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曲说父母葬身海底，结婚这种事还是要回去告诉他们，所以婚礼必须在海上举行。
又问怎么想通了要跟宋微时在一起了，温曲笑了一会，反问她不然还能和谁？
……想想也对。若温曲的遗愿清单里必须有结婚这个选项，薛容无法想象温曲当着宋微时的面跟别人结婚的场面。
薛容离开时碰见上楼的宋微时，那种怪异的感觉在她心中挥之不去，促使她又开口问宋微时，怎么一定要跟结婚呢。
宋微时瞥了她一眼，冷笑不语——薛容明白意思了，这是说她不配知道耶。
薛容保持微笑，不打算跟宋总宠着的小孩计较。
当晚，宋珈恩主动提到明天婚礼的事，说她不会出席，让薛容即使去了，也离那两个人远点。
薛容清了清嗓子，压不住上翘的嘴角：“你怎么会同意她们结婚呢？”
“我没同意。”
“那微时……？”
“我在微时后颈发现了伤痕。”宋珈恩冷冷道，“姓温的不想活了，要拖着微时一起死。微时不肯送走她，我懒得管了。”
不肯送走，就意味着宋微时的性命就交到了温曲手上，宋珈恩有所忌惮，不能行动。
薛容知道这段时间宋微时不可能会离开温曲——这人已经少见一面是一面了，未必是出于喜爱。
温曲呢？是报复还是执念？因为宋微时跟郑少英订过婚，所以温曲一定要跟宋微时结婚来打宋家的脸？
薛容看得出温曲对明日婚礼有期待，但那种期待带着一丝丝令人心悸的不祥意味。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温曲就是要把微时带到小镇给……”薛容适时停住。
宋珈恩面色更冷，她一字一顿：“如果她有这个念头，我会让她后悔回来。”
小镇里没有温曲在乎的人？温家那些亲戚都死绝了？温曲一个人不想活不要紧，其他人呢？
第二天一早，宅子里的电话响个不停，薛容接起听了两句，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小时前，宋微时和温曲在小镇某酒店坠亡，当场毙命。
那人说的很简单，有目击证人拍下视频，说是其中一个推了另一个，但是另一个没有马上掉下去，所以两人一直在拉扯。结果最后都掉下去了。
电话挂断，视频很快发到薛容手机里。
薛容一点开就看见推人的那个是温曲。
…
温曲在一间熟悉的屋子里醒来。
“系统？”
没有东西回复她。
两人一起坠亡不是意外。
可以说温曲回到c城就是为了带宋微时一起‘走’，她的寿命将至，便看不得夺走她一切的宋微时活在世上。
这个缘由不合理吗？
初始轮回中，‘温曲’直到死只是宋微时身边的一个小玩意儿，所以温曲要一场婚礼，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带着宋微时一起坠海。
计划没能成功进行。
宋微时没有答应她的求婚，只是没拒绝。温曲想的是在海上拉着宋微时一起去死，可第二天的太阳刚出来，系统就告诉她生命值快不够了。
温曲只好提前动手。
她叫醒了睡梦中的宋微时，被黏人的omega拉着好一阵拥吻，直到系统开始倒计时了，温曲才从床上脱身，将omega牵起来，带着往阳台走。
她推宋微时之前就让宋微时觉察到不对劲，推之后怨气值飙升到了九十九。
如她所想，宋微时没有立即掉下高楼，而是双手抓住栏杆，整个人吊在外面。
温曲知道宋微时手臂力量不是普通omega可以比较，坚持一会不是难事。眼看怨气值要涨到一百了*，温曲故意把自己的胳膊伸出去让宋微时抓到，然后借机跟宋微时一起掉下去。
怨气值瞬间清零。
发现她要杀自己，宋微时当时肯定很愤怒。但能拉着凶手一起死，这种愤怒又很快被报仇的快感抚平，来不及衍生出其他负面情绪，生命戛然而止。
温曲没来得及看一眼两人惨死的现场，就失去了意识。
其实让宋微时死在海里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生活在海里的鲛人死在陆地上，一个是宋微时曾在海里杀了温曲。
没能实现，温曲还有点遗憾。
…
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她没有再回到有多个性别的上个轮回，而是回到了……她自己的世界。
系统从头到尾都没许诺她消除怨气值可以回原本的世界，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温曲站在镜子前，看着这张与鲛人相差无二的脸，嘴角麻木地扯了扯。
洗漱期间她一直在叫系统，可惜一直到她进厨房做早餐，系统都没回复。
冰箱里有新鲜蔬菜、水果、酸奶之类，是温曲会备在冰箱里的必需品，包括酸奶的口味和牌子都是温曲多次回购的那种。
可以确定这些东西是她亲手买的……至少是按照她的生活习惯买的。
现在距离她跟宋微时死亡，还有五年。她的现任女友不是宋微时，是庄晓梦，一位调香师，两人谈了近三年的恋爱，双方家里都知情。
三个月后，庄晓梦会因为一场意外变成植物人，庄家人不知道听了哪里的消息非说庄晓梦是为了她才会出事，逼迫她辞去工作一天到晚守在庄晓梦身边，不准跟别人交流。
温曲浑浑噩噩地守了半年多，被庄晓梦的发小宋微时救了出来，并接受心理治疗。
再后来，宋微时帮她安抚了庄家人，帮她家里度过难关，温曲就跟宋微时在一起了。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如果不是宋微时一而再再而三跟别人亲密还被温曲抓了现行——被抓现行后她从不解释，一副是温曲少见多怪的样子，让温曲一次比一次难堪，最终提出分手。
这些事太恶心了，光是从回忆里拾取一点碎片，就像重新拿起那块发霉的腐肉，胃部不自觉开始翻涌。
温曲闭上眼，看了眼钟表。
现在是早上七点，应该吃早餐的时间。
她不是很饿，但从高空下坠的记忆如阴鬼如影随形，那种寒意深入骨髓，吃点热的也许会好一点。
温曲低头切青菜，盯了一会颤个不停的手腕，突然伸手将青菜手撕成很多片，丢进热水沸腾的锅里。
她转身离开厨房，靠着墙壁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温曲眼皮一跳，抬头死盯黑黢黢的门板看。
一种难以名状的战栗自小腿升起，沿着脊椎直冲头顶。她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开门。
庄晓梦不会随意上门，温曲迟钝地想，来之前一定会给她发消息，还会问她要不要带吃的。像这样随时登门随时出现的……
只有一个人。
轮回那么多次，温曲以为自己忘了跟庄晓梦相处的点点滴滴。可是回到这间还算新的屋子里，那些堪称温暖的记忆一点点复苏，从墙缝里、天花板里、甚至是角落的灰尘里悄悄钻入她的脑海。
但是那一个人的存在感十分强烈，一世又一世地冲刷着她的回忆，让她有种不真实感，一时分不清现在的自己算是omega温曲还是养了吸血鬼的温曲。
……还是背叛了前任恋人，被伴侣杀死的温曲。
恍惚间，她走到了门口，手碰上把手，用力一带。
门开了。
门外站着她曾杀死的人。
温曲面色煞白。
更令她惊愕的是宋微时冲她微微一笑：
“你果然醒了。”
“你也有记忆吧？”
“现在我不应该离你太近，你还是庄晓梦的女朋友。”
宋微时似乎觉得这话很好笑，笑得越发肆意。
她抬腿一步进了门，替温曲将门关上，反锁，道：“但我们都知道三个月后她会出一场车祸，变成植物人，然后你不堪她家里人的逼迫，答应跟我在一起。”
“……”温曲将双手背在身后。
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了。
她用这双手杀了很多个宋微时，然而、然而那些死过一次又一次的人活着站在面前，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是——
想再动一次手，彻彻底底把这颗毒瘤从身边挖除，从生活里拔除。
她已经做过那么多次了不是吗？这也只是其中一次轮回而已啊？死了就死了，轮回还有很多个，该死的宋微时也还有很多个，杀一个而已……？！
“我不是来找死的，我是想提醒你别浪费时间。”
眼前人倒退一步，与自己保持距离。宋微时眼眸轻眯：“非要让可怜的晓梦遭遇不幸？我们何不跳过这三个月直接在一起？”
“……跟你在一起就不是浪费时间对吗？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温曲声音很轻。
她是为什么死？因为宋微时跟别人在一起，她提分手，宋微时不同意，然后宋微时威胁她的家人逼她参加宋微时的生日宴会，在游轮上拉着她跳海了。
跳之前，宋微时命令她不准再说分手两个字，还倒打一耙，说温曲心里一直没放下庄晓梦——
“你当初因为她才会跟我在一起，我说没说错？你现在看她快醒了，你就要跟我分手。你觉得我会成全你们两个吗？做梦！”
温曲提分手还有个原因是，她知道了那场车祸是宋微时策划的。
可她当时喜欢上了宋微时，她对庄晓梦有无限的愧疚。
第57章 轮回又启。
庄晓梦从不将温曲藏着掖着，她带她见过庄家人，见过发小，见过同学。
在某一次聚会中，宋微时受邀出现，此后每一次都有她。
温曲起初只觉得这人对自己过分热情是因为庄晓梦，后来才知道她见到自己的那刻起就心怀叵测，甚至不惜下手残害朋友。
“所以你还是要等三个月？”
宋微时眸中闪烁着一种阴恻恻的、冷冽的光，由此可以预见庄晓梦会得到比前世更凄惨的下场。
温曲垂眼片刻，忽而抬眸：“你说得对，我们的确可以不用等三个月。”
话音一落，温曲就朝宋微时扑了过去，那双颤个不停的手准确无误掐中宋微时的脖子，力道大到将两个人都摔到了地上！
曾撞过桌角的腰伤隐隐作痛，脖子上的手仿佛要把她的气管都生生掐碎掐烂——
宋微时只能呼出一些不成调的、嘶哑的喘息，不含带丝毫情感的眼眸竟笑弯了，像是很满意身上人的反应似的。
于是缓慢抬起手，在身上人用力到发颤的脊背上轻轻抚弄。
是赞扬，也是欣赏。
压在宋微时身上的温曲面色苍白，两颊却浮上一层病态的绯红，平澜无波的黑眸被又深又痛的仇恨侵占。那火烧得她整个眼瞳都亮了，不再死气沉沉，似乎随时都能迸射出来将周围一切烧成灰烬。
宋微时堪称痴迷地注视着那些由自己而生的情绪，唇角牵起的弧度带着诡异的满足。
……死啊？为什么还不死？温曲死死盯着身下人的眼睛，她迫切地想要看到这双眼闭上，永久地闭上，再也不要睁开。
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再也不要一脸无所谓地毁灭一切。
她在之前的轮回杀了她那么多次，够吗？不够！只有在这里杀了她，杀了她——才算是为庄晓梦报仇，才算是为她出了那口气。
温曲越来越用力，可女人笑得越来越开心，像是在讥讽温曲在双手上付出的努力。
门铃响了，没人应答，外面的人开始喊温曲的名字，开始将门板拍响。
在宋微时死之前，温曲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只知道她一定要现在就掐死这个人，哪怕世界末日她也要先看着这人死。
直到门被人用钥匙从外面打开，谁慌慌张张进来，安静了几秒。接着，温曲肩膀被谁给扯了一下，身边有人在对她大叫：
“……温曲？！你在做什么！！”
那人见温曲魔怔了似的，只得去掰温曲的手，掰了好半天，掰得温曲的手背全是抓痕，甚至听见清脆的一声响，这双手才勉强从宋微时的脖子上分开。
来人用力抱住还想往宋微时那扑的温曲，不断在她脸侧亲吻：“好了好了，没事了，冷静一下，温曲……？”
温曲大口大口喘息着，眼前一阵一阵的黑点，像是眼睛坏了。
她茫然地倒在来人怀里，刺耳的耳鸣终于消停，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伤你的……你不要再过去了，姓宋的，你也别过来。”
“你的小女朋友要掐死我诶？你还让我别过去？”姓宋的在那边说，“我要拿手机报警。”
“你试试看？”
来人正是庄晓梦。
她每天上班前会跟温曲聊一会天，或者视频看温曲吃饭，今天给温曲发了好几个消息没得到回复，一刻钟前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庄晓梦住的地方离温曲又不远，当然就直接过来了。
宋微时嗓音还是哑哑的，衣衫不整，一副遭了大罪的样子。闻言，挑眉看向庄晓梦。
庄晓梦却没半点同情，她抱紧了怀中人，掌心温暖的体温轻轻贴在温曲侧脸：“你不来这里招惹温曲，温曲掐你干什么？”
“……我招惹她，我就要被她掐死啊。”宋微时嗤笑，“你也挺不正常的。”
庄晓梦见温曲眼眸一直涣散着没有神采，心中担忧更甚。她懒得管真在包里摸手机的宋微时，扶着状况不好的恋人到了沙发里，一直低声叫温曲的名字。
突然，怀中人打了个激灵，猛然推开她。
“温……”庄晓梦下意识想伸手再将人重新抱好，温曲已跌跌撞撞撑着沙发背走到了宋微时面前。
期间没有看庄晓梦一眼。
温曲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庄晓梦，她太无能了，她掐了宋微时近二十分钟居然都没能把这怪物掐死。
她没有办成这件事，她要继续。
上挑的眼尾媚意横生，宋微时慢悠悠放下手机，当着她的面放松身体，懒散地倒回地上。
“温曲！停手！”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谁的双臂紧紧抱住她的腰，想将她带离，“你要杀人吗？！你的老师不想做了吗！！”
“……”
庄晓梦明显感觉抱着的人身体一僵，似是把话听进去了，刚要继续说，就听这人低低地笑了两声，语调是说不出的苍凉：“没有以后了。只要她还在，就没……”
“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都来得及！”
温曲睫羽一颤。
她几乎要忍不住去看身后人。
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叫没发生？是她想的那些事没发生吗？还是仅仅在说她没有犯下杀人的大过错？
庄晓梦眼神温柔：“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所以你不要再让它发生了。”
被她抱着的人轻轻闭上了眼，她看见有透明液体挂在这人颤抖的睫毛上，冷不丁落下。
庄晓梦从来没见过温曲难过成这样，心中一软，手也跟着松了：“好啦，我不是那个——温曲！”
怀中一空。
她瞳孔紧缩，见到地上躺着的人伸出双臂迎接温曲，在温曲掐上来时用力抱住温曲。
这次宋微时直接被温曲掐死了，时间很短，像是要当着庄晓梦的面让温曲成为杀人凶手。
宋微时断气后，两条手臂仍未放松。
世界安静了。
温曲神经质地再三确认地上的人死亡，她推开腰间缠着的手臂，慢慢起身，慢慢转头看向身后人。
明明宋微时一滴血都没喷，温曲半张脸上却莫名多了一些新鲜血液，乍一看宛若长在她脸上的胎记。
鲜红刺眼。
“你……”
“我杀人了。”温曲平静地看着她，“我不是第一次杀了她，我已经。”
顿了顿，温曲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我已经杀了很多次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这样，你还愿意抱我吗？”
说到这，温曲突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里也被红色的血沾满了，凭空流下来的血溢得满手都是。她就这么面无表情望着，嘴角那点笑彻底没了。
……真脏啊。她想，原来杀死宋微时的手这么脏，这么丑。这个世界没有系统会来带她离开，她杀了人，也应该偿命啊。
但是庄晓梦不应该留在她的家里，不该跟她这种人再有任何联……
思绪被抱上来的人打断。
与宋微时轻佻抚弄不同，后背的那只手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这人抱她抱得很紧，紧得她就算卸去所有力气也能被抱住，又好像抱得很松，松得她随便一挣就能挣脱，绝不会成为桎梏她的牢笼。
她差一点就用这双血淋淋的手回抱，好在适时停住了，离这人远了点，垂在身侧。
“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这人嗓音发紧，似是不忍，又温和地说了下去：“对不起，我那个时候没有好好陪你吗？”
“……”温曲眨了下眼睛，哑着声音说，“没有，你没有。”
“对不起，”庄晓梦深吸了一口气，“真的很对不起。你不要害怕，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不远处的落地镜中，地上那个本该死了的人无声提起唇角，温曲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世界如崩塌般一点点碎了。
抱着她的人像是毫无觉察，还在自顾自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
系统：‘哈喽宿主？你怎么啦？’
温曲：‘……你好？’
系统：‘呃，你好呀，哈哈哈你怎么啦？’
温曲：‘你一直在？’
系统：‘是呀，上个轮回任务完成得很成功，现在这个轮回详细资料正在解析中，再等两分钟就好啦。’
系统像是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
温曲第一时间去看自己的手。
上面干干净净，没有血渍，指间也没有薄茧。
她正在一辆行驶的大巴车上，路途不算平坦，窗外风景郁郁葱葱，应是一片树林。
“你怎么了。”
她放在膝上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她肩头一重，身边人靠了过来，语气亲昵：“看什么呢？”
温曲一听这声音，抬手就要推开女人脑袋，手伸到半空，居然硬生生被女人压下。
那道轻柔细腻的女声说：“害羞么？不行，你得让我靠靠。”
说完，还对其他看过来的人笑笑，将温曲的手牵到唇边碰了碰，笑容明艳。
“……”握住温曲的两只手看似纤细修长，莹白脆弱，但无论温曲怎样使劲都抽不出来自己的手。
这只怪物。
她偏过脸，看向窗外。
耳垂却被温热的唇瓣轻轻含住，女人黏黏糊糊说：“生气了？可我偏要在他们面前跟你亲近，谁让你上车后就不理我了的？”
【怨气值1】
系统：‘好啦！’
‘温曲’是墨城电视台主持人，跟一家花店老板宋微时谈了一年多恋爱，现在她们正在去水南山游玩的旅行团中。
水南山里有个无名村，是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据说村里的神庙很灵，已有几百年历史了，没怎么被破坏。
初始轮回中，她们进村后就听说一则古老传言，这里的神庙里每年年初都会献祭一名女子给山神。
但当时没有人相信，只以为是神庙‘神’的噱头之一，他们更加期待几天后的‘观神大典’，说到时会有一年一遇的神迹出现，手机拍不下来，只能肉眼去看。
在村里宾馆休息的第一晚，旅行团里就有个青年出事了。
第二晚、第三晚……接连有人遭遇不幸，且死状凄惨，没有全尸，像是被什么活生生撕碎的。
最后只剩下温曲和宋微时两个人，旅行团里的人早就意识到这村子有问题，只是前两天走不成，现在倒是能走成，但——
宋微时说她就是那个吃人的山神。
她当着温曲的面摊牌了，说当初确定要来水南山就是想在温曲面前现原形，让温曲接受真实的她。
至于旅行团里的其他人，配菜而已。
水南山的无名村敬仰山神，宋微时觉得温曲在这些人的‘洗。脑’下会爱上这座山，会自愿留下来，甚至对山神有敬畏与热爱。
可是温曲没有。
温曲非要离开这里，离开她，宁可死在来时的那辆大巴上，也不肯踏足水南山的土地。
宋微时一生气，就没忍住把人给吃了。
怨气值爆表，轮回重启。
温曲：‘……她不是人了？’
系统：‘是、是啊哈哈哈，哎呀放心啦，她暂时不会吃你的，只要你咳，表现得好一点。’
第58章 你在吃醋。
温曲：‘你比我了解宋微时。’
系统：‘毕竟咱们的目标是她嘛！所以……’
温曲：‘所以你们系统局为什么不干脆派个系统伪装成我攻略她？’
系统不说话了。
温曲：‘怕被她识破？她这么厉害？’
系统依旧不吭声。
温曲：‘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
接收完‘温曲’的记忆，温曲认为系统说的‘表现好就不会被吃’简直是谎言。
‘温曲’在墨城有个发小叫宁斐，她曾提醒温曲小心宋微时，理由是：
“她的前女友自。杀了你知道吗？就是一两个月前的事，这人转脸就跟你在一起，真的……”
那时温曲跟宋微时闹了点矛盾，温曲正好去宁斐新买的房子里暂住两天。一个是跟她玩了二十多年的发小，一个是认识一年都不到的女友，温曲自然相信前者。
不等温曲跟宋微时分手，宁斐就被公司调派到别的城市工作，短短一月就说要在别的城市定居，以后都不回墨城了。
温曲每次提出要去看她，都被她以工作太忙为由拒绝。实在觉得诡异，温曲直接请假一声招呼不打去了宁斐公司，在门口堵到了跟同事相处愉快的宁斐。
宁斐见了温曲还挺惊喜，说正想给她打电话寄吃的。
哪怕宁斐当着她的面亲口跟她说喜欢这座城市，想把墨城的房子卖了或出租，温曲心里的结都没解开。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宁斐说了那件事，导致她想跟宋微时分手才会被调走的？
但宋微时跟宁斐的公司怎么可能有关系？只是一个花店老板而已。
温曲带着一身疲惫回了墨城，又撞上站在门口的宋微时。
在遇到宋微时之前，温曲没想过自己能跟同性别的人在一起。她只是在母亲节当天走进那家花店，跟老板随意聊了几句。
她的住所单调，没什么装饰，似乎天生与浪漫绝缘。但她的母亲尤其钟爱花卉，将不大的屋子弄得清香四溢，生机勃勃，她也就养成了带束花回家的习惯。
这家花店是新开的，门头简雅，有浓浓的欧式古典风格，橱窗里的花应是每天更换，开得肆意明艳。
橘黄灯光给店内每一片绿叶镀上一层温暖的光辉，一簇簇一团团玫瑰被灯光勾勒出一圈金色轮廓，璀璨耀眼。
腰间系着白色围裙的女人弯腰在花架边忙碌着，长发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身形几乎与周围柔美动人的各色鲜花融成一幅画。
就在这一刻，她有所感应般抬头，眼眸与温曲对上。
她应是笑了一下，温曲就抬手推开了花店的门。
后来聊天知道她姓宋，买下了她推荐的花束，又在出门前被她喊住，莫名其妙交换了联系方式。
时至今日，温曲都没想起来宋微时喊的那句是什么，自己怎么就被哄着添加陌生人了。
一开始只是躺列，又去宋老板的花店买了两次花，宋老板告诉她怎样养护，有时会顺口问她吃饭了吗。
可能是宋老板店里的花得到母亲认可，也有可能是摆烂了二十多年的浪漫因子全面复苏，温曲的小屋渐渐有了鲜花的影子，每周换一次。
意味着她每周要见宋老板一次。
到这里，温曲都没觉得自己跟宋老板的接触哪里不对劲。
因为宋老板的确是个很温柔的人，温柔到每回拿那双似是含情的眼睛看着温曲，温曲连语气都会不由自主柔一点。
每每出了花店的门，她都要嫌弃自己嗓音怎么能夹成那样。
嫌弃完，下次尽量夹得自然一点。这事在她们在一起后还常被温曲拿出来自嘲。
——由此可见，宋微时那张脸对温曲是有杀伤性的。
那天温曲从别市回来，累得心情烦躁，可一看这人倚在她门口默声不语，温曲第一反应就是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不那么干涩。
宋微时有这扇门的钥匙，问这人为什么不进去，宋微时睫毛轻垂，唇角牵起的笑有些脆弱：“你生我的气了，我不想再惹你不开心。”
‘温曲’的这段记忆也是有点模糊，温曲能感觉到‘温曲’的怀疑没有消散过，但因为宋微时——她将那些不利于两人关系的情绪统统压到了内心深处。
这次去水南山的行程是早就定好了的，宋微时一直在等温曲有空闲，只是两人临行前旧事重提，‘前女友’和宁斐的事又被拎出来计较。
起因是‘温曲’跟台里一个实习生走得比较近，也比较照顾人家，宋微时不太高兴。
她们两很少争吵，各自就此事心平气和发表意见时，‘温曲’突然就想到再也没主动跟她联系的宁斐和‘前女友’。
她的朋友本来就不多，小时候宁斐就住她家隔壁，两人从小玩到大，现在一下子断了联系——温曲这口气一直没出出去。
宋微时定定地看着她，问：“你的朋友不理你了，这笔账也要算在我头上么？”
“……”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这件事，我可能到被你分手了都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宋微时看上去疲惫极了，“我跟你提到的前女友分手了就没有再接触过，这不对吗？”
这是宋微时第一次正面回应，之前温曲询问她都避而不答。
但这个回答不能让温曲满意，宋微时跟前任分手才一两个月，就又开始了新的恋情，而且前任还死了，宋微时居然说不知情。
两人好几天没有说话，上了旅行团的大巴车，宋微时主动示弱，说她比温曲大了好几岁，比温曲多一些恋爱经历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为什么一定要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抓着不放呢。
“宁斐是你的朋友，她调查我我才不生气的。”宋微时接着说，“否则按我原本的脾气，早就跟你……”
‘温曲’不能听宁斐的名字，她一听就想到宁斐当时跟她说宋微时前女友自杀的场景。宁斐是怕她成为下一个，可宁斐现在……
回忆结束。
宋微时自上车后就没一分钟安宁，不是摸她就是亲她，跟在花店里温柔腼腆的形象大相径庭。
‘温曲’只以为宋微时开了口就想把这事过去，所以‘不折手段’，温曲却知道——这是离水南山近了，宋微时才会这么亢奋。
“我可以不生气，你告诉我你跟你的前女友一起出去旅游过吗。”
温曲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转过头。
靠在她肩头的人好像就等着她看过来，黑色眼珠无辜地眨了两下，偏凉的指尖在温曲眉间轻点：“你怎么这么喜欢吃醋啊？”
温曲并未被宋微时岔开话题：“也是来的水南山？”
“疑神疑鬼。”宋微时低低地笑，“我不会把你当做她，也不会把她当做你，就算一起来过水南山，我也……”
宋微时的脸被推开。
女人非但不恼，笑得眼眸弯弯：“你看，你要问，问了又要不高兴。我应该回答你什么才能让你满意呢？”
“她是来了之后死的吗？”温曲问得很认真，“我也会死在这里吗？”
“……”
宋微时笑容凝滞几秒。
她看着面上隐隐有担忧却又强撑着的小恋人，叹息一声，将人抱住：“你再胡思乱想，我就生气了。”
“那你告诉我我会不会死？”温曲固执地追问。
“……”
“你说啊。”
“不会。”宋微时像是无奈极了，“我们都不会有事。”
停了几秒，她又听她怀中人问：“你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宋微时：。
宋微时：“那我给你，发誓？”
“你用什么发誓？”
“……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
在温曲看不见的地方，女人眸中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怨气值10】
系统：‘宿主不要再问了啊啊啊！’
每一个问题都问得它胆战心惊！山神可不良善，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问法能不把人家问火吗？！
“用你的生命。”温曲说，“我死了你也要陪我一起死，向水南山的山神发誓。”
宋微时没回答。
温曲：“无名村所有神庙里供奉的都是水南山山神，很灵验，它听得见我们说话。”
话音一落，她的颈侧就被那只常年偏寒的手抚摸着。女人笑：“你不是不信这些？”
“你不是不知道用什么发誓吗？”温曲拽住她的手，示意她严肃点，“我可以暂时信一下。”
“……”
宋微时虽是笑着，眼底却全无暖意。她说：“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尊重那位山神啊。”
不待温曲反应，宋微时便按照温曲说的向山神发誓，发誓此行温曲一定能平安无事回墨城。
得到了想要的誓言，温曲还真任抱任摸了，也不再冷落身边人。
温曲主动找出之前保存在手机里的神庙照片，给宋微时看上面豹头环眼、狰狞可怖的山神像。
宋微时嘴角那点弧度彻底没了：“……？”
“据说每每都会吓哭小孩，所以平时给游客看的都是蒙着盖头的神像。”
下一张图片则是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神像上盖着一个红盖头，狰狞的五官将盖头顶出形状，配上四周昏暗的环境——
更恐怖了。
宋微时：“……”
第59章 有请死者。
她没见过别的神像什么样，不过自己的像被小恋人特地圈出来指明‘真的会吓哭小孩’，宋微时险些控制不住心中戾气夺过温曲的手机掰碎丢掉。
【怨气值15】
温曲唇角微勾：“话又说回来，神像威严一些也挺好。”
系统：‘？？’
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好几下，连着几张都是从帖子里保存下来的山神像照片。
闻言，宋微时撩起眼皮又看了眼，正好看见这些照片都被温曲存在名为‘水南山’的相册中。
“怎么还专门建了相册存放，不舍得删？”
“进了山里还能拍照呀。”温曲又划了几下，回到先前那张照片，指尖点在上边放大，顿时满屏幕的盖头红，“我还挺喜欢这张红盖头的照片，你觉得呢？”
“……”
宋微时没说话，温曲自言自语：“看起来像是山神要嫁人了。”
肩头一重，温曲偏头发出一个音：“嗯？”
“没怎么就不能靠吗？”
女人低下眼，并不与她对视，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那一晃而过的诡光。眼尾那颗小小的泪痣清冷动人，宋微时话音轻柔，似有几分嗔怪之意：“误会不是解开了吗？你刚刚还让我亲了。”
【怨气值5】
“……啊。”像是被她的话给绕进去了，温曲怔了一下，才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看手机，“靠吧。”
系统：‘！’这也能降！
如果采纳温曲的建议，由系统局出人或系统来攻略宋微时，毫无疑问前一波系统一定会给后一波系统提供一堆‘规则’。
例如不要评论山神像美丑。
进了村里客栈不要试图跟宋微时分房睡。
尽量不将话题扯到别的活人身上……
看见宋微时眼睛冒光就可以等死了。
这还只是根据轮回剧情以及宿主目前接近0的任务进度临时编出来的，之后任务过程中需要注意的细节——那可真是数不胜数。
系统打了个寒颤。
系统：‘这个世界的怨气值涨得好慢诶。’
温曲：‘她活得时间比较长的缘故？看起来情绪稳定了很多。’
系统：‘……好，好有道理！’它该庆幸宿主没有直接说目标年龄大吗？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当然只是看起来。
宋微时披着这身温婉可人的人皮在人间装了几年，功夫还不算到家。
温曲发现了一个可爱的现象。
只要她的目光转向宋微时，宋微时整张脸都会变得斯文恬雅，哪怕上一秒额角青筋跳得好像要蹦出来，甚至越爬越多，如在皮下悄悄肆意的无数藤蔓。
她的目光一挪开，系统就会告诉她宋微时的眼睛发光了0.1秒，这次是红光，下次可能是绿光，手指跟面条似的软了下来，还拉长了……
温曲相信‘温曲’是真的喜爱宋微时，这些细节若频繁出现‘温曲’一定会注意到。
现在唯一解释就是水南山近在眼前，宋微时的力量一点点解封，受她情绪影响，这身皮。肉快支撑不住了。
“……你能不能别玩游戏了？都快到站了。”
身后坐着的也是一对小情侣。
一路上女生兴致勃勃与男生搭了好几次话，男生爱理不理，时不时有游戏音效从后面传来，伴随男生口中的啧啧声。
系统观测出来宋微时有情绪波动多半是因为后座吵闹。
初始轮回中最先死掉的男生，死状凄惨，被发现时他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五官被嵌进去的手机压烂了，瘪下去的肚子里没有内脏，全是手机。
哪来那么多手机？总不能是山神为了整个人还去买了一堆新的吧？
很快大家就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为什么不是看见一肚子手机就意识到是宾馆居住人员的手机呢？
因为被血和碎块弄得根本看不清颜色和型号。
要不是最后发现离不开村子，没有人会再次使用那些手机。
值得提的一点是，温曲的手机不在里边。
当时温曲都没发现自己丢手机了，她有时喜欢将手机放在宋微时的随身小包里，需要用了再跟她拿。
包括这次来村里特地兑换了纸币和零钱，全放在宋微时的钱包里。
所以是*宋微时拿着‘干净’的手机还给温曲，脸色苍白，像是受了不小的折磨。
温曲自然而然以为是她从尸体肚子里拿回了手机又处理干净，甚至一丝血味都没有——太辛苦了，温曲内心十分愧疚，也没再提前女友的事。
此时，后座的女生明显有些不高兴了：“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跟我出来玩？那你直说啊，我就不用浪费那么多时间做规划，看网上的……”
“说说说说说你这一路停过吗？！”男生也火了，“谁逼你看了？是我想来的？！靠，实在不行停车！我现在回去，你一个人去，满意了吧？”
女生没声音了。
男生大概以为这是自己有理了，反过来指责女生挑的地不好，又偏远，真想节约钱干嘛不在家玩呢，这钱还不是浪费了……之类。
系统边听边观察宋微时的表情，明明宋微时听不见它跟宿主的对话，但要猜测宋微时心理，它语气小心翼翼：‘诶，目标先杀他，该不会就是因为他在车上吵吧？’
车上其实一直都有噪音，不是咳嗽就是手机外放的杂音，导游时不时还要吼两嗓子。
这对小情侣离宋微时近，可能就被宋微时记住了？
那问题又来了——
系统：‘目标干嘛不在车上动手呢？’
温曲：‘人死在车上，这辆车就到不了水南山了。’
何况轮回剧情中这辆大巴上的所有人除温曲以外都没活下来，各有各的死法，肯定不是他们都得罪了宋微时。
退一万步说，就算后面两个人吵啊闹的，正常人会一刀捅过去还撕开人家肚子往人家肚子里塞手机？
旅游团是宋微时报的，她可能就是想要温曲目睹一群外来者死在山里，达到某种目的。
这个目的可能跟温曲有关——外来的，不相信山神、或将山神当做迷信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人敢不信吗？
系统：‘那目标是怎么动手的呀，难道一进山里，所有人的命都归她说了算吗？’
温曲：‘你也不知道宋微时本体是什么？’
系统：‘……啊？山神啊，会有本体吗？’
如果是植物之类，一把火烧了倒也不难。如果是动物什么的，恐怕战斗力不会太低。
轮回剧情中，第一个晚上宋微时是跟‘温曲’一起睡的，而且两人白天没怎么讲话，‘温曲’心里也挺不好受，到了后半夜累得不行了才睡着。
此前宋微时都没有离开房间。
系统说宋微时的眼睛会发光——所以一对视，就能对人下手了？
她跟宋微时对视的次数也不算少呢，宋微时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吗？
系统还在猜宋微时的本体：‘藤蔓？普通的草？野兔？野猪？野花？狼？……’
温曲：。
温曲：“你说山神的本体会是什么呢？”
系统：‘！！！？’
你、你就这么直接问？！
女人像是困了，听见她问话，懒懒散散答：“石头吧。”
系统：“……？”
你就这么直接答？？
温曲：“有道理。”
“我们看来是一座山，也许在别的神看来就是一块躺在路上的石头。”温曲关上手机，边放进宋微时的小挎包里边说，“后面那个人玩的游戏听起来有点耳熟，像是白蕊常玩的那款。”
【怨气值20】
她刚坐好，就见上一秒闭目养神的女人眼眸直勾勾盯着她，眼中半点困意也无：“哦？”
系统：‘……宿主，你就让她睡不好吗吗吗！！’
白蕊是台里的实习生，性格跳脱，跟谁都能说两句，且随身携带小零食。这种人人缘本来就不会太差。
温曲有两回下班后跟宋微时相处时接到了白蕊的电话，这个名字就被宋微时记住了。只要之后一出现，女人的笑容就会变得更温柔。
‘温曲’还当白蕊的性格感染到了宋微时，甚至提出有时间可以一起吃个饭。宋微时当时转过了头，估计是怕自己在‘温曲’面前暴露什么。
“不过白蕊跟他不一样，不会被游戏操控脑子。”温曲像是没发觉宋微时的不对劲，她拍拍宋微时的小挎包，“我也下载了那个游戏，但不在这个手机里。”
【怨气值30】
“……那你们玩得一定很开心了。”女人轻轻抓住她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
“我算是菜鸟，你的手指这么灵巧，应该比我会玩一些。”温曲反过来将宋微时的手握住，“你不是困了？睡吧，到了我再叫你。”
宋微时挤出一点笑：“不睡了，陪陪你。”
“也行，你……”温曲话没说完，座椅突然震了一下。
后面的人踢到了她的椅子，是那个男生。
温曲听见了游戏失败的语音播报，再是女生细声细气的歉语，那男的骂骂咧咧又开了一局。
“你要跟我说什么？”
温曲蹙眉良久，直到身边人碰了碰她胳膊，她才回神：“……下车后你可以把包给我背，两个手机挺重的。”
【怨气值25】
宋微时默了一会笑道：“不重。”
“我喜欢你的东西放在我这里。”
第60章 有心撩拨。
“别皱眉，出来玩开心一些。”
宋微时又碰上她眉间，不等幽冷苍白的指尖打着圈儿揉动，温曲无奈将她手指抓下来握住：“我发现你在外面特别喜欢对我动手动脚。”
“是么。”宋微时漫不经心道，“在墨城的确没什么机会，毕竟我只是你的好朋友。”
“……”温曲哑然。
她们两个的关系并没有告知家里。一个是温母心脏不太好，在此前温曲也没跟同**往过，宋微时很容易被温家人扣上带歪温曲的帽子。
一个是温曲认为她们的关系还不太稳定——在出了前女友和宁斐的事后，温曲是真的想过她们的关系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她不喜欢宋微时的躲避与模棱两可，但又不舍得持续逼问，担心以前发生过很不好的事，追问到底只能让两个人受伤。
这次水南山之行也许就是一切的转折点。‘温曲’曾这么想着，她绝想不到这里竟是她生命的终点——甚至是温家的大难临头。
轮回剧情中‘温曲’死了，噩耗传来，温母无法接受，当晚被抬进医院，连女儿的遗体都没见到就撒手人寰。
之后不知怎么又爆出墨城电视台主持人是同性恋的丑闻，明明没有指名道姓，但好像大家都知道是温曲，温父酗酒度日，没多久也出了意外身亡。
噩梦仍笼罩在温家亲戚身上，大概是山神对想逃离的恋人的诅咒。
“哑巴了？”
“……你摸吧。”温曲松开宋微时，自暴自弃靠着座椅，双手放在腿上，一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样子。
【怨气值10】
小恋人睫毛颤个不停，很怕身边人真的在这里做出什么，可又因话说出了口不得不实践——何况她真的心存歉意，也就暂时搁置了纠结许久的‘前女友’。
宋微时痴痴笑了一阵，双臂揽过去，将人抱住。
仅仅几秒就松开，只在温曲鼻前留下一阵淡淡香气。
“我没有生气，不逗你了。”宋微时再次靠回温曲的肩膀，轻声道，“倒是你，别到了客栈又想起什么前女友，又要跟我闹脾气。”
“那我可真不会放过你了。”
她偏要在温曲自知理亏时重新提起前女友，让温曲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一口气哽着。
半晌，温曲窝囊地侧头看了窗外景色一会，又忍不住低头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窝囊气也没了。
只顾盯着手发呆的温曲自然没看见女人上挑的唇角。
【怨气值0】
系统：‘好！宿主再接再厉！’
温曲：‘这一车的人都要死么？’
系统顿了一下：‘诶？宿主想救他们？’
温曲没有否认。
系统倒是想不到宿主还能有‘菩萨心肠’——轮回么，一轮一轮的，宿主和目标都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自身都难保，在乎这些如npc一样的路人干什么？
系统：‘我不建议宿主试，根据宿主的猜测，他们很大程度就是目标吸引过来弄死给宿主看的，宿主如果阻止，激怒目标，导致怨气值爆表，轮回重启。’
温曲只是想到了庄晓梦。
说来好笑，她在最想留个好印象的庄晓梦面前杀了人，却想在另一个没有庄晓梦的轮回救人。
像是就此弥补什么，但又清楚知道弥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非要改变什么才这样去做？温曲被自己问得怔住了。改变不了她在庄晓梦那里的印象，这些人就该死啊？
就因为轮回的主人不在意他们，他们就该死啊？
这样说，她不是跟他们一样吗？何必要系统轮回，一起老老实实去死不就得了？
救他们，何尝不是救自己呢-
云间客栈到了。
房间早就定好，导游与客栈老板交涉几句便让他们上楼放行李，等会就在这里吃饭。
客栈内部有点像四合房，一楼中间应是以前看戏的地方，此时留了个旧台子，二楼房间门口只有过道，用木栏杆围着，一出门就能看见一楼戏台的热闹。
温曲留意了下，车上坐在她们身后的那对小情侣在他们正对门的房间。
那女孩长相清秀，个子不高，行李是她一个人搬上来的，温曲看她搬得辛苦，还顺手扶了下摇摇欲坠的行李箱。
客栈开了许多年，设施都有些陈旧，但打扫得干净，没什么异味。
只是有个小意外，温曲关门时没注意墙壁上有个露头的钉子，手背擦了一下，破皮见血了。
“……”
看见温曲撇了眼钉子发现其没生锈就不管，弯腰整理两人行李后，宋微时表情瞬间难看。
她大步过来拽起温曲，在温曲疑惑的目光中牵起温曲的手似是想要放到嘴边——
温曲吓得把女人推开，将手背到身后，难以置信：“你要干什么？”
“你受伤了，你看不见吗？”
“我不仅看见我的手受伤了，我还看见你想……想舔上去，你不要做这么奇怪的事。”
“这样好得快。”
“……伤口不能这么处理，你别动！”温曲刚要跟她解释为什么不能这样处理，就见女人一脸不耐地抬腿，疑似要强行抢过她的手去舔。
温曲一边想着宋微时真是装也懒得装了，一边说：“等晚上，晚上好么？我们现在先下去吃饭，我也不、不弄行李了。”
她说话期间宋微时真的走过来了，空气中仿佛多了一缕幽幽的草木香气，混合一点点泥土的腥涩。
温曲舌头差点打结。
……总觉得下一秒宋微时要变身了。
系统：‘宿主不要想象那个场景啊啊啊真的很恐怖啊啊啊啊！’
宿主想的画面是一堆石头上长了个宋微时的脑袋，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人。
温曲无辜：‘我想的没错啊，石头怪＋吃人。’
系统：‘……能不能组合得唯美一点啊！’
温曲：‘吃人的石头怪，怎么组合都唯美不起来啊。’
系统：‘我现在就去合成几张图，你等着！’
温曲：‘你不觉得恐惧是因为她吃的是人不是系统而已，若是一个专门吃系统的黑洞怪呢？’
系统无言以对。
宋微时的眸色比在车上还深，沉沉地盯了她一会，低下眼，嗓音柔媚：“好，去吃饭。”
温度此刻依旧是一副没觉察恋人异样的模样，松了口气，上前抱住宋微时的胳膊，将人带着往外走：“虽然我比你小，但也不要把我当成受了一点伤就需要抱着哄的小孩子好不好？”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女人说。
“好好好，吃完饭再让你哄我，好了吧。”
女人轻哼一声。
她们下楼的时候正好听见客栈老板说要请人修理戏台，客人离开前要请人唱一出他们这的戏，叫‘迎山神’。
这出戏在观神大典上也会唱，而且是循环唱，要一直唱到大典结束，保证让每个人都听过见过。
宋微时眼皮都不撩一下，只拿胳膊肘不轻不重顶了顶温曲，让她好好下楼，眼睛看着楼梯。
“……这不是有你嘛。”温曲从老板身上收回视线，眨眨眼，小声说。
语气都没有底气，宋微时嘴角轻提，忽而凑到她耳边：“再看别人，晚上就不是用嘴哄了。”
“！！”
温曲脚下险些踩空，还好身边人早有防备，伸手抱着她，免得在外人面前出洋相。
宋微时力气很大，一条手臂牢牢揽着温曲的腰，既没被温曲带着一起撞下去也没让温曲踩空那只脚落到下一个台阶。
被吓得心跳加快，温曲惊疑不定望着面色平静的宋微时，宋微时红唇一动：“让你看着楼梯，说没说错？”
“……是你吓我。”温曲才不顺着她说错了。
说完就挣脱开宋微时的手，快步下了楼。
宋微时怀中一空，眼眸下意识眯起——见到那人找好座位又抬头看过来，红着耳尖示意她快来落座，心里那点不愉很快也散了。
宋微时慢悠悠走过去，深色眼珠锁定小恋人越来越红的耳朵，几步路走得愉悦得很。
一坐下，小恋人又自觉刚刚把她丢下理亏，黏过来请她点菜。
这回再当众与小恋人十指紧扣，就没再被推拒了。女人含笑牵起两人的手，唇瓣在那漂亮的指关节上碰了碰。
温曲借用喝茶的动作转移注意力-
夜幕降临。
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漱，温曲穿着睡衣出来时，床已经被宋微时铺好了。
女人鼻尖轻动，嗅到小恋人身上熟悉的沐浴露香气，眸中极快掠过一抹亮光。
宋微时坐在床上，伸手将温曲拉到腿间，摁着温曲腰侧的敏感点让她坐了下来，唇瓣沿着她白净修长的脖颈轻吻。
“……先去洗澡。”温曲嘴上这样说着，却慢慢将她的脑袋抱住，气息开始不稳，“别、别亲了。”
口是心非的小恋人让宋微时舔吻的动作变了形，失控地咬住软白的肉，尖牙瞬间刺进肉里，血腥味在寡淡的舌尖爆开。
“呜……！”
温曲吃痛，想要推开女人，又不知为什么没有真的推开，只是呼吸渐重。
“……抱歉。”
冷静下来的宋微时垂眸看着完美好看的脖颈被她咬的一塌糊涂，抿唇懊恼：“等会好好补偿你。”
她不忍再看温曲的眼睛，起身往浴室去——
却在走了两步之后，身侧握成拳的手被身后的小恋人轻轻拉住，手指一点点掰开。
她听见她叹了口气，说：“带我一起进去吧，宋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