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补偿拥抱他,依偎他,喜欢他。……
在外面逛了一下午,回到别墅,姜伊筋疲力尽,率先洗完澡,出来就躺到了床上,然而身上肌肉在叫嚣着要休息,大脑却固执地亢奋到不行。
霍斯舟那句“再考虑我一次”,在这样寂静的时刻,自然而霸道地占据她整个脑海,挥散不去,根本无法入睡。
她不自觉地摸了下嘴唇。
恰在此时,手机响起来,她正好没睡意,清醒地睁开眼睛,探过身子把手机拿过来。
费莎:【去了这么多天了,有无美照?欣赏一下/勾手指/】
姜伊笑了一下,顺手点开微信的直通相片,选择了一串她拍的照片。
她不怎么自拍,这些照片无一例外,不是景色,就是她在捡贝壳时拍的贝壳特写。
因此在其中,那几张合影就分外突兀显眼。
姜伊视线在那停留了片刻,绕开它们,把照片发了过去。
成功收获到费莎的吐槽。
费莎:【不是,你人呢?虽然你拍的很好,但是,我要的是你的美照,不是美景照!】
姜伊:【那简单。】
她打开前置摄像头,就那么侧躺着,干脆利落地“咔”了一张,发给费莎:【满意吗?】
费莎:【现拍的?】
费莎:【霍总呢?大晚上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床上,这对吗?】
姜伊:【?】
姜伊:【他洗澡呢,你少管。】
再说了,她不孤零零躺在这里,哪能拍照给她看?
因为今天照片的事,姜伊已经下定决心,最近几天都不在他面前打开手机了,以防他又想起来。
费莎火速发来一张竖中指的照片,现拍的,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她的愤愤不平。
【很好,现在就护起来了。】
【我想过你会叛变,没想过你会这么快叛变。】
姜伊:【这不叫叛变,这叫随机应变,如果霍斯舟要是说你坏话,我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这边,你放心吧。】
费莎简直炸了:【得了吧,你这叫墙头草,两边倒!】
费莎:【我问你,我和他一块掉进河里,你救谁?!救谁!!!】
费莎:【不需思考,马上回答!!】
费莎:【3】
费莎:【2】
费莎:【1!!】
姜伊毫不犹豫:【救你。】
姜伊:【霍斯舟会游泳,散会!】
费莎:【我这是假设!谁不会游泳啊!我也会啊!】
姜伊:【你以前游泳腿就老抽筋,我当然更不放心你了。/可怜/】
费莎:【?】
费莎:【想说我菜你直说,何必搞这么多弯弯绕绕,来伤我的心!】
看着飞速弹出来的消息,姜伊笑弯眼,指尖在屏幕快速地敲打。
姜伊:【我是真心的,爱你。】
费莎沉默了半分钟,发来一条语音:“不和你说了,我今天要回家吃饭,我哥在楼下等我,刚又给我打了个电话催,骂骂咧咧的,跟喊魂一样,烦死了,你!啊啊啊!反正你一定得救我!!”
姜伊听着她生动的语气,没忍住笑。
【好的,一定会救你。另外,一定要多吃点,看你朋友圈照片,你最近都忙瘦了。】
又简单地闲扯了两句,两人就退出了聊天。
聊了这么久,她彻底睡不着了,索性又玩了一会儿手机。
但最后还是不由自主地进入了相册里,点进那几张在手工店里让工作人员拍摄的照片。
夕阳透过玻璃窗间,像柔柔的一片薄纱,让整个画面都呈现出暖融的色调。
他肩膀宽阔,比她高好多。
她从第一张开始看。
姜伊记得那时的感觉,当他的视线定在她身上久久没有离开时,她虽然是笑着的,眉眼弯起,却隐约有一丝不自然,弧度都有几分强撑,直视镜头都感到心不在焉,更别提留意他的神情。
直到照片定格了那一刻,直到她现在以第三视角去观察——
他的眉梢眼角都染上夕阳的颜色,像是因为这抹颜色,霍斯舟状似平淡的神情里,多了一点不难看出的、却又内敛的温柔。
往后,她抬手,因为怕手心的汗被发现,有意只用食指去戳他的脸,他顺着她的动作,将视线慢慢从她身上抽离,那抹色彩擦过他的眉骨,看向镜头时,他的神情恢复如常。
再往后……
姜伊正要往后翻,脸上倏然落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
她心中警铃大作,却没表现出来,不动声色地就要把手机盖在床榻上,下一刻,一只手从身后探过来,轻轻抵住手机,阻止了她的动作。
“不是还没看完?”
清冽的沐浴露味道,随着她的回头的动作,由模糊隐约转变得清晰,钻进鼻尖,让她脑子麻麻的。
他不知什么时候洗完澡出来了。
霍斯舟俯身,离她极近,几乎遮住她的视线。
见她看过来,他的目光微动,缓缓从手机移到她的脸上,眼眸漆黑冷淡。
姜伊默默地熄灭屏幕,惊魂未定地看了眼他湿润的发丝。
这家伙,走路根本没声音的??
见她没回答,霍斯舟继续道:“我也出了力,你却想独吞它们,是不是不太好?”
姜伊是打算私吞到底的,无论如何,不能在一开始就妥协,硬着头皮道:“对啊,不行吗?”
“可以,”霍斯舟垂眸,将她的模样映进眼底,他声线低沉,语气正经,“但我是不是也该得到应有的补偿?”
果然是商人,不肯吃一点亏。
他发丝乌黑,被毛巾擦得凌乱随性,身上锋芒毕露的气质仿佛也被削弱了,难得见他这么有生活气息的一面。
短暂的出神间,一滴水珠顺着他的发丝,落在她脸颊上,凉而湿。
姜伊眼睫不禁抖了一下,然后犹豫但认真地问:“那个,你这个‘补偿’,是正经补偿吗?”
如果是正经补偿,其实也不是不行。
话落,霍斯舟不着痕迹地靠近了一些,语气很淡地反问她:“什么是不正经的补偿?”
这是什么问题!
姜伊幽怨地盯着他,憋了半天,想直说,又怕他抓着这个空子,只能底气不足地暗示:“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说话时,呼吸都落在他脸上,霍斯舟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清楚。”
姜伊连忙摁住衣摆下的手,道:“你现在就是在准备索要不正经的补偿!”
霍斯舟道:“不可以吗?”
姜伊真诚地问:“可以不可以吗?”
霍斯舟定定地看她两秒,不容置喙地吐出三个字。
“不可以。”
开口的那一瞬间,他轻易挣脱她的束缚,掌心走过她被睡衣包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起伏,揉,按,很像还在松和湾那时,他给她按摩的手法,却带来一份截然不同的愉悦。
“既然是补偿,那是什么,应该由我自己决定。”
他低下头,看着她霎那间咬紧的嘴唇和升温的耳尖,补充:“否则毫无意义,不是么?”
语气不容置喙,声音很轻,与她紊乱的呼吸缠绵。
清凉的水珠落在她的脸颊、脖颈、锁骨,洇湿衣襟寸寸,滴在最末一枚纽扣上。
姜伊好不容易抽出一丝理智,面色变幻,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没忍住:“霍斯舟……你不会有瘾吧?”
这几天连着做了多少次,她已经记不清了,只看着套在她面前一点点消失……就算不谈性色变的她现在也不得不色变了。
她记得三年前,他们最频繁的一回好像是一周四次,而且有间隔天数,她还记得那阵过后她难得地收敛了非常多,说话注意分寸,坐得离他半米远,感觉自己心灵都被洗涤了。
霍斯舟眸光落下,将一只软软的靠枕熟练地垫在她身下,一只插进她发顶与床头的空隙,待他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些,他才回答:“我从不上瘾。”
最后一个字落进耳朵,姜伊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
霍斯舟的气息,慢
条斯理地侵入她周围的空气,挤开她所有不合时宜的想法,直到将她全部填满,直到她浑身的细胞、血液乃至呼吸,甚至是散在床榻上的发丝,都只为他颤动。
月光如水,夜色沉沉。
“你没发现吗?”
他突然说话,从耳尖处蔓延开的痒意,让陷入刹那又漫长的混沌中的姜伊倏然醒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离自己那么近了。
交融的不止呼吸,还有细密的汗水。
发烫的皮肤还在持续升温。
她抬起眼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霍斯舟道:“每次这个时候,你都会抱我很紧。”
姜伊这才发现,她正紧紧地抱着他,不留缝隙。
在这种时候,她总是格外地依赖他,即使是在这些别扭的时光中,她也可以在这时不顾一切地拥抱他,依偎他,喜欢他。
姜伊恍惚了,她没注意过这些,愣愣地问:“是吗?”
霍斯舟淡淡地“嗯”了一声,平静得像是随口提及。
“也只有这个时候。”
后面的半句,轻得像一缕捕捉不住的微风,在姜伊听清前彻底消散了。
“什么?”
姜伊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道,“好了吗,继续了。”
姜伊:“……!”
第42章 胡茬昨晚到底是什么在扎我的腿
姜伊醒来的时候,窗外一望无际的天空阴沉沉的,压得格外低,像是随时会下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暴雨。
她偏头,忽而听到浴室传来的声响,她瞬间没了睡回笼觉的心思,一骨碌从被子里爬起来,起床穿上拖鞋,慢悠悠地走过去。
浴室门没关,霍斯舟正在洗漱,听到声音,他看她一眼,收回目光。
她倚着门,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刚起床的状态和昨晚时有些相似,随性,有几分淡淡的少年气,乌黑的碎发自然地遮住成熟英气的眉眼,鼻梁高挺,下巴隐约可见青色的胡茬。
他胡子总是长得很快,清晨刮过一次,有时晚上就长出来了,所以睡前,他通常也会再刮一次。
很显然,他昨晚没刮。
霍斯舟偏头,对上她的视线:“在看什么?”
姜伊厚颜无耻着慢慢地说:“我在看昨晚到底是什么在扎我的腿。”
“……”
霍斯舟沉默两秒,道:“下次,我会记得刮胡子。”
姜伊默不作声地走到他旁边,刷牙,洗脸。
将将擦干脸的时候,她睁开眼,正看到一旁的剃须刀被人拿了过去。
她抬头,透过镜子,霍斯舟正半仰着下巴,娴熟地握着剃须刀,缓缓而平整地刮过一片洁白的泡沫,动作干净而利落。
姜伊看了一会儿,手痒了。
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兴致,她大胆询问:“我能试试吗?”
霍斯舟垂眼,看向她。
姜伊戳了戳他脸上的泡沫:“这个。我想试试,你让我刮一下,一下就行,我保证,我会很小心,不会给你刮破的。”
她说着,双手合十紧贴着鼻尖,仰头祈求:“拜托拜托,让我试试。”
“……”
最终,剃须刀还是落到了她手上。
握柄上还有男人手上的温度,姜伊紧握着它,感觉自己像握着某把神圣的权杖,面前这个男人的仪容仪表就掌握在她手上了,除了跃跃欲试,还有点小紧张。
她正准备朝他走近些,腿刚抬起来,还没迈出去,霍斯舟动了动身子,转过身面向她,微微配合地俯身低头,撑在盥洗台的动作,像是将她困在怀里。
他脸颊上的泡沫传来很淡的香味,类似于木质香,并不刺鼻,很好闻。
姜伊往后缩了一下脖子,她吞了吞唾沫,就在剃须刀离他脸颊只剩一指之隔的距离时,她又骤然抽回手。
她准备给自己再上一层保险,问:“……那要是刮破了怎么办?你不会怪我的吧?”
“……”霍斯舟像是极轻地叹了口气。
“不会。”
姜伊吃了颗定心丸,自信满满。
她将霍斯舟整张脸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将目标定在他未刮过的下颌处,握着剃须刀小心地贴上边缘。
为了好使劲,她另只手搭在他肩膀,右手微微往下按,大概感觉到与皮肤基本贴合,她就不太敢再压了,试探开口:“这样可以吗?”
“这样连泡沫都刮不干净。”
她话音落下,霍斯舟抬手,包着她的手握住剃须刀,又下压了两分,这才松开。
姜伊木讷地“哦”一声,低下眸,望着那处,聚精会神地移动剃须刀。
随着她的动作,绵密的泡沫被刮下来,而露出来的肌肤,胡茬也被一同刮掉,剩下一片淡淡的、可以忽略不计的青色,只有像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才能看清。
“我觉得你可以给我打个满分。”姜伊晃了晃剃须刀,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霍斯舟偏了偏脸,透过镜子也看到了她的成果。
他目光重回到她脸上:“一道题,你只写了一个步骤,还想拿满分?”
姜伊看着他脸上的泡沫,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那这道题我顶多只能拿八十分了,毕竟一开始我拿到的题就不完整。”
“如果做得好的话,”霍斯舟缓缓直起身子,垂着眼看她,“可以考虑,破格加二十卷面整洁分。”
姜伊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脸,真情实感地嘀咕出声道:“嘴上说着可以考虑破格,但是却站得那么直为难人……”
话音还未落,她身子徒然一轻,双脚离地,在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被人抱着放在了身后的盥洗台上,因为突如其来的腾空感,她在慌不择路中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台面足够高,她坐上去根本够不着地面,与霍斯舟之间的距离骤缩,他俯身的幅度小了很多。
霍斯舟看向她,开口:“低头太久,脖子酸。”
是在回应她上一句话。
“……”
姜伊也不好说什么了,虽然一开始说试一下,就一下的。
面对面,她右手边更加顺手,这回要移动到左手边,她试着感受上次的按压程度,又看向霍斯舟,他看着自己,眼神给予默许的意味。
果然,这次刮得反而没有第一次顺畅,生涩而磕磕绊绊地拖动着剃须刀,直到霍斯舟的手又一次覆上来,原本断断续续的动作立刻流畅起来。
再后来,他的手始终没松开,下半张脸的泡沫被刮得一干二净,终于完成最后一步时,姜伊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她放下剃须刀,正准备要跳下去,霍斯舟却仍旧站在她跟前没离开,逼仄的空间里,没有她的落脚地。
姜伊默默往旁边挪,刚动了一下,旁边忽然落下一只手,挡住她的去路。
“那边没擦过,湿的。”
“那你让我下去……”
姜伊说着,扭头转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吻了一下。
一触即分,留给她两秒呼吸的时间,便再次覆上来。
她抵着他的胸口,绯红蔓延上脸颊,身子不自觉后仰,被他掌心紧紧扣着背,又缓缓地、深深地按紧怀里。
很温柔的一个吻,温柔到她快要晕乎乎地陷进去了,回应得也情难自禁。
直到一道沉闷的雷声响起,轰——
两人仿佛如梦初醒,在喘息中分开。
对上目光的瞬间,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微微错开视线。
姜伊缓解气氛:“……要下雨了哦?”
没等到霍斯舟回答,淅淅沥沥的雨声紧接着传来,两人之间默
契地安静下来。
姜伊借着力想慢慢从盥洗台上下来,她的拖鞋早八百年前就掉在了地上,刚刚接吻时,被踢得远了些。
她正准备直接踩在地板砖上,霍斯舟忽然伸手托住她莽撞直冲的身体,将她稳稳地带到他的鞋上。
预想之中冰凉冷硬的触感没有出现,姜伊微微愣了一下。
这比刚刚……还要近。
从头到脚,都是处在同一水平地贴紧。
她甚至能感觉到,落在头顶的温热呼吸。
定了定心神,姜伊踩着他的拖鞋,搭着他的手,微微倾斜了一下身子,轻而易举地够到了自己的拖鞋。
刚穿好站稳,姜伊说了句“我先下去了”,立刻头也不回地快步出了房间。
她先去吹了会儿风。
凉凉的雨丝飘过来,将她脸颊与耳根上的热意压了下去。
姜伊这才进了厨房。
自从上次早餐时,霍斯舟在餐桌上“羞辱”她,还拉出她用自动炒菜机的糗事后,姜伊就听在心里,也记在心里,更是刻在骨子里,有空就在网上查教程。
她一边系围裙,一边暗暗下定决心。
今天,一定要在让自己在霍斯舟面前改头换面,颠覆他的认知!
然后她打开冰箱,昂首挺胸地拿出一串青提。
是的,她也下定决心不碰油烟。
正式动锅这种事,还是适合霍斯舟不在的时候干,万一失败了,她的形象只会一败涂地,所以不轻易碰锅铲。
没什么的,她同样可以在厨房的其它领域大放光彩。
于是等霍斯舟收拾好下来时,正好看到姜伊小心翼翼地捧着两杯青绿色的果汁出来。
“快尝尝,味道如何?我是跟着网上的教程学的。”
霍斯舟接过来其中一杯,尝了一口,清甜可口,青提口味的。
他道:“没想到你的天赋在这里。”
姜伊笑容消失:“谢谢你,可以直夸,不必要踩一捧一的。”
外面下了大雨,今天是没法出门了。
吃完早餐,姜伊窝在沙发上,放着一部电视剧当背景音,时不时低头看平板。
整个岛上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余雨声,动听、清脆。
犹记得,上一场大雨的时候,他们还没来阳沂呢。
并且关系比现在还要别扭得多。
霍斯舟查看了天气预报,说:“要连着下三天雨。”
姜伊假装惋惜道:“啊,那岂不是都出不去了。”
“你想去哪儿?”霍斯舟道。
姜伊表面思考,实际上偷偷翻出了霍斯舟先前发在家族群里的文档,看了一圈,眼神渐渐落定,眸光一亮。
“潜水吧,”她脆生生地回答,“想去潜水。”
霍斯舟道:“好。但要等雨停。”
后面的时间,两个人没再搭话,姜伊看了会儿平板,无意间再次抬头时,才发现霍斯舟并没有处理工作。
太稀奇了。
他还有这么闲的时候。
他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方向,但表情平淡,也不知道看进去了没有,估计是没有的,那是姜伊随便找的肥皂剧,她自己都看不进去。
姜伊思考着,要不要让霍斯舟换一部他爱看的。
忽然,她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声音。
姜伊转头,看向电视,一股骤然升起的尴尬,贯穿了她的身体,直冲天灵盖。
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屏幕镜头由远景切为特写近景。
什么剧情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目前的画面呈现得很清楚。
硕大的屏幕上,男女演员演到情到深处。
正在激吻。
第43章 难眠我只和你接过吻
最要命的是,电视里热吻的地点,也在浴室。
女主角也是坐在盥洗台上。
简直就像他们早晨时的情景再现。
在大脑“轰”地一声宕机的那几秒钟时间里,姜伊感觉那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几秒钟。
缠绵直白的嘬嘬声仍在耳畔萦绕,姜伊蓦地反应过来,抄起一旁的遥控器,一连拉了好几下进度条,才终于进入到正常剧情。
苍天啊。
姜伊像刚打完仗似的浑身虚软,内心一片兵荒马乱,血液倒流,脸上火辣辣的,握着遥控器的手都出了一层薄汗。
以前看偶像剧里接吻顶多激动一下,脸红耳热的情况根本不会出现,怎么今天反应这么大?
难不成是因为旁边多坐了一个霍斯舟?
姜伊思忖着转头,僵硬又巧合地对上霍斯舟看过来的眼神,她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可奈何地闭上。
此刻忽然觉得语言是多么苍白无力。
姜伊安静了一会儿,尴尬地递过去遥控器,说:“要不你换部剧看?”
“不用,消遣而已。”
霍斯舟并未接过遥控器,他眼睫抬起,注视她的眼睛,停顿两秒,姜伊觉得在那道目光中,她脸上的温度又高了一分。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什么?”他话题转得奇怪,姜伊一头雾水。
“不会脸红之类的。”
他的视线下移,若有若无扫过姜伊的脸颊。
姜伊哑然,无意识地摸了下发烫的脸庞,忍不住为自己辩驳:“……这性质根本就不一样好吗?”
“的确不一样。”霍斯舟语气很淡,映着她的眸却越来越深,“接吻的不是你,你脸红什么?”
“……”是啊,她脸红什么?她也问自己一遍,暗暗抨击自己的不争气。
“你不知道有个词叫身临其境吗?”她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却不甘认输,瞎编乱造,“侧面说明他们演得很好啊,才会有这种效果。”
她自己都觉得扯,但余光中的霍斯舟偏偏点了下头,仿佛信服,吐出平静低沉的两个字:“这样。”
姜伊压下匪夷所思,重新看向电视。
剧情目前回到了正常的阶段,但一切都与几分钟前截然不同了,最初是觉得无聊怎么也看不进去,现在却是因为心太乱了。
再看到这两位主演,她就会无可救药地想起刚才让她面红耳赤的那一幕。
封面和名字都看着挺正经一剧,怎么还有这么狂放的情节啊。
下次真的不乱放了。
正想着,霍斯舟的声音在这时不紧不慢地再次响起来:
“那在你身临其境的时候,脑子里想到的是谁?”
姜伊装傻充愣:“什么谁?”
“接吻,”霍斯舟看向她,道,“和你接吻的人,是谁?”
“……”
姜伊刚稍稍冷静了一些的耳朵,又开始控制不住地烧了。
说实话,她刚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尴尬居多,也来不及想太多。
但尴尬的缘由追根究底的确也是因为霍斯舟,因为霍斯舟在这,而他们也恰好做过电视中播放的情节。
是他,只有他,只能是他。
可这种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我刚都没有仔细看,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姜伊捧着水杯,眼睛滴溜溜地转,“你看得那么认真,你的脑子里才真的有想到某个人吧。”
“嗯。”霍斯舟应得意料之外的坦然。
姜伊一噎。
“是你。”他说,“我只和你接过吻。”
“……”
好的,她败了。
姜伊感到有片刻的坐立难安,慌忙之中她只能埋头喝水,还没喝到一半,水杯就被人拿走了,里面的冰块碰撞着玻璃杯,发出清脆叮叮的声响。
霍斯舟道:“室内冷气足,冰水少喝。”
姜伊:“……”
冰水入腹,胃里发凉,她的掌心到指尖也冰凉,她不由抬手,郁闷地贴了一下脸颊,
却怎么也降不下去那令她气恼的温度。
霍斯舟转去接了杯常温水,回到客厅,将玻璃杯放在茶几,这才看向她。
她侧对着他,脸颊基本被手盖了个彻底,只能看到被几缕发丝微微遮挡的绯色耳朵,和秀美的鼻尖。
她的手匀称纤长,是很漂亮的手
型。
皮肤白而细腻,手背上细细的青色清晰,指节与指尖泛着自然通透的粉色,那杯冰水从她手中抽走,但水渍却仍旧留在手上。
霍斯舟看了一会儿,抽出两张纸巾,指腹刚碰到她的凸起腕骨,面前的姜伊浑身一僵,“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霍斯舟,你忙不忙?”
霍斯舟:“……不忙。”
姜伊:“我计划年初要办一个摄影展,所以这两天,我有点忙。”
霍斯舟:“……”
“那我先去忙了,晚上见!”
她根本不管霍斯舟什么反应或者给予什么回应,自顾自把刚刚在脑海里琢磨了好久的台词一鼓作气地念完,然后就一溜烟往楼上走。
没走两步又折回来,镇定自若地抱起沙发上的平板。
霍斯舟:“……”
霍斯舟视线追随着她离开回来又离开,她步履不停,走得格外快。
就在她即将刚踏上台阶上楼时,她身影蓦然顿住,捏着楼梯扶手的指尖微微收紧,像在犹豫什么。
而后,霍斯舟听到了来自她的声音。
每个字之间的连接有些生硬,但咬字却格外字正腔圆,隔着一段距离,落在耳朵里的声音像蒙上了一层雾,嗓音却柔软好听。
“我也是,”她说,语气顿了两秒,“只和你。”
这六个字说完,她不再停留,哒哒哒地飞速上了楼,身影转眼间消失在楼梯转角中。
霍斯舟目光落那里,良久,才缓慢地移开视线,关上电视。
客厅安静。
他偏首,窗外的纷乱雨线落入眼底,毫无章法地打在碧绿的芭蕉叶上,滴滴答答的声音此起彼伏。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那敲打的声音愈发密集,响亮。
在耳畔,几乎震耳欲聋。
不知过了多久,那“哒哒哒”的声音从远处响起,渐近,直到一道身影突如其来地闯入他的视野。
霍斯舟看过去。
姜伊面红耳赤,一言不发,把落在沙发上的手机拿走了。
霍斯舟:“……”
**
书房里,去而复返的姜伊茫然地坐了十分钟,才彻底冷静下来。
和霍斯舟说的那番话,一半是因为想逃,一半是因为姜伊确实是要忙。
摄影展是她还没毕业之前就决定并为之努力的一件事,但却一直没有去落实过,直到在滨城高烧,她梦到外祖母后,她就彻底下定决心,一定要办下这个展。
要把《依偎》放在最中心的位置。
前期准备工作自然是复杂,光是单单选择展出作品这件小事,姜伊看着平板,最后已经眼花缭乱。
吃晚饭的时候,她还在忙着和林央交流,直到霍斯舟敲了下桌子。
她抬头。
霍斯舟伸手,把她的手机盖上。
姜伊愣愣:“我打字都吵到你了吗?”
“并没有,”霍斯舟道,“但影响我食欲。”
“……”
晚上,姜伊洗了澡洗漱完和霍斯舟说了一声,就继续去泡书房。
但这件事也不是她一方努力就行的,还得方方面面结合起来,简单地交代了一下林央接下来的流程,姜伊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地扫视了一圈办公桌。
书房是除了卧室外,霍斯舟每天呆得最久的一个房间,她工作闲散,平时没什么事,也几乎不会去书房。
这里毕竟是临时住所,东西没有松和湾的多,但唯一不变的是干净与井井有条。
霍斯舟的笔记本电脑还有平时的办公平板都放在这里,桌子上有几份连页角都堆叠整齐的文件,一只漆黑的高定钢笔稳稳地压在上面。
她看了下时间,才八点多。
然后,姜伊呆在书房,不知不觉地玩了两个小时手机。
直到眼皮开始发沉,她再看时间,怎么都十点多了?!
霍斯舟不会都睡了吧?
姜伊赶紧收拾了下桌面,往卧室走。
打开卧室门,卧室寂静,霍斯舟给她留了一盏床头灯,背对着她躺着,应该是睡着了。
姜伊静悄悄地走过去,拖鞋在地面上没发出太大的声响,然后小心地掀起被子,整个人轻轻地钻进去,最后才探出手,熄了灯。
平时这种时候,好像每次霍斯舟才是晚来的那一个,除去工作原因,就算他没有其他事,他也会让她先洗澡,先钻进被窝里。
一下子身份调换,她成了那个后来者,这种感觉……怪奇妙的。
窸窸窣窣。
姜伊忍不住朝他靠近了一些,暖和的被子里,好闻的沐浴露味道,蔓延。
隔着睡衣,她指尖轻柔地抵着他的背,眼皮越来越沉,没过多久,呼吸变得平稳。
片刻,卧室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男人转过身。
月光皎洁,洒进房间。
霍斯舟包住她的手,然后轻缓地将她拥进怀里。
熟睡中的姜伊像很多很多个夜晚一样,张开双手将回抱住他,自然而亲昵地往他身上靠,温软的脸颊贴在他肩膀,呼出的气息洒在颈窝,在炽热中肆意生出些难耐的痒意。
他闭上眼睛。
一夜难眠。
第44章 做得太频繁“你总是一直哭。爽也哭,……
如天气预报显示,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到了第三天下午的时候,雨小了很多,毛毛细雨在飘着,岛上的植被被洗得鲜翠欲滴。
霍斯舟没打搅过她,只是第二天早餐过后,问过她关于展览的进度。
姜伊如实相告,“这两天在整理作品,还差一点,等这次回到滨城,我准备去云源镇拍摄,回来应该就可以正式筹备了。”
“云源镇,”霍斯舟道,“跑那么偏?”
姜伊满不在乎:“还好,还在滨城内嘛。以前去过附近镇子采风的时候,有几次也经过云源镇,很美的一个小镇。”
霍斯舟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就这样半真半假地忙了好几天,姜伊的日子过得很惬意。
除了一日三餐会简单地聊聊天,两个人基本见不上面。
偶尔,霍斯舟也会坐在她旁边办公。
姜伊就会在这时候装得格外专心致志,然后抽空给费莎发消息说别转发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视频了,弹窗上八块腹肌的标题也太醒目了。
后面装着装着就真的开始忙了,等到姜伊察觉出异常的平静时,她从忙碌中抬起头,看到透明的窗户上有雨的痕迹,但雨已经静悄悄地停了。
而书房空荡,霍斯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工作,离开了。
雨停的第四个小时,天黑透了。
霍斯舟走到一旁,接通电话。
人不在滨城,申为汇报工作比以往更加细致。
接管霍氏的第一年,扎根于金鄄的毒瘤就被霍斯舟连根拔起,当年的负。面。报。道铺天盖地,连霍父霍母都痛斥他的做法过于冷漠。
然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极为正确。
因忌惮着霍斯舟的手段,金鄄在他手底下的这些年稳定了不少,即使霍斯舟要离开不短的时间,也无人敢暗中作乱。
大概半个小时,这通电话方挂断。
霍斯舟转身望去,餐桌上已没了姜伊的身影。
……
墙面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十点,这是姜伊借工作名义泡在书房的第三个晚上。
回卧室回得晚,免去了和霍斯舟打照面的环节,睡前的时光随之变得寡淡而宁静,最重要的是没有了擦枪走火的风险。
要知道,来了阳沂之后,她几乎没睡过一个正常觉。
再加上最近老是在他面前语无伦次、脸红,她现在莫名有些难以面对霍斯舟,只想躲躲清静。
白天该忙的都忙得都差不多了,姜伊晚上闲下来,就干脆用平板找了部正在热播轻喜剧看,一看就上瘾了,连追了两天。
于是,当霍斯舟在书房门口停住脚步,正要准备抬手敲门时,
他听见了异于平常的声响。
里面有点吵。
他瞥见门框的缝隙,是她没认真关上门,声音也从这条缝中传出来。
像有一堆人七嘴八舌讲话般聒噪,时不时还有无厘头搞怪的音效响起。
什么鬼东西。
霍斯舟微微拧眉。
下一秒,他听到一道格外清楚亢奋的声音。
“莎莎,你一定一定要去看这个剧,太搞笑了,我都追了两个晚上了……”
霍斯舟:“……”
他低眸,看着手上端着的水果,咬了下牙。
片刻,送到了自己嘴里,转身走开。
浑然不觉的姜伊这次看得更晚,十二点都过了才偷偷摸摸地摸回卧室。
一开门,她就懵了。
霍斯舟怎么今天熄灯了。
卧室里伸手不见五指似的黑,什么也看不见。
怕吵醒霍斯舟,姜伊蹑手蹑脚地合上门,才走一步,下一秒,“啪”地一声,灯开了。
“!”
并没进入黑暗太久,眼球没受太大刺激便迅速适应了突然的光线。
姜伊眨了下眼睛,视野恢复清明,偏头,一眼看到靠在床头的霍斯舟,她心头猛跳了跳,呼吸霎那间都暂停了。
“你、你不睡觉坐床上干什么?”
纯吓结巴了。
霍斯舟直视着她,眼神平静,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问她:“忙完了?”
“嗯……差不多吧。”
姜伊搪塞两句,走过去,又问:“都十二点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静。
姜伊停住步子,有点心虚地就近坐在床尾。
这种氛围,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呢?
虽然不太好,但是好像那种偷完情回家的丈夫被心灰意冷等待的妻子抓了正着的剧情。
“是啊,十二点了。”
耳畔,霍斯舟淡淡地开口:“剧好看吗?”
“好看啊——”
等会儿,剧?
剧!
她在书房看剧,他在卧室怎么听见的?中间还隔着好几个房间呢!
姜伊没想明白,但身体却率先转向他,诚恳地滑跪:“对不起啊,我不该笑点低还半夜看喜剧吵你,我不知道这里隔音效果这么差。”
“……”
她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没有半分矫揉造作地,又做出那副信手拈来的在长辈间撒娇的表情。
……那副表情。
真是。
短暂的沉默里,霍斯舟眸光移开,语气和缓了一些。
“坐那么远干什么?”
姜伊依言,挪过去,边挪边解释说:“我是真的有在忙的,但是这不是忙完了吗?就娱乐一下。”
“嗯。”霍斯舟偏过脸,看着她的眉眼,“‘一下’指的是多久,两个晚上?还是更久?”
“……”
他怎么知道她追了两个晚上?
卖乖这种事,姜伊一向坚持不了太久,见霍斯舟咄咄逼人,她也不高兴了,不满地说:“那也是我的自由啊,就算我看一百个晚上,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
霍斯舟说,“只要不是借口躲我,都好。”
姜伊微怔。
他却没再说话,抬手摁灭顶灯,卧室里登时只余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无声地晕开一片清明,在姜伊眼底晃了晃。
他腕间干净,那对贝壳手绳在当天回来后就被姜伊精心收了起来,她想着做纪念的,当然不能常戴,戴坏了就不好了,回忆独这一份。
霍斯舟收回手的那一刻,视线中的姜伊忽然一动,手上紧接着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
他一顿,目光从她面上离开,下移,低眸看向他腕上那只手。
他的肤色比她深一些。
她的手指根本圈不住他的手腕,但是却抓得很紧,被她手指压住的每寸皮肤都微微下陷,在挤压中默默升温。
“我承认,”她没看他,语气既别扭又理直气壮,非常精彩,“我这几天,是有躲你的成分在,但你是不是也要反思反思自己?”
霍斯舟:“……你说。”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姜伊毫不犹豫,一把拉开床头柜:“你自己看!”
霍斯舟看过去,说:
“套。”
姜伊:“你再仔细看看……”
霍斯舟多看了两眼,说:“一盒零三只套。”
姜伊气结:“霍斯舟,你看问题能不要这么表面,这么浅显吗?”
霍斯舟说:“它就是个表面的东西。”
好像也能这么理解……
姜伊:“……”
她别过脸,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羞赧地低声说:“你不觉得,有点频繁了吗?”
心里迈不过去羞耻那道坎,她向来清脆响亮的声音轻若蚊蝇,咬字含糊至极,霍斯舟没听清,“有点什么?”
“就那个啊……”她发出两个模糊的音节。
霍斯舟:“什么?”
姜伊没说话,努力地在心里蓄勇气,结果脸颊却在他的目光下开始无可救药地发热。
她两眼一闭,索性破罐子破摔,快速地说:“频繁。”
“我说,我们做得有点太频繁了,都快用掉两盒了。”
霍斯舟:“……”
姜伊觉得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了。
她话说完,立马按灭床头灯,然后灵活地滚进被子里,抱着脸:“不说了,睡觉睡觉睡觉!”
“……”
过了许久,久到姜伊快把这件事摒弃到脑后,开始有了些睡意,霍斯舟才在她身边躺下来。
蒙在头顶的被子倏然被掀开,灌进新鲜凉爽的空气,昏暗中,霍斯舟将被子掖到她下巴下,无意的摸索中,指腹划过她的耳尖。
他顿了顿,隔着被子覆上她的背。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件事躲着我?”
姜伊顿了顿,气闷道:“不然呢?”
安静了片刻后,霍斯舟问她:“那里痛?”
姜伊:“……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霍斯舟说:“不是你告诉我,看问题不能太表面、太浅显吗?”
姜伊被自己的回旋镖砸中,心口狠狠一堵。
“有时候也可以表面一点的,不要想太多。”
霍斯舟穷追不舍:“那是痛还是不痛?”
其实不痛,但姜伊还是不由问:“痛就不做了吗?”
她语气轻的时候,声线很软,带上点沙哑,有点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
此话一出,霍斯舟顿了一下。
随后,姜伊感觉到被子被人掀开了。
她原本都困得有点迷迷糊糊了,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贴在腿上的睡裙被人利落地撩了上去,大面积的凉意从下往上灌得她倏然醒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几乎是一下子蹦坐起来。
“你干什……”
“砰”地一下,她的脑袋撞在霍斯舟的下巴上,不算重,但那一下很急,也不算轻。
“哎哟。”姜伊吃痛,一下子红了眼眶,也管不上其它的了,立马抱着脑袋喊:“疼。”
这下是真的疼,也是真的委屈了。
灯再次被人打开。
霍斯舟折回来,一言不发地扒开她的手,检查她的头,有一点红。
他去拿了卧室里存放的医药箱,给她擦了药,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很迅速。
清凉的药油落在发间下的头皮,不知道是不是姜伊的错觉,霍斯舟似乎还在她的头顶,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火辣辣的痛感消散了许多。
他给她擦完,就要把医药箱收走,姜伊抬眼,这才注意到他的下巴也红了一块,这会儿也顾不得脑子疼了,拉住他。
霍斯舟看向她的时候,她睫毛还是湿润的,姜伊吸了吸鼻子,说:“你给你自己也擦一点。”
她抬手,很轻地摸了下他的伤处,不敢用力,“这里。”
等到这一场闹剧结束,姜伊才坐在床上,郁闷地和霍斯舟说:“这是你全责,谁让你突然就来脱我内、裤啊。”
霍斯舟:“……我是想检查你那里有没有肿。”
姜伊:“……”
霍斯舟:“一般来说,肿了才痛。”
话题聊着聊着又回去了,姜伊老实了,说:“我不痛……我痛不痛你过程中难道看不出来吗?”
霍斯舟静静地看了她半响,像在思考她的问题。
“看不出来,”他说,“你总是一直哭。爽也哭,痛也哭。”
姜伊:“……”
第45章 沸腾无法换气的吻
姜伊向后倒在枕头上,拉上被子心如死灰地盖上,闭上眼睛,装死。
她并不是很想理会他的那番话,也不知道该怎么理会。
怎么理会,说:“谢谢你,爽死我了”?
说不出口,真说不出口。
霍斯舟关上灯,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他轻声说:“你有拒绝的权力,如果你不想,直接告诉我。”
……
之前说好的等雨停就去潜水,睡醒起来后,雨已经彻底停了,还出了一轮太阳。
其实天蒙蒙亮的时候,姜伊就醒过一次——因为做噩梦。
她梦到自己头上长出了一个比她脑袋还大的包,面积宽广到下雨的时候都不用打伞的程度,她泪流满面地跑回家,结果发现松和湾那一面墙的帽子没一顶能戴上去的,吓得她浑身一颤,直接醒了。
从梦中醒来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似乎收拢了一些,安静的卧室里,男人平稳的呼吸洒在她额头,怀抱温热,姜伊纷乱的心跳慢慢回归平静。
姜伊用手悄悄地摸了一下,很幸运地,头顶没长包,也不痛了。
这让她松了口气,姜伊心里安定,很快又睡着了。
待到清晨,她被霍斯舟起床的声音吵醒,打着哈欠坐起来,刚睁开惺忪的双眼,就依稀听到霍斯舟的声音响起。
似乎是在问她脑袋的事。
她慢慢地反应了一下,然后捣蒜似的点头,充分发挥她的表演专业所学,说:“痛的。”
其实不痛的,但为了骗取同情心,她焉坏焉坏地没说实话。
她困得要死,倦倦地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好残忍的数字。
倒头就躺下去。
不行,她起不来,还是再睡个回笼觉吧。
念头刚起,霍斯舟叫她:“等会儿再睡。”
身边的床榻微微下沉,姜伊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被人捞了起来,挡在脸上的乱七八糟的发丝被勾开,刮过她的鼻尖,痒痒的。
她勉强抬起眼皮,霍斯舟的脸在她面前变得清晰。
姜伊懵懵地“嗯?”了一声,带着鼻音。
“干嘛呀?”
“涂药。”
霍斯舟扫了她一眼,回答得言简意赅。
姜伊就没再动了。
霍斯舟偏头,打开医药箱,取出药油拧开。
短暂的功夫,肩膀倏然一沉,扭头看去,刚还一动不动坐着的姜伊,大概是瞌睡过头了,身子一歪就靠在了他身上。
并不重,刚靠上又反射性地弹起来,仰起脸问他:“好了吗?”
“……”霍斯舟固定住她的脑袋,“还没有。”
说罢,他的手指落在她头顶,一寸寸移动着,很快找到她受伤的那片位置,只见异样的颜色已经消下去了,也没青,正常得和周围的皮肤没什么区别。
霍斯舟看了片刻,目光落下。
她没睡醒,神情恹恹,眼睫垂得很低,卷翘的弧度都透着几分可爱。
霍斯舟注视着她,目光未动,指腹触摸上那块皮肤,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她平静的表情的映入眼底,霍斯舟问:“痛吗?”
因为没有痛感,导致姜伊其实根本不记得自己具体摔在哪儿块了,只模模糊糊听到霍斯舟问她痛不痛,就立刻皱眉:“痛。”
霍斯舟手指微动,又换了一处,按下。
“这里呢?”
姜伊毫不犹豫:“痛!”
“……”
霍斯舟面无表情地按到最初撞伤的位置,又问了一次。
“这里没撞到,痛吗?”
“不痛。”姜伊嘟囔。
没撞到当然不痛了。
“嗯。”
霍斯舟没再多说,也懒得揭穿她,将药油不紧不慢地涂上去。
在涂药的过程中,姜伊也慢慢地醒了,她想起什么,忽然问:“霍斯舟,我们今天什么时候去潜水?”
霍斯舟说:“今天不去。”
姜伊蓦地抬头:“为什么?!”
霍斯舟动作一顿,对上她的眼睛,然后将她的脑袋重新掰回原来的角度,继续上药,这才说:“脑袋撞坏了,休养一天。”
“……等下。”
姜伊决定紧急改变计划,她跳下床,生龙活虎地说:“霍斯舟,你说奇怪不奇怪,涂了这个药,突然一点都不痛了诶,你看,做什么都不影响,用力晃头也不晕、晕。”
她堪堪撑住墙,看向霍斯舟的眼睛却很亮:“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图穷匕见,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霍斯舟坐在床沿,静静地听她说着。
晨光温馨,她眉梢眼角里是压不住的神采飞扬,霍斯舟看了她一会儿,紧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
男人在沉默中低头,将医药箱中的药品和工具整理得井井有条,扣上箱盖将其放回原处,这才抬步向她走去。
经过她身边时,霍斯舟脚步微顿,抬手,很轻地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她的发丝,在他的掌心滋生柔软。
“吃完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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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海面平静,呈现清透漂亮湛蓝色,在阳光下形成像玻璃糖纸一般的波纹。
潜水证姜伊倒是有,十五岁那会儿和家人一块出去旅行顺便考的,这些年断断续续地玩过几回潜水,但陪同的人员不是家人,就是潜导、教练。
和霍斯舟还是第一次。
因为考虑到要下水,她脸上身上什么都没擦。
一切装备穿戴完毕,海水渐渐浸没过躯体,头顶是灿烂到头定都热腾腾的阳光,身下是清凉的海水。
毕竟有段时间没潜过了,姜伊的手有些许紧张地在海水中划了两下,直到摸到一只熟稔的大手,握住。
她抬头,隔着面镜,霍斯舟的视线与她的相对。
姜伊抿抿唇,腆着脸说:“霍斯舟,我脑袋现在又开始痛了。”
霍斯舟:“……”
“我怀疑昨晚那一下给我脑子撞出内伤了,你作为始作俑者,一会儿下去了,你得保护我。”
霍斯舟神情未变,只是反手扣住她的掌心,一个“好”字,低沉而清晰的承诺。
“保护你。”
尽管很久没入海,但身体的肌肉记忆却让姜伊很快地适应了这一点,身子整个淹没进海洋中,失重的感觉让姜伊的身体骤然变得轻盈,她无知无觉地松开了霍斯舟的手,逐渐找回了曾经的游刃有余。
他们没去过深的海域,这片海域能见度高,下潜没多久,能看清绚丽生长的珊瑚,轻扬的海草,数不清的不太熟悉的各种种类的热带鱼,以及不远处悠闲游动的护士鲨、海龟。
令人目不暇接。
一路过去,姜伊小心地绕过它们,只观赏不触碰。
不知过了多久,她避开一只小鲨鱼,刚翻了个身,迎面就撞上了粉蓝刺尾鱼的鱼群风暴。
庞大,带来心灵的震颤。
她的身体被海水托起来,身处暴风眼,姜伊仿佛能感受到它们灵活的小尾巴摆动带来的水流波动,正温柔地抚摸过自己的裸露在湿衣外的肌肤。
她停了下来,仰起脸向上望。
鱼群之上,海面静静地涌动起波纹,明媚的光照进海里,折射出耀眼而梦幻的光束,随着波纹向四周晕开通透的光泽。
纯粹、宽阔的大海。
无论来过多少次,这种身处海洋中带来的震撼和敬畏感永远不会减少,姜伊心跳砰砰,不由拍了拍霍斯舟,示意他也向上看。
她偏头看向他时,霍斯舟恰好收回视线,他们的目光交汇。
圣洁的光落在她身上,漂亮得无法言说。
海水无声地推动她的长发,姜伊置身在一片璀璨的蓝色中,倏然冲他弯起眼睛。
霍斯舟一怔。
她一直都不是个
话少的人,刚才下潜这一路上,她其实都很想和他说话,但是碍于咬着空气瓶咬嘴,所有的话都只能憋在心里,最后作罢。
但是现在,在风暴眼,她却产生了一种强烈到无法抑制的冲动。
这种冲动使她不假思索地摘下了咬嘴,霎那间漂浮在她周身大大小小的气泡,像是她早已沸腾的内心。
姜伊眸子带笑,她抬睫迎上他深邃的眸光,无声地说了一句:“好美。”
她说完,别开视线,仰头又看了一眼游动的鱼群,准备戴回咬嘴。
下一刻,去拿咬嘴的手腕被捉住。
她茫然地侧脸。
霍斯舟也摘下了咬嘴,他英俊的眉眼隔着面镜,被海水迷蒙得不太清明,凌厉的线条也变得柔和。
他靠近她,微微偏过脸,垂眼。
在这壮观瑰丽的鱼群风暴之眼中,他们屏气凝神,接了一个无法换气的吻。
咕噜噜的气泡将他们环绕。
情不自禁地上升、沸腾。
快要爆炸不知道是肺,还是心脏。
……
海里待了半个小时左右,在空气瓶的空气耗尽之前,他们就准备回去了。
姜伊还在因为那个吻晕乎乎的。
两分钟前,她走错方向被霍斯舟捞回去。
姜伊心不在焉地调转了个方向,没多久,前面又来了一波鱼群,突然又急促,晃得人眼花,她下意识避了避,下一瞬落进身边人的怀抱,她整个人被搂着向旁边推了一把。
姜伊看过去,这才发现她刚刚差点就撞上了礁石。
那抹心有余悸还未来得及在心底浮现,她立刻向他投以担忧的眼神。
在问他有没有受伤。
霍斯舟表情如常,撤回抱住她的那只手,再次拍了下她的脑袋,随后指了下上方,示意准备上岸。
姜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点点头。
她的视线移开,霍斯舟才低眸看了眼按在礁石上手,淡淡地握紧成拳,血液在挤压中弥漫开,如雾一般不紧不慢地融进了海水中。
终于回到了岸上。
姜伊摘下面镜,坐在沙滩上,痛快地呼吸了一口气,由衷地对霍斯舟说:“霍斯舟,我觉得我就该带相机下水的,刚刚那一幕真的太美了,算是我人生中见过的最震撼的一个鱼群风暴了。”
霍斯舟侧对着她,同样摘掉面镜,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湿漉漉的额发被悉数翻到脑后,露出男人英气逼人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