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去拜师喽 入v三合一
身为炼虚合道大能, 即便牧封川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的一举一动依旧逃不过晏璋灵识。
晏璋站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牧封川在那两人的追杀下,七弯八拐,闪入死角,躲进院子,比树林里的猴子还灵活,眼看就要成功脱身。
他微弯唇瓣。
我有病?
让我滚?
数百米外,缩在一处小院中,正抚胸顺气的牧封川只听“嘭”的一下,眼前门栓忽然断裂, 院门被一阵风吹得大开。
他一惊,抬头, 与追到跟前,东张西望找他身影的两人刚好照面。
不是吧,这么离谱!
牧封川牵动嘴角,扯出一个难看到极点的笑容。
忽地,他眼珠一转, 口歪眼斜,“啊啊”叫嚷, 双手比划。
“有人跳进来, 从另一边跑了?”巨汉粗眉一挤,抬腿就要从另一边院墙翻出去。
“等等!”红衣女一把拉住同伴,睨视牧封川。
她微眯着眼, 缓步靠近。
牧封川脑中急转,肌肉绷紧,薄汗浸湿了后背衣裳, 带来透心彻骨的凉意。
就在刹那,一条毒蛇般的软剑朝他刺来,他向后空翻,险险躲过。
“是你!”红衣女厉声呵斥。
牧封川五官归位,跳上墙头,大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想要东西,拿一万两来赎!”
话音未落,人已飞出院子,脚下仿佛踩着风火轮一般奔逃起来。
红衣女与巨汉在后面气得大骂。
牧封川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
什么都准备好了,连面貌都做过修饰,哪知,居然会遇到门栓损坏这种意外事件,还被红衣女认了出来。
人的运气果然守恒,之前多么顺利,现在就加倍的衰。
哀叹着自己的霉运,脚下丝毫不慢。
今时不同往日,此次,他特意研究过附近路线,即便发生意外,牧封川也有信心脱险。
大不了把东西丢出去,两人还会为抓他,东西都不要么?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真时运不济,每每快要摆脱时,总有意外令他暴露。
牧封川被追得直冒火,若非打不过,简直想转身回去拼个痛快。
老天爷这是在逗他玩吧!
晏璋看着牧封川被撵狗一样撵了十条街,终于,心气稍平,身影一闪,换了地方。
不到一息,前方拐角处,牧封川刚好冲入,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惊愕,一个淡然。
牧封川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身后传来赶命似的脚步声。
他脸色一变,顾不得为何又能与对方撞见,裹着风就要擦肩离开。
“慢!”一只手指勾住他的衣服。
牧封川被拉得趔趄,倏地扭头,额头青筋直蹦。
“大哥,你就算见义勇为,也了解一下情况好不好!是他们先害我的啊!”
右手探出,欲逼对方松手,忽然,浑身一僵,整个人已无法动弹。
完了,真遇到死脑筋的“大侠”了。
牧封川心底一凉,转动眼珠,极力想传达出自己的无辜。
脚步已近在咫尺。
他闭了闭眼。
急促的脚步声擦肩而过,牧封川倏地瞪开眼睛。
红衣女与巨汉的背影在眼帘呈现,头也不回弃他而去,风中传来对方的惊疑,好似他这个大活人压根不存在。
牧封川眨了眨眼,心里乐开了花。
霍然,身体重获自由,禁锢他的力量已然消失。
不敢出声,怕前面两个还未完全离去的人听到,他侧过脸,看着身旁之人。
此刻,对方的路人脸在他看来,都是怎么看怎么可亲,尤其是眼眸镇定、气质沉稳,如何会是之前猜测中、不分青红皂白的愣头青呢。
他伸出右手竖了一个大拇指,想想,又加了一个左手,两只手凑到晏璋跟前,眼眸闪闪生光。
晏璋瞥了一眼,对比前一刻钟的态度,心底冷笑。
如此见风使舵、虚情假意,还妄想迷惑自己?
晏璋板着一张脸,牧封川不以为意,待追兵彻底消失在眼前,才长舒一口气,终于敢开口。
“多谢阁下仗义相助,刚才是我误会,错怪了你,还请不要怪罪。”
牧封川忙正身抱拳,行了一礼。
晏璋眼帘微垂,轻声道:“别谢太早,你还没说,是怎样的私人恩怨,要是说得我不满意……”
未尽之言,搭配一声意味不明的呵声,牧封川头皮一紧,莫名有种上学逃课时被教导主任逮住的感觉。
他抬眸上望,正对上晏璋漆黑的眼珠,心头一跳,两人同时错开视线。
顿了一会儿,牧封川道:“此事说来话长,站在街上,多有不便,阁下不如随我到落脚的地方,再细说吧。”
晏璋一点头,答应下来。
……
沿着被追杀的路线朝回走。
安静狭窄的小巷,只能听到一个人的脚步与呼吸声。
牧封川走在前面,越走越心慌,忍不住频频扭头,直到看到一片衣角,方收回视线,继续带路。
忽然,身后来一句问话:“为何回头?”
牧封川心中正存着这件事,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看你跟鬼似的没声没息!”
话还没说完,他就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能不能过过脑子!
是逃命的时候把脑子丢了吗!
以对方刚才表现的手段,自己察觉不到身后动静不是很正常,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他嘿嘿尬笑,刚想说点儿什么挽回局面,却听身后一下子传来明显的脚步声。
牧封川步伐一缓,愣在原地。
晏璋冷冷的声音传来:“现在行了,还不走。”
牧封川不觉露出两排白牙,连连点头,道:“走、走,马上就到。”
他大步流星向前,心头担忧不禁也消减了些。
两人拐过数条街,回到牧封川最初躲藏的小院,这里他租了几天,可以暂时落脚。
至于说,红衣女二人会不会回头找过来,在有身后之人的情况下,牧封川并不担忧。
跨过门槛,看着脚下断裂的木条,他不忘抱怨道:“若这个门栓质量好点,我也不会被追那么远。”
他怎么就没想到提前检查一下。
晏璋嘴角一抹笑迅速隐去,一言不发,深藏功与名。
走进房屋。
因是最附近最便宜的房子,屋内布置一般,家具摆设也颇为陈旧,牧封川左看右看,勉强选了两张还算干净的凳子,随手扫去灰尘,把其中卖相更好的一张让予出去。
晏璋扫一眼,拂袖,一个精致的雕花红木椅顿时替代了原来凳子,方施施然坐下。
简简单单的动作,可在眼前之人做来,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令牧封川想到古时的公子王孙,即便坐一张红木椅,也能坐出宝座的风采。
他一愣,用力坐下,凳子发出“吱呀”的呻吟,顿时,两颊微热。
在这样一个气度雍容的人面前,发出如此噪音,总显得有些冒犯。
不过仅一瞬,牧封川便抛开这份尴尬,偷东西都被对方看见,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身为见识过大风大浪的穿越者,牧封川早过了面子大过天的年纪。
他清清嗓子,先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晏璋听到“牧封川”三个字从那两瓣薄唇中吐出,手指收紧,眼眸陡然深沉。
牧封川浑身一凉,嘴唇哆嗦两下,惊疑朝晏璋看去。
晏璋猛然醒神,沉声道:“雍,我姓章,章雍!”
屋内温度回暖,之前片刻肃杀好似错觉。
“原来是章大哥。”牧封川一笑,桃花眼微眯,像一只乖巧的小狐狸。
晏璋脸色一寒,冷声道:“别套近乎,从实招来!你到底为何行偷窃之举!”
要是说不出个好坏,他宁愿一剑捅死这个祸害,也免得日后被人提起,无妄真人的弟子是个偷儿!
牧封川后心一凉,指尖到耳后一片刺麻,他察觉不到晏璋的杀机,第六感却给出警示。
不敢耽搁,牧封川忙组织好语言,从白屋城外,到今日出手,前因后果,交代得明明白白。
他必须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报复完全合情合理,手段并不是重点。
之前牧封川还想着随意说说,把人糊弄过去得了,现在仔细一打量,嘿,这绝不是能够愚弄的对象,与其弄巧成拙,不如实话实说。
他甚至没有回避自己的冲动。
牧封川道:“我明白,若在迎宾归门口,后退一步,又或者在闻风阁门前多解释两句,或许闹不到现在地步。可事情已经发生,我这边付出代价,他们却没有,我想讨个公道,莫非错了吗?”
少年鼓起脸颊,纤长的睫毛遮住眼眸,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一丝不甘。
“或许阁下瞧不起我的手段,可我只有这点儿实力,只能用这种方法。”
摊开双手,看着手心掌纹,牧封川自嘲道:“我也想堂堂正正教训他们,想当面跟他们掰扯明白,结果……怪我太弱,实力不够,要是我能比他们强……”
袅袅余音消失在空气,屋内一时归于寂静。
牧封川双拳紧握,微垂下颌,胸膛剧烈起伏,好似强忍悲愤。
如何不悲愤呢?
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还没有经历过足够的挫折,没有磨去心中的傲气,想要报复,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唯一隐瞒的,不过是,自己芯子已经不再年少了。
所以,他的行动经过了深思熟虑,并非完全冲动,若不是对方插手,自己很可能一开始就不会被发现,更无需解释。
还是实力太弱,命中带衰。
被认为是“衰”的晏璋眼眸一闪。
他细细打量眼前之人。
或许是梦中影像留给他的印象过于深刻,听了方才一番话,他才陡然察觉,牧封川容貌的确有所改变。
神情更相差甚远。
不过,即便如此,自己初至白屋城,依旧第一时间确认目标,也不知该说眼神太好,还是执念过深。
尤其,当时他惊于牧封川行为,不管不顾现身相见,若非提前变幻形貌,日后还真不好办。
难道要他以真实身份求这小子拜自己为师吗?
简直荒谬!
晏璋周身温度瞬间下降,冻得牧封川一个寒颤。
怎么回事,我的说辞没问题啊。
牧封川心中打鼓,恨不得有个读心术,看看对方到底发什么疯。
话说修士大部分都活得挺长久,人一直不死,难免生病,他不会真遇到个神经病吧!
他百爪挠心,面上还依旧维持在三分倔强、三分不服、三分愤恨与一分怯惧的状态。
以牧封川的年纪,即便遭遇强者压制,也不可能真正表现出心服口服,否则容易显得虚假。
提心吊胆了半天,终于,对面说了四个字。
“狡诈多端。”
什么意思!
牧封川眼睛一瞪,大兄弟,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不觉得,整件事中,明明是我最冤吗!
他刚想出言抗议,晏璋漆黑的眼眸扫过来,牧封川头一缩,牙关咬紧,却听对方又道:“也算情有可原。”
什么叫算,是本来就是!
牧封川把呵呵吞回肚子,气得声音都变了,飞速道:“既然阁下已经知晓,我也不多留,此事还有些首尾需处理,阁下自便。”
说完,立时起身,推开房门,便要离去。
修士虽好,却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与其想办法笼络,提心吊胆,还不如就此分道扬镳。
然而,脚步还没踏出门槛,身后又传来一个熟悉到让人恼恨的字眼。
“慢。”
牧封川蓦地甩头,道:“不知阁下还有何赐教!”
晏璋缓缓起身,收回椅子,道:“为免你年纪轻轻,走上邪路,我得跟着你。”
牧封川瞳孔地震,要不要这么无聊,你没正事干?
或许读出他的想法,晏璋语气变冷,道:“如你不愿,我也可先除去祸害!”
“除谁?”牧封川下意识接话。
晏璋轻飘飘扫一眼,道,“那二人只是与你争执,你却盗人物品,在白屋城,后者如被抓到,可交城卫队,你可以试试,我把你们三人同抓去报案。”
牧封川脸都绿了,好似吃了一个月菠菜。
看出晏璋不像开玩笑,他脸色一变,顿时挤出一个笑容:“您误会了,我怎么会不欢迎您跟着,有阁下在旁,我简直倍感安全。您就是给我遮风挡雨的大树,我一颗野草,欢喜鼓舞还来不及呢!”
我恨不得招来狂风暴雨,把你这颗树给劈烂!
晏璋也微扬唇角,轻点下颌,道:“你也误会了,我不动手,只会旁观。”
两人一个对视,暗潮汹涌。
牧封川重新转身,不住点头,道:“明白明白,这等小事,当然不值得阁下出手,阁下可以看看我的手段。”
一巴掌拍在门框上,牧封川气势汹汹离开院子。
晏璋紧随其后,扫一眼门框上留下的指痕,眨眼,凹陷的木头还原。
前方,无论牧封川走多么快,身后之人总跟着三步之远。
不过,拜他之前的提醒所赐,晏璋没有再悄无声息恍若阿飘,而是正正经经有脚步声跟随。
急走数十米,发热的头脑冷却,牧封川脚步一顿,忽侧身道:“前辈见谅,刚才是晚辈无礼,能有前辈随身指点,晚辈求之不得。”
晏璋也停下步伐,睥睨片刻,道:“你可知那颗珠子是什么?”
牧封川一怔。
他刚才说那番话其实是个试探,就看对方是真心怕自己做坏事,还是有所图谋。
虽然说,一个修士需要用贴身跟随的方式算计自己,听起来万分可笑,然晏璋行为着实不太正常。
如果对方当真为他好,就不应该拒绝他的请教,因而,他才会说“随身指点”。
哪知晏璋过于知情识趣,还没等他发问,居然开始主动吐情报。
到了这时,别管有没有钩,牧封川的选择都只有一个——吃下糖衣,打回炮弹。
刹那间,他眼神骤变,之前皮笑肉不笑的假面顿时显出无比真心,那双艳丽的桃花眼,弯成两道月牙儿,真情荡漾,铁做的人都要被看化。
牧封川语气轻柔道:“还请前辈赐教。”
这次“赐教”可就是真赐教了。
晏璋眉峰一扬。
不过,他本就打算告知牧封川一些东西,再想办法顺理成章引对方去归元宗,此时也不在乎牧封川的前后变脸。
反正,等入我门下,怎么收拾,还不是看我想法。
晏璋记下逆徒的账,目视前方,道:“密语珠,修真界常用此物传递隐秘消息,提前约定好解法,除知晓者,其他人难以破解。”
“就是说,还是有人能破解!”牧封川一下子抓住重点。
晏璋深深看他一眼,点头道:“对。”
“你能吗?”
晏璋一顿,语气肯定道:“能。”
牧封川不知其中难度,只以为是一种技术活儿,毕竟,术业有专攻,物理界大佬要去跳体操的话,可能也比不上初中生呢。
晏璋等牧封川请他帮忙,哪想等了又等,牧封川恍若无事,继续转身往前走。
这次轮到晏璋体验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
偏偏,他还不能主动问,显得自己太上赶着帮忙。
牧封川心底暗笑。
哈,逼我欠人情,我就不欠,管里面是什么,我只要拿回我的一万两。
两人一路僵持,直到晏璋发现他们要出城。
这件事着实出乎他预料。
晏璋道:“你之前告诉我,要找那两人拿赎金。”
要是骗他……晏璋手一紧,丹田中的无妄剑蠢蠢欲动。
其实,从他们见面,到眼下情况,这小子就表现得滑不留手,与梦境大不相同,越发证明其表里不一。
不如,还是砍了吧。
牧封川没有察觉晏璋眼眸的变化,他道:“动手前我就雇了人,按时递信,总得给他们留几天时间凑钱,趁此机会,我恰好也快突破,约在城外,免得总被撵。”
事不过三,那种被当鸭子赶的感觉,两次就够了。
晏璋手一松,放下心中想法,灵识朝牧封川扫去。
内息无比活泼,确实是即将突破的预兆。
说来,他比牧封川还了解他身体情况。
毕竟,事关飞升,早在寻到人的那刻,晏璋的灵识就把牧封川里里外外扫了个通透,比刨开看还仔细。
此刻他心中纳闷。
与普通人对比,牧封川的确算得上良才美玉,可放在修真界,也不过中上之资,有何本事打破天极界数千年的飞升桎梏。
或许,对方突破时,能看得更清楚。
抱着这种想法,晏璋默然随牧封川出城,奔行一百多里,来到东北两洲交接处的内海,同时也是天极界有名奇景之一,仙人指路。
随着他们靠近海岸,天空逐渐变成灰白,巨大的水流击打声传播老远,远方好似有龙在半空盘旋。
然而,当走近才会看到,什么龙,是九道浩瀚的水柱,以龙吸水之势组成狂暴的龙卷群,绕圆而动,把一座针一样陡峭的山崖围在其中,水与天的位置似乎掉换。
吸饱了水的天空太沉、太重,宛若要坠落一般。
这时,水龙卷恍若成了支撑天穹的柱子,扭腰乱撞,不停摇摆。
牧封川站在岸边,水滴飞溅到身上,他浑然未决。
“为何会叫仙人指路?”他喃喃道,似自言自语。
一个身影站过来,同样昂头看着那片区域,语气复杂:“天极界认为,那是仙人的指引,告诉世人,飞升才是正确的道路。”
牧封川一抖,甩去浑身水汽。
他摸着自己潮湿的头发,大声道:“屁话,那其他人呢?要是所有人都飞升了,这个世界怎么办?上面有那么大地盘给你们住?你知不知道,地狭人稠,买房多难!”
晏璋眼神陡然锐利。
牧封川压根不怕,他指着远方的水柱道:“九个水龙卷,即便代表飞升,也只有九个名额,哪个仙人吃饱了没事干一天到晚招新人?”
“仙人会死吗?如果不会?他们又不缺人,说不定根本不希望下面有人飞升呢!”
晏璋呼吸一滞。
此刻,他已经不是眼神冰冷,连面容也气得青白,他恨不得把牧封川当场收徒,然后当场打死,让他明白,什么叫谨言慎行。
原来之前讲述一点儿没夸张,他要是张嘴,谁都能撩起火气来。
牧封川不清楚自己踩了晏璋痛脚。
他伸长脖子,瞪大眼,好似这样便能把远方奇景看得更清楚。
晏璋陪他足足站了半日,终于忍不住,道:“你是想这样突破!”
只要与这个逆徒相关,他好似就无法冷静,若是他人,半日算什么,半年都不过一瞬。
牧封川已浑身湿透。
倏地,他激灵灵打了个寒噤,体内气息高速运转,不断有水汽从身上蒸发,又有新的水珠溅到身上来。
持续数个呼吸,霍然,体内一声轻响,一条全新的经脉被内力叩开。
至此,他正式跨过七品关卡,成为八品武者。
牧封川长长吐了一口气,气息冲出数丈之远,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那片苍穹。
他呢喃道:“真想上去看看。”
晏璋闻言,从对方瞬息的突破中醒过来,冷笑道:“所以,你有何资格说我。”
牧封川摇摇头,道:“不,我只想上去看看,你们却要离开看看。”
“因你现在不过井底之蛙!”
岸边一时沉寂,良久,才有晏璋的声音再次传来。
“当你是八品武者时,你只想上去看看,等你到九品、先天,甚至到我这样境界,便知道,而今想法简直可笑。”
牧封川笑了,道:“那就日后再说吧。”
……
三日后,到了牧封川与红衣女两人约定好的时间。
牧封川挑选的地点在城外一片旷野。
他已突破,又有机关兽在手,之前在城内与两人纠缠是没有办法,现在掌握主动权,当然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位置。
站在一颗树上遥望目的地。
辰时,天光大亮,牧封川隐隐约约看到两个身影缓缓走到他定好的地点。
周围一望无际,再无第三人出现。
牧封川溜下树,快步奔过去,一刻钟后,与红衣女两人隔着数十丈,遥遥相望。
即便看不清两人神情,单从肢体动作,也能看出两人心中的愤怒。
生气好啊,生气代表拿他没办法。
牧封川也不废话,掏出密语珠晃了晃,大声道:“把银票抛过来,我就把珠子还你们!”
那头,巨汉立刻吼道:“凭什么先给银票,你把珠子也丢过来。”
“别废话,我不一定非要这一万两银子,你们却不能不要珠子,我要这东西没用,拿了钱,不会贪你的。”
远处两人开始交头接耳,似乎在商议。
牧封川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时刻预备躲避突如其来的袭击。
其实,要不是身边跟了个貌似过于正派的大佬,他还有更安全的交易方式,可为了避免被“为民除害”,一些手段还是留在心里吧。
大约两三分钟,对面商议完,依旧是巨汉回应:“好,我们答应你,现在就把银票扔过去。”
说完,旁边红衣女弯腰,好似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子,用银票包裹,手腕一弹,只见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块强劲如矢,朝牧封川急射,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音爆。
与此同时,红衣女以比石块更快的速度奔过来。
牧封川随手一抛,手中珠子冲斜右方打去,那里有一面石壁,密语珠并不坚硬,如撞上去,定然是落得个以卵击石下场。
红衣女脚下一转,追着密语珠,牧封川连忙趁机接下石块,打开包着的纸,白纸黑字,墨迹未干——“去死吧”。
“我就知道!”
牧封川牙一咬,身影已朝另一个方向奔去,口中大喊:“我要找人打开密语珠,把里面的内容昭告天下,你们等着吧!”
另一头,截下珠子的红衣女把东西拿在手中一瞧,也黑了脸。
她袖口一闪,忽然,一道剑光如闪电窜出,眨眼就到了牧封川跟前。
牧封川瞳孔猛缩,另一道剑气从远处东南方密林射出,后发制人,居然先一步达到,正抵消红衣女剑光。
“你不是她!”
牧封川惊怒交加,他只顾防备可能的接头人,哪想是换了人,怪不得刚才都是巨汉搭话。
身份被识破,红衣女不再掩饰,直接冲牧封川飞过来。
牧封川吓得魂飞魄散,忙朝密林方向逃窜,口中大喊:“当只有你们有外援,我也摇人啦!”
追兵一言不发,不断逼近,与之前的红衣女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牧封川逃跑得万分狼狈,然而,每当他要被追上,一道剑气便会从密林穿出,为他阻拦追兵片刻。
追兵的攻势都被拦下,追到一半,假红衣女忽地驻足,朝密林望了一眼,转身折返,拉走巨汉,消失在茫茫地平线。
牧封川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草地,心跳快得简直要从胸腔跃出。
和这次比起来,之前两次都算不上逃命了。
身侧有脚步声靠近。
牧封川一惊,又肌肉松弛,仰头道:“她怎么追一半不追了?”
晏璋看着远方的地平线,道:“她知道杀不了你,不愿暴露身份。”
牧封川抹去额头的汗,心有余悸,道:“我还以为,他们俩的接头人顶多先天。”
不然,就算拼着被“除害”的风险,他也不会真身上啊。
喘匀了气,牧封川眼珠一转,道:“你不是说,不插手,只旁观?”
晏璋微微低头,道:“那好,我现在把人喊回来。”
“别别别!”牧封川不知道他是不是开玩笑,连忙拉住晏璋衣摆,道,“谢谢前辈,您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您帮我弄了个假珠子,我现在物财两空,还被追杀一趟,亏得更惨!”
为了证明自己的感激之情,牧封川掏出真正的密语珠,塞到晏璋手心,道:“不是能开,现在就把它打开,我倒是要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一万两都不给我!”
牧封川咬牙切齿,听起来,和被追杀相比,钱没到手更令他不痛快。
晏璋盯着手上的泥垢与草屑,眼眸更暗,忽然,他一翻手,面前草舞土飞,坐在地上的牧封川首当其冲,吹了满脸。
“咳咳咳!”
牧封川毫无防备,双手不住拍打,口鼻全是泥土与草的涩意。
“搞什么……”
他猛然起身,不等发火,密语珠被丢回怀中,一段语音从里面传出来。
“老祖有令,命你时刻注意鹤鸣动向,如有机会,把百欲丸下其身上,有人会引晏璋前往,他们二人出事,金棠派与归元宗不死不休,尔等里应外合,大业可成。切记,除本宗之人,其他人皆不可信,尤其转生教,他们布局多年,却不愿发动,恐另有所图……”
牧封川越听越呆,也顾不得鼻子不舒服,摸一把脸,道:“这谁啊,口气大得吓死人。还有,死两个人两宗派就不死不休,啥身份?两宗掌门亲儿子?”
晏璋脸色一青,扫向牧封川,见他顶着一头青草,压下再给个教训的想法。
他道:“你知道金棠宗与归元宗?”
牧封川一点头,道:“我只知道,两个宗门是东洲都属于五大一流门派,其他更详细的,就不清楚了。”
晏璋心中一动,忽然觉得眼下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他道:“你可知修者境界?”
牧封川摇了摇头,眼眸一亮,道:“前辈要教我?”
晏璋噙着一抹淡笑,点头道:“这些不过基础,告诉你也无妨。”
于是,牧封川便知道了,天极界修士可划分四大境界,十二小境界。
四大境界分别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十二小境界则分别为旋照、开光、融合、心动、灵寂、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
听起来复杂,其实,现在修真界一般简化,也就是只算四大境界,分上中下三阶,正好与十二小境界相合。
“炼虚合道者,魔宗称老祖,仙宗称真人。鹤鸣真人便是是金棠派唯一真人,无妄真人晏璋,则是归元宗唯一真人,你说,他们两人出事,宗门又岂会忍气吞声。”
晏璋眼眸幽暗,想不到有人已经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此次阴差阳错,倒是令他提前有了警惕。
牧封川倒吸一口凉气。
这简直可以算是本界最顶层的争斗,他这样的小透明,知道消息就会被灭口吧。
他咽下口水,道:“那、那这个里面的老祖?”
晏璋思量片刻,道:“从语气看,与转生教不睦,多半是蚀日宗。蚀日宗向来肆无忌惮,在东洲也不乏探子,听内容,恐怕已打入金棠宗内部,否则,定不可能有机会下药。”
他眉心一蹙,看向牧封川,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牧封川心弦一紧,道:“这样看我干嘛?”
晏璋强忍笑意,叹道:“我还好,从头到尾未曾露面,你却暴露了真容,这般要紧的情报,他们定会想办法将你找出来灭口。”
“你可有遗愿?说出来,我日行一善,帮你一把吧。”
“艹(一种植物)!”牧封川终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他左右徘徊,脸色忽白忽青,脚下草丛都被他磨秃了一块。
牧封川也想不到,一件简单的事情,居然能扯出这样大的阴谋,里面随便拿出一个人,小指头都能摁死自己。
他用充满怨念的目光看了晏璋一眼,要不是对方解开密语珠,自己也不会遭遇……不对,只要他碰了东西,以那些人做事风格,肯定是宁杀错、不放过。
顶多现在死了,是个明白鬼,要是没有晏璋,死都死得糊涂。
牧封川摇摇头,再后悔已无用,他得想想,怎么把自己这条小命保下来。
晏璋看他急得上火,驻足在旁,静静欣赏,直到太阳爬了起来,快到午时,方才开口。
“明年六月,五大门派分别举办收徒大典,你现在赶去归元宗——”
“有了!”牧封川右拳猛然敲击掌心,他转身正对晏殊,道:“我现在去金棠派,找鹤鸣真人,收徒大典?正好,我就假装前去拜师,实际汇报情报。对了,说不定真人有感我的诚意,当真收我为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