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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后遗症 意栀 20695 字 1个月前

第61章 Chapter61关到只有他能找到……

男人的眼神早挪开了,但那一瞬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像是响尾蛇尾,伴随着“嘶嘶”声游走在身上。

每个字都铿锵有力,如同冰冷的鳞片一枚一枚剐蹭在皮肤上。

恍惚间,叶明宜

听见了,

那掩盖在云淡风轻下的质问,

——难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努力吗?

长方桌并不算宽,格子桌布铺展开,在边沿处有细细捆束一块儿的流苏。

她今天穿了一双白色的低帮球鞋,坐下时,宽阔的裤腿上扯,一小截脚踝裸露在了外面,

忽然,有什么不轻不重地擦过了她,硬硬的,像极了鞋子材质,紧接着,面料贵重的西装裤贴住了她的腿,仗着桌布遮掩,把她严实地圈禁。

单方面的侵占,无声宣泄着男人压在骨子里的占有欲。

叶明宜想要缩腿,可惜晚了一步,动弹不得。

指尖动了动,她用另一只脚狠狠踩在了横在她两腿间的男士马丁靴上。

任凭他挣扎使劲,始作俑者始终淡定地望向导演组的方向。

他在宣泄什么?

是她把问他的问题,轻易施舍给了别人,摆明了要划清界限;是在好不容易拥有的双人时光中,她吝啬地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也是在此时此刻,她要和其他诡辩的男人站在同一界线,刺伤他。

“顾哥,明宜,我知道你们有顾虑,你们的想法也是有道理的。”沈思瑜温雅大方地开口,看似通情达理,实则暗戳戳划分阵营,为接下来的拉近关系做铺垫。

“可是规则节目组早上就和我们说了,任务环节我们也都参加了,大家都为了自己的任务和奖励而做出了努力。”她笑眯眯地帮着孟谨礼说话,语调又软又无辜,“现在在说这些,会不会不太好?”

导演闻言如同看见了救星,立马在镜头外的地方点头附和:“如果以后大家觉得规则有一些问题,可以提出来,我们很支持。”

“但最好是能提前提出来,现在结果已经分出,还是按原定计划进行,在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异议,又怎么算违反了意愿呢?”

“而且大家能放宽心,不管是明天的比赛,还是今后的游戏任务,在最终选择前,我们的组队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导演絮絮叨叨解释着,叶明宜没有多少心思听。

明天怎么样?以后又有什么新的安排?都离她太远了,

她全部的注意力早被桌下吸引去。

在最隐蔽的地方,她和孟谨礼的腿亲密贴在一起,又在挣扎的过程中重重地摩擦着。

是要带皱裤子,贴近肌肤纹理,霸占所有的感官。

她的动作不能起伏太大,都坐得很近,怕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一旦被发现,这将不是单方面的圈占,而是双向调情。

“孟哥,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想选择的组队对象?”沈思瑜娇羞地看着孟谨礼,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满是普通男人会忍不住窃喜的崇拜,“我听说你滑雪特别厉害,是吗?”

孟谨礼无动于衷,甚至漫不经心答着:“搭档选谁…”

桌下那些小小的挣扎无关痛痒,反而能让齐整衣冠下,薄薄肌肤中,流动着的血液不断沸腾。

他丝毫没有收敛力气,反而有着将对方越箍越紧的趋势。

不能触碰,就用自己的影子把她罩住,不能光明正大,就在阴翳中和她相贴。

越想逃避就越要让她面对,

越想忽略就越要让她直视,

如果能打上标记就好了……

眸中蕴着几分微不可察的笑意,孟谨礼瞥了一眼顾望津,眉毛轻扬,闲闲回着:“没有,特别想好。”

沈思瑜遗憾中又有几分窃喜:“哦。”

远处有服务生端着餐食走来,看上去规则辩论是到此为止了。

可身下那因相贴,仍在不断发烫的地方正告诉着叶明宜:他在撒谎。

——

点点繁星在黑幕中密布,白玉的圆月高悬在空中,晚风轻拂过湖面,撩起了层层细微的浪波。

结束了一天的录制,叶明宜很疲惫,不仅是因为做导游需要负责照顾每一位嘉宾,也是因为孟谨礼,

他剥掉了那事不关己的外皮,身体力行的撕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从开始想错觉一样的试探,变成了强势的进攻。

明天,他真的要选她吗?

她甚至能预料到他选择她之后能掀起多大的舆论风波。

就算盛千颖离开时说的那段话,变成了今天的花絮发到了网上,也没多少网友察觉到他们的异常。

今天沈思瑜的嘉宾官宣下,倒是有不少拉CP的。

门当户对,男才女貌,谁不喜欢势均力敌的感情?

倚靠在窗户边,她远远眺望着苏黎世的夜景,灯火在她眸底倒映。

扪心自问,

她真的看不出来孟谨礼的图谋吗?

看出来了,

可她没想好在戳破这一切之后,又要如何去面对,不如自欺自人一时。

婧婧姐希望她能在节录制中维系和孟谨礼之间的平衡,

现在,平衡被彻底打破了,

他每个回答的问题都是给她听的。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向她示弱,她该庆幸吗?

仍是高兴不起来。

在他说出后悔的时候,

她就注定不能装傻充愣。

手机屏幕亮了,

几乎是下意识,叶明宜以为发消息的人是孟谨礼,

没想到是南南。

南南:【分享链接——爆一个大瓜,当红一线小花,营销书香门第人设,隐瞒真实身份!】

南南:【姐,这个帖子虽然关注的人还不够多,但来得很蹊跷,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说我们。】

南南:【当时有关的消息,我记得都在网上删干净了。】

叶明宜顺着点进了链接。

我就是一个打工仔:签了保密协议,具体的就不说了,大家很快会知道,期待你们震惊的样子哈哈!我知道的时候非常震惊,尤其是我记得这位女演员一直营销自己成绩好,分数全国第一进的学校,父母都是高知!

没有指名道姓,叶明宜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爆料指的就是她。

“很快就知道”又是什么意思?

皱了皱眉,她快速给南南发了一条信息。

MY:【和悦和解约,这些消息自然不会再有人帮忙压着,身世我没想隐瞒,唯一担心会暴露家人和福利院的信息。】

南南:【姐,这你放心,我们一直有人盯着这些,不要太忧心!沈思瑜来节目这件事,我们也是看了官宣才知道。】

南南:【我打探了一天,她是特意挤掉了原定嘉宾来的,如果她家再对我们玩脏的,这些消息,我保证添油加醋放出去!】

回想今天一整天,沈思瑜除了送出内涵她的礼物,阴阳怪气说上几句话,其他时间里都恨不能直接黏在孟谨礼身边。

MY:【她来这个节目和我应该关系不大。】

打出这几个字之后,她犹豫了片刻,又缓慢打出新的。

MY:【孟谨礼来这个节目,的确是因为我。】

面对南南,几年相伴她能放松些,告诉她,也是告诉婧婧姐,

如果是正常恋综流程倒没什么关系,就怕陈年往事被翻出来。

MY:【我会注意的。】

南南明显着急了,连着发了一长串语音:“我就知道!姐,咱们好不容易好起来,他之前又是找替代品,又是肆意刁难,你可不要重蹈覆辙,回到过去……”

云随着风挡住了月亮,一时间,天边黯淡无光。

南南的声音反反复复回荡在了房间里,

叶明宜只觉得脑海中有许多声音在不断撕扯着她。

——“你知道,我没有结婚的想法。”

——“我做事,都是认真的。”

——“我们的关系,一旦被别人知道就结束了,哪怕你是无辜的。”

——“是我后悔了。”

疲惫地垂下眼眸,她静静地敲下几个字:我知道。

腿站久了有些酸,刚换了个姿势,她的手臂就不小心碰掉了什么,砸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是那支口红。

而紧接着飘飘然落在地面上的,是清早被压在餐桌上,那张写满菜谱的便签纸。

——

几个房间只隔,浴室内,雾气缭绕。

花洒中不断有水喷出,隐隐约约能看见玻璃门后,男人颀长英挺的身形,

热水哗啦啦往下流,孟谨礼随手向后捋着自己的头发,水流有些大,淋得他睁不开眼,

也不想睁开眼。

水珠顺着滚落,从修长的脖颈到宽

阔的胸膛,再到紧而窄的腰身,腹肌能恰到好处地看到轮廓。

这些天的一幕幕重新在脑中上演,看上去,他对一切胜券在握,其实,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恶劣在骨子里的人,无论如何也装不了光风月霁。

他总是会想,要是把她锁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关到只有他能找到的地方,

没有人能觊觎,没有人惦记,只看得见他,只听得见他,眼底只有他,

天长日久,她总是能习惯的。

偏偏他总在心软,

舍不得,

又害怕真的磨灭掉了那一点点的感情,

看见她难过,

他难道就不会难过吗?

那么多条手段,还是选择了追上恋综,

走出浴室,他新收到了来自两个联系人的消息。

小祖宗:【不知道你的初恋,是不是还落了一支口红在你这里?】

小祖宗:【可那是过去的东西,她不会想再要。】

小祖宗:【初恋而已。】

她总是这样,

知道怎么扎他,最疼。

第62章 Chapter62她再次利用了他的……

翌日,弗吕姆瑟山滑雪场。

天高云淡,阳光疏朗,库尔山脊与斯皮茨迈伦山巍峨连绵,峰峦被积雪厚厚覆盖,银装素裹,天光一色。

进了滑雪场,孟谨礼带着男嘉宾们分发着租来的滑雪装备。

白粉色女士滑雪服被递来时,叶明宜掀起眼皮,目光短暂的和男人碰在一起。

镜片后,孟谨礼的瞳色极淡,额前的黑发被凛冽的寒风拂动,薄唇微微抿着。

哪怕有衣物做掩盖,他们的指尖也小心地没有触碰到对方,疏远又克制

“谢谢。”叶明宜从唇边绽出了一点明媚的笑容,极快地把衣物抱到臂弯,收敛了自己的眼神。

“嗯。”孟谨礼声线清淡地颔首,脚步并没有在她跟前做过多的停留,

发放完衣物后,他就挪开步子去到了下一个人跟前。

他们短暂的交集,也只是因为公事。

昨晚在她对孟谨礼发了那些信息之后。

他没有再回复她。

普通人被拒绝也很难再腆着脸上前,更何况是自尊心极强,在骨子里强势的孟谨礼。

更何况,他已经借着生病短暂地向她示过一次弱。

她的那几条短信,不仅是简单拒绝,更是对他“放不下初恋”所不屑一顾的回应,狠狠戳向了他最为看重的傲骨。

站在高位贯了的人,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低头?

能改变孟谨礼决定的只有他自己,

所以,她再次利用了他的高傲。

嘴角很轻地勾了勾,她笑着接过了程子坤递来的滑雪鞋,带着这些装备走向了更衣室,不再让余光落向其他地方。

滑雪场的更衣室不再是被舞蹈练习室隔出的简易隔间,男女也都分了区域,不会再有人提前在。

叶明宜简单脱掉了自己的外衣,按照顺序套上了滑雪裤,

意料之外,在拉开滑雪服拉链时,三个暖宝宝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暖宝宝?

是每个人都有还是…

这个暖宝宝和一年前在《逆光》剧组,收到的袋子里装着的,是同一个品牌,也和从前许多次,她被人额外塞进行李,叮嘱要用的一样。

时间紧迫,她没有多思考这些问题,雪山天寒,套滑雪服前她没再为难自己,还是把暖宝宝贴在了身上。

乍穿上笨重的滑雪服装,叶明宜还有些不太习惯。鞋子尤其笨重,像有千斤铁裹在了脚上,每一步都艰难万分。

路过长镜她看见了自己,头上白色的毛线帽和滑雪服意外的搭,拉链拉到了顶遮掩住了下巴尖,脸和宽大的衣服形成了对比,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凉了,她没有擦腮红,脸颊却泛着淡淡的粉色。

穿上这套装备,叶明宜觉着自己像个刚刚出太空舱的宇航员,一举一动都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缓慢挪到了节目录制场地,她远远便看见有一个颀长英挺的人影等在那里。

走近后,她看清了。

男人穿着黑色的滑雪服,最普通的版型也遮掩不住他挺拔的身姿,衣服上的银色拉链在阳光下闪着清冷的光,

眼镜被摘下了,迎着阳光,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额发被风吹开,露出光洁又充满着野性的额头,冷峻的气势,给人疏离淡漠的感觉。

双目相接。

烫得更厉害的,是贴在身上正发挥着功效的暖宝宝。

拖它的福,常年冰冷的手心,此刻是暖的。

走久了有些累,心不在焉向前迈步子,叶明宜差点跪到地上去。

有一只手自然地拉住了她。

“小心。”冷磁的嗓音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有意避开目光,叶明宜红唇小幅度勾了勾,礼貌回:“谢谢。”

——

嘉宾们在穿好滑雪服后,挨个在场内聚齐,

有人热切聊着天,有人不动声色地互相打量,还有人自顾自练习着走路。

在借滑雪服时为了减少争议,他们借到的服装颜色都是统一的,男嘉宾穿黑色,女嘉宾穿粉白色。

滑雪场其他人的滑雪服虽然和他们不同,但也仅仅能够区分录制节目的嘉宾和其他人,

女嘉宾因为发型和帽子能够辨认出一二,男嘉宾们因为身形接差不多,没有那么了解的人,远远看去,真的很难分出谁是谁,尤其是等到戴上一个足以遮挡上半张脸的护目镜之后。

工作人员见人齐后递上了任务卡。

“欢迎大家来到弗吕姆瑟山滑雪场,我们将在这里举行比赛‘爱的滑雪之旅’,比赛准备阶段每位嘉宾可以挑选一个爱的对象,并且在本次比赛途中不可更改。”

“比赛虽为男女组合对抗的形式,但本次比赛为个人积分赛,每个项目开始前,积分排名前三的嘉宾,都有更换队友的机会。”

“最终积分个人赛获胜者,所选择爱的对象同样也获胜,并两人在今晚将获得共进丰盛浪漫晚餐的机会。注意,比赛过程中不得对任何人透露自己爱的对象。”

叶明宜宛转地念完了今天的任务,

不仅是她,场上的其他嘉宾们也对这规则感到意外。

昨晚他们还据理力争过规则,现在看来,规则和他们想象中有很大出入。

“爱的对象选择有限制吗?”顾望津一针见血提出了规则里没说到的内容。

工作人员:“没有。”

陶灵顿时惊讶地捂了捂嘴:“我的天哪,那不是在比赛过程中,随时都可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甚至会出现一个人被多个人选择的场面?”

许定祺跟着点了点头,嘴角含着几缕兴味地勾起:“甚至可能你和自己默契得从头到尾的队友,都不是你选择爱的人,谁都可能是工具人。”

沈思瑜眸光亮了,甚至有几分跃跃欲试:“就是说不管竞争对手有几人,只要赢,就能获得晚餐机会。”

工作人员:“是的。”

霎时,大家都变得兴奋起来了,空气也莫名涌着燥动。

这应该是节目开始录制以来,第一次把竞争摆在了明面。

似乎很满意场上嘉宾们的表情和状态,导演不慌不忙地cue着进度:“叶明宜,请上前把你‘爱’的对象告诉工作人员。”

“爱”的对象,

哪怕知道是游戏而已,这个称呼还是让气氛变得微妙。

走到工作人员跟前的路不算长,叶明宜穿着滑雪鞋行动本就艰难,又因为心里对自己

的选择没底,几步路的距离走得非常慢。

她总感觉自己身后投掷来的目光很多。

裸露在外的后脑勺和耳根,都源源不断发着烫,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也许不该贴那么多暖宝宝,

现在,她有点热了。

“我选择‘爱’的人是…”她红唇微掀,镇定地俯身在工作人员耳边说出了一个名字。

她声音放的很小,只有眼前人和收音的麦知道她的选择。

“不能改了。”工作人员叮嘱。

叶明宜点头。

回程的路,她特意目无斜视。

冷风中,依稀有道冷淡却炙热的视线,一晃而过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转瞬即逝。

——

嘉宾们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把自己决定“爱”的对象说给了工作人员听。

这位听了全部名字的工作人员,不仅有好的记忆力,还有良好的心理素质,他不论听到了什么,面上的神情都很淡定,让那些想要八卦的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滑雪教练缓缓进场,棕发蓝眼的男人热情地向大家介绍自己——William,本次的滑雪教练兼裁判。

考虑到初学者居多,他们所处的滑雪坡不算太陡峭,旁边有些玩耍的旅客是几岁的小孩。

William教练身体力行地讲述着滑雪中需要被注意的技巧,并领着大家反复巩固动作。

“正式开始今天的比赛之前,我希望大家能先热身,依次体验从坡上滑到坡下的过程。我也可以检验一下大家刚刚技巧学习的水平,让比赛更好的进行。”翻译器里传来了William教练的声音。

作为嘉宾顺序的一号,即便大家现在的站位是散乱无章的,

叶明宜仍是第一个被点名尝试。

天然雪道蜿蜒而下,两旁稀稀拉拉种植着松树,深色石岩上还挂着积雪,雪子道闪着微茫的光。

这是她第一次滑雪,

来的路上,她有听其他人交谈,八位嘉宾里,完全没有滑雪经验的只有她和蒋诗茵,而其他人形容滑雪时,从逃不脱“刺激”这个主题。

她本人是不太喜欢这种“刺激”运动的,如果不是演戏和其他需要,大概她不会碰。

小心翼翼地踏上雪板,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William教练刚教的技巧——腿要内八字向内。

身后传来了陶灵和程子坤的打气声,她戴上了护目镜,也不知道其他人的表情。

要真出丑了,沈思瑜得乐死吧?

慢慢顺着雪道下滑,

William教练跟在她旁边,温柔地鼓励她。

一开始,她的动作还算勉强平稳,可随着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发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脚下的滑雪板。

William教练在旁边对她说这些什么,风呼啸着,异国语言她听不太清,

恐惧一波一波向潮水向她席来,她只能任由自己不受控制地加速向下冲去。

雪道好长!

她发现自己不停向左偏移,再偏一点,怕是要撞到前面的小妹妹了。

“啊!”

伴随着一声惊呼,叶明宜失去了平衡,

为了不撞到其他人,也不想继续失控下去,她整个人都向前面栽倒,狼狈地摔在了雪地上。

“AreyouOK?”身后传来雪滑的声音,William教练关切地问她,并向她伸出了手。

很疼。

身体也很笨重,

凭借个人力量,栽倒根本起不来。

不知道是不是小腿磕到了滑雪板,巨大的冲力下,那里怕磕青紫了。

连比赛都没开始,项目也没说,组也没有分……

咬咬牙,叶明宜弯着嘴角:“OK!”

她努力抬起胳膊,把手给教练。

还没等她站起来,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道惊呼声。

转过脑袋,是一个同样速度失控的女孩,正朝着她横冲直撞过来。

女孩满脸惊恐,滑雪杖在胡乱动着,不断有雪向旁边溅开,滑行方向根本无法改变。

教练有些着急,拉她使了使力。

越想站起来,她越难站起来,

好不容易屁股离开了雪地,又不小心跌了回去。

眼见着,小女孩离自己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教练皱着眉头,一只手拉着她,一只手着急动着,似乎准备自己去拦女孩,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色的影极快冲了过来,完美的在雪山刹住,拦在了她的跟前,也精准地抓住了小女孩无措的胳膊。

“砰!”

他用自己的滑雪板拦住了小女孩的板子,

碰撞的声音摇晃了周遭的冷空气。

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小女孩和男人被迫向着同一个方向栽去,

高大的男人一只手把小孩护住,一只手捏紧滑雪杖,企图保持自己的平衡。

无法阻止地仰倒。

教练难以兼顾两个人,电光火石间,叶明宜感觉到自己的滑雪板重重下压,

霎时,她也听见了男人低低的闷哼声。

第63章 Chapter63“我不习惯别人碰……

四下寂静无声,

叶明宜恍然觉着自己在一段黑白默片中,阳光在雪上反射着刺目的光线,

她心跳骤然加速,是比滑雪失控更加猛烈地跳动。

William教练在一旁着急说着什么,小女孩貌似被吓着了,断断续续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后面紧跟着又有人要围过来了,三三两两……

世界都在运动,唯独眼前是静止的。

风拂过面颊刺刺的,被滑雪板撞到的地方,一阵又一阵钻心疼。

她看着男人被William教练从她的滑雪板上扶起来了,

护目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挡住了他的眼睛,只瞧见他起身后微微俯身对着才站稳的小女孩,唇角勾着清淡温柔的弧度,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句又一句地安慰着说没关系。

风扫过了露在帽子外的碎发,

看不见眼睛,就看不见温和下的冷静,亲密中的疏离,如同置身事外的看客,懒理红尘。

几步距离外的男人不像坐在高台纵横商场的掌权人,像住在家隔壁的大哥哥。

走的时候,孟谨礼对小女孩挥了挥手,看着雪场内的工作人员把她带走……

在某个瞬间,

她又想到了,久违的称呼——“锦鲤姐姐”。

“Tryagain.”

不知道什么时候,William教练站到了她的身前,再次伸手向她。

胳膊伸出时,叶明宜才发觉,她的手臂正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Thankyou.”挤出牵强的笑容,她努力站起了身,才迈开一步,小腿内侧的痛感袭来,让她很想哆嗦,连路也差点走不好。

肉和铁的碰撞,

被滑雪板撞到那一下,她疼到现在,

那…

遮挡在护目镜下的眼睛,缓缓地向一旁瞟去,细密的睫毛悉数撩起。

呼吸轻轻,

他呢?

两块滑雪板子,外带着一个小孩的重量,压在上面肯定很疼吧?

目光中,男人牢牢撑着滑雪杖,借着力缓慢地转身,一向挺拔的身子在此刻却微微曲着,冷淡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线。

孟谨礼从上面滑过来,是因为看见她摔倒了吗……

捏着滑雪杖的手向内缩力,戴上手套她依旧觉得指尖发凉,

贴在她外服下的暖宝宝,源源不断发散着热量。

“你没事吧?”

清冷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朦胧得像被寒风从雪山之巅带来。

护目镜遮挡下,她看不见他的眼睛,却知道,他正看着她。

耳边再次嗡嗡作响,只有他的声音是清晰的,心跳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控制也控制不好,仍藏在她那身宽大的滑雪服下,躁动不安地跳不停。

叶明宜微微张了张唇,努力很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连着气音一块儿颤出来的两个字:“谢谢。”

阳光凉凉,呼出的一团白气被风吹散。

话声刚落,和工作人员交涉完毕的William教练走到他们之间,挥着胳膊说着些什么。

“能动吗?”孟谨礼唇角动了动,嗓音发哑,“他说要是能动,让我们先一起下去?这里是滑道,不安全。”

他们站的地方是雪道中央,脚底踩着滑雪板,根本没办法好好走路,在

这不上不下的地方很容易打扰其他人,刚才的意外也有可能再发生。

“能…”叶明宜皱着眉,犹豫地看向了手中的滑雪装备,对着教练点了点头,“Yes…”

兴许她回答太迟缓了,William教练和她说他会牵着她,带着她下去,如果太害怕会让其他雪场工作人员来帮忙。

“No,I…”

“别怕。”

她刚发出一个音,耳边就落下了一声温柔的安慰。

声线低沉柔和,和男人宽慰被吓到的小女孩的口吻一样。

叶明宜闪了闪眸光,没有反驳。

即使这一刻,

她的犹豫不是因为害怕再摔倒。

——

到了平地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立马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们围住了。

导演和副导演也放下了自己的设备,站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如果不是其他嘉宾在雪道顶上不方便上前,叶明宜想这个围着的人圈会更大。

“你们都没有是吧?孟总,您还好吗?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天?”导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孟谨礼的脸色。

“这样,我让小李送您…你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说话的语气夹杂着一丝谄媚,即使话里带了两个人,但主要的关注点都在一个人身上。

叶明宜默默挑了挑眉,识相地没有应声。

在节目正式录制时,导演对着孟谨礼的态度,恭敬中还有些端着些,现在是彻底低头了,不知道是出意外的后怕,还是寻常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你需要吗?”孟谨礼没有看导演,在众目睽睽中看向了叶明宜,低着声问,“要不要休息一天?”

瞬间,所有的视线都随孟谨礼落在了她的身上,

厚厚的手套戴着,让她的小动作无处可逃。

“不用了…”叶明宜别扭地蹙了蹙眉。

这点小伤完全不如她曾在拍戏时受过的,她是没有关系的,

但是……

和孟谨礼在公开场合互动过,但近距离被众人紧紧盯着,是第一次。

尤其互动还有一点点的,暧昧。

习惯了装不熟,习惯了针锋相对,现在这种感觉,即使她已经习惯了被千人万人瞩目,出行被人拿着摄像头近距离跟拍,也无法完全泰然处之。

“…你呢?”她强装镇定,不自觉挺直了身子,飘忽着眼神礼尚往来地问,“需要检查,休息一下吗?”

甜软的声音像落叶柔柔扫在湖面上,连连波纹,无声中散开了不易察觉的暧昧。

“医院不用了。”孟谨礼勾了勾唇角,旁若无人地温声细语,“休息需要。”

顿了几秒后,他负手正过身,向着导演道:“麻烦你们,先安排我和明宜回去调整。”

护目镜仍带着,他的神情其他人看不清,但能明显感受到冷淡下的声线。

导演怔了怔,忽然联想到了几次心动匿名信的结果,以及刚才孟总从雪道上滑下,并受伤是为了什么。

福至心灵,他看着叶明宜的眼神都变了:“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是需要好好休息,不要逞强,要什么立马和我们联系。”

“医院…还是去看看?”

“不用。”孟谨礼沉声回绝了。

强大的气场逼来,导演瞬间噤声,不敢再多说什么,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路上小心,小李你去送送。”

忽然被代表了,修整一天的叶明宜缓慢眨了眨眼睛:“我们两个是导游,我…”

导演立马出声打断了她:“这个我们会安排的。”

不确定孟谨礼的情况,也知道他受伤是为了自己,抿了抿唇,叶明宜没有太坚持,手指动了动抓紧了滑雪杖:“嗯。”

那位叫小李的工作人员也灵活的走到他们面前,帮着接过他们手中的装备:“走吧?”

下一秒,叶明宜手上一轻,她的滑雪杖和滑雪板都被身边的男人接去了。

“你一个人拿不了吧?”

是孟谨礼,他从容地对着小李道。

宽厚的手套握在了她的工具上,速度快的,好像担心她要反悔。

小李一脸感激又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我来,我来…”

“不用了,走吧。”孟谨礼长腿迈开,雪地里走得果断。

风呼呼吹过衣领,银色的拉链泛着金属冷光。

脚印在地面上,深深浅浅。

“你…”红唇微微张了张,看着背身快步走的人,叶明宜把话咽下了。

他把自己的东西给小李,然后拿她的?

他到底伤得怎么样?

昨天她发的那些,他…

不好犹豫太久,叶明宜忍了忍小腿的痛感,三步两步跟了过去。

索性,前面的人走得也不太快。

围着的工作人员目送着他们离开,空气中那股莫名的暧昧氛围似乎仍在。

“他们这个是?孟总不是之前说不希望和叶小姐单独互动出现在花絮里吗?”副导演呐呐地看着导演,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有沈小姐那边也说,让我们…”

“两边小心着,都不好得罪,有心思想这个,还是想想孟总真有什么,孟家那边追究,我们这节目后面怎么录,已经住了一晚医院了!”导演怒其不争地瞪了眼副导演。

“跟其他工作人员说,这边的事不要乱说,网上消息盯紧了!”

副导演:“是。”

——

返程的路上,孟谨礼吩咐周特助约了一位医生。

等到他们回民宿,医生已经等在了门口,小李本来想留下来帮忙,但被孟谨礼拒绝了。

此时此刻,整间民宿,只有三个人。

“到楼上,要医生帮你看看。”

屋内看了暖气,孟谨礼脱掉了外套,站在门口望着叶明宜。

今天他戴了隐形眼镜,少了镜片阻挡,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对着她,目光柔和,仿佛融化掉了雪山之巅的冰。

炙热的视线烫得她四肢发麻,连带着身前暖宝宝都燥得她不太自在。

“不用了,我还好。”挪开视线,叶明宜轻咳了一声,“换衣服的时候我看过了,只是腿上青了一块儿。”

“嗯。”孟谨礼微微颔首,没有过多劝说,而是不紧不慢地同医生说话。

他英文说得非常流利,平稳的语速随性优雅,音调轻轻上扬,带着恰到好处的慵懒。

叶明宜听懂了。

孟谨礼这是和医生说她的情况,详细说了她是怎么摔倒的,叮嘱他一会儿好好帮她看看,也简单告诉医生,她皮肤敏感,对一些贴的膏药可能会出现过敏反应。

如果她真的不懂英文,怕是要被他忽悠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和医生一起去了二楼,他的房间。

民宿的房间都是差不多的,孟谨礼的房间和她房间的格局一样,不同的是,他的房间内有一股很淡的香气。

叶明宜知道这个香不是民宿本身有的,不仅因为大家房间里配备的熏香味道一样,也因为这股甜甜的花果香她很熟悉……

眸中划过了一丝异样,看着脚边男人投掷在地上的影子,她无措地缩了缩手指。

这个香,和她最常用的沐浴露味道一样。

心头生出了微妙的羞意还有些别扭,这种泛滥的情绪,在她坐下时不小心看见孟谨礼枕边的口红,一发不可收拾。

那支口红,恰好是她在日料店落下的,

没还给她的那支。

居然在枕头边,

他提议去自己房间做检查,是不是,故意的?

耳朵无声无息地染上了一点薄粉,叶明宜又开始怪自己脑补地太多。

像是羊入了虎口,她被自己的味道环绕着,大脑都断了弦。

“房间里热吗?”

低磁的男音染着零星笑意。

闪了闪眸子,叶明宜垂着脑袋没有应声,快速卷起了宽松的休闲裤,向医生露出了自己青紫了一大片的小腿。

雪白细腻的皮肤上,那一大块儿的青紫尤为明显,甚至是触目惊心,像是洁白的画卷上肆意泼洒了一大瓶墨。

孟谨礼蹙了蹙眉心,刚才放松的神情荡然无存,无可奈何地责备着她“谎报”伤势:“这就是你说的没事吗?”

眼睫垂落,掩住了他眼底的神情,一片扇形的阴影留在了眼睑处。

他的声音太轻了,像一片羽毛柔柔地刮蹭了心尖,

那好不容易被压下的酸涩感,又像洪流重新从胸口处卷出。

就是这和从前一模一样心疼的口吻,总让她会想在这些温柔中沉溺,误以为对方真

的有几分真心。

他真的看见了自己发的信息吗?

既然看见了,又为什么还要…

他不是最在意自己的尊严和面子,也放不下那骨子里因优渥的家世,和不凡的能力而难以磨灭的高傲。

叶明宜咬住了唇,没有出声,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医生认真查看了她的伤势,嘱咐了她许多注意事项,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了凝胶贴膏,撕开了后面的防粘纸。

“Ican…”

“Giveme.”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交错,孟谨礼比她更快地从医生手中接住了贴膏。

她仓惶地眨了眨眼睛,却见着医生自然的让出了位置,而孟谨礼直接单膝跪到了她的腿边。

裸露在外的皮肤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她想拒绝缩腿,却先一步被人握住了脚踝。

男人浓密的黑发就停在她手指边,细长的眼睫根根分明,随着呼吸频率眨动,高挺的鼻梁离她的小腿肚非常近,

无形间,仿佛能感受到他呼洒出的气息。

温热的指尖擦在她雪白的袜子上,

她抵触地撤腿,孟谨礼却牢牢握着她的脚踝。

掌心的温度隔着袜子抚在她脚踝处,从灵魂被唤醒的亲密回忆,让她情不自禁颤了颤手指。

贴一个膏药,不需要这么亲密和暧昧吧?

可是孟谨礼把她锁得太紧了,旁边有医生她不敢挣扎得太过,

她只能任由着他握着她的脚踝,指尖沿着腿的曲线慢慢向上攀,然后耐心地为她贴上膏药。

肌肤疯狂的战栗。

她有时候会觉得孟谨礼太残忍了,

总是给她一些虚无缥缈的希望,动摇她好不容易坚定下的决心。

她所有的神经全系在了一处,

随着他的动作而跳动。

叶明宜快要屏住呼吸。

终于,贴完了药,

药贴的冰凉和身上的燥热撞击到了一起,让她思绪完全短路。

她看着孟谨礼帮她放下裤管,又帮着她理了理裤腿,动作小心又温柔,

完全无法让人把眼前的他,和那个在导演面前威严难侵犯的人联系在一起。

“一天两次,消肿后,会好的快。”孟谨礼轻声嘱咐,在收手时,小指指腹微微勾着裤腿的布料,依依不舍。

叶明宜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抖着声回了一个简单的“嗯”。

听不出喜怒哀乐,仍旧藏着所有情绪。

医生在一旁继续耐着性子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

怕再有什么亲密接触,她连连摇头,匆匆抬手指了指孟谨礼,示意该检查他了。

出于愧疚和礼貌,即使做完了检查,叶明宜依旧留在了房间。

她知道,孟谨礼会受伤是因为她,

虽然从滑雪场到回来,他都表现得很自然,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他捏着滑雪杖转身的模样,还是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一瞬间流露出的脆弱,仍旧让她心跳空了一拍。

也想表现得不那么在意,可是她做不到视而不见,

这大概是她演技最差的一次。

在医生的问询和建议下,孟谨礼没有什么犹豫地背过了身,直截了当脱掉了自己的毛衣,接着是打底衬衫,

然后……

开阔的背肌映入眼帘,肌肉线条流畅,雄性荷尔蒙扑面而来,如同能感受到呼吸的起伏,

叶明宜很想回避,但是看见上面明显的淤痕,和连成片的红肿,她皱起了眉。

他的伤比她要严重很多。

心沉了沉,

疼痛,

他才是真的能忍。

望向医生的眼神认真了几分,她默默地记着医生对他伤势的分析,有几分自责地抿着唇。

医生也开出了药,比开给她的,多了一份软膏。

“我不习惯别人碰我的身体。”孟谨礼回眸瞥了一眼被拿在手中的药。

叶明宜怔愣地望去,恰和他对上了眼神。

“礼尚往来,你是不是,该帮我上药?”

那边医生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拎上来药箱作势离开。

第64章 Chapter64“为什么不能是夫……

窗帘半遮半掩,午后日光透过缝隙洒进房间一隅,阴翳处,满屋寂静。

那位医生是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是她用棉签蘸药膏的时候吧,等发现的时候,门已经被关上了。

深吸一口气,叶明宜缓慢地向着男人靠近,

恍然,她听见了自己如鼓的心跳。

花果的甜香和清冷的茶木香融汇到了一起,馥郁的气息令人头昏眼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男人的衬衫褪了一大半,松松垮垮缠在腰间,恰好露着一小截腰,红紫的伤痕在背上交错,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逆着光被勾勒得像一幅完美的艺术品。

房间内没有开灯,光线昏暗,眼前的一切伤到了极致,又糜丽到了极致。

侧面立着的穿衣镜,清晰倒映着他们两人的身影。

孟谨礼高大地站在前面,她拿着棉签站在后面,男人裸露在外的肱二头肌,比她穿上厚大衣后的胳膊还要粗壮……

叶明宜缓慢地咬住了唇。

临阵想要脱逃了。

她对于孟谨礼的行为是感激的,对于他的伤痕是内疚的,可这与她对他诚惶诚恐的态度并不矛盾。

真是没用。

“怎么了?”

身后人迟疑的时间太久了,孟谨礼微微偏过脑袋低声询问。

眉梢微微挑起,他捂住嘴角,连着咳了几声,连着肺被抽动。

静谧破开了。

叶明宜回过了神,好看的眉毛拧着,认命地抬起了胳膊。

房间虽然有暖气,但裸露着上半身仍是会感到寒冷。

孟谨礼也是发烧刚好,从医院回来两天而已。

速战速决就好。

她想着又勾下腰,上前凑近了一分,

落在镜子中,她的动作就像要去亲吻那一处伤痕一般。

蘸着软膏的棉签,轻柔地触碰到了伤患处,下一秒,叶明宜听见男人压抑着从喉咙间低喘了一声。

沙哑的音色,瞬间抹开了空气里的暧昧。

她险些没有拿住棉签。

耳后好不容易褪去的粉又要泛起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

难为情。

拍戏也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裸体,更欲的也情景也见过,走红毯时有些男艺人为了博眼球,真空,黑丝,各种暗示性服装轮番上阵。

害羞会有一点,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恨得不原地把自己埋在地板里。

而且,孟谨礼是一名伤患。

“怎…么了?”她抖着声音,眨了眨睫毛缓神,“是我太重了吗?”

“凉。”男人低着声回她。

难为情地抿了抿嘴角,叶明宜动作极快地继续手上的涂抹动作,佯装淡定地闷声回:“你忍一忍。”

眼下氛围太不对劲了,

最让她感到崩溃的,

是她真的在配合孟谨礼。

药膏被涂抹开,

棉签从男人凸起的左肩胛骨涂抹到了右边,她甚至能

感受到肌肉的鼓动。

孟谨礼半敛着眉眼,手指一根一根攥紧。

清凉又黏腻的触感,在皮肤上挥之不去,他总觉得有些恶心,可是偶尔感受到的炙热呼吸,又让他舍不得。

被擦过的地方像有电流乱窜,明明在后背游走的是棉签而已,却总能让他想到那捏着棉签的手指……

纤细白皙如上好白玉。

痛吗?

冷吗?

都还好,

血液沸腾,甚至是莫名兴奋。

透过镜子,他看见了她抿成一线的红唇,和未敢松开的眉,

整个视死如归的模样。

“你这个下手,会让我误会你在报复。”

孟谨礼勾了勾嘴角,压下了隐忍不发的悸动。

微扬的声调和又沉又欲的嗓音,总让叶明宜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擦完了。”她硬邦邦地回应,收回了手。

也就在那一刹那,男人转过身,精准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趁着她没缓神,将人拉向了自己怀里。

雄性的气息铺面而来,叶明宜酿跄了一小步,被迫靠近在孟谨礼身前,

镜子里的他们,互望着对方,鼻尖对着鼻尖,是快接吻的亲密距离。

“昨晚,你发的短信,我都看了。”

男人裸露在外的胸膛,随着呼吸缓慢起伏,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凉薄又性感的唇一张一合。

叶明宜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应该放在哪里,慌乱中,她挣扎着,别过脸选择看向窗帘。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很亮,

地上的那一条光缝,像火焰在蔓延燃烧。

手想按住胸膛推开男人,却因为他敞着衬衫让她有些无从下手。

“但我会假装没有看见。”孟谨礼的垂着眸看着她,深邃地黑眸是要永远地将她吸附其中。

咬了咬牙,叶明宜深吸一口气,不再无用挣扎,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撩起眼帘,直接对上了孟谨礼的眼睛,细长的上目线带着一丝锋利:“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此情此景,针尖对麦芒,

努力维系的平静被撕扯得稀巴烂,

这一刻所有的爆发,都是曾经埋下的引线,

无非,借契机彻底点燃,

完整了更衣室里被打断的对峙。

眸中闪过了一丝自嘲,孟谨礼凝视着她,唇角动了动:“我知道。”

知道她要划清界限,知道她在刺他让他知难而退,

那又怎么样?

“你知道?”叶明眸光晃动,轻笑了声,眼神陡然变得清幽,愤恨。

这几天所有的焦灼,酸楚,自我挣扎都杂揉到了一块儿,捏成了团,像终于找到了力气,能狠狠把这一团糟的负面情绪扔向这不痛不痒的始作俑者。

“孟谨礼,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只会自以为是,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你预想当中的进行。”

“你这一次新鲜期又能维持多久?你让我乖一点,我听了,你说不要后悔,我听了,你说再也不见,我也听了,现在你又和我说,说你是认真的?”叶明宜红唇勾着讽刺的弧度,缓慢地反问,“我该听吗?”

“我…”

孟谨礼拧着眉心,刚发出一个音节,又被人抬手打断了。

“你所有的决定,我都尊重了,也按照它进行,那个出尔反尔的只有你。”

“我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看不起我的出身,看不上我的职业,不懂我的梦想,这些…”叶明宜搭落了眼睫,轻轻耸肩,“都没有关系。”

“我只请你,不要勉强自己,我根本不需要谁弯腰低头来迎合我,勉为其难接受我,我们,在医院那晚结束,挺好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屋内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比起从前的嘶声揭底,眼含泪光,这一次,叶明宜要冷静很多,也许是因为这些话在她脑子里滚过太多次了,煎熬焦灼得太久了,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她都想把这些话说出口。

一年前的医院,他们道过别了,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结局。

她挺直了腰背站立着,身前的暖宝宝早就失去了功效,捏成拳垂落在身旁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还是在祈求,

祈求着被他放过。

这一次,她面对面,话说得很清楚了吧?

她瞥了一眼从缝隙中溜进的阳光,又嘲弄地看着始终站在阴影里的他们,

孟谨礼眼睫轻轻颤了颤,无声地松开了她。

叶明宜揉了揉自己手腕,转身想要礼貌地离开。

刚迈开一步,她听见身后男人说:

“明宜,我没有勉强自己。”

揉着自己手腕的动作顿了一瞬,她慢慢地站定。

“一年前你和我说,你的苦难是我给的,你分不清留在我身边是为什么。”

“从前,我找不到答案,在感情里,我习惯了用物质来维系关系的平衡,从小,他们教导我,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利用,等价交换的。”

孟谨礼套上了衬衫,一颗又一颗系着扣子,眉眼温和:“我也以为,送你那些珠宝,那些资源,是因为我在补偿从你这里索取。”

“后来我发觉,我送给你,是我觉得它衬你,单纯希望你收到开心。”

就像最开始,在飘雪那晚扔在地毯上的胸针,

如果她不要,

千万的珠宝也是垃圾,没有价值,他更不想转送别人。

这早超出了补偿品应该有的价值。

“当年是我错了,选择了一个愚蠢的挽回做法,让你感到痛苦,让你不安,也让我陷入了迷茫。”

“如果有勉强,那就是之前那一年,我勉强着自己,不去想你。”

孟谨礼缓慢地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

一瞬间,所有的阳光都照进了室内,

那些阴影全部消失。

他们,正迎着阳光

叶明宜瞳孔剧烈收缩,立马拽住了拉一半的窗帘,难以置信地盯着孟谨礼:“你疯了?”

窗户临街,白天街上还有行人,被路人看见了还好,这要是被工作人员撞见,孤男寡女,他们要怎么解释?

男人敛着长睫,沉静地望着她,眼神直白浓烈,仿佛下一刻就要剖白所有,把一切都呈在她面前。

“你知道,我在狼人杀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吗?”他勾住唇角,认真地凝视她,“在想我们百年之后…”

“能不能葬在一起?”

心口震荡,

叶明宜快要被孟谨礼这番疯话,气笑了。

“能够合葬的,除了夫妻就是亲缘关系,我们…”

“为什么不能是夫妻?”

第65章 Chapter65孟夫人,除了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孟谨礼就把她打断了。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足够震碎周遭的所有,窗外车水马龙也丧失了喧嚣,依稀瞧见微小的尘埃颗粒在光线中悬浮。

叶明宜难以置信地颤了颤眼睫。

她看着孟谨礼,朝前一步向她逼近,半明半昧的光影在他清隽的面容上交错,眸光深深,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有几分偏执。

惊雷砸在耳畔,

她很生气,气他满口晦气的胡话,她也很自责,自责在这个时候,她居然产生了一点恻隐之心,

胸口隐秘处,还是会因为他这句话动摇。

而后是一种荒唐,

假如是在六年前,她对一切还抱有可笑天真的时候,他说了这句话,也许……

“现在,未来,孟夫人…”孟谨礼站定了身子,微微垂眸望向叶明宜,眼神温柔缱绻,“除了你,不会是任何人。”

是,

选择一个和他身份地位相仿,能够互利互惠的妻子,

就算没有牢靠的感情基础,靠利益维系,这段感情也能长久,就像他的父母一样。

可是那晚站在晚宴的现场,听着蒋小姐和他父亲争执的内容,他忽然觉得这些都很没有意思。

一年以前,他说自己没有结婚的想法,

也许不是因为不想结婚,而是他从内心中一直在逃避,一段单靠利益来维系的婚姻。

如果一定要和一个人的名字写在结婚证上,如果一定要和一个人携手走到白头,如果一定要和一个人合眠到年年岁岁,白骨成灰,

为什么不能是她?

也只能是她。

节目录制前的采访,问他理想型和理想中的恋爱,

没有条条框框,没有不切实际的想象,

他心底只有三个字——“叶明

宜“,

甚至,在其他人的靠近和示好时,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单身过,

哪怕,她不在他身边。

看上去很恐怖的一种生活状态,是可能让爸妈忧心忡忡带他去看医生的心理,他却安之若素。

“满口谎话。”叶明宜缓回神,发觉自己身前的光亮都被遮挡严实,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向后迈开了腿。

“孟谨礼,我不信你。”

从小到大,太多人给了她太多承诺,也给了她各种身份。

她早已记不清样貌的亲生妈妈和她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娘俩相依为命,妈妈只有你了。”

第一任养父母对她说:“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签约带她的第一任经纪人对她说:“现在我手上没有带人,你是我唯一带的艺人,我怎么不会对你好?”

……

她害怕唯一,

她也担不起这个唯一。

更何况,孟谨礼,

他失过约,

他有太多资本提出放弃。

她不要信他,

她不要回到以前,她也不要做孟夫人,

她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名字。

脑袋里杂音很重,叶明宜忘记了计较亮开的窗户,忘记了腿上的伤口,忘记了最初的愧疚……

丧失方向的那一秒钟,她的手腕被人捉住了,

男人使得力气很重,捏得她不得不去正视现在发生的一切。

“你怎么样,才肯信呢?”

男人低低的呢喃化在了暖风里,

像在反问,也像是庆幸自己早有准备。

“明宜,你不是总说,我眼底只有算计,只看得见利益得失吗?”孟谨礼喉结上下滚动,把叶明宜拉到自己身前。

灼热的目光始终锁着她那双漂亮仓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