾盆而下的暴雨冲刷着庄园,天空暗沉得仿佛昨夜。
安静的卧室里,在温暖怀抱中苏醒的厄洛缓缓睁开了眼。
他下意识咂了咂嘴,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头顶却随之传来轻哼似的声音,似乎哭了很长时间,十分沙哑。
“呜、疼……”
厄洛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身体似怯意般微微轻颤,抱着他的肩的手臂下意识收紧。
模糊意识瞬间清醒,厄洛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鼻翼间萦绕着熟悉的、来自小妈妈身上的香气。厄洛睁大了眼,光线昏暗对于男孩来说毫无阻碍,幽绿眼瞳如蛇类般骤缩,清晰地看见了眼前的景象。雪白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抖,那些鲜艳的痕迹如画笔般,被人肆意地涂抹在画布上。
他本该感到抱歉与冒犯,并立即收回自己的手和视线,但胸膛里心跳逐渐加快,砰砰砰,心跳声大得吓人。
他收紧手指,小心地,轻柔地、缓慢地揉了一下……
梦中的阿诺似乎察觉到异样,他仿佛又陷入了昨夜迤逦难耐的浪潮里。
他不受控制地轻哼着,思绪朦朦胧胧,似要清醒。
蒙着水雾的眼睛缓缓睁开,眼前人的模样逐渐清晰,他睫毛轻颤,有些困惑,还有些茫然。
……还、还没有结束吗?
好难受……
大脑昏昏沉沉,许久才迟钝地感受到与昨夜不同的细微差异。
青涩,笨拙,如同初学者的鲁莽。
眼前依旧是“父亲”的模样——不,是厄洛的模样——男孩的脸上带着好奇与接触到新事物的兴奋,是芬尼安·阿斯顿不会出现的表情。
他骤然睁大眼,像是认出了眼前人是谁,受惊般伸手推开身上的男孩。
“厄洛?怎么是你?”
太过慌乱和惊吓,让他下意识地说道。
被措不及防推离那片柔软的男孩惊慌失措,以为自己要被小妈妈厌恶,却在慌乱中听到这样的问话。
他停住了动作,因受惊而紧缩的幽绿色眼眸看起来有些恐怖,紧紧地盯着浑身狼狈的小妈妈。
阿诺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但很快便恢复以往在厄洛面前骄纵蛮横的姿态,些许不自然,但更多的是羞愤与气恼。
他更认为厄洛是个孩子,而不是个男人,所以并没有多过在意,只是感到羞耻与恼怒,于是气焰嚣张,厉声命令着对方滚出去。
“出去!”
厄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色厉内荏的小妈妈,那些汹涌澎湃的情绪在心里翻涌,几乎要把他整个掀翻淹没。
但他并未说些什么,而是敛下眼底的那些复杂阴暗的情绪,乖巧地应着。
阿诺已经把自己藏在了被子里,胸口仿佛还残留着温热湿漉的触感,一夜的折磨所造成的后遗症绵长恼人,他没能看见男孩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扭曲起来,眼神阴沉得吓人,只听见厄洛的声音委屈柔软,说着:“我、我知道了……妈妈,我这就出去……”
身旁的床垫一轻,紧接着响起轮椅骨碌骨碌的声音,门哒得一关,卧室里便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一个人。
其间阿诺小心翼翼地往外瞅了一眼,见厄洛真的离开,这才缓缓掀开被子,撑坐在床上。
隔着玻璃窗的雨声沉闷绵长,卧室里温柔潮湿,年轻的小妈妈捧着自己狼狈不堪的胸口,眼泪颤颤巍巍地落下来。
“可恶、可恶的芬尼安……”
“人都死了还这么欺负我,还说我勾引人……我再也不要听他的话了呜呜呜……明明自己就是个老不死的大变态……”
他小声地哭着,低头伸手小心地碰了碰红肿的部位,疼得他直飙眼泪,哭得更伤心了。
怎么办?虽然西拉斯现在还没回来,但这要是让对方看见了,那他肯定要完蛋。
阿诺焦虑地咬着指尖,西拉斯每天都会讨要“奖励”,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胃口越来越大,所以才会在前日留下明显鲜红的痕迹,叫芬尼安发现。
在被西拉斯抓着小腿往上亲时他便知道了,这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动作越发肆意胡来,一张嘴比什么都贪婪,哪里都要吃几口。
看似沉默寡言、老实忠厚,实际上蛮横又固执,或许因为曾经仆人的身份,像只老鼠一样在角落里窥视了许久,以下犯上之后的嫉妒心与占有欲膨胀到极致,能在厄洛刚出生的第一天便能把人关进笼子里不让他靠近,实在阴郁深沉。
而这样的人偏偏又是话少木讷的性子,面上常常没有任何表情,惹到哪里又什么也看不出来,直到阿诺被欺负得狠了才知道这人在生气。
西拉斯昨天没能回来,已经是格外离奇的事情了。按照那人的性子,就算今天下刀子他也一定会回来。
阿诺心疼地看了眼胸口,瞧着伤势今天是绝对好不了了,更别提庄园里现在还有一个陌生的外人。
要是只是收留了一个迷路的陌生人还好,被蓝眼睛一时迷惑的阿诺认为只要自己多“奖励”一下西拉斯便能够让这事过去。
但现在,阿诺的身上多了些痕迹,就算他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西拉斯的嘴里,也没法让对方装作没看见。
没人会怀疑到死去的芬尼安身上,毕竟他的尸体都是西拉斯亲手埋下去。
正常人不会怀疑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而明面上,昨夜的庄园里只有三个人,除了还是男孩的厄洛,便只有在西拉斯离开庄园期间住进来的玩家。
瞧,多巧。
就像是一个从不在外过夜的丈夫,突然有一天没能及时回家,等到第二天回来,就发现自己家里多了个陌生男人,自己的妻子身上还出现了陌生的痕迹。
就问谁能不怀疑?
不仅玩家要完蛋,阿诺自己也要完蛋。
所以现在,比起玩家的安危,阿诺更担心西拉斯瞧见他身上的痕迹在床上弄死他。
门外传来厄洛的敲门声。
似乎刚刚被他吓到了,说话的声音有些犹豫。
“妈、哥哥……于先生说有事需要和您商量一下。”
阿诺烦躁地丢了个枕头过去:“让他滚!”
这个时候他可没有心思和蓝眼睛聊天。
而门外,站在厄洛身边等待的玩家微怔了一下,有些尴尬。
他看了眼一旁的轮椅上的厄洛,这个模样精致的小男孩穿着睡衣,似乎是被赶出来了,脸色阴沉得可怕,玩家走出卧室来到这的时候便看到他一直盯着房门,眼神十分吓人,完全不像是个孩子的眼神,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玩家没有深思,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房门紧闭的卧室里,蓝色眼睛里流露出疑惑与惊愕,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仅仅过去了一夜,小少爷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厄洛满眼冷漠地看着玩家,他已经从阿诺的一些反应中想清楚了某些事,一个极其惊悚的可能萦绕在他心中,令他情绪有些失控,于是在面对着这个同样觊觎着小妈妈的男人时便十分的恶毒。
“这位看上去年纪很大的叔叔,”他讥讽道,故意在“年纪很大”上着重语气,“我哥哥不想见你,还有,你只能在这休息一晚,今天该离开了。”
玩家被厄洛的嘴毒得表情扭曲。
他的脸看上去有这么沧桑吗?虽然设定是探险家,风吹日晒可能会比同龄人看上去要成熟些,但他现实年龄明明才25岁!还很年轻好吗? !
但玩家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自我安慰着,告诉自己,你是个优秀成熟、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没必要跟一个虚拟角色置气。更何况眼前这个看起来也才十四五岁的小男孩懂什么,大点是真正好,疼人!
只不过,玩家心里冒出这些想法的时候也有些心虚。
因为他这才发现,如果漂亮NPC在这部游戏里的设定只是个普通人类的话,很有可能才刚成年,哪怕小少爷长得慢些,最多也不超过20岁。
这么一算,他最起码比小少爷大五岁!
玩家满脸惊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是这小破孩口中年纪很大的大叔。
第134章
这么一想,他感觉自己更变态了,进入游戏的他一天比一天还要变态。
从喜好人妻到做小三,再到老牛啃嫩草。
这要让好友知道,一定会深恶痛绝地骂着,“艹,于绪炙,你tm比我还畜牲!”
“嗤。”
玩家表情恍惚,他似乎是真变态了,居然还在游戏里听见了好友的嘲笑声。
等等——
玩家回过神,转头看见男孩嗤笑的表情。
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对方表情鄙夷,冰冷的眼神想在看垃圾。
但玩家面不改色,心理素质良好,最主要的是对方只是个NPC。
蓝眼睛的探险家对着男孩笑了笑,很有礼貌地询问道:“我能和小少爷聊聊吗?”
厄洛冷冷地否决:“不可以。”
玩家只当做没听见,保持微笑上前敲了敲门,动作轻缓。
“您好,小少爷。是我,于绪炙。”
“我有件有事想要和您说一下……”他犹豫了一下, 装作不知该不该说的模样。
“早上雨还未下的时候,我站在窗边, 望到后院的那座玫瑰园里似乎有个人影……”
玩家顿了顿, 忽略身旁面露嘲讽的厄洛,他以为这个男人是在找借口。
“另外, 我还找到一个东西,是那道人影落下来的——抱歉我有些好奇,就把它捡了回来……”
他歉意地说着,即使屋里的人看不见,表情依旧诚恳而真挚。
淡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他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仿佛透过门板看见卧室里那个漂亮的NPC 。
似乎听见了门内脚步靠近的声响,玩家耳尖动了动,眼睛更亮了些。
紧闭的门在下一刻从内打开,漂亮到不像话的NPC带着和初见时一样纤细柔弱的气质,如蝶翼般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阴影,他微侧着脸,只露出半边身子,在走廊的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像是被一层梦幻的薄纱笼罩。
卧室内很昏暗,他似乎没有开灯,很焦急地便跑了过来,丝绸睡裙下摆扫过门框,露出的一截脚踝和赤裸的脚背在明暗交界处白得近乎透明,
玩家微晃了晃,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知道阿诺长得好看,但却没能想到,刚睡醒的小少爷,嘴唇红得像是娇艳欲滴的玫瑰,微抿着透露出花瓣般的柔软。
玩家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稍稍移开视线,落在他扶在门框上的手上。
阿诺急切地从床上下来,连鞋也没穿,赤着脚便把门给打开了。
但好在他还记得自己的嘴巴被芬尼安亲得红肿,侧着身,并没有完全出去。
阿诺被玩家带来的消息吓了一跳。
花园里除了玫瑰还有什么?是芬尼安的尸体啊!
他想到了昨夜,心里隐隐不安着。
“父亲”不会是看到西拉斯留下的痕迹,气得诈尸了吧……
阿诺心虚极了,面不改色地把自己醒来时骂芬尼安的话从脑子里删掉——他是“父亲”的好孩子,“父亲”要他往西,他绝不往东。
当然,前提是芬尼安·阿斯顿真的复活了。
阿诺咽了咽口水,迟疑着问道:“你、你真的在花园里看到了人影?”
玩家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可没说谎,花园里是真的有个人影,只不过在玫瑰丛深处,站在窗边完全看不到。
玩家拿出了自己在花园里捡到的布料,“这是那个人影落下来的,或许您应该能够认出这是谁的东西……”
阿诺盯着那块沾着血污的布料许久,有些迟疑。
这似乎并不是芬尼安身上的衣服碎片,看起来……倒是像莫尔菲斯失踪那晚身上穿的那件。
他犹豫了一下,指尖轻轻摩挲着。玩家的眼睛忍不住落在他艳色的唇上,心脏砰砰直跳。
小少爷的嘴巴好红……看起来好好亲的样子。
就是看起来,似乎有些肿了……
玩家有些疑惑,连女孩子的手也没牵过的25岁无性障碍青年于绪炙是个实打实的处男,前半生认为自己是个异性恋,结果进到游戏里淋了场雨,直接弯成蚊香了。
只是即使变得男同,他直男的脑回路依旧转不过弯来。
他盯着小少爷红红的嘴,心里忧心忡忡地想着,是被蚊子咬了吗?还是过敏了啊?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嘴巴怎么变得这么红……
玩家盯着漂亮NPC的嘴唇发呆,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莫名其妙变得通红。
要是、要是他能够亲一亲小少爷,绝对会小心翼翼,不会把小少爷的嘴巴亲得太肿。
玩家没往另一方面想,毕竟庄园里除了自己,就只剩下一个可恶的嘴毒小屁孩。
而阿诺在确定这块布料确实属于莫尔菲斯之后,顾不得胸口的刺疼,换了件衣服便要和玩家一起去寻找那道身影——他小心翼翼地穿上布料最柔软的贴身衣物,曾经的衣物大多是莫尔菲斯所挑选,他向来喜欢看可爱的弟弟穿上漂亮的衣裙,甚至变态到连女孩子的内衣也一起置购。
房门忽然被人打开,阿诺惊慌失措地望向门口,坐在轮椅上的厄洛静静地看着他。
玩家在餐厅等着,厄洛回到了这里,想要向阿诺询问一个问题。
小少爷的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娇气又怕疼的他站在镜子前,刚穿上衣服,正掀起上衣想要再看一眼胸口。
见到厄洛,他连忙放下手,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服,面上故作镇定。
“厄洛,你有什么事吗?”
轮椅在缓缓靠近,厄洛坐在上面,并未站起身露出尾巴。
他望着阿诺,银灰色的头发垂落在肩上,过了一夜的男孩又长大了些,眉眼看起来更像某个男人了。
“妈妈,那个人会是父亲吗?”
阿诺并没有告诉玩家那块布料是莫尔菲斯的,他始终有些不安。
其他在前天之前,他已经很少有和芬尼安接触了。随着厄洛越来越大,男孩每天陷入睡眠的时候只剩下了中午的一个小时和晚上,而这代表着芬尼安苏醒的时间也是这些时候。
但阿诺却很少在这些时间里见到芬尼安——他似乎在忙碌些什么。
有时会在花园旁遇见到他,有时也会在去往地下室的路上——阿诺这才恍惚地想起来那只被芬尼安关在地下室的恶魔。
他从未去到过地下室,于是便不知道芬尼安去地下室和花园究竟是为了什么。
阿诺想:他得引导玩家去一趟地下室。
思考着如何将这事自然地说出来,阿诺看了眼还在等待他回答的厄洛,随口道:“说不定吧,毕竟父亲的尸体确实埋在花园里。西拉斯说的。”
厄洛默默不语。
他在思考自己究竟会不会是芬尼安的“替身”。
被诅咒的怪物死后从子嗣的身上夺舍复活——这么想似乎也有一点可能性,毕竟地下室里还关着一个恶魔,花园里还有一个吃人的玫瑰丛。
庄园里的非自然生物已经够多了,再来一个复活的芬尼安也不算少。
只是,这样的可能让他陷入恐慌。
他如此幸运,从成百上千的卵中被芬尼安挑选出来,在永远沉睡和成为蛇怪这两种可能中,作为第三种可能活了下去,并在出生后获得了柔软纤细的小妈妈,和小妈妈取的名字,厄洛。
他无比幸运,“父亲”在他出生时便已经死了,而等他再长大一点,他就会杀死欺负小妈妈的西拉斯,像“父亲”一样照顾着阿诺。
然而这样幸运的人生却在忽然的某一天里被他发现漏洞——
其实死去的“父亲”并未死去,灵魂躲藏在他的身体里,等待着某一个最佳时刻,以一副更为年轻强壮的姿态复活过来,带着他心爱的养子去到教堂结婚。
厄洛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未来。
他应该是取代“父亲”的存在,而不是作为“父亲”第二次生命的躯壳。
寸步不离地跟随在阿诺的身后,厄洛一同来到了地下室。
囚笼中高大的羊角恶魔蜷缩着身体,仿佛死了一般,他冷眼看着那个男人装模作样地挡在阿诺的身前,一副勇敢无畏的样子。
但小妈妈推开男人,上前查看着恶魔的状态。
在发生恶魔并未死去,只是陷入沉睡之后,小妈妈命令男人搜寻可疑线索。
而他站在囚笼前,看着笼中的恶魔,就仿佛看见了自己——被西拉斯关在笼子里,像个宠物一样,饿了就喂点吃的。又像现在一样,关在自己的身体里,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消失的那天。
“厄洛?厄洛!”
阿诺困惑地看着站在笼前一动不动的男孩,“你怎么回事?一直在发呆?”
厄洛回过神来,抿着唇摇了摇头。
“外面的雨似乎越来越大了……”
他看向阿诺,似担忧道:“哥哥,西拉斯今天会不会回来?”
阿诺焦虑地揉了揉指腹,他也不确定西拉斯会不会回来,西拉斯一回来,他就要完蛋了。
一旁找东西的玩家忽然大喊,像着热情的大犬般跑过来:“小少爷,我找到东西了。”
他欣喜地递过来一本书,翻开后是熟悉的,阿诺所读不懂的恶魔文字。
身旁的玩家看了一眼,拍着自己的胸脯自信满满地保证道:“放心,这个我看得懂!”
人物背景是探险家的玩家意外能看懂这些文字,他顺着古怪的字符一个接一个解读,终于弄明白了这本书里讲着什么。
而屋外,越下越大的暴雨竟有雷霆之式,轰得一声,一道闪电劈入玫瑰丛中,破坏了西拉斯所布置的限制。
玫瑰丛深处,熟悉的人影骤然睁开了眼,看向庄园主楼。
第135章
解读完整本书籍的玩家眉眼舒展, 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个被诅咒、信奉恶魔的邪恶家族。
然而听完阿斯顿家族故事的小少爷却有些恍惚,甚至忽略掉“哥哥”是“父亲”亲自生下这件事——虽然这也并不算什么,他还亲眼见到死去的“父亲”腹中爬出一个蛇尾的孩子。也就是厄洛。
这么想着,阿诺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的厄洛。男孩低垂着眼,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这时,身旁的玩家忽然又开口道:“等等, 这里还有一张纸。”他蹲下身,伸手便要捡起那张从书中掉落的纸张。
然而下一秒,眼前一黑。
“小少爷!”
玩家下意识朝记忆里阿诺的方向拦去, 脑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我快要死了。 】
一个语调平静, 嗓音低沉的男性声音响起。
视线缓缓变亮,眼前出现画面,玩家意识到自己是触发了回忆剧情。
他冷静下来,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仔细观看这一段记忆。
【阿斯顿的诅咒在我身上并未彻底破除,数十年前的那个恶魔虽然让我活到了现在,但我能感觉到,我即将死去。 】
书房里,坐在书桌前的男人面容沉静,有着一头银灰色的长发,浅淡的银灰色眼睛,眉眼低垂,看上去有一种悲悯的感觉。
他从桌前绕过, 玩家这才发现他行动不便。
他仔细观察着男人的外貌和服饰,猜测对方便是小少爷的父亲。
果然,下一刻, 那道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叫芬尼安·阿斯顿,是现任阿斯顿家族的家主。 】
【父亲在我成年那日被恶魔杀死,而我因此失去了双腿,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怪物。 】
男人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羊毛毯缓缓滑落,一条粗长、银灰的蛇尾出现在视线里。
他来到书架前,从中抽取了一本书。
玩家眼尖地发现,正是他刚刚找到的那本恶魔文书籍。
芬尼安带着书坐回了轮椅上,他捡起地上的羊毛毯,将自己的下身严严实实地覆盖住,然后静静地望着窗外,不知在看些什么。
玩家好奇地移动脚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什么也没看到,倒是发现这个窗户刚好正对着后院花园,能够清晰地将花园的全部景象收入眼底。
“果然,以前的花园没这么多玫瑰……”他嘀咕着,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咔嚓——
门被毫无停顿地打开,在进入庄园主人的书房前,竟然连敲门也没有。
玩家正猜测会是谁,下一秒便听见了一个清脆活泼、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
“父亲——”
玩家条件反射般转过头,第一眼便看到了穿着漂亮小裙子的幼年期小少爷。
“!!!”
就像看到了世间顶级萌物,玩家睁大眼,抬手捂住口鼻,满脸通红。
好、好可爱……
眼看着幼年版的小少爷朝他奔来,玩家表情恍惚、心神荡漾地弯下腰,下意识伸出手——他准备接住他可爱到爆的小少爷,但下一瞬,抱着小皮球的男孩穿过了他的身体,欢欢喜喜地扑入轮椅上男人的怀抱。
“?”
玩家保持着弯腰伸手的动作僵在原地。
他还没缓过神,全是最真实的反应,迅速转头,像看贼子般恶狠狠地瞪过去,想看看究竟是谁抢走了他的小少爷。
是芬尼安·阿斯顿,小少爷的父亲,他的未来岳父。
玩家表情一僵,凶恶的眼神有些尴尬。
好在他们都看不见自己,玩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即庆幸又有些失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芬尼安怀里的小少爷,眼神愈发痴汉。
好可爱、好可爱……像个香香软软的小蛋糕……小少爷小时候怎么能这么可爱,居然还穿小裙子……
玩家的心脏砰砰跳,几头小鹿差点撞死,眼里全是穿着小裙子的小少爷。
而当他再看向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时,眼睛里的羡慕几乎快要溢了出来。
芬尼安抱着小阿诺,抬手整理了一下男孩额前跑得凌乱的头发,动作轻柔,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柔和的笑。
“是累了吗?怎么不在花园里继续玩了?”
小阿诺坐在“父亲”腿上,他抱着自己心爱的小皮球,裙摆下的小腿轻晃着,微嘟起嘴:“太无聊了……”
“哥哥又不在家,那几个仆人又不陪我玩,我一个人玩也没什么意思。”他满无聊赖地晃着小腿,精致的小脸上满是郁气,看得一旁的玩家满眼心疼。
天杀的,这么大一个庄园,居然连个陪孩子玩的人也没有? !
他忿忿地想着,恨不得穿进芬尼安的记忆里陪小少爷天天玩。
芬尼安摸了摸小阿诺的脸。
【这是我最心爱的孩子,阿诺。 】
年长的男人嘴角衔着笑,语调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