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迷迷糊糊小猫
她就知道, 好在她盛了满满一碗饭。
递给他,贴心嘱咐:“你先吃,他们马上走, 忍一会儿。”
借着微弱的光, 能大概看清碗里的状况,一半辣椒炒鸡蛋, 一半青笋炒肉, 下面盖着软乎乎香喷喷的米饭,看着食欲大增。
可他接过后放在地上, 保持一个姿势太久, 难免有些血液流通不畅,往前爬了爬,凑到她面前, 微磁的嗓音传来:“没有饭前奖励吗?”
“什么饭前奖……”
乌云消散,今晚的圆月才得以完整露面,冷调的蓝光如同霜雪铺撒, 暗处的汹涌此刻照亮,她倏地察觉面前这人眼中危险的精光。
因为错愕没蹲稳,一晃身直接坐在地上, 结结巴巴确认:“你, 你要脸吗?”
所以岁聿才觉得景昭是真的很可爱。
他有时都分不清她这么说究竟是在骂他还是在反向鼓励他。
不管他再怎么令她生气,她总是拎着这种没有任何攻击力的词汇说他。
以前有段时间觉得, 怎么能有这么装的人, 连骂人都不会骂?该生气的时候还慢半拍, 鼓个脸声音稍微高一格能唬住谁, 说是在变相撒娇他也是信的。
他知道她脸皮薄。玩笑不能闹的太狠。
但他现在真的没有开玩笑。
而是真诚地很想很想——
“亲一口。”
轻轻说出这三个字,咬在她心尖, 颤了又颤。
明明是商量的语气,每个字眼又踩的那么狠,侵略意味扑面而来,耳边是她没了节拍的心跳。
“不行。”
不可以,这怎么可以。
刚刚还只要抱一下,现在竟然得寸进尺。
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被击退,她坐在面前好乖,换了种说法:“那你不动,我亲你好不好?”
这是什么逻辑?
“那,那也不行!”
“嘘——小点声。”手掌盖在她唇上,他忽然靠的很近,近到她分不清交错的呼吸究竟来自谁多一些,只能从他眼中看到那抹薄凉的月光,“会被听到的。”
会被听到的。
在她急促的心跳下,未曾反应过来唇上的手掌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混着大马士革玫瑰清甜与金桔苦涩的凉意,下意识想要后退,指尖触到她的后.颈,大拇指慢慢打转,像是安抚又像是不容抗拒的请求,一点点加深避开了所有光线、那个不为人知偷交。
小点儿声,他欲望交缠下可耻而无法见人的爱意是会被听到的,景昭。
慢慢感受她僵硬的躯体转而绵软,看到她眼中清晰的情感变得模糊,再到他悄悄后退她会不自觉向前靠近,眼中沾染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普普通通地触碰,她好像上瘾了。
“舒服吗?”扶着她有些东倒西歪的头,在耳边呢喃。
突然的抽离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歪头,那人唇角波动着粼粼水光,是谁的杰作她比谁都清楚,声音中还未完全冷静下来的情哑更是让她有些分不出现在的情况,迷茫地眨眨眼,盯着他。
“好甜。”
含含糊糊粘粘腻腻的声音。
她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个声音出现在这种情形下有多不合适。
“什么啊。”他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折磨他,捏着她的肩无力弯腰,偏头勾着唇,“什么甜不甜的?”
景昭慢慢思考着他的问题,缺氧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颇为肯定地开口:“像是吃棒棒糖。”
像是在吃一种很高级的甜糖,让人忍不住舔一下,再舔一下,食髓知味。
“扑通”一声。
她躺在地上,面前幽深的黑眸此刻已经忍到极致,嘶哑的嗓音低声诱惑:“那我们再尝一次好不好?”
卷着潮湿燥热的风吹动发梢时,她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早夏了,早夏没有嘶叫不休的蝉鸣,没有乱爬到窗前的壁虎,也没有一下子开了满院的茉莉。
只有幽静而不算太沉闷的晚风,提醒她,马上要入夏了。
好香。
不是茉莉,不是栀子,也不是屋里插的百合。
是他身上,沉沉的木檀香。
她不觉得木檀似酒,甚至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意向,此时却一般灼烈。
在这个早夏的夜晚,月光倾洒的角落,让她好醉。
“娜仁啊!”
“啪”一声,她猛地瞪大眼,推开身前的人从地上慌慌张张爬起来。
看着那人被打懵的脸,她又深感愧疚地重新走回来,摸了两下因为情急脑子不清醒挥下的指印:“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一会儿给你道歉。”
“娜仁?”
外面一声比一声高,来不及照顾他的情绪,衣角从他手中抽离,提上拖鞋跑出去。
舌尖顶了一下右腮,被打的地方酥酥麻麻,要不是还有点儿理智,他就算把门焊死也不可能让她出去。
一想到她刚刚躺在身下像个讨糖吃的乖孩子,中间因为紧张糊里糊涂抓住他的手腕,在未曾反应过来的某些时刻发出轻微到差点儿让人抓不住的颤音,迷离的眼睛布上水雾,耳尖红的仿佛要滴血。
烂熟的樱桃发出浓郁的酸果香,不断催促邀请人来颉摘。
他就忍不住想要吞下她。
巴特正要进卧室就看见她冲出来,迷糊的样子跟刚睡醒一样。
不才进去不到十分钟吗……
“你……”
“哥哥要走了吗?我送你!”她主动帮忙拎起公文包,左脚拌右脚最后强装镇静地把包递给他,笑得格外不自然,“哥哥慢走。”
“……”诡异,实在诡异。
安九山在门口已经站很久了,不耐烦地惦着脚尖催促:“哥,你到底走不走,小苹果都要回家了。”
被催得不耐烦的巴特转头瞪了他一眼:“催催催!下次你别自己来!”
要走就走,他俩又不顺路,一个上楼,一个开车,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
安九山撇撇嘴,歪头看向景昭半开玩笑道:“我说娜仁,你哥是不是年纪到了该找老婆了?怎么一点儿人情味儿都没有。”
景昭愣了下,下意识观察巴特的表情,斟酌开口:“前几天妈妈是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个……唉!”
头顶被狠狠揉了两把,打断她继续说下去的话语,拿过她手里的包,高大的男人眼中意味不明,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不喜欢这个话题。
“什么对象不对象的。”往外走,到门口顿了一下,回首又忍不住叹气,“娜仁,好好睡觉,晚安。”
比起那些没意义的事情,他更在乎这个。
她被带回家那年才三岁,白嫩嫩的像块豆腐,村里开会讨论该怎么处理她,警报了,登报也登了,几个好心的母亲轮流照顾她,整整三个月还是没找到她的亲人。
身为村支书的父亲无奈只好把她带回家。
小团子耳朵不好,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手脚也笨,走直线也不会走,长得倒是漂亮,大眼睛黑头发,见到谁都咯咯笑,特别讨喜。
他一开始是不喜欢这个家里的小累赘,没血缘关系也就算了,爸爸妈妈还把最好的都给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孩子,叫她做点儿什么事都做不了。
他比她大八岁,轻轻一下就能把人欺负哭。
可是不喜欢归不喜欢,小团子察觉不到。
三岁的孩子只知道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哥哥会给她扎头发,喂软糯糯香喷喷的米粥,替她摘最高树枝上的那朵山荆花羡慕别的小朋友,背着她在草笼里驱赶小羊,带她骑马,教她挽弓,把她惹哭后黑着脸在小院里一圈圈当大马给她骑,惹得叔叔阿姨笑得前仰后合。
有其他坏哥哥逗她说,巴特才不喜欢她,最讨厌她这种碰不得说不得的娇气包。
景昭不信。
她坚信一个人就算装,也不能装十年。
他对她严格。
考不好要挨手心,打架要挨屁股,做错事要罚站,就连晚回家都不准吃晚饭。
他也对她很好。
考不好熬夜给她分析试卷,亲自给她补习;打架了让她说清前因后果,第二天对着那几个出言不逊的小屁孩一顿狂打,打到家长来闹事他都怒气冲冲揽过所有事;做错事他罚她,爸妈罚他,大事小事他全给她兜着,兜不住硬兜;晚上不让她吃饭,却在床头偷偷塞花生糕,匿名了十年,偏偏她每次都知道是他放的。
巴特从没对她说过什么亲密的话语。
却在他指尖缠绕的一根根头发,喂她的一口口饭里,发烧时一声声哼的小调里把纠缠不清模糊而缠绵的情愫浸到骨血。
笑盈盈点头挥别二人。
安九山挑眉,看着她穿反的拖鞋笑而不语。
终于送走了。
亲眼看着外面的车开离才彻底松了口气,转身差点被吓一跳。
不知道何时从屋里自顾自冒出来的男人站在客厅,漂亮的瑞凤眼眯了眯,歪头看着她。
脑海中不合时宜地闪过刚刚的片段,她轻咳了声,散下的头发盖住红到不自然的耳廓,错开眼神:“你现在可以走了。”
灵光一现,突然想到失手的一下,跟了句:“那个,对不起,下次补偿你。”
“补偿?”精准地在她嘀嘀咕咕极其心虚小声的话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交易,慢悠悠挪着脚步靠近,“补偿我什么呀?”
多么温和的语气,听起来毫无坏心思,以至她轻轻松松被蒙骗,认真想了想:“樱桃派?”
等她再抬眼,那人已经走到她跟前,听她这样说眼中笑意更深,伸手自然地放在她腰间,弯了弯腰:“可我现在就想吃。”
“我还没买。”诚恳地看向他,犹豫了下,“冰箱里还有苹果,要不换成苹果派?”
“谁说没有?”眼神暗了暗,长睫下漂亮的人仿佛一只处心积虑好不容易咬到猎物的狐狸,决不会松开他的爪牙。
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将她抬到柜台上,冰凉的大理石激的她无端打颤,刚要张口说话,方才未尝尽兴的禁果再度入口,也有所不同,迷乱的呼吸中,直到舌尖微麻才意识到这一点。
她的舌头好像漂浮在巨浪间的小艇,任由风吹雨打把她带到这边再带到那边,又酥又痒,偏偏还没有办法解决,晕头转向只能软在一只手中,凭靠他仅存的理智判断,适时放过让她得以喘息。
透明滟涟的青丝挂在月光下,抽离后还未缓过来,微微张口露着红樱樱的舌尖,琥珀色的眼眸露出前所未有的荡漾神情,仿佛刚刚她真的很舒服,看着像是喝醉般的女人,狐狸精尽可能压着可能会吓到她的情绪,轻笑:“樱桃,好甜。”
转头看向他,因为憋气止不住不停喘息,胸口起伏不断,她也很甜吗?
轻轻咂了下舌,是甜津津的,但是两股气息,让她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功劳。
殊不知这个不经意的行为多具勾引性。
至少对岁聿来说是这样的。
轻哄慢骗:“还想尝一点儿。”
“什么?”
“樱桃汁。”
第62章 讨要名分小狗
樱桃汁?
“……什么?”
就算让她想破头也猜不出这个是什么。
身体突然腾空, 她被抱起,小声惊呼反应过来后人已经到了床上。
危险的地方!
她可不是小孩子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孤男寡女, 明眼人暗眼人都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岁聿,不可以了!”
完全进不了身的人索性也退了一步, 手撑在床边亮晶晶地盯着她:“没有要那个的意思, 只是想让宝宝舒服一下。”
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她忍不住错开他太过期待的眼睛, 闷闷:“我, 我困了。”
“先别睡,我们来聊聊樱桃。”
看他的神情景昭就不太想聊这个话题:“可以不聊吗?”
“可以啊。”漂亮男人语气微微上扬,逗趣道, “我还有其他话题可以谈。”
后背发毛,她赶紧摇头,正襟危坐:“我觉得樱桃很好, 我们聊聊。”
为了避免他开启不良话题,她先开口:“我觉得这个季节的樱桃最好吃,做成樱桃派酸酸甜甜很好吃。”
他点头, 却不似肯定她的话:“我更喜欢樱桃汁。”
樱桃, 古名莺桃,据说这是因为黄莺喜欢啄食的缘故, 又称含桃。樱桃果形颇似桃, 而圆又如璎珠, 所以通常就叫它“樱桃”了。
这是景昭从百度百科认识到的。
却不是岁聿口中说的。
“你能不能先起来一下……”
怀疑他是不是铁做的, 怎么能这么沉,只是一半重量压在她身上, 已经没法动弹了。
“别害怕。”感觉她异常紧张的身体,轻轻含住她的耳尖,毫无说服力地保证,“我只是让你睡个好觉,保证不碰你。”
没有灯光也能看到她看向他时惊慌的眼眸,亮晶晶的像只随时准备好反扑的小兽。
眯了眯眼,果然不能把她当成兔子看。
他是真的很想认真地想和她讨论樱桃的事。
“岁聿!”她要疯了,这些话的含金量甚至不如她跑到沙滩上捡块石头来的多,羞着脸别过头,差点儿把舌头咬断,“你,你先把膝盖弄弄。”
本来竖在中间的时候就很不对劲了,刚刚挣扎的时候身体不由往下滑了几分,两个人贴的更紧了。
没看见她说完这句话时男人扬起的唇角,淡淡开口:“怎么弄,这样吗?”
他很慢地说出这几个字,然后缓缓往下撤,她正要松口气,那人突然抬膝。
打断模糊不清的话,他说:“知道樱桃汁怎么做吗?”
景昭:“我们到底为什么五句离不开这个话题?”
岁聿:“也可以说……”
“不可以!”她深吸一口气,愤愤盯着他,“难道七出七进小黑屋还没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吗!”
岁聿:“……”
景昭:“都怪你!”
要不是他满嘴没一个正经的,不至于被删减八百字,七出七进小黑屋!
如何获得这样美味的樱桃汁呢?
首先,需要榨汁人有耐心且有毅力地慢慢索取,先得熬过前面生涩樱桃的等候期,把皮完整地剥开露出最鲜嫩的果肉,用唇齿轻磕,将城口慢慢磕软。
接着,趁防备松懈之际立刻辅以软肉,带着细软的果皮滑下,这个时候切忌不可贪心,就算果汁再美味也不要贪婪,一定要有耐心地将所有果皮剥下来,这样才能榨出最好的果汁。
说起景昭最喜欢的水果,就连她自己也不敢说个准话。
她从来不挑食,不仅限于水果,蔬菜或者零食只要塞到她嘴里,她都会认真咽下去,要是想听评价,小姑娘也会盘腿坐在沙发上和你认真分析东西味道的好坏。
不过她的不挑食也是来到平海后被衬托出来的。
景寻昭是她见过第一个很挑食的人。
她不吃西瓜,不吃甜瓜,不吃橘子,不吃菠萝蜜椰子山楂榴莲,不吃膨化食品,不吃苦瓜韭菜菠菜,连豆浆都喝那几个固定的牌子。
她不吃,所以家里也很少见到这些东西。
岁聿是她见过第二个很挑食的人。
而且他的挑食和景寻昭的水准还不一样。
以至于和他相处之后,才明白景母为什么可以包容景寻昭这么久。
因为她可能真的没那么过分。
她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连喝水都有固定的牌子和水温,黄瓜只能切片,且黄瓜片之间大小差距半径不能超过2mm,端上来的盘子或碗边不能脏,汤水一类的吃食表面不能飘着材料,每顿摄入的各种食品含量精准到小数点后两位,甚至每周用餐配餐要结合这一周的体检报告。
当初她听着金秘书报告给她过于夸张的注意事项后,差点儿以为自己被卖到金三角当牛做马而不是当助理了。
哪怕这样,她也是忍下来了。
而且做的很好。
虽然没有最喜欢的食物,但有她最讨厌的水果。
她不喜欢吃香蕉。
这源于她小时候换牙期,怕她咯到牙,阿妈特地买了很多香蕉给她吃。
小景昭哼哧哼哧抱着香蕉在门口啃,软乎乎的香蕉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却在她未曾注意的下一口染成红色。
牙齿镶在里面,活像是香蕉做的坏事。
把她吓得好几天睡不着,任家里人怎么哄,说是换牙期掉牙很正常,她都不敢再吃香蕉了。
两个世界完全不相交的人,在这个方面达成一致。
岁聿也不喜欢吃香蕉。
景昭给他尝樱桃。
初尝樱桃汁入口是略微酸涩,温热的口感并不符合他平时的口味,但汁水顺着喉咙咽下,舌尖抵在果肉上方才发觉搭配的奇妙味道,回甘与甜津勾着味蕾,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将其吞入腹。
“宝宝好像榨汁机。”
她捂脸羞耻得想原地去世。
“好甜。”偏偏还要加上评价,冲她的方向举起五根手指,“樱桃汁,五星好评。”
“……”她死了。
第二天她坐在床上看着时钟指向十点半陷入深度自我怀疑。
貌似……是睡的挺好?
而且有关后续剧情脑海中一点儿片段也没有了,好像迷迷糊糊被他抱着去浴室亲来亲去,亲到最后缺氧再加上太困倦直接昏过去了。
天啊。
好荒唐。
自从这件事之后,她做事更加谨慎了。
有时他出现,会拉着他立刻去提前标记好的绝对隐蔽的地方。
“什么事?”做贼心虚一边说一边瞟来瞟去。
“想亲一下。”
“……”
一开始景昭不理解也不尊重,坚守原则底线且态度十分不配合甚至称得上恶劣地拒绝他,耐不住他就像个磨人的小狗,抱着她的胳膊一直哭诉自己几个小时没见面哪里哪里不舒服,再加上她是真的很害怕被发现。
随便亲了一口应付一下。
但她还是低估了某人顺杆子往上爬的本事。
在她被按到墙上亲了最起码有二十分钟四肢抬没有一点儿力气之后,还是没想明白他是怎么一步步做到现在的。
而舔了舔嘴角的人得意洋洋挑了挑眼尾,有种大获全胜的满足感。
果然是黑心肠的奸商!
早就算计好了!
替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默不作声攥紧另一侧的手心,不紧不慢开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景昭还沉浸在复盘这半个月自己是怎么被哄骗到这种境地,闻言愣了下,下意识出声:“嗯?”
他的指尖一颤。
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很快镇定下来,把她的头发挽到耳后,还是平静道:“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的,总归不太好,你有想过吗?”
她记得她想过的。
但他不是没同意吗?
于是她的想法烟消云散,被迫发展到现在。
不过岁聿说的也有道理,她这几天过的是有些迷糊,冷静下来才回过味来,还有点儿可怕。
盯着他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把最近二人所作所为在脑海中整理,突然眨了下眼。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试探性开口:“炮……友?”
说出来自己都惊了。
对她来说这个词好新奇且太超前。
“……”
对他来说也差不多。
气笑,咬了咬后槽牙,他问:“宝宝,你知道炮.友是什么吗?”
几天不见,她倒是越玩越花了,地下情人这种词他都想过,万万没想到最后给他来句“炮.友”。
这让他一下回忆起之前在街边吃麻辣烫,那一对高中生指着他们说是包养与被包养关系,而他,是被包养的那个。
怎么,他长的就那么不值钱吗?
她有些后悔这个词了:“知道,但我……”
他说:“如果你想,不介意落实一下。”
她彻底后悔这个关系了,立刻解释:“我只是还没想好,你给我一点儿时间。”
“我一直在给我们时间。”
他拿出大把的耐心陪她接受,每天活得像见不得人的老鼠,只要露头就被她扯到阴影下,说话不能大声,呼吸不能太重,甚至还要要求他不能在人群里太惹眼,一米九几的个子怎么可能不惹眼,以至于他每次都找个地方蹲着等她。
今天,现在,他确实有点儿急了。
不是着急那个无所谓的名分,而是她的态度。
模糊不清的态度像一把钝刀子,杀不死,切不开。
他问:“你要去相亲?”
景昭震惊:“你从哪听说的?”
脸上的表情完全藏不住事儿。
前两天她和安九山一起买菜回家,二人聊天聊得尽兴,没看见在墙角跟了一路的他。
他可是听见安九山那家伙说给她网罗天南地北各个年龄段的优质男青年。
他又有点儿想抽烟,但身上没有,叹了口气:“你打算瞒着我吗?”
“也不是……”这也没法瞒吧,连随口一提的事他都知道,真要去的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景昭。”他又逼进一步,古井般的黑瞳神情莫测,“你现在是要脚踏两只船吗?”
心头一震,立刻摇头。
道德底线比较高的人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眼中浮现的笑意很快掩过去,他继续用他的逻辑牵引她:“我之前说过,如果你去找别的男人,我会如何?”
不等她开口,他自顾自回答:“打烂他。”
倒吸一口冷气。
他却几近平静地继续:“我会让他生不如死,和你在一起成为他人生最后悔的决定,当然,我也不是要阻拦或者干涉你的决定,不过我猜给你安排的那几个废鸡拼死都挨不住我一拳,就算掏光家产也买不起我一个车轮子,论掏心掏肺我敢真掏,他们最多动动嘴皮子,对你好,能有多好?是能甘愿给你做见不得光但什么都没做的‘炮.友’还是能像我一样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她被这么多内容说懵,大脑卡机,一句话一句话地转动,险些没跟上。
“其实……”
“其实你也没想跟那几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过一辈子。”他替她说,手指忍不住在她脸上蹭来蹭去,眼神柔和下来,“我知道。你只是迫于你哥的威压不敢给我一个名分,可是宝宝,我很辛苦,每天看你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样子,我也很心疼,如果这样你快乐的话,我是无所谓的。”
说的言辞恳切句句在理,让她前一步不是退一步不是。
“那,你觉得什么身份合适?”她再度小心开口。
如果这么问,他眼角笑意更深,但没有露出笑颜,反而眼眶一红,眼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面前滚落,低声:“我不敢奢望,只要在你身边就好。”
“……”那刚刚说了那么多话的意义是什么?!
虽然她是被逼迫的。
虽然她是长得矮且被压墙角的。
虽然她看起来柔弱不可欺。
但这边一流泪怎么看都像是她在欺负他!
歪歪头如同鸽子探头:“岁聿,你能不能先别哭?”
声音轻轻,好像在哄人。
“我们还没离婚。”抽抽搭搭中他抛出一个橄榄枝静候上钩。
“我知道。我知道。”她叹气,指出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但是我得想办法和大家解释这件事,你应该清楚,只有我想明白是不管用的。”
“景昭,你想明白是最重要的。”
她抿了抿唇,不可否置他这句话是对的,倘若她真的想明白,也不会和他在这东扯西扯。
“我会好好考虑的。”
对面的人不知何时收了眼泪,握住她的手,声音沉了下来:“好像没机会了。”
“?”
抬头,才发现他的目光落在身后,透过他眼中的影像,她浑身一僵。
没敢回头,就听见后面传来鼓掌声:“行啊岁聿,没想到你从这蹲我妹妹掉坑呢。”
话落,巴特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板砖走过来。
第63章 心心软软小猫
“哥哥, 你听我……”
“先到一边去。”
她根本没有发言权,刚要张口就被带到身后,手腕松开, 紧接着感受到一股冲劲儿扫过脸前, 反应过来后两个人已经纠缠在一起。
巴特抵着脖子把人压在墙上,手里惦着随便拿起的板砖, 因为激动能看到额头暴起的青筋。
“你怎么敢出现?”
与他强烈的情绪相反, 鸭舌帽在纠缠过程中被甩掉,男人那张精致完美的脸完全暴露在眼前, 几日不得安睡导致眼下轻微发乌, 反倒增添了几分病态的美,听他这么说,非但没有反抗, 那双如同黑玻璃珠子般的眼眸没有丝毫波澜。
慢悠悠举起两只手放在头边投降状,慵懒着腔调:“哥,别这样, 好吓人。”
要是他想,只怕巴特这条胳膊会被他生生卸下来拽断。
不过——
他可不想吓到她。
更何况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哥哥对她来说很重要,她看重的, 他不会毁了。
这副表情配合这个语气在巴特这里不亚于挑衅, 眼皮跳了跳:“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瞥了眼他手中扬起的板砖,对面的男人闷笑了声, 轻微的胸腔震动只有二人能够察觉。
撩了撩半抬的眼皮, 轻声:“要是哥能解气, 我都可以。”
轻松的语气不像是在讨论生死大事, 那个嘴脸巴特怎么看怎么想打一拳。
但每个人往往有自己的预警系统,哪怕是风和丽日躺在家的下午, 倘若感到心慌气短不舒服,定是要有不好的事发生。
现在巴特就是这种心情。
打了便打了,他一个成年人倒不至于理智全失,不会搞出人命。
可惜岁聿不是一般人。
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揣测。
他越是主动要求他动手,巴特越是心里发毛,抬起的手逐渐发酸,琢磨着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我不打你。”他是不会上当的,冷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我心里想什么。”看着他慢慢落下的手,歪歪头,眼神突然暗下去,紧盯着他,“巴特哥你真的知道吗?”
“什么?”
他的声音和碎石声同时响起。
瞳孔在血色中慢慢放大,强行扬起的手无措地停留在空中。
巴特张着嘴没了话,他刚刚真的放下去了,还在庆幸自己没上当,结果那人放在头边的双手不知何时下滑落在他的胳膊肘,用力一抬一扯,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等他缓过神手里的板砖都碎成好几块摔在地上。
“岁聿!”
另一条胳膊被拉住,转头,同样被这一下吓到脸色发白的女人眼睛都瞪圆了,迫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紧张兮兮地看向受伤的人,也想和左边说,也想和右边说,头转来转去,话含在嘴里恨不得一口气全吐出去。
“你小子!”巴特心梗到无语,赶紧拿开手。
得到释放的人像是再也坚持不住,靠着墙单膝跪在地上,用力地咳了两声,头顶砸破的血窟窿跟着加快速度淌下血,看着更可怜了。
最终她还是蹲下来率先询问“弱势群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他抬腕轻拭快要流进眼睛中的血条,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她,手不知不觉握住她的手腕,轻声:“没什么,是我的错。”
巴特吸气吐气再吸气:“本来就是你的错,你自己非要撞上来的!”
“哥哥。”景昭无奈地喊了声,从她那个角度看是巴特扬手砸上去的,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们先把人送去医院好不好?”
“不用。”他继续抬手擦着伤口,语气轻寡,“我不疼。”
“不是疼不疼的问题,那里容易感染。”又转头冲这边劝。
“他不疼就让他自己去!我们回家!”反正是自作自受,送去医院还不乐意,不乐意拉倒!
“哥,他这个状态还是我们送去比较好。”景昭感觉头好胀,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做事。
“景昭,我觉得。”
手腕忽然被握紧,下意识看向开口的人。
可能是因为伤口唇角轻微颤抖,他滚了滚喉结,缓缓说:“既然已经被撞破了,不如先说清楚。”?
她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太对。
果然,闻言,巴特的声音在耳边惊起:“什么撞破?说清楚什么?!”
“唉?不是这样的,我和他……”
“是的哥,是你想的那样。”他站起来,一句一句直视着面前的男人字字铿锵有力,“我对景昭无法放手,有关她所有的一切我都不能遗忘,于她,我之死靡它。”
之死靡它?他还芝士蜜塔呢!
拉起她的手,黑着脸:“走,回家给你做芝士蜜塔。”
刚走两步,那边也被扯住。
“巴特哥,你知道的,我不会放手。”
即便是死,他那天也没放手。
他这辈子放弃的东西太多了,对他而言,有些东西舍弃便舍弃了,有或是没有,都不会对他的人生产生半毛钱影响。
像他这种人最是容易牵扯上麻烦,不过像他这样的人也最容易处理麻烦。
所以没试图抓住过什么。
只要岁聿想要,世上绝大部分东西只要勾勾手指便可得到,有时甚至不用勾手指,睡醒睁眼就在眼前。
那时不敢想象有一天自己对抗上命运时会用力到什么地步——
连命都是最不重要的地步。
对那个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又刻薄的男人来说,一旦放筹码,便是所有。
两个人在夏日阴影下静谧地对峙。
扯在中间左右无法动弹的景昭忍不住了,主动开口:“我们…进屋谈谈。”
于是三个人坐到屋内,如同三国鼎立的局面,各有心思。
为了防止一会儿因为头脑一热导致不可收场的局面,她提前打开空调调到18℃,再准备了一份水果拼盘和三瓶冰箱里拿出的汽水,最后找出家里的医药箱,迎着身后巴特可怕的眼神硬头皮替他处理伤口。
巴特尽量忽视他们靠的这么近的距离,别开头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岁聿坐直了身子,慢慢说明自己的诉求:“我要和她在一起。”
处理伤口的手一抖,紊乱的呼吸偏开,假装不在意。
巴特冷哼:“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以为你救了她,我就要把妹妹卖给你了吗?做梦。”
他不紧不慢回应:“我想是哥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想过因为我救她所以才来要她,从头到尾,我想要的人只有她,救她是我心甘情愿,但在一起,我希望是她心甘情愿。”
从山崖上掉下去落地的那一刻,他无比庆幸这个人是他自己。
疼得感觉每一根骨头都断了,鼻腔内全是腥咸,被激流冲到一块块大石上。
他应该是要死了,他当时想。
还好是他要死了。
所以他偷偷发誓,要是有下辈子,一定要找到她。
没发过誓言的人,在死前最后一次发誓时被神听到了。
“所以呢?我妹妹怎么想你知道吗!你之前把她绑走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么道貌岸然的话,医院躺一圈把脑子躺开窍了不成?!”巴特真的要忍不住拍桌子了。
怎么说呢。
岁聿这个人太危险,早就不是他所作所为的那种危险,而是这人办事时的“狠”,不管是当初把景昭害的落海,还是后来为了救景昭选择自己坠崖,都让他从心底里产生深深的不安。
今天他能做这些,难保日后他不会再做出对景昭不利的事情。
“哥哥。”一直沉默却实打实处在暴风眼的人终于在僵持中出声。
放下手中已经包扎好的医用品,她朝着他的方向坐好,认真道:“这件事是我没考虑清楚,隐瞒你们这么长时间,我先道歉。”
巴特摇头:“你没什么道歉的。”
“岁聿,我也向你道歉,这半个月因为我耽误你。”
岁聿紧了紧手心,这个态度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多事早该有个结论,确实是她一直犹豫不决,优柔寡断,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她一直在找折中的办法,现在想,其实是在给自己找退路。
“听说平海市那家糖果工坊要倒闭了?”她看着桌上前两天小苹果拿来忘记带走的糖,轻轻出声,“小苹果说很好吃的糖,不该倒闭的。”
烈阳绿枝,夏蝉鸣叫,一阵风吹过,摇动满树茉莉芳香,造就遗梦。
如果说什么都要有个最好的结尾,最好的征兆就在开头。
十六岁那年被景家人找到,她半哄半骗和巴特去了平海。
那是她第一次到平海,惊奇于潮湿的空气,惊奇于林丽的高楼大厦,惊奇于连绵不绝的雨季,惊奇于满地黄金屋,十人便成局的平海。
但最喜欢的还是那家糖果工坊。
少女时期的梦化作现实,她趴在来时的车上,明明发着低烧还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在周围商业化的街道上一眼就看到了那家店,拉住巴特的手笑眯眯:“哥哥,可以给我买那个吗?”
巴特:“新家的爸爸妈妈会给娜仁买。”
景昭:“可我就想要哥哥买的。”
他答应她会给她买。
他实现了承诺。
那天她坐在小店的椅子上,抱着他买的大礼包,安静等了一个下午。
来接她的人不是他,而是景家人。
被抛弃的小姑娘没哭没闹,抱着怀里的糖一步步朝外走。
明明说好只是他和她来这里住一阵……算了,景昭早知道是骗她的。
从他付钱时偷偷落在收款机上的眼泪,她就知道了。
她一颗都没吃。
后来到景家,她再没吃到这个工坊的糖,因为景母会给她塞全世界数不尽的巧克力。
无聊时会拿出来一颗放在窗台,看着它融化凝固再融化,最后招致飞虫。
最后到了岁家,她只无心提过一次。
被无心拒绝了一次。
原来得不到的东西是这么难以忘却。
拿过桌子上的糖,撕开,慢吞吞塞到嘴里。
她问:“岁聿,它会倒闭吗?”
怔愣住的人双唇颤抖,冒了两个字:“不会。”
她偏头想了想又笑道:“那家麻辣烫好吃吗?”
他先流泪:“加香菜不好吃,不加很好吃。”
小苹果说的有道理。
原来自己晚了十二年的时间品味它。
糖果在齿尖融化,伴着记忆咽下去:“平海很不好。”
他说:“平海很好,那里有景昭。”
有十六岁的景昭,有咬牙不肯放弃的女孩,就算受尽委屈也不流泪低头的骄傲少女,吃了好多苦头还是最想吃糖、偷偷暗恋不得回应、默默耕耘小花园、躺在摇椅上享受阳光、冲他哭哭笑笑吵吵闹闹……
那里有好多景昭。
那不是讨厌的平海。
是连他都忘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舍得离开,从机场就期待回来的地方。
是最好的平海。
第64章 想有个家小狗
她本来以为自己这个决定绝对会遭遇前所未有的批评和指责。
但没有。
她轻轻说出来。
巴特喝光了她拿来的一瓶饮料, 一滴不剩,然后轻轻点头。
他不想做把她绑住的绳子,也不想做困住她的锁。
不想失去, 也不想强迫。
所以他不会拦住她想要选择前行的道路。
同样, 他也永远给她铺好后退的路。
离开那天安九山蹲在小山坡上,他们两个静静待了一会儿, 谁也没有先开口, 没有人问原因,也没有人给解释, 像是心照不宣, 一句话不说就已经全然知晓。
他摘了一只小菊花放在她手里。
“你要是像我一样想的开就好了。”
她摸着那朵小花,鼻息间是他的味道,她说:“安吉, 你教会我了很多事。”
在她几乎要死去时,是这个看起来张扬奇怪的男人闯入她的生活,抱着小奶娃问她:“喂, 十三号楼二单元在哪?”
她恍惚抬头,才发现今天的太阳那么大,他穿着中式长褂, 耳坠青萝玉响, 刚想开口就被尖叫打断。
“卧槽!血!!”
耳边是男人的尖叫和孩子哭闹声,吵得她头疼不已, 本来就脆弱的神经当场崩溃, 晕倒在地上。
安九山一直以为她那天是在自.杀。
其实不是的, 景昭只是刚刚吃完药, 下楼的时候没站稳摔倒磕破了手腕。
当然,由这声尖叫戳破的缝隙, 成功给她带来了可以呼吸的空气和阳光。
安九山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向后扬了扬脖子:“嘁,谁要教你了。”
“嗯。”她起身慢慢走。
他躺下慢慢说:“如果你真学会很多的话。”
天上的云一朵朵飘,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动。
“请先让我看看你能幸福的本事吧。”
他讨厌太多人了。
因此为了避免和各种人打交道,放弃了家族企业,从孤儿院选了个最健康最合眼缘的小孩跑到这里,想着一辈子不用和旁人接触,冷冷清清过完一生。
怎么也没想到,来这里开口说过第一句话的人,成为后半生最大牵绊之一。
那个看起来又弱又残,充斥着死寡和有病的女人,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到他的生命中。
离别不哭。
是他们彼此的约定。
回平海,还有个重要的问题,就是景家。
岁聿点了点桌子:“不行按我户口上。”
反正早晚都是要在一个户口本上生活的人。
白元祁冷笑:“你有病是不是,放你户口当什么?你女儿还是你妹妹?这样结婚证都办不了。”
他无所谓耸肩:“一个证没什么要紧的,女儿妹妹什么的就是一页纸,我不在乎。”
“以后有孩子怎么办?”
岁聿斜了眼坐在一边有些局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人,握住她的手心,笑了声:“要什么孩子,她身体不好生不了那种东西,我也不稀罕。”
白元祁一噎,从没见过行事说话如此看得开的人,点点头:“你们两个商量好就行,先回去休息吧,我再帮忙打电话问问。”
他拉着她回家。
车上她没说话,他主动凑过来,揽着她:“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摇摇头,有些迟疑地抬头对他相视,“你说你不想要孩子……”
好像早知道她要说这件事,他勾了勾唇,点头:“嗯。”
手顺着摸到她的腹部:“应该会很疼。”
“你不想有我们两个的孩子吗?”她紧张地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盯出个窟窿,看光所有心思。
“不是。”
不想她一直抬头看他,蹲下来,在她腿前捂着她的手,很认真地回答:“我当然想要我们的孩子,但前提是不伤害你,景昭,我们没必要非要生出来一个,也可以领养,说实话,我是个挺烦孩子的人,不行就岁日日也行。”
她觉得他说话很幼稚,忍不住又问:“你不想养育吗?”
都说人总会有那么一个阶段,特别特别想要孩子,体验养育的快乐。
这个问题他没法否认,坦然点头:“想。”
她又紧张了。
他说:“我就想养你一个。”
他拿得出手的爱太少了,如果有称量“爱”的秤砣,恨不得算上自己的筋肉骨头一起上秤,多一点儿。
给她的爱再多一点儿。
所以不想分去一点儿爱给别人。
有时岁聿也觉得很神奇。
过去那么多年,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薄情寡义冷漠无情的人,什么情情爱爱还不如他一双鞋值钱,更别提看别人因为情爱沉沦失去自我时狂妄的心情。
他最不屑一顾的,到头来他陷的最深。
无法自拔。
头蹭在她的小腹,语调像是撒娇:“我就养我家宝宝一个,努力工作,给宝宝买大房子,买漂亮的岛屿,把景昭小宝养的漂漂亮亮白白胖胖,养成最幸福的老太太。”
“啊!岁聿!这是在车上!”抬眼就能通过后视镜看到偷偷憋笑不敢出声只能看向窗外的司机和金秘书,耳尖红红,更小声,“快坐起来。”
感受到她的手放在头顶,怀里的温度和气息如此熟悉,不真实的想要落珍珠:“要是可以,不仅想养你,还想把你生一遍。”
景昭觉得自己刚刚肯定忽略了什么,所以才让岁聿偷偷醉了,说起胡话。
可他却说:“如果是我,你一定会从小幸福的,景昭。”
她的手指僵了僵。
金秘书抬腕擦了擦眼角。
如果是他,他一定不会弄丢她,会一步不离地看她长大,看她怎么从小小一个学会翻身,学会喊爸爸妈妈,学会吃水果吐核,会给她扎最漂亮的头发,认认真真照顾她,每年去庙里祈福,让她健健康康,不要总是生病。
有花不完的钱,享不完的福。
再也不会为了一颗糖小心翼翼。
拍了拍他的手,她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说:“我没那么脆弱。”
她不需要重来一次。
景家真千金时隔三年再报没死的消息轰动全市,那场轰轰烈烈的葬礼似乎还在眼前,轻飘飘一句当初检方判断失误掩盖过去。
而岁聿金屋“藏娇”的对象也被爆出正是这位“死”去的先夫人,更是让人感觉迷雾重重,不少媒体发起邀请,想要独家采访,都被岁氏拦下。
当然,同样陷入舆论漩涡的景家也没好到哪去,一边是想见景昭被岁聿拦住,一边是各种媒体采访不断又被岁家威胁,几乎整个景家短时间内都无法抛头露面。
外界纷纷扰扰,对他们来说不构成半分困扰。
信息放出是景昭做的决定。
她想了想,就算岁聿确实有能力让外界闭嘴一辈子,但又有什么必要呢,像他这种时刻被外界关注的人,发现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明白他是怕这个身份会给她带来伤害。
可她不能一直逃避,永远活在自欺欺人下。
公开,是个挑战,熬过铺天盖地的质疑和回忆后,她才重新喘过气。
就像是第一次来平海的那天。
空气很好闻。
—
“喂喂喂。”
混乱的野郊区,蹲在一边实在等不及的男人终于起身,米白色的裤脚划过蒲公英,白色小伞满天飞舞,踩着一地狼藉走过来,伸手扒拉开挡住视线的光头,扬扬两指,面前气喘吁吁的打手立刻识相让开。
他捡起地上的棍子对着又一次冲上来的大块头用力一抡,把头打飞出去。
斜了眼身后的黑衣:“你们效率慢的让我以为我是按天付费。”
扯松领带,嘴角的笑格外骇人,他几乎是毫不留情地解决了还打算反抗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头扣你们工资里。”话语中还带着暴力见血后兴奋的颤意。
凡是经常干这种事的人都会懂,能眼也不眨把人头打破的男人,要是在这种时候惹了他,少不了一个下场。
后面的人也是见多不怪了,很老实地点头:“是,岁总!”
以他的经验,岁聿只是这么说,每个月基本都会翻倍给工资。
其他几个人都被后面的人压制住,唯有一个,他亲自过去,鞋子踢了踢装死的人:“胡涛我的耐心很有限,把钱还了,不然你的头会像保龄球一样玩个全垒打。”
没想到有一天他要亲自下场要钱。
岁聿撩了一把头发,世事无常啊。
狗东西连金秘书都框了,卷着十五亿跑路。
要不是金秘书企图以死谢罪,说什么他都不会来这种荒郊野岭处理一只流浪犬。
“岁总…我…真的没钱……”
这是他今天第八次说,也是他第八次听。
眼神狠戾:“你他妈还有点儿新鲜台词吗?”
每一个要账的都是这么回他的。
每一个都是打到半死拿出钱的。
何必呢?
举起铁棍,舌尖润了润下唇,飙到眼角的血珠子和红痣难以分清,瞄准他的下巴,眼中闪着异常兴奋的光芒:“胡涛,我有的时间和你玩。”
“啊!!”
铁棍停在他的胡子处,震天响的《好男人》手机铃声响起,成功打断岁少爷玩“人头保龄球”的兴致。
胡涛不敢抬头看,但明显感觉到头顶的压迫感没那么强了。
接通电话。
“喂,宝宝,有事吗?”温柔似水的声音,刻意压低磁性的嗓音和最后夹住上扬的语调,除非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不然不可能如此自然。
“……”保镖自觉转头装聋作哑。
“……”胡涛沉默。
“岁聿,你在忙吗?”她似乎听到那边有悉悉索索的人声,还不少。
男人眼皮轻抬,原本躺在地上打滚痛嚎的人们瞬间止住声。
“没有啊,就忙着等你电话呢。”
得到他不正经的回答,她才继续说:“我没事儿,不是说今晚邀请金秘书和他家小孩来家里吃火锅吗,到家才发现土豆没买,你回来的路上顺路买了吧,火锅没有土豆怎么行呢?”
“对的。”他在这头认真点点头,配合她愉悦的语气,“土豆教万岁。”
把她逗的在那边咯咯笑。
捂着电话,她小声:“那你早点儿回来,挂了,拜拜。”
“拜拜。”仿佛是怕人听见,像是在说悄悄话,把他说的心脏砰砰跳。
挂了电话眼中的笑意也没消失,手机举到胡涛眼前,皮鞋狠狠踩着那人的脸,笑眯眯开口:“你这个狗崽子听清楚了吧?我老婆叫我早点儿回家,趁我还不想弄死你之前,赶紧给我个解决方案。”
胡涛拽着他的裤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岁总,我…我还!我分期还!钱都在海外,一次拿不出这么多!”
要是平时岁聿非得盯着他一笔一笔还清,可惜今天确实没时间了。
“啊!给老子松手!”一脚把人踢开,看着腿脚上血淋淋的手印,他气得青筋都要浮出来,“狗东西,我就给你两周,看不见钱先剁了你的爪子。”
真晦气,还得浪费时间换条裤子才能回家。
虽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从这两天电话内容也大概摸清是怎么回事。
看着书法里金秘书因愧疚引咎辞职的报告,和岁聿这两天的总是心不在焉,她觉得还是让她搭个桥比较好。
放好新买的火锅专用锅,又把买来的蔬菜和肉类摆好。
还在挑选岁聿红酒收藏橱柜里今晚开哪瓶酒比较好,门就被打开。
拎着大兜小兜换了身灰西服的男人笑盈盈进门。
“老婆,我还买了一些水果和酸奶回来。”
好像看见他背后有尾巴摇来摇去。
第65章 趁醉亲亲小猫
她是第一次见金秘书家的小姑娘, 之前只知道他有孩子,一碰面还有点儿不知所措。
像金秘书这样一丝不苟,刻于严谨, 有条不紊的男人, 怎么说手底下的小姑娘都该是刻板印象中挂在墙上宣传的初中生。
小姑娘扎着脏辫,无袖朋克紫皮衣, 背着吉他进门, 要是她没看错,她应该还涂了口紫。
“呃…啊……”张张嘴, 本来准备好的糖果和买的粉色小包突然拿不出手, 早知道提前问清楚金秘书了!
金秘书依旧是温和的模样,只是比平时工作多了几分闲散,换了一身简单的休闲装, 抱着路上买的百合放到门口:“夫人,岁总。”
她立刻接上线,把看起来不太合适的礼物藏了藏, 笑着走过去:“金秘书人来了就好,没必要带这些。”
顺着低头看向打扮极有个性的小丫头:“你就是小金豆?”
小姑娘叉着腰,毫不客气地抬头瞪她:“我叫葛梦钰。”
“呦呵。”背后起酒瓶盖的声音响起, 岁聿从旁边探出头, 启子对着小姑娘晃了两下,面上笑眯眯, “语气不小。”
“不好意思。”金秘书把小孩往怀里拉了几分, 苦恼道, “孩子叛逆期。”
葛梦钰明显不满意这个说法, 刚想反驳就被对面憋不住的轻笑打断,那个一进门就把她吸引住的漂亮姐姐眼睛弯成漂亮的小月牙, 向她伸手,语气温柔:“什么叛逆期,小姑娘有自己的个性很好啊。”
她问:“葛梦钰,请问可以把你的星星项链链接推给我吗,真的好漂亮哦。”
戴着星星项链的小孩眼睛慢慢瞪大,而后耳尖攀上红晕,默不作声点点头,别开眼睛把手放在她的手中。
姐姐的手也好软。
脸上的温度更高了。
岁聿咬了一口黄瓜,看着二人相牵的手好像在看鸠占鹊巢般,心里莫名不痛快。
饭桌上,他特地把涮好的羊肉放在她碗里,然后景昭眼也不眨地把肉夹给身旁的小女孩,葛梦钰还抬头颇为得意地向他这边看了一眼。
嘿?!
话说到底为什么他们三个坐一排?
她占了他的位置到底有没有关心一下啊!
“老婆,你知不知道新开发的中心花园?”他这次夹了一口鱼肉,没放碗里,而是直接送到她嘴边。
导致景昭下意识传送了个空,还好对面的金秘书眼疾手快夹了快肉放小丫头碗里,她才放下筷子点头:“听说了,据说下个月就可以正式启用。”
岁聿刚要开口,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他:“听说里面还有大型游乐场,整个花园以小雏菊和向日葵为主题,冬季开展冰雕节,夏季开展鲜花节,引进鲜花饼、鲜花雪糕、鲜花火锅等众多商家,在花园外开出一条主题餐饮街,不过最引人注日的还属“花园+AI”这个设定,听说会有很不一样的体验,甚至在专属区域可以AI模拟考古。”
小姑娘侃侃而谈,对整个花园的布局了如指掌。
景昭很给面子地夸赞:“你懂的好多,从哪里知道的呢?”
葛梦钰诚实地指了指对面战术性喝水的男人:“我爸跟我说的。”
不止跟她说了,还把整个规划图一点一点指着给她讲了个彻彻底底。
她爸爸说了,这个是绝对机密,世界上只能有他们两个知道。
为此,她可是连妈妈都没告诉。
能感觉到对面眼神更凌厉了,金秘书开始喝第二杯水。
对上她自豪的眼神,岁聿举着叉子保持笑颜:“好厉害呢。葛梦钰同学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花园?”
葛梦钰还真不清楚,老金很少和她说工作上的事,不过这个问题可难不住她,老师早就教过通用话术回答:“党和国家的!”
景昭觉得祖国的未来有救了。
“不是哦。”身后的声音不合时宜想起,带着几分畅快的笑意,指了指自己,“是我的。”
万恶的资本家是这样的。
“岁聿!”不要在红色正能量小朋友面前这样说话!
果然葛同学闻言嘴巴张成“o”型,懵了一会儿才如同梦喃般:“你你你就是传闻中的发狂永动机周扒皮……”
“噗——”
要不是呛水声都不敢想她会童言无忌到哪种程度。
金秘书绝望望天,他是不是不用主动离职了,可以直接收拾收拾等着被辞退就好了。
“喂,小不点儿,个子不大口气不小,知道什么叫周扒皮吗,我要是真有那个心,你以为老金今天还能坐在这吃火锅吗?”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葛同学也放下筷子,抱着胸看向他:“什么小不点儿,你以为你个子大了不起吗?敢不敢和我比比!”
“哎呦?”从没被这么小的东西挑衅过,弹了下舌,撸起袖子,“来。”
“岁聿,岁聿!”景昭咬着牙喊,笑脸就要绷不住,桌子底下的布料都要攥烂了,还是拦不住这个幼稚的家伙。
头顶被还七八糟揉了一把,直接把她揉懵,抬头,那人还很不服气地夹着嗓子学说话:“‘敢不敢和我比比~’等我胜利归来。”
“……”
沉默地看着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地跑到沙发上不知道要比拼什么。
金秘书替她捞了一些羊肉片上来,同款苦笑:“不碍紧,小金豆很玩得来的。”
盯着她,景昭还是忍不住感叹:“很难看出是您的孩子。”
金秘书:“……”
景昭慌乱:“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您这样的人不像是能带出这样的孩子。”
金秘书:“。”
景昭心中狂奔,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手指搅啊搅,还在措辞好好解释一次,对面温声:“没事的夫人,我明白您的意思,平时我工作太忙,小金豆大部分时间在妈妈那里,所以性格也像妈妈一些。”
景昭更震惊了:“妈妈…也是这个性格?”
天啊,完全想象不到金秘书曾经的爱人竟然是这个性格,或者说,金秘书的理想型竟然是这样的诶。
如同打开新大陆一般神奇。
金秘书坦荡点头:“妈妈是很优秀的音乐人,注重孩子自由发展。”
开口之前,她倒了一点儿红酒自己喝完,酝酿一下:“金秘书,最近的事我大概听说了一些,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不至于到辞职这个地步。”
他倒是想喝酒,但今天开车,还是忍住了,只喝了一口水,垂着眼:“是我思虑不周才造成这种麻烦。”
“怎么可能是你思虑不周呢?”她吸了一口气,手指比划企图吸引他的注意力,“明明是那个人太阴险狡诈!”
金秘书是她对这个世界有大概雏形以来见过最不像地球人的人,要是没有这次的失误,她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岁家制造出来的ai仿生机器人来协助岁聿工作。
小到岁聿工作时间安排,大到千亿项目,全由这个男人一手掌握,甚至在有关岁聿各类情感维系中也有参与的身影。
不过说起来,前缅甸三金拳击手是国内顶级清北大学的心理学博士这个设定放在金秘书身上已经很离谱了。
真不知道岁聿的父亲是怎么挖来这种人才的。
“可我……”
“你真的很重要!”景昭热切诚恳地盯着他,发自肺腑道,“金秘书,有你在的地方我才觉得安心,岁聿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们在一起工作这么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很清楚,我们之间的情谊早就不是同事这么肤浅了,我们是朋友,家人……唔!”
嘴巴被捂住,阴影笼罩,头顶传来阴恻恻的声调:“你们父女俩轮番上阵声东击西是不是?”
他真是防住这边护不住那边。
摸着热气腾腾的小脸,这才喝了多少,怎么这么快就大了,说话也开始胡言乱语。
忍不住捏了捏,手感真好。
懒洋洋抬眸看向还在别别扭扭的金秘书,畅言:“行了,总共多大点儿事,饭也请了,人也找到了,你的辞呈我不批,明天到点准时去公司报到。”
手心被咬了一口,低头,强行闭麦的人鼓着两颊气恼地看着他。
哎呦,上来脾气了。
金秘书欲言又止,看了眼隐隐要耍酒气的人,很默契地把掏心掏肺感人肺腑的话咽下去,朝大富翁输得一塌糊涂的小女孩挥挥手:“走了,回家。”
葛同学呲着小牙,走之前发誓下次一定要连本带利把输掉的底盘拿回来。
一手撑着漂亮姐姐下巴,一手还送了她一个标准的美式军礼,承诺下次还是不会让着她。
金秘书哭笑不得地把作势要重新扑过去一较高下的小丫头扛在肩上带走。
“唉…等等!小金豆,我的礼物……”她睁了睁眼,反应迟缓地冲着关上的门喊出声。
刚起身走两步感觉自己在太空漫步,歪歪斜斜倒进某人怀里。
“礼物,礼物……”喃喃念着。
摸着她的杯子,最多就一杯啊,早知道偷偷换成葡萄汁了。
“礼物而已,明天我带给金秘书。”顺着她的头发耐心劝,刚刚他可是看见她把准备好的礼物藏起来了,大概是觉得不合适。
景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晕的厉害,还有一道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最喜欢听好听的东西了,抬头,甜中掺着玫瑰苦涩的红酒在口中环绕,嘿嘿乐了一声。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怕晕到她,就这这个姿势把她抱起来,照量了一下,这样坐在胳膊上应该没那么难受。
她确实不难受,而且这个角度看他看的更清楚了,眨眨眼,男人宛若艺术品的面容就在眼前,真漂亮……
漂亮到她忍不住咽口水。
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一开始岁聿到无所谓,偏偏上楼梯时她总是用手指戳戳他的眼球,好几次都得停下来怕摔倒。
她却玩上瘾,毫无惧意。
最后忍无可忍把再一次伸过来的手指咬住,微微用力,她果然有感觉,瑟缩了下,想收回手。
眯着眼,知道不给她点儿教训,接下来十几层楼梯她是不会老实的。
叼着不松口。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女人怂了怂鼻子,奶声奶气地开口教训:“坏狗狗!”
“……?”
把他当狗了?
松牙,他气笑,抱着她颠了两下:“谁家狗颜值这么高,给抱给亲还能伺候你?”
她伸手朝着他摸来摸去,就是够不到脸,不满地哼了声。
板着脸的人主动凑过去,碰到她的手。
凑近一些,她记得这张喜欢的脸。
好香。
这张会包容她的脾气,纵容她的性子,忍受她的拧巴,顺应她的习惯,还能在见过她最糟糕一面后更爱她的脸。
很轻很轻嘬了一口,倒在他的肩上,轻哼:
“乖狗狗。”
第66章 患得患失小狗
总共没几步路, 她迷迷糊糊抱着他的脸亲了不知道多少下,没头没脑地说什么他好香。
最后实在忍不了了把她抵在门上亲到没力气开口说些勾引他的话。
“对今天那孩子那么热情?”他轻喘,把她放在床上, 站不起身, 脖子被勾住,她像个布袋熊一样挂在身上不肯躺下。
水盈盈的眸子眯了眯, 在很努力思考他的问题, 冒着酒气慢慢说:“小孩子嘛,很可爱的……”
她真觉得葛梦钰很可爱, 还是她没见过那种类型的可爱, 像一个不会伤人的小炸药,爆开发现里面是亮晶晶的小星星闪片。
勾着她的碎发,漫不经心问:“喜欢小孩子?”
“嗯!喜欢!”她肯定地回应他, 认真数着,“喜欢小苹果,喜欢小福宝, 也喜欢小金豆!”
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一下又一下,底下的人很快又被他带的神志不清起来。
“我们要不要有个可爱的小孩?”
话音落, 肩膀被推了下, 即便是醉到神志不清的人此刻也瞪大不清晰的眸子,摇头, 捧着他的脸:“岁聿, 我不想做妈妈。”
很轻的声音, 很痛的话语。
痛到他异常后悔问出刚刚那个问题, 轻哄般抱住她:“我开个玩笑,我们不要孩子, 我答应过你的。”
他早就知道她不想要孩子。
那页掉了很多眼泪的日记上很清楚地写着:如果有以后,不想成为母亲。
所以那天才那样说。
今天看到她的态度又拿不准,问了个不该问的。
好在他也不喜欢小孩。
如果她想,他可以给她一个。
如果她不想,他也可以这辈子都没有小孩。
“景昭,我只要有你就好了。”他只要她一个就足够了。
她抬头,紧张的情绪还没完全消散:“你也不想做爸爸吗?”
他笑:“我已经做了。”
喝醉的小脸在灯光映衬下仿佛油画般,吐着热气,睫毛轻颤,唇角荡漾着他方才引诱的杰作。
揽住她的后脑俯身,软腻交织,口中酒味的苦涩与迸发的果香让人欲罢不能,她亲吻时有个习惯,不管是清醒还是喝醉,总不会完全闭上眼,半眯着也眯着,于是连眼中的沉醉也让人看得一干二净。
“岁日日就很好。”
还好养。
而且不会分走她太多注意与爱。
怎么想怎么好。
醉了就是好。
行为都大胆起来。
本来想让她躺下,枕头都垫好了,结果她搂着他说什么也不肯躺下,非要坐在他身上。
岁聿挑眉,这是要解锁新动作的意思。
半推半就下护着她坐下,任由她玩。
要知道,平时哄她骗她来一次要废好大劲儿,他养的身娇体弱,力气稍微大一点儿就要掉泪珠子喊疼,直接打断他。
亏他学习了很久的技巧,一直找不到机会施展。
今晚是个好机会。
喝醉的小猫找不到方向,哼哼唧唧干着急。
他扶住她的腰,一只手就能握住,低声:“急什么,平时不是不着急吗,今天怎么了,告诉老公为什么这么急?”
红着眼眶,她抽抽搭搭很小声说了句。
“什么?”皱眉,明显没听清这句,“大声点儿,不然不给你。”
这下真要把人欺负哭了,这种话她就算意识不清也说不出来,靠到耳边很模糊地嘀咕:“……痒。”
牙根酸了一下,差点儿因为一个字出来。
默不作声把她的位置摆正,忍到极致的嗓音嘶哑得可怕,同样靠到她耳边:“宝宝,你是真的有本事。”
有本事一个动作,一个音节,乃至一个呼吸把他勾起,理智全失,无法自拔。
亲了亲薄面子的女人,恶意道:“先收收眼泪,怕你一会儿没得流。”
她还没回味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整个人乱掉了,破碎的音节散在击打声中。
中间她喊了多少句停已经数不清了,这次岁聿很谨慎地没让她晕过去,甚至还细致地中间停下给她揉紧绷到抽筋的脚。
这个动作太深入,睡醒后她头一次希望自己能够断片,断的很彻底的那种。
因为清楚记得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摸到她的肚子上,压了下,登时极仙。
“宝宝,能看清楚形状,要摸一下吗?”
每一帧如同幻灯片让她记忆清晰。
—
景昭还是喜欢主播一类的工作,停更了很久的账号一回归就登上M站热榜,好多粉丝的私信她一条条看,熬夜到凌晨两点差点哭肿眼睛。
周末起了个大早开始剪视频,身为回归的第一条视频,她无比认真地对待,即便已经剪好了还是反复观看,检查字幕是否对上,插画是否合适,背景音乐声音是否太大太小。
椅子上坐太久累了,搬着电脑去床上趴着继续修整。
特地休假一天的男人在门口透过留出来的缝隙等了她一上午,好不容易看她从椅子上坐起来,刚打起精神就看见她又抱着电脑换地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