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锦没有撒谎，只是不知她有没有征得周居澜同意——她将一周吸血一次改做一周两次，每次依旧是十分钟。
在此期间，她会站在笼子外用那双看似波澜不惊的眼深深注视着被异族吸血的人类，看寡言少语的人类微微启唇，发出那些因莫名快感产生的低吟。
因周总的关系，她对吸血鬼的了解恐怕比吸血鬼对自己的了解还深。
人类没有抓到过活的吸血鬼，但在一些影视片段甚至传说中无数次提到它们，它们惧怕的东西、喜欢的东西……都有描述，只是需要一一实践、辨明真伪。
在仓库的那段时间里，第一阶段实验已经结束，周居澜可以基本确定吸血鬼的喜好及弱点。
瞿锦以为人类在被吸血鬼吸食鲜血过程中产生快感是谎言，但第二次亲眼见到这人双眸无神、失控般地呻。吟之后，她确定是真的。
为了给周总呈现一份完整的报告，她会继续重点观察这个情况。
又是一次吸血日，瞿锦却没有打开笼子。
她看着眉心轻折的温曲，说：“如果被吸血能给您带来快感，我则有一个问题。是这只异类吸任何人的血都能带来快感，还是仅针对您？”
温曲等她把话说完。
瞿锦轻声：“为了解答疑惑，所以今天用我的血来喂养它。”
系统：‘……新的血包出现了！’
很显然，瞿锦对宋微时产生了浓厚兴趣，甚至想当她厌恶的异类的血包。
温曲并不是一天到晚待在这间房里与宋微时共沉沦，瞿锦反而比她待的时间久。
在温曲离开房间时，瞿锦有对宋微时做其他不该做的事吗？以惩罚或驯养之名？
至少现在——她主动向温曲提起要成为吸血日的‘祭品’，且对这个过程充满期待。
假以时日瞿锦应该也会成为杀死温曲的人之一吧，也许就在这个轮回。
瞿锦紧盯眼前人的反应，身后不安分的异类又开始晃笼子，她手杖轻点地板，异类终于安静了。
“……不可能。”温曲唇瓣微抿，眼睛冷冷抬起，“我必须提醒你，她是我的伴侣，她只能喝我的血。”
“伴侣啊。”瞿锦歉意道，“但很抱歉，周总给我的任务是不能放过关于这只异类的任何发现。”
“温小姐若不想看见您的伴侣吸我的血，可以暂时出去，只有十分钟，好了我会叫您。”
说着，瞿锦单手碰上领口的扣子，在温曲越发冷凝的视线中一点点解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
瞿锦动作一顿，低眸看着那只紧紧攥住她手腕的手。
“我说过不行。”温曲面无表情。
瞿锦却笑道：“那我就比较好奇了，温小姐，您是觉得您的伴侣不会吸别人的血，还是怕它也给我带来您体会到的相同感觉？”
“如果是后者，我觉得您不必担心，我对这种异类不感兴趣。”
“如果是前者——”瞿锦慢慢凑近，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那您就更不必担心了，它对您很忠诚。”
距离拉近，温曲甚至能看见淡蓝衬衫下的锁骨，鼻尖似是被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贴了贴，留下不经意的痕迹。
她略感不适地后退，手也顺势松开瞿锦，却被追上来的另一只手握住。
她一愣。
“或者还有种方法。”
瞿锦微微笑着：“您向我描述被她吸血的详细感受，越多越好，多到能给周总写报告了，我就放弃亲身实践。”
系统：‘……卧槽！’它就觉得这个瞿锦怪怪的！原来在这等着呢！绕了一大圈就是想让宿主跟她贴贴啊啊啊！
温曲表情彻底冷了：“周居澜知不知道这件事？”
她不是傻子，瞿锦表现得这么明显——她难道还要傻傻跟着瞿锦去另一个房间、等瞿锦亲上她被宋微时咬过的地方还以为在做实验？
瞿锦不知是早就料到温曲会有这种反应，还是她对她的雇主也没有发自内心的敬畏：“您随时跟周总联系。”
“但我可以告诉您，周总既然请了我来，就是将这只异类完全交给我，有关它的一切我都有权自己处理。”
——它的一切，包括她？
瞿锦看着眼前人眸光微闪，想必心中开始挣扎。她唇角多了点势在必得的笑意，转身走向笼子，同时手上又解开了两颗扣子。
她带着银制手杖进去，意味着就算宋微时对她的血不感兴趣，她也极有可能使用暴力让宋微时听话，根本不是她说的什么尊重宋微时对温曲的忠诚。
何况——宋微时怎么可能对人血不感兴趣？如果是从前的宋微时或许会挑剔，现在每一口人血都来之不易的宋微时，怎么可能拒绝。
瞿锦不知道这点吗？
时间随着瞿锦的脚步声一点一点过去，终于，瞿锦听见身后人说：“好。”
她眼眸微亮，指腹亢奋地摩挲手杖。
“我答应你。”
…
瞿锦居然没打算换房间，就要在宋微时面前。
她说：“我不想因为一个实验影响您和伴侣之间的关系，虽然它是没有人性的异类，但我在意您对我的看法。”
冠冕堂皇。
温曲对她的解释不作回应。先一步微仰起头，让瞿锦能清晰看见脖子上残存的齿印。
“——还是咬得这么深？”瞿锦摘下手套，指尖在齿印周围点了点，眼眸专注地盯着温曲的表情。
她慢慢地等温曲适应她的触碰后，低下头，呼吸轻轻喷洒在伤处。
“你的身体很僵硬，”瞿锦声音愉悦且轻柔，“但被它吸血的状态好像不是这样。如果不是一模一样，我没办法进行下去。”
系统：‘……’
它看着反应很大的宋微时，再看看丁点不涨的怨气值，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总觉得这样逼下去目标迟早得炸啊。
笼子里的异类被绑在身后的双手不断生出长指甲又被缠在手上的黑布硬生生腐蚀断了，见状，瞿锦眼底晦暗不明，面上笑容更深。
“对，放松得很好，现在——”瞿锦知道这只异类看不见，她说，“我会亲上去，模拟它咬你的姿态。但不会将您咬伤，您放心。”
…
宋微时眼睛睁不开。她只能听见那个脑子有病的女人一字一句教温曲怎么放松身体更好亲，她简直要疯了。
明明房间并不小，她却能清晰听见温曲的呼吸声逐渐加重，就像被她吸血那样——哼出微哑又好听的声音。
那个脑子有病的女人不知道，温曲每次被她吸血都会抱着她，轻轻摸着她翅膀根部的骨头，安抚她、哄着她，否则她早就跟这女人同归于尽。
温曲会靠在笼子上，让她趴在她身上，免得她被笼子灼伤。在这短短的十分钟里，宋微时感受到了平时她根本不会注意的、来自人类的温柔。
人类会怜悯她，会在意她，会对她有占有欲，宁可自己自由受限也要在这间堪称大小囚笼的房间陪她。宋微时无比喜欢跟温曲在笼子一角拥抱的感觉，她知道是温曲主动进来的。
——她现在甚至觉得温曲以前对她做的所有事都是爱她。不让她出去是怕她被这群可恶又恶心的人类伤到，不让她长翅膀是因为外面有这些变态喜欢折磨她的翅膀。
可是现在爱她的温曲为了她不得不跟这个脑子有病的女人贴得这么近，让别人舔过她咬的地方，盖上陌生又令人作呕的气息。
“……”
缠在眼皮上的黑布被深色的血泪浸湿，宋微时感觉到了灼伤的痛，但比不过心里崩溃的万分之一。
【怨气值5】
系统：‘6’-
当温曲再进入笼子里时，宋微时立即黏了过来，鼻尖蹭着她的脖颈——没有闻到陌生人的气息。
她疑惑歪头。
人类温声说：“我洗过了。”
宋微时一怔。
接着，她感受到人类长而细的手指在她脸上的伤口处摸了摸：“不然你就喝不下去血了，我知道的。”
“对吗？”她明明说自己知道，却又在沉默几秒后问，“你只能喝我的血，对吗？”
——这件事在之前就讨论过了，人类还让她滚去找其他血包。现在被其他人碰了，还要问她是不是不能吸别人的血、不能靠近别人。
按照吸血鬼以前的脾性，她必定要嫌弃道：你这么脏我为什么还要找你？
但现在，宋微时口中的布条被解开了，她也没有咬下去，而是继续贴着温曲不动，像只乖顺又无害的宠物。
她不想让脑子有病的女人再听见温曲那种声音，她从今天起不会再喝温曲的血了。
第27章 脱此樊笼。
宋微时病了。
她得了一种闻见血就会恶心的病。偏偏那个脑子有坑的女人总要给她喂血，弄得她异常暴躁，身体不断撞上银笼子，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不吃人类的食物，也不吃吸血鬼的食物，就连温曲的血喂到她唇边她也不会吞咽下去，逼自己统统呕出来。
瞿锦冷静观察几天后得出结论：这只异类想死。
失去力量支撑的宋微时无法控制翅膀，纯黑羽翼重重打在银笼之上，被灼烧出阵阵黑烟。
宋微时的惨叫声响彻整栋房屋，听得人背后发寒。
瞿锦曾以温曲刺激过宋微时，说等她死了，温曲也许会难过半年、三个月、甚至两个月，她的人生还没走到一半，大可以去找比你这个异类更合适的人。
于是在温曲下一次进笼子后，宋微时不能自控的翅膀险些将她闷死——
直到瞿锦的银制手杖伸进来猛敲几下、掉落许多羽毛后，宋微时才从那种极端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她双眼被覆，口中布条取下，话音虚弱却藏着某种阴鸷的偏执：
“……我死了，你要跟我一起死。”
几乎没有威慑力的尖牙抵在人类脖颈，不是为了吸她的血，也不像威胁，竟然像撒娇——只是谁会撒娇让人陪自己一起去死呢。
温曲抚摸着她残缺的羽翼，低声应了：“好。”
【怨气值0】
系统：‘！’这能算是完成任务么！这可是目标主动放弃跟宿主一起活着的！
一时的清零不能代表宿主离开这个世界后怨气值仍会是0，若轮回意识判定任务完成，温曲和系统会被直接送出去。
宋微时说到做到。
从这天起，温曲的身体以可怕的速度衰败下去，还未到三十的她两鬓居然有了不少白发。
这就是系统之前提过温曲的灵魂快跟这个轮回融合，轮回主人的意识能操控她的身体生死。
周居澜为她做了很多检查都找不到问题，像有个无形的东西趴在温曲身上纵情吸取着她的生命力。
系统以为等宋微时虚弱至死，这个轮回也就顺理成章结束了——
后来周居澜带温曲参加钱家人的宴会。
她大概以为温曲见了家人会好一些，哪怕这些家人跟温曲并不亲近，但万一呢？万一温曲的‘病’能因此好转呢？
周居澜什么法子都用上了-
这是钱家的订婚宴，女方家境比钱家还要好，婚礼办得盛大，邀请许多名流，周家是女方邀过去的。
温曲的母亲去年又生了第三个儿子，身体肉眼可见地不如往年了，脸上的斑勉强能遮一遮，皱纹就遮不住了，眼中浮着一层生命力透支的疲惫。
她在家一直没工作，也没资格插手公司的事，两个继子成家不怎么回来，两个儿子也不爱搭理她，生了小的亲力亲为带着，又因年岁上来了精神总是不好。
乍一见到温曲，她反应半天才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看见周居澜搭在温曲腰间的手，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阴霾。
“居澜，好久不见。”
温母极其客气地对温曲笑了下，仿佛她就是周居澜带来的朋友，不认识所以也不主动搭话。
周居澜倒是不介意跟温母聊会天，但宴会主人早已急不可耐地领着儿子过来了，且疯狂用眼神示意温母走开。
看着殷勤的丈夫和连招呼也不给她打的儿子，温母表情不太好地带着温曲走远了。
走到僻静处，转身看着温曲，精致的眉眼间揉着些许烦躁：“你有什么事？”
也许她的坏脾气不止是对着温曲一个人，日复一日单调乏味甚至令她厌烦的生活将她的性情磨得易燥易怒，稍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反应极大。
“我以为是你有话对我说。”温曲淡淡地。
钱家近期生意上遇到了问题，否则不会那么快要求大学还没毕业的钱琛跟女方订婚。
女方是秦家大小姐，大了钱琛近八岁，早些年在国外比较荒唐，去年才回国接触家里生意。她是秦总亡妻留下的唯一血脉，又很得秦老爷子喜欢，在秦家几个小辈里是最有分量的那个。
要说两个人怎样情投意合不可能，传言是钱家算计大小姐怀孕了，闹得满城风雨，这才有了订婚礼。
这事钱家做的不地道，就算秦家一时受限帮了钱家这一次，下次肯定没这么幸运，毕竟依照秦家大小姐的性格去父留子也不是难事。
于是周居澜今晚来的时机就很巧妙了——还是跟温曲一起来的，目睹她们二人一起下车的一些人当时看温母的表情都不对了。
“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温母表情凌厉，腮部肌肉随之颤了颤：“我才多久没管你，你跟在周居澜身边都学了些什么！”
那些刻意压低声音的话语仿佛突然放大数倍，一句一句响在她耳畔。
“钱家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你看见了吗？温曲跟那谁——”
“她家不是扒上了秦家，又来打周居澜的主意？”
…
之后的话更加难听，说温曲瘦成这样就是被钱家送给别人折磨的，说周居澜也不避讳，今天好歹是钱家的订婚礼，什么什么一大堆。
温母十分难堪，她怕自己的丈夫听见这些话指责她不会教养孩子——
她怎么不会教养孩子了？温曲跟她一点也不亲，要看她会不会教养不能看钱琛吗？钱琛不是给他带来秦家这个助力吗？
温母也怪不了周居澜，没看见她丈夫一见周居澜就笑得合不拢嘴吗？比知道跟秦家订婚那天还高兴。
错误的只有温曲。她不该来——就算周居澜一定要带她来，她的腿不会跑吗？她的嘴不会说吗？为什么一定要来让自己的母亲难堪？
退一万步说，她不能提前打声招呼？跟钱家人一起出现？非要在那么多人面前从周居澜的车下来？
还一脸无知无畏，简直——
温母指着温曲耳侧的白发：“你头发烫成这样想干什么？！今天是你弟弟订婚！”
白发已经扩散到头发的三分之一，很明显，无法忽略。任谁都不会想到这是她头发的颜色，只以为她有个性。
反正她这张脸留什么颜色的头发都会好看。
温曲定定看着她：“我没觉得不吉利，挺好看的不是么？”
“啪！——”
四周安静了一瞬，接着宴会厅内的音乐声、人声继续响起。
不是时间被摁下暂停键，只是打得力道太重，她像是听不见那些声音了。
系统：‘虞听颂在附近，她看见了！’
温曲抿了下唇，尝到腥涩的血味，突然嗤笑了一声。
下一秒，这只戴着珠宝戒指的手毫不客气拽住她的衣领，温母在人前的得体彻底没了，眼中爬着许多红血丝：“你不准再跟周居澜搞那些……你要搞也别在钱家的地方搞！”
看得出来温母是真嫌恶心，她气息急促，好几次都接不上下个字，面上的粉仿佛都因她情绪激动要飞到温曲眼睛里去了。
同时，她戒指上佩戴的宝石硌到了温曲下巴，不太好受。
两人对视良久，温母松开了温曲，转身离开。
系统没有就此安慰温曲，它觉得都轮回这么多次了，什么感情都淡了——连对目标的感情都成这样了，其他人没什么所谓的。
温曲静静在墙边靠了会，站直时却眼前发黑，险些软倒下去。
“师……温曲！”
冲过来一个人将她扶住。
怀中人的消瘦令虞听颂眼眶骤红，几乎不敢看这人左侧脸上的巴掌印。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看着这人眉心轻折，厌烦地抬手想拂开她，她却抓得更紧。
接着她意识到了什么，不顾温曲反抗去掀开这人的衣袖——
看见腕部的一些划痕。
痕迹有深有浅，集中在一个地方，可不像是不小心划上去的，显然是故意、多次地伤害。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人冷冷抬眼，眸中有讥讽、有厌弃。她重重抽回自己的手，指尖擦过虞听颂的脖颈，带来细微的痛意。
微怔的目光明明在指尖划过的地方稍顿，她却要装作若无其事：“我一直都是这样。”
恍惚间，虞听颂竟有种这人的发不是染的、是自然变成这个颜色的错觉。
虞听颂还要开口追问，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声音：“小曲。”
对方顿了顿：“你们在做什么？”
虞听颂下意识跟温曲保持距离，匆匆低下的眼看见这人的影子一点点离开她的周围，心里憋闷极了。
“……居澜。”她听见这人嗓音微哑地唤了声，毫不掩饰的疲惫。
她被这人话中的情绪又牵起了心绪，无声抬眸——看见外人眼中不好结交的周居澜轻柔抚摸这人的脸，面上温婉可亲的笑容消失殆尽。
“谁打的？”
周居澜不轻不重瞥了虞听颂一眼，并未将其放在眼中。虞听颂不敢打温曲，何况是在这种场合。
温曲不想说，她摇头：“回去吧。”
“好。”周居澜，“我跟秦老爷子打个招呼就走。”
说着，周居澜叫来了助理，让她送温曲上车。
…
虞听颂在原地发了会呆，忽而一条手臂大咧咧勾上她的脖颈，吓了她一跳。
“小可怜，谁欺负你了？”
睡眼惺忪的女人像是才从床上起来，身上穿得睡裙与整个宴会厅都格格不入。
最要命的是她柔软的胸脯抵着虞听颂肩膀，虞听颂尴尬得不知道该推开她还是保持原样。
“是刚刚过去的那个女的？啊，还染了白头发。”
虞听颂一愣：“不、不是……”
“周居澜？”
“……”虞听颂无奈，“那更不是了。意欢，我只是在发呆。”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秦意欢懒懒地枕在她肩上，一副没骨头的样子，眸光流转，却落在那两人离开的方向。
“那个是钱琛的姐姐？叫温——”秦意欢没想起来，“温什么的。”
“温曲。”虞听颂认真说。
“哦，你认识啊。”
“……嗯，”虞听颂声音低了低，“是很好的人。”
秦意欢何其敏锐，当即眼眸微眯，清透好看的指甲点在虞听颂唇边：“就是你在采访里说的那个人？”
“！”
虞听颂哪能想到她还关注过自己的采访，登时全身紧绷，半天哽不出一个字。
秦意欢笑了会，大概觉得无趣，起身去找别的乐子了。
《太常引》拍摄结束后曾有记者给虞听颂做过采访，问她第一次演戏就接到执法长老这样的角色是什么心情、演戏途中遇到了什么问题、又是怎么解决、有什么心得……之类的话。
虞听颂面对镜头已经不会怯场，她坦然自己在揣摩人物心理中遇到了不少问题，一度想过放弃。
记者适时追问遇到了什么契机，或者是什么人。
虞听颂回答不是剧组里的人，是一个以前认识的姐姐。
“此前我对她有很多误会，甚至做了些……比较出格的事。”虞听颂回想起那时场景，第一次露出了堪称腼腆的笑容，“还好她愿意包容我、接受我。虽然她不是演员，但她很像执法长老心中的神尊，能慢慢带着我入戏。”
到这里就换了个话题。
或许是记者觉得自己再问下去虞听颂该说出点不得了的细节了，毕竟她已经笑得耳尖都红透了-
温曲身体崩坏的速度远超系统想象。
在目标还能活蹦乱跳时不时因闻到血的暴躁而撞击银笼子时，温曲已然成天成天昏迷，连饭也不怎么吃得下去了。
周居澜不知为何笃定是见过温母的原因，近期竟与秦意欢联手对付钱家——秦意欢的报复迅猛得很，折磨得钱琛无法在国内立足，悄悄跑到国外去了。
结婚的事自然吹了，秦意欢根本没怀孕，她纯粹是给自家人下套看几个人上钩呢。
提到钱琛她就想笑：“他以为我那几年真在W国白呆的呢？还往那边跑。”说着，她漫不经心摸了摸虞听颂的脸，红唇轻提：“看我不玩死他。”
虞听颂对这人时不时的动手动脚都习惯了，她在担忧温曲。秦意欢也算够意思，从周居澜那打听来温曲的近况就给她说了。
听到温曲病得这么厉害，好像时日无多……虞听颂瞬间从李雨诗认为的工作狂状态中抽离出来，满脑子都是想见温曲的面。
“要有办法周居澜早用了，还等你去？”
虞听颂知道秦意欢说得有道理，可她就是忍不住想那个人。上次见面不欢而散，她想快点用别的记忆覆盖上去。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了，我欠你个人情。”
跟秦意欢的关系不算熟络，顶多是在秦意欢的布局中扮演了个不大不小的配角。现在好戏落幕，秦意欢肯帮她已经是很好了。
“好说。”
秦意欢盯着虞听颂离开的背影，打了个哈欠-
距离上次给周居澜打电话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上次是为什么来着？她太想见温曲了，所以打听到温曲住址后就擅自跑到周居澜家外，本以为要在那蹲一晚上，却接到了温曲的电话，光明正大进了周居澜的房子。
那天晚上一离开温曲，她就给周居澜打了电话，第二天跑到了周居澜所在的城市。
她明明是想让周居澜放过温曲，可见到那个女人就不敢开口了，稀里糊涂跟周居澜待了一夜。
她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于是拼命拍戏、拼命给自己积攒谈判的筹码。
可温曲突然病得这么厉害，她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呢？
虞听颂以为周居澜忙得可能没空接她电话，不料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那人听清她磕磕巴巴的蹩脚借口，叹息了声，说：“那你来看她吧。”
…
一个陌生的高个子女人带虞听颂去温曲房间。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床上人满头白发，连肤色好像也比从前白一些，轻阖着眼，仿佛所有力气都用来呼吸。
旁边用黑布遮盖着个一人高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第28章 本性难改。
……原来上次见她不是错觉，白发真的不是染的。
虞听颂的所有情绪仿佛也被这苍冷的颜色同化，她又恢复了那种不知道脸上该展现什么情绪的状态。
“你知道周总和温小姐的关系吗。”
就在虞听颂要靠近床沿时，身后女人半是嘲讽地问。
虞听颂弯腰动作一滞。
那夜亲眼目睹温曲母亲因为这种‘关系’无视温曲身体异状打了她一巴掌，因此虞听颂格外厌恶女人的口吻，连客套也懒得：“你可以出去么？”
女人既不开口解释她在这里的职责，也不打算为突兀的问话道歉。她甚至自顾自地问下去：
“你知道这个笼子里关的是什么吗？”
“……”
“知道它为什么要跟温小姐的床离得这么近？”
“……”
“若离得不近，里面的东西就会爬出来，爬到温小姐身上吸她的血、吃她的肉——”
虞听颂忍无可忍。
她转身看向女人，想进一步表明自己不耐。
“想看看吗？”
女人却以为她是感兴趣，手碰上了黑布，稍稍用力，黑布便有了褶皱，好似随时能从手中滑落，露出——
“里*面的东西。”-
这天温曲难得精神好些能下床，瞿锦第一次没守在笼子边，而是带温曲去艺星见周居澜。
问她缘由，她就说是周总的命令。
周居澜仅是快午餐时间露了个面，匆匆与她道歉后又让瞿锦送她回去。
回到二楼，温曲拦住瞿锦开门的动作，抬眸与女人对视片刻：“什么意思？”
瞿锦眼中划过一丝讶异，像是不能理解温曲的话，但又很好地压了下去，小心猜测着温曲的意思：“您现在不想进去吗？也可以在外转转，只要您有精神。”
“……”
太明显了，今天发生的事就像刻意支开她在房间里布置了一些她不想看见的东西。
系统：‘里面什么也没有耶，就是宿主走之后的状态，笼子和目标。’
系统提过在温曲昏迷期间虞听颂来看她了，瞿锦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虞听颂看见吸血鬼就被吓跑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瞿锦看着表情凝重的温曲，无奈地叹息一声。她将门开得最大，让温曲能一眼扫见整个房间。
“还是去外面转转吧，今天太阳很好。”瞿锦说。
温曲微微抿唇，心不在焉点头。
…
再次睁眼，是负责做饭的阿姨叫醒了她。
温曲有些头晕，半天没能站起来，阿姨对她一脸担忧。
系统：‘宿主昏睡期间虞听颂又来了，她好像对目标起了杀心。’
系统无所谓地报告着。
一个不重要的人怎么可能杀死目标呢？若真被她成功了，轮回也就结束了。现在轮回没有结束，多半是被反杀了吧。
由于系统认定任务快要完成，所以它近期在挑选下一个轮回，并尝试重新制定‘轮回攻略’，意图让宿主一次性过关，省它一波能量。
于是当它漫不经心看向目标状态——
突然发出了爆鸣。
系统：‘是误会啊啊啊！虞听颂之前跟目标又没有联系，怎么可能突然就这样了！’
系统不断帮目标解释，从目标已经不喝血了到目标虚弱得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心思——任务都要完成了，它怎么容许出纰漏！
温曲：……？
她在二楼卧房外看见了周居澜和瞿锦。
两人站在她的房间外，面无表情商量着什么，走廊尽头的灯开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瞿锦先看见温曲，她适时噤声，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到阴影里。
抬眸看来的周居澜眼神幽沉，似是要将她缓下来的脚步加快、瞬间吸过来。
在系统疯狂‘不是这样’的解释声中，温曲站在了门口——她表情微僵。
房间内，供温曲休息的那张床上，宋微时正趴在虞听颂身上吸血。
听见动静，展开翅膀的她猛然回头，冲着门口两个不速之客龇牙，发出兽类的低吼声。
温曲像被她的眼睛定在原地，心跳好像都停了。
虞听颂的状态与其说是不清醒，倒不如说是沉迷——漂亮的唇瓣微张着，发出一声比一声更高亢的呻。吟。
期间看不出被强迫或不情愿的痕迹，她的手还压在宋微时的后颈，逼迫宋微时再咬得深一些、久一些。
瞿锦没有得出的结论被虞听颂证明了：吸血鬼吸血过程中的确可以为人类带来快感，甚至能让人短暂失去自我、产生被爱着的幻觉。
这种温暖又细腻的幻觉几近真实。
“吸血鬼的寿命很长，千年万年也望不到头。”
身侧，温和女声慢慢响起。
周居澜的音色适合讲述，柔婉又不失力量，很能让人听下去。比如此时，她说的话再难以接受，也悠悠飘入温曲耳中：“她们没有历经人类世界的道德培养，也许一口好喝的血，一个长相貌美的人，她们虚伪的情感就会迅速转移，快得毫无底线。”
“我试图让瞿锦教会吸血鬼如何学乖，但现在看来收获甚微。她仍学不会尊重你、爱护你，现在还要拖着你去死。”
系统一哽：‘！’
这话听得系统毛骨悚然。
周居澜敏锐到连她们两个生命线相连都看出来了？！
“不要再跟她纠缠了，小曲。”身边人这么劝着。
“……”温曲没有出声，她怔怔望着被黑色羽翼压在下方的虞听颂，不知道在想什么。
比起瞿锦，周居澜明明更适合驯养吸血鬼一些。也许由她出手，宋微时还真能变成她口中的‘乖’。
周居澜是那种从不会直接开口拒绝的家长，她有更聪慧更深刻的办法让人按照她说的去做，哪怕后来知道真相，也会对她感恩戴德。
在知道温曲和吸血鬼之间不正常的爱恋后，她像模像样请了瞿锦来对宋微时进行教养，美名其曰不妨碍温曲交友或恋爱，只是保护温曲。
这是建立在宋微时绝不会更改吸血鬼本性前提下——
吸血鬼真的不吸血了，她干脆利落拖虞听颂下水。
可以猜测，虞听颂以为自己只是秦意欢扳倒秦家人中的一环，其实早在那时就被周居澜盯上了。目的就是让虞听颂直接或间接对吸血鬼产生恨意，主动走进这栋别墅、温曲的房间。
虞听颂看见温曲手腕的伤痕，知道温曲是因为吸血鬼才留在周居澜身边，特别是听瞿锦说吸血鬼吸光了温曲的生命力之后——
虞听颂想让温曲自由。
就像《太常引》中不满男主是废物的执法长老，她不允许神尊有污点，不允许神尊被任何人拖下神坛。
她明明是来杀宋微时的，怎么会造成现在的状况呢？
虞听颂不知道，戒了血的宋微时不知道，温曲猜不到——只有周居澜知道。可周居澜不会告诉温曲，她只会说吸血鬼本性难移，饿了太久又盯上别人了。
…
周居澜轻轻牵住温曲往后退了一步，再将门带上。
那些暧昧的声音被隔绝在门后。
“去我房间睡一觉么？”周居澜问。
这人垂下眼，没有回答。
周居澜看了眼阴影中的瞿锦，揽着温曲回了自己房间。
次日早。
温曲被一阵嘈杂声吵醒，接着是系统又崩溃又惊喜的声音：‘这也能算任务完成？！！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宿主啊啊啊啊！’
温曲没有回复系统，她开门出去，在走廊里看见了一身鲜血的虞听颂。
那些血不是红色的，是很深的黑色。有喷溅到衣物上的，有扒在她脚腕上的。她每走一步，就会在地上留下深红的脚印。
她眼珠神经质地乱晃，直到看见温曲的身影——
虞听颂眼珠不动了，定定地望着她。
“……温曲。”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叫她的名字，第一个音甚至哑得没有发出来，可她笑得很开心，“我帮到你了吗？”
或许虞听颂是没有笑着的，只是因为轮回世界在崩塌，所以她嘴角的弧度被扭曲了而已。
温曲看着自己渐渐消失的双手，在那人不肯闭上的目光中无声说。
——“帮到了，谢谢你。”
*
回到了熟悉的时空缝隙。
远处飘来的小女孩明显比上次开心得多，嘴角翘得根本压不下去，头上的羊角辫随着她的动作一蹦一蹦，满是朝气。
‘终于！终于结束了第一个轮回！！’小女孩捂着胸口，满脸幸福，“如果每个轮回最多只需历经十八次就好了……”
‘虽然结局出乎意料，但完成任务就是很好的！’
见浮在眼前的人影不说话，小女孩连忙鼓励道：‘我觉得宿主还是很棒的！至少、至少被人杀死后能坦然面对凶手这点，没人能做到！’
‘不过……’
小女孩小心地凑近：‘宿主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呢？’
第十八次轮回开启后，温曲从没想过消除怨气值。
凭什么？
宋微时无数次践踏她的尊严，她的情感，她能拥有的一切——到头来宋微时因一个决定后悔了，全世界都陪着一次次重来，她还要用性命哄宋微时高兴？
怨气值因她不肯复合产生，这并不能说明宋微时多么爱她，只能说明宋微时凭意气做决定、肆意伤害别人后不肯承担相应责任。
只需要让宋微时后悔或不甘另一件事就好了。
比如被她嫌弃连血包也不配的人类杀死——宋微时就会将怨气值转移到另一个人类身上，带着另一个人类开启无数轮回。
任务完成算什么？只有亲眼见到宋微时被虞听颂杀死了，她的灵魂才能从这次轮回中脱离。
温曲没打算与系统分享心得，她淡淡抬眸：‘下一个轮回。’
*
被虞听颂杀死的宋微时果然开启了新一轮轮回，这次锁定的目标是虞听颂。她要让这个拆散自己与温曲的人类付出代价。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是一个没有温曲的轮回。
第29章 爱欲之死。
宋微时拥有上一世的记忆，第一件事就是冲到虞听颂家里杀了虞听颂。
——这个恶心又肮脏的人类，趁着她虚弱用血诱惑她，还被周居澜那个女人看见，当做劝。诱温曲的手段。
第二件事就是去找周居澜。
她杀了周居澜，又伪装成周居澜，得到了周家权势，将拥有自己容貌的替身捧成炙手可热的明星。
周家破产之后，她第三件事就是去找温曲。
她知道温曲一直在那个破公寓不会离开，但她不可能再跟前世一样缩在墙角，她厌恶小得跟笼子一样的公寓。
去找温曲之前，她抽空将那个叫瞿锦的女人也给杀了。
这一世不会再有人阻止她跟温曲在一起了。
…
公寓的地下车库停了不少好车，宋微时下车时刻意用食指压低墨镜扫视一圈，发现没一辆比得上自己身后这辆，略微满意地哼一声。
前世她极少以人类身份来到温曲公寓，这一次在助理的护送下进入还算干净的电梯、抵达勉强美观的楼道——
看着那扇属于温曲的门，从头到脚都精致漂亮的女人瞳孔微颤，森白尖牙因亢奋忍不住冒出一点，沾上口脂的红。
宋微时一个眼神，身旁的小助理立马跑去敲门。
吸血鬼耳力极好，她清晰听见门内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门开了。
是一张陌生的脸。
宋微时上翘的唇角凝滞。
…
她第一反应是她不在时温曲又往家里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面色骤冷，在这人‘哎哎你谁啊’的吵嚷声中用异能撞开他，闪身进了屋内。
空气中浮动着令她恶心的味道，隐隐发红的眼眸一一扫过堆积的杂物、被细微灰尘覆盖的地板、油腻腻的餐桌……
没有温曲，不是温曲，温曲不可能把房子糟蹋成这样。
同样的房屋面积，同样的两室一厅，温曲的公寓总是又干净又整洁，关着她的卧室总有不同的香味，淡淡的、自然的香。
那些香仿佛从墙体、从桌椅、从地板里慢慢溢散出来的，以一种不冒犯她的速度轻轻浸透她——那是温曲的气息。
被撞到地上去的男人气愤极了，他不断叫嚣着：“我要报警！你们这是……”
小助理满嘴歉意地弯腰去扶，突然眼前一红——
她因极度惊吓而瞪大的眼睛里映着那颗滚到脚边的人头。
…
无视身后惨烈的叫声，宋微时闭上眼，异能以极快的速度扫遍整栋公寓楼、整个小区……甚至附近每一寸土地。
她没有找到温曲。
为什么？为什么温曲没有在原地乖乖等她？她忍着这么久没有喝人血，温曲竟然找不到了？！
宋微时原本打算得很好。她前世见过周居澜步步为营将温曲圈养在别墅的模样，这一世她要效仿。
她宽容地给了温曲这段自由时间，等她去见温曲，温曲剩下的人生只能跟她度过。
可温曲不见了。
短短一个月，宋微时将这颗星球上的所有地方一一找过，居然一无所获。
她后知后觉去找温曲的父母。
温曲父亲早就死了，母亲改嫁，生得也全是儿子，没有温曲——她没有生过温曲。
宋微时的眼睛因异能使用过度变回血红，已经无法掩饰成人类的眸色。她回到温曲应该在的公寓，却感受不到温曲应该有的气息。
…
女人茫然无措地站在满是灰尘的房间里。
任由这些脏东西落在她漂亮的发梢、昂贵的衣物上。
自她重生以来，她简单粗暴地获得了人类或追逐一生都得不到的巨额财富，社会地位，她拥有比前世虞听颂多得多的粉丝，她大获全胜。
那些低贱又渺小的人类被她玩弄股掌之中，前世害她伤她的那群人死得可惨了——惨得她现在想起来都要笑。
于是女人断断续续笑了一会。
血红的眼眸与血红的唇，因面色过分苍白而显得惊悚，笑声亦苍凉古怪。
——所以拥有这些的代价是温曲吗？
女人笑容僵了。
紧接着，眸底压不住的暴戾渐渐显露。
凭什么是温曲？她什么时候要拿温曲做交易了？！！
…
第二次重生时，宋微时不等去杀虞听颂，第一时间拖着残缺的翅膀飞到温曲家里。
这次开门的却是另一个陌生女人。
宋微时的笑容当场就扭曲了，抬手随意将人杀了——在杀死自己开启第三次重生之前，宋微时将所有人都杀了。
她凭什么一个人死得无声无息呢？凭什么只有她记得温曲、要去找温曲呢？她能带着这群人下地狱，为什么不带呢？
第三次重生，宋微时按耐着主动去找温曲的冲动，待在臭烘烘的垃圾堆旁边，装成受伤可怜的模样——像最初温曲在垃圾桶边捡到她的那样。
她等啊等，等了几天几夜，温曲也没来捡她回去。路过几个被她吓到或嘲讽她脑子不正常的人类也被她杀了。
第四次、第五次重生……
不论她杀死自己、重生多少次，她都始终带着最初有温曲的记忆。
她满世界找温曲，却发现温曲的父母每次都能有不同的儿子、女儿……
宋微时甚至耐着性子等待这些儿子或女儿长大，哪怕成长过程中他们暴露出不像温曲的一些点，宋微时也能欺骗自己说等长到她见到温曲的那个岁数就好了。
直到——到了温曲的年龄，见她们真的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曲，她又恼羞成怒将她们统统都杀了。
第不知道多少次重生，宋微时放弃了。她开始觉得温曲是她臆想出来的‘假人’，根本不存在。
否则重生这么多次，所有人的人生线都在改变，整个世界都在改变……怎么就变不出一个小小的温曲呢？
宋微时杀人都杀累了，她看着这群不知道温曲是谁、不知道温曲在哪却笑得这么纯粹的人，尖牙再度有了饮血的冲动。
她为什么要守着跟‘假人’的承诺不去喝别人的血？有本事让这个‘假人’出来惩罚她、制裁她啊？
似乎世界被她玩坏了，或受不了她了，上赶着把好东西送给她——
哪怕宋微时是个吸血鬼，她也能被豪门收养，也能被万千宠爱地长大，想做的任何事都能成功，她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是被整个世界都宠爱的人。
她需要鲜血，就有无数爱慕她的人上赶着给她挑选，这些爱慕她的人血还非常好喝，是她从未喝过的极品。
宋微时第一个血包是虞听颂。
说是报复也好是怀念也好，她选择了依旧在为母亲医药费奔波的虞听颂。
很久没喝人血的她有些急切了，咬开血肉的力道粗鲁残暴，像她曾看不起的低等血族。
她压着猎物的身体防止猎物逃脱，虽然猎物压根就没表现出抗拒。
听着猎物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感受着饿到似是灼烧的身体里被新鲜血液滋润填满，宋微时血色翻涌的眼渐渐冷静下来。
那什么虚假的、不存在的假人能给她血吗？她饿了能让她不饿吗？
不能。
宋微时心中嗤笑，那就是假的-
虞听颂对她有求必应，是温顺又美丽的仆人。只是宋微时不喜欢虞听颂抬眼——她会想起这人一刀一刀剖开她身体的场景。
所以她不允许虞听颂触碰她的身体，每次都是绑着虞听颂吸完血就离开，无视人类爱慕的注视。
没有温曲的束缚，她对血也不厌恶了，谁的血都能喝下去了，甚至这次轮回她是喝的血太多太杂，活生生把自己‘毒’死的。
宋微时依旧带着记忆重生了，喜欢她的人又来了，不同的人、不同的血……如此重复了好几百遍，宋微时终于感到厌烦。
她开始毁灭世界。
…
于是时空管理局又收到怨气值超标的警告。
局长一看出错的地方，两眼一黑——又是同样的世界，又是同样的目标，又是同样的原因。
这个世界把能给的都给了宋微时，无论她想要什么样的恋人，什么样的血包，甚至同类吸血鬼都给她送过去了，让她虐。杀，她居然还有一大堆怨气？？
被折腾来折腾去的世界说什么了吗？！
最要命的是宋微时这次不光是怨气值超标，她还盯到了世界的薄弱处，眼看着要打通跟时空管理局的连接通道了——
局长命令温曲的系统带着宿主返回。
结果这位宿主日理万机，正在消除另一个世界的怨气值，她的系统代为回复：抱歉啊局长，我跟宿主正在历经轮回呢……您看能不能让其他人试试呢？我觉得宿主再去会直接把目标给杀了的。
系统的意思是把宋微时做成npc，让所有绑定攻略系统的宿主都去试试呗，指不定能感化这个npc，让她不再执着温曲。
反正——它想，也许宿主说得对，目标根本不是多喜欢温曲，就是执念而已。
局长知道系统这主意八成不是自己想的，它那个小脑袋只会按照局长的指示去做。
…
看见世界里的人哭天喊地四处奔逃，宋微时躁动不安的心总算能平静一些。
飘在城市上空的女人展开六翼翅膀，血红的眸映着下方乌烟瘴气的人类世界，愉悦地半弯着。
下一秒，她蓦地抬头，手中异能以极快的速度打向空气波动的地方——
虚空忽然出现一道极其眼熟又从未在这个世界见过的身影，宋微时瞳孔紧缩，羽翼一动，猛然冲到那道身影面前，身后的翅膀活生生吃下她自己丢来的异能，掉了好些美丽羽毛。
温曲。
是温曲。
尽管无数次告诉自己温曲只是个幻觉，是她重生多了疯出来的假象。
可那道身影出现的那一刹那，她的思想还来不及欺骗她，她的身体就先一步过去了。
“温……”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世界把温曲藏起来了。
只是笑容还未来得及在脸上绽放，当微微发颤的指尖即将碰上身影时，身影消失了。
像从来没出现过的那样。
宋微时一怔。
这让厌倦重生专注毁灭的她意识到了什么，干脆利落用利爪抵住了喉咙，往下一路撕开了自己的身体。
身体被分裂的极致痛苦令她表情狰狞，可狰狞着狰狞着，她又笑得十分刺耳。
鲜血不断往下滴落着，落到地面砸出一个一个的坑。
不幸砸中了行人，又是一条生命的消逝。
…
宋微时已经很久没这么期待重生了。
她认为她跟这个世界达成了某种合作，她可以不再试图毁灭它，只要它把藏着的那个人吐出来。
她可以再给它一个机会。
漆黑的夜里，餐厅门口的垃圾桶边。
她又变成那个满身是伤、狼狈不堪的小吸血鬼，甚至为了逼真一些，熟练地捡起她该嫌恶的动物脏器残渣往嘴里塞。
路过的行人觉得她怪异觉得她有病她都不理会，血色的眸直勾勾盯着那条路的尽头。
这一次，那里会有个人来接她吧？
像是怕她等得太久不耐烦了，那条路终于有人来了。
宋微时无意识地往嘴里疯狂塞着，眼眸微微睁大——
来的人不是温曲。
是个话多的女人，问她怎么在这吃这种东西，问她愿不愿意跟她回去吃好吃的东西。
说着，还把衣领解开一颗扣子，露出白皙的脖子。
…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垃圾桶这里捡她。
宋微时不知道这群人有什么毛病，上赶着把她捡回去对她好，各种无底线哄着她，哪怕她要杀人放火都说好，一副天生就对她深情款款的模样，令她作呕。
她很快发现这群人的弱点。
只要她想毁灭世界，她们装得再好都会暴露出一丝慌乱。
宋微时第一次跟世界‘谈判’失败，但是第二次第三次……总会把藏着的温曲吐出来吧？
不然那天她看见的虚影又是什么意思？耍她？
局长失算了。
宋微时性情偏激，力量被一次次重生养得谁也无法抗衡。
以为世界用温曲的虚影暂时安抚宋微时，再派时空管理局颇有经验的宿主去攻略宋微时，迟早有一天宋微时会被攻略下来。
结果宋微时抓了这批宿主跟时空管理局隔空谈判。
温曲的系统又接到了局长的通讯。
局长：‘告诉你的宿主，再不把她老婆领回去我就——’
温曲：‘？’
局长：‘……我就要支持不住了！温小姐求您了快来一趟吧！你家这个都找到时空管理局了！她还说要去往所有世界，让每个世界的怨气值都过线！！’
温曲：‘应该没那么容易吧。’否则时空管理局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局长：。
是啊，的确没这么容易啊，她这不是骗温曲回来吗？？温曲一回来能减多少工作量啊，何况这个姓宋的是真的有点疯啊。
她那么多攻略者，可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啊——姓宋的是真能让她这几百年都白干。
局长：‘你回来吧……你怎样才肯回来？’
还好局长没说‘是你家属你该领回去教育’，那样恐怕连商谈余地都没有。
温曲：‘劳烦您简单给我说说情况。’
就这一句，局长感动得就差把心窝子掏给她了-
宋微时再度重生。
她一睁开眼，就看见身边站着的女人——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淡漠，眼中没有那些攻略者对她的爱意，只有无尽的冰冷，仿佛她是个甩也甩不开的脏东西。
对，她就是甩不开的脏东西。
不管这个人再怎么厌恶她恶心她，都要被世界吐出来跟她重逢，都要出现在她面前，带她回去。
“温……”
“你很脏。”人类无视她颤颤巍巍抬起的手，薄唇轻启，吐出这么三个字。
宋微时将话吞咽下去，血眸眨也不眨地盯着温曲，好似眨眼时睫毛轻动的微风都能将她吹走。
人类没有要拉她起来的打算，毕竟那会弄脏自己的手。小吸血鬼自己扒拉开周围的垃圾，自觉地爬出来，利利索索站在人类面前。
她知道自己的脸好看，她动用了异能将面部污垢洗干净，露出白净精致的小脸。她扬起这张笑起来宛若天使的童真容颜看着温曲，眸光殷切——她在用眼神恳求人类带自己回去。
人类没说话，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宋微时连忙跟在身后。
她还是‘受伤的可怜吸血鬼’，翅膀残缺，走路一瘸一拐，甚至伤口还在往外冒着黑血，弄脏了黑漆漆的地面。
她不知道人类有没有记忆，也许有，也许没有，但她什么也管不着了，她就要眼前这个温曲。
这是她重生这么多次、这么多次好不容易遇到的一次温曲-
是熟悉的公寓。
宋微时怔怔望着门板，在人类不耐关门前连忙闪身进去。
这段路并不长，人类却好像走得很累，直接进了浴室洗漱，出来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去床上休息。
于是等在门口想让她把自己绑起来或用布袋子蒙住她抗进浴室的宋微时失落地低下头，自己弄干净地毯——她不想让这间屋子变成第一次重生时遇到的男人那样，那么脏。
等宋微时在浴室洗漱——其实是用异能让自己焕然一新后，她的身形悄悄来到卧室，慢慢靠进床侧。
她的羽翼从两翼变成了六翼，意味着她的异能一次比一次强大。带着记忆重生的她双手满是血腥，铺天盖地的血滋养了她的力量。
她对血液的需求也没那么高了。
所以她看人类不再是看食物或血包的眼神，甚至从人类身上获取某种需求的情绪也淡了，她就想记住人类的样子。
重生那么多次，遇到过那么多人，她差点忘了。
宋微时的手刚伸出去碰到床沿，就听黑暗中传来人类的冷声：“滚。”
“……”手指立即蜷缩不敢碰，宋微时下意识倒退两步，血眸中有浅浅畏惧。
黑发红眼的小姑娘可怜兮兮瘪着嘴、吸着鼻子，冰雪漂亮的小脸上一片懵懂委屈，却因人类连眼都懒得睁，根本没看见。
“我，”她嗓音也软糯稚嫩，是大多数人类都喜欢听、且不会觉得有危机感的那种，“我怕黑。”
系统：‘……’这三个字放在这多么嘲讽啊！你可是吸血鬼啊！夜晚是你的主场诶！
人类没理她。
宋微时本性难改，骨子里的霸道偏激又冒出来了——
她这么可爱的样子怎么可以不被人类欣赏？人类不看她她偏要人类理她。
这么想着，她手脚并用往床上爬。
人类完全懒得伸手去推，她爬任她爬，一点厌恶或烦躁都不表示，淡淡地，把她当空气。
“……”
宋微时委屈极了，仗着自己身量小就往人类怀里钻。脸颊紧紧贴着人类脖颈，她还不满足，柔润的嘴唇偏要在人类脸侧亲了好几下，双手双脚死死缠着人类身体，不准人类跑。
直到宋微时要亲到人类唇瓣了，人类终于睁开眼。
浅淡眼眸被夜色遮掩得看不清里面情绪，宋微时想——不必看清，她知道里面全是厌恶烦躁。她才不介意，她只要人类跑不了就好。
“换个模样。”
人类低声说。
宋微时：“……！”
她不知是惊是喜地呆了会儿，身体却像被人类的言语操控了一般，真的变成了‘女人’的样子。
人类的手随意搭在她腰间，缓缓收拢，清浅的气息喷洒在她颈侧，她听见人类说：“就这样，睡。”
吸血鬼的夜晚本就不必睡觉，何况现在发生的事——宋微时怎么睡得着？
她定定看着人类的脸，冷白指尖轻轻描摹着人类轮廓。她感受着人类温热又虚弱的生命，仿佛就此才能确定温曲是真的回来了。
夜色中，猩红唇角缓缓咧开，她笑得无声又肆意-
温曲睁眼就对上面前血色竖瞳的红眼睛。
“……”想收回放在这人腰间的手，却被宋微时紧紧压住。
宋微时条件反射地冲她露出尖牙，护食似的抓住温曲的腕，仿佛温曲要抢她的东西。
若没记错，这手好像是温曲的吧？
温曲刚撑起上半身要起来，又被女人柔软偏热的身体压了下去，她眼前被女人垂下的墨发分裂成好多块，鼻前也被女人颈侧的香萦绕着。
这是一具很完美的女性身体，包括她的容貌——这也是她重生这么多次能得到全世界偏爱的原因之一。
“下了床你是不是又要消失了？”
宋微时问了个很离谱的问题。
但放在她的处境，似乎又有些合理。
“……”可惜处境这种东西实在很难感同身受，所以人类只冷冷地回她两个字，“有病。”
第30章 哪肯臣服。
宋微时不知道温曲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
明明在最初的记忆里温曲很喜欢她，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要不是周居澜算计她，要不是虞听颂杀了她，她能跟温曲好好地过完一辈子。
……吗？
宋微时看着身下人，突然有点不确定。
她重生多次，有时是刻意不提及温曲，久而久之也就在各类好喝的鲜血中忘记了这个名字。有时是真的忘记了，只是隐隐记得自己在找一个不存在的人。
后来对一切感到厌烦才想看看毁灭之后会怎样，那时她并未觉得毁灭了就能见到温曲，甚至有可能毁灭了世界温曲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现在的温曲不喜欢她，跟她印象中的温曲相似又不相似——简单说，这明明是她记忆中刚认识她的温曲，才不是最后的温曲。
为什么？
宋微时问。
“你凭什么不喜欢我？凭什么不让我靠近？”
女人眼中透出一种焦躁，她迫切想知道答案。
“……”
被摁在床上的温曲懒得挣扎，声音平静：“你让我死了十七次。”
加上初始轮回的那一次。
她绑定系统后共历经十八次轮回，其中有一次是她杀了吸血鬼提前关闭轮回，不算她死。
“所以，你恨我？”宋微时微微歪头，血色眼眸中透出不解，“然后你让我吸血、喜欢上你……然后呢？”
“然后你死在了曾经杀过我的人手中。”
像宋微时没有直接杀死温曲一样，温曲也没有直接杀死宋微时。
她的目的明确，动手的是血包，被利用的是血包——第十八次轮回，爱慕宋微时的血包对温曲好感度非常高，要杀温曲已是不可能，但杀吸血鬼就能有很多理由了。
以前轮回中被吸血鬼的爱意催化成杀人凶手的虞听颂，上一世轮回则又被周居澜和温曲联手催化成杀吸血鬼的刀。
周居澜要宋微时死，并且是当着温曲的面背叛温曲之后死。温曲也要宋微时死，并且是不影响怨气值还被血包杀死。
虞听颂完美契合所有条件。
按照温曲的设想，本该是所有杀过自己的血包在这次轮回会变成刺向吸血鬼的刀，每一刀都刺中吸血鬼，才算完成她的复仇。
周居澜和温曲影响了虞听颂，虞听颂影响了唐言蹊，唐言蹊签约艺星跟周居澜接触，渐渐地在温曲的安排下能影响更多血包，毕竟这是宋微时在以前轮回中曾待过的圈子——但周居澜动作太快了。
好在结果是温曲想要看见的。
她想要的从来都是同等报复、顺利抽身。
到这里应该落幕——没想到宋微时连爱不爱她都没分清，凭着一股执念将整个世界、时空管理局都搅得不安宁。
温曲从一开始就没对系统或时空管理局抱有期盼，否则何必*将她拉入轮回？系统在她轮回中提供不了任何帮助，给的攻略也让她被血包杀了十六次。
吸血鬼在第十八次轮回中还没意识到‘艺人’是什么，是温曲说周居澜可以签约艺人，她才去看了唐言蹊的签约现场、看了虞听颂被人簇拥，才想成为明星。
等同于从一开始，吸血鬼的每一步都被温曲操控着，无论是三观，还是环境——怎么样都会被血包杀死的。
“……”
听完这个故事，看着人类微微勾起的唇角，宋微时体内安静的鲜血反而更汹涌地沸腾着，瞳孔因激动而竖立。
“你想杀了我吗。”
人类眼神轻蔑，根本不在意第十八次死亡。
她想要做的已经做到了，现在只是宋微时接受不了失败后四处撒泼得来的短暂结果。
“随便你。”
温曲本来就不想留在这个轮回，宋微时的一切都令她受够了。若被宋微时杀死一次她能解脱，她认为这个交易是划算的。
人类阖上眼，静静等待死亡降临。
可几秒过后，吻上她的不是死神的镰刀，而是宋微时颤抖又滚烫的唇。
温曲：。
温曲睁开眼，看着莫名其妙在她身上喘息的女人——像是受了莫大刺激，宋微时体温逐渐攀升，双臂紧紧缠着她，似是想将两人融到一块。
在身后展开的六翼翅膀不知怎么地变成了八翼，而宋微时眉间竟有了类似神祇的印记。
温曲：“……？”
“你这样让我怎么离得开你呢？”宋微时在她耳边亲昵又甜蜜地笑着，“你真的好爱我。”
温曲蹙眉。
“只有我能这么对你，只有我能让你花费这么多心思，也只有我能让你一次次地回来找我。”
轻轻吐在脸侧的气息似是胶黏，一点点将女人的身体融在她怀中。
宋微时时而高亢时而短促的呻。吟哼得人头皮发麻，明明温曲什么也没做，却有种她该负责了的错觉。
…
回到熟悉的时空缝隙，温曲垂眸望着仿佛还残留某种液体的指尖，面色发冷。
宋微时的怨气彻底消失了，早该结束的轮回也终于结束了。
女人霸道又似是撒娇的轻哼犹在耳畔：“我会回来的。”
像一个幽幽的、无法摆脱的诅咒-
温曲继续去完成新轮回的任务。
这个轮回所处的世界有些诡异，分alpha、beta和omega三个大性别。alpha与omega拥有腺体，能散发一种叫信息素的香气，beta接近温曲认知中的正常人，没有腺体，感知不到信息素。
alpha成年后拥有易感期，时间因人而异，持续时长也不固定。omega成年后有发情期，通常持续三四天，出现时间也没有规律。
而温曲是个家境普通、拥有米仔兰花香信息素的omega。
信息素不止能散发香味，还能为A或O筛选伴侣。据说信息素匹配度高的伴侣往往能婚姻幸福，相守到老。
比如草木系信息素就应该搭配香味较烈的酒系，性情温顺良善的前者能很好安抚后者，而一些例如墨香、书香的信息素拥有者就应该搭配beta，因为都没什么吸引力。
宋微时出身豪门，是个omega。她喜欢她的beta助理，但在她生日那夜，助理跟她的alpha姐姐在一起了。
酒醉坠海的宋微时被海边散步的温曲捡到，为了逃避现实，她赖在温曲家中不走。
然而宋微时的腺体受创，信息素极其不稳定且时常处在发情期，她不愿被alpha标记，就盯上了同为omega的温曲。
一整年的纠缠令宋微时全身上下都是温和好闻的米仔兰香气，宋微时许诺温曲回家后就要跟她订婚。
温曲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宋微时联系她，从小镇一路找到宋家公司，才得知宋微时要跟位高权重的顶级alpha结婚了。
宋微时见她一脸嫌弃，骂她是有幻想症的疯子，还说闻到她的信息素就想吐。
温曲不能理解曾经贪恋她的信息素、甚至只有闻到她的信息素才能安静下来的可怜小O怎么变成这样。
她本想在C城多留几天看看宋微时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结果被宋微时误以为她贼心不死，在挖了她的腺体和找个alpha强行标记她选择了前者。
——宋微时非常害怕被人知道那一年的混乱，不想在失去爱情（白月光）之后再失去家人。
要让她的父母知道她跟一个这么普通的omega混在一起，她会失去所有。
温曲拖着备受折磨的身体回到小镇，又是一年，宋微时居然出现在她家门口，还把昏迷不醒的beta丢给她。
她一句话没跟温曲解释，给了温曲一大笔钱命令温曲照顾好beta，转身就走了。
后来温曲才知道，宋微时的姐姐跟beta婚姻出了问题，一直虐待beta，宋微时看不过去就把beta偷了出来。偷出来又不知道放哪里，这才想到了温曲。
这次轮回的温曲性格太温和了，她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去死，所以拿着宋微时的钱慢慢给beta治病。beta病一好宋微时又露面将人带走，仍是懒得跟她多说一句。
不料在温曲的照顾下，这位助理小姐喜欢上了她，宁可拼着什么也不要都得跟宋微时的姐姐离婚。宋微时还以为beta是为了自己，推波助澜这才让beta离婚成功。
结果她的白月光去找她厌恶至极的omega了。
宋微时气得面容扭曲——更令她生气的是温曲居然答应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她背着beta找到温曲，冷嘲热讽问温曲不是喜欢自己？千里迢迢追到C城，被挖了腺体都没死心，怎么现在又跟别人在一起？
“你看看你自己你觉得你配吗？”宋微时指着温曲已经没有作用的腺体，眼中的嫉妒与怨毒要凝成实质。
温曲耐心回答她，自己没有信息素，而喜欢的人也正好是beta，她们很合适。
宋微时表情变得极其可怕，半晌，她一字一顿：“恭喜你们啊。”
这是噩梦的开始。
宋微时的报复迅猛又不讲道理，只要是跟温曲有关的人统统不会得到好结果——除了她喜欢的beta。
温曲在长久的折磨下心理出了问题，无奈跟beta分手。然而一直盯着她的宋微时却没有就此放过她，还将她接到她的家里，让温曲看她跟伴侣各种甜蜜。
她甚至认为温曲分手的真相是还喜欢自己。
温曲不明白宋微时为什么不去追求beta，为什么不满婚姻要报复自己，更不明白她盯着自己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两人生生纠缠了好几年，纠缠到宋微时离婚、beta出国进修……
腺体影响了温曲的身体，一过三十身体每况愈下。
温曲临死都没有告诉宋微时自己病了，无声无息死了好几年宋微时才知道。可那时宋微时连她的墓碑和骨灰都找不到了。
这几年一直以为温曲在跟自己玩欲擒故纵的宋微时接受不了现实，怨气值超标，轮回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