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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元春参选女官等到第二年……

等到第二年春日,圣人正式传了中旨,在五品以上勋贵和三品以上高官的女儿中,选拔十二到十七岁的,充入掖庭以为女官。

女官还没选完,皇后又从坤宁宫传出懿旨,放了一批二十五以上的宫女出去。

每个宫女赏银二十两做盘缠,无论是自己谋生也好,还是回乡和亲人团聚也罢,朝廷都会酌情给予帮助。

瑶光早就从皇太后那里得到了消息,求着皇太后给了一份名单,上面列的都是懂得一些基本推拿养生之道的宫女。

等人被放出去之后,她就派人把名单上的宫女都请到别庄里来,问他们愿不愿意在她这里再就业。

“我准备开一个养生馆,愿意留下的,会有大夫来教你们刮痧拔罐、艾灸温灸、足浴足疗、药浴熏蒸、经络养生等技术。

每月底薪一两银子,每服务一位客人,还根据客人的消费情况有提成,多劳多得。若敢有人从中克扣,只管来王府找我,严惩不贷。”

这些宫女都是在宫里打磨过的,经的事多,见识也比寻常人强,晓得“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

听她说得这样好,反而没人敢信了,彼此相好的站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先开口说话。

对此,瑶光早有预料,被人晾着冷场也不以为意,笑道:“想来你们在宫中也听过我的名号,如今京城里最大的珍珠生

意、银耳生意和琉璃生意都是我的。

经商的人,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说句不怕你们吃心的话,莫说区区一两银子,便是十两一百两,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你们觉得,我会为了一月那几两银子诓骗你们?”

这话不好听,却是大实话。宫女们听了这一席话,提着的心里反而放下了几分。

有个大胆的上前一步,躬身行了礼,问道:“这么好的价钱,有的是人愿意来,王妃为何要找我们呢?”

“因为你们有基础呀。”瑶光坦言道,“你们可以相互问问,我找你们来可不是随便找的,而是提前从皇太后那里要的名单,知道你们多多少少都懂些养生推拿之术,教起来好入门。”

见许多人的神色都松懈了下来,瑶光又道:“留不留全凭自愿。你们既然到了我这儿,就算是与我有缘。不管愿意走的还是愿意留下的,我都有十两银子奉上。

要走的,就算是给你们添的盘缠。若有意留下的,那就是庆祝你们入伙,咱们日后合作愉快。你们考虑考虑,半个时辰之后我再派人来问答案。”

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跟在她身边的人也都出去了,只把这些宫女留了下来。

一开始没人敢说话,怕有人在门外偷听。

可时间久了,终是有人忍不住了,问了一句:“你们怎么想?”

这句话就像是滚油锅里滴进了一滴冷水,整个人群轰就炸开了,议论声嗡嗡地形成了一片音浪。

半个时辰之后,燕姑姑垂手走了进来,笑眯眯地说:“想来诸位有认识我的,我姓燕,原是宫中女官,后来被选做晋王妃陪嫁。

如今蒙王妃恩典,已经立了女户,养下一个女孩来。母女二人每月也有几十两的进项,一辈子都吃用不尽。

王妃是个宽厚的人,给了这么个好机会。错过了这个村,可不会再有这个店,诸位莫要自误。”

说完之后,她也不在给众人反应的时间,立刻便道:“愿意留下的到我左手边来,急着回乡见父母的到我右手边来。”

这时,有四个小厮抬了两张桌案进来,一边放了一张。又有两个穿着绫罗,头戴金簪与通草花的丫鬟,捧着笔墨纸砚,分别坐在了两张桌子前。

有人早就想好了要留下,立刻就走到左手边。那桌后边的丫鬟笑眯眯地说:“这位姐姐进前来,登记姓名、年岁与籍贯。说说自己擅长什么。”

也有下定决心要走的走到右边,那边却只需要登记姓名和籍贯,让他们留个手印,就可以到门口领银子走人了。

听见“领银子”三个字,这种人才往门口看去。就见不知何时,门口一堆了两只箱子,打开的那一口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十两一锭的雪花银。

还有原本想着要走的,听了燕姑姑的话又犹豫起来,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

对于这些人,燕姑姑也不着急,只笑眯眯地站在那里,等他们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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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晋王府在招人,京城里许多人家也在聘请从宫里出来的这些宫女,为的是教导自家女儿,顺便了解一些宫里的忌讳。

他们要聘用的时间不长,也就是两个月左右,给的奉银却不少,一百两到三百两不等。很多宫女都乐意淹蹇两个月,多挣一笔盘缠。

荣国府那边自然也不例外,王夫人十分积极,花重金请了一个伺候过太妃的。

请回家后就好吃好喝地招待,平日里除了请她教导元春规矩之外,就是打探一些宫中事。其中打探最多的,就是关于圣人的事。

可是这些事情,王夫人敢问,那宫女却不敢多说呀。她只是说圣人和皇后娘娘都重规矩,入宫之后只消要规规矩矩的,前程都不会差。

至于是什么前程,那就不知道了。

见她拿了钱还推三阻四的,王夫人有些着恼,却又不敢狠得罪她,只得忍气吞声,想着日后有报。

再说元春自幼养在贾母身前,很是学了些眉高眼低,知晓内宫秘事,特别是关于圣人的,这些宫女是不敢轻易透露的。

因而,每每听完了王夫人的抱怨,她虽心里也不舒服,却仍要劝说一番,叫王夫人别和那宫女一般见识。

“她在宫里那么多年仍旧是个宫女,连个低阶女官的品级都没混上,又有多少本事?横竖咱们请了她来,能学好宫里的规矩就是万幸,太太又何必苛责?”

王夫人摇头叹道:“你就是太好性了,日后到了宫里,怕不是要被人给吃了。”

元春对此不以为意,她可是国公夫人亲自教养出来的。

贾家虽是本朝的新贵,祖母史太君出生的史家,却是从前朝就做官的。如若不然,史家先祖一介文臣,凭什么在开国时封侯,还是世袭罔替的侯爵?

“太太不必担忧,女儿虽与人为善,但若有人欺上门来,我也不是吃素的。”

一时宝玉进来了,给母亲行了礼便扑到姐姐怀里,仰着头问道:“大姐姐,他们都说你要进宫去了,是真的吗?”

元春皱眉,追问道:“这是谁告诉你的?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怎么就胡乱说话?”

见她动怒,宝玉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是媚人姐姐。”

元春眉头微动,当时没说什么,只哄好了宝玉,叫他回去读书,转头便对王夫人说:“宝玉跟前那个叫媚人的,太多嘴了。”

王夫人不以为意:“我儿本来就是要进宫去的,那媚人也没说错什么。”

“太太!”元春皱眉说道,“您刚才还在抱怨那宫女嘴巴严实,可见在宫里当差的,嘴巴严实是第一要务。

女官是要经过选拔的,若是咱们家的下人嘴巴不够严实,在外面乱说什么,难保不会影响女儿参选。”

王夫人的神情立刻就严肃了起来,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我的儿,你说得不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捏着团扇站起身来急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回身叮嘱元春:“元儿,你当着那老宫女的面,可一定要恭敬几分,省得她教规矩的时候坑你。”

元春点了点头,自信满满:“太太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王夫人得意道:“我的元儿就是有出息,此一去必然是能选上的。那老宫女有机会教元儿规矩,也是她的荣幸。”

正好,元春也是这样想的。母女二人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

等王夫人走了之后,元春便招来侍女抱琴,吩咐道:“去小厨房端一盏燕窝粥,替我送到秦姑姑那里去,再替我道一句辛苦。”

那宫女姓秦,贾家人为了奉承她,尊称一声“姑姑”。

元春每日都有一盏燕窝,今日她那一盏早就用了。但贾家如今是王夫人管家,多要一点燕窝而已,后厨那边根本不会为难。

抱琴应了一声去了,元春则是起身,在屋里练起了秦宫女教导的规矩。行起坐卧,都有法则。

整个京城里,像贾家这样的事,发生了不知道几起。那些宫女都是宫里出来的人精,未必不知道那些人看不起他们。

但他们就是为了赚个快钱,只要钱到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呢。

再者说了,哪怕那些贵族心里把他们恨得牙痒痒,表面上不还得敬着他们?

就看谁更难受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两个月之后,贵女们入宫参选的时候到了。那些被请做家教的宫女非常麻溜地主动告辞了。

有些人拿了钱就直接回家,但也有些脑子灵活的,想着这种女官的选拔每三年都有一次,做一次就有几百两的进项,连续做上三五次,挣的钱就够吃一辈子了。

有这些想法的,就在京城里租房子留了下来。只等三年之后打出招牌,再来一次。

第122章 贾元春归家,公主初入朝堂……

等到女官选拔结束,瑶光特地留意了一番。在原剧情已经歪了的情况下,贾家元春还是入选了,被分派到了凤藻宫,从低阶女史做起。

做了多年的皇家妇,瑶光自然知晓,凤藻宫根本不是给嫔妃住的地方,而是宫中藏书之所。

除凤藻宫之外,宫中还有好几处藏书阁。后宫嫔妃们爱看书的不多,圣人看书的地方又太多。在此处当差,可谓是既清闲又清静。

对于想要安稳度日的人来说,这是个绝好的去处。

但元春求的不是安稳,而是富贵,心下十分郁郁不乐。

她入宫时,王夫人特地换了许多小额的银票和碎银子叫她带着,以为入宫打点之用。

元春刚开始并没有轻举妄动,安稳了一月有余,和凤藻宫原有的女官混熟了,又用银子收买了底下伺候的宫女,在她偶尔外出时有人替他遮

掩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顺着花钱买来的路线,悄悄摸到了太妃们居住的寿康宫,找上了甄太妃。

甄太妃膝下虽有两子,年岁却都不大,还不到成婚之时,自然是无法将母亲接出宫去奉养的。

贾家与甄家是老亲,同为金陵大户,贾家因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勋贵,开国时就封了两门国公,论门第不知道比甄家高了多少。

但自从甄妃入宫并生下皇子之后,贾家这边也逐渐意识到,太平盛世里是不需要太过耀眼的武勋的。

再和甄家相交时,身段就往下放了许多,贾家几个诰命入宫请安,也不忘到甄妃那里坐坐。两家从那个时候起,才算是真正亲密起来。

可再怎么亲密,对甄太妃来说,也比不上自己儿子的前程。

如果像原著那般,上位的是参与过掀台子叛乱的八皇子景阳,且上头还有个太上皇压着,甄太妃作为太上皇的宠妃,自然愿意拉拢勋贵官员,替自己儿子造势。

那是因为看得见希望,要趁着太上皇还在,帮自己儿子争夺皇位。

可如今没有太上皇,先帝的骨头都化成灰了,继位的又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众臣钦服。甄太妃是疯了,才会为了一个亲戚家的女孩去算计圣人。

双方的诉求不同,也没有求同存异的余地,自然就合作不成了。

只可惜,元春从小就听祖母念叨甄贾两家的关系有多好,已经形成了定势思维,觉得自己做了新皇的宠妃,是对两家都有益的事。

再加上入宫之后的生活,和他在家时千金大小姐的条件差远了。虽说有银子开道,该她干的差事又有带进宫的婢女抱琴帮衬,凤藻宫上下都乐意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也就是如此了,再多的也不可能有。

元春迫切地想在宫中出头,根本没有仔细打听甄太妃的处境,就买通了人手找过来了。

这么毛毛躁躁的,就算甄太妃当真有心扶持圣人的后宫,大概率也是不会找她的。

太妃态度亲和地招待了元春,拿捏着态度,对于元春的请求不答应也不拒绝,让元春以为她只是想拿乔。

可前脚把元春送走,后脚她就派人去坤宁宫求见皇后,把凤藻宫女史擅离职守的事报了上去。

回到自己歇息的庑房,元春刚躺下没多久,皇后那边的训斥就下来了。不但是她,凤藻宫所有的女官、女史和宫女都受了牵连:宫女罚俸一个月,有品级的女官和女史都罚俸三个月。

要知道,宫中才开始从官员勋贵家里采选女官,原本的女官也都出自平民之家,没什么家资。一下子罚去三个月的俸禄,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割肉放血。

宫女们一个月的俸禄是不多,也正因为不多,才看得更真。

元春连皇帝皇后的面都没见到,就把整个凤藻宫上下都得罪了。

哪怕她事后自掏腰包,把众人罚的钱都给补上了,众人待她也只是客气而疏离,不做为难而已。除了随身带进宫的抱琴,没人再愿意给她行方便。

在宫里空耗了半年,她因各处打点,身上带的钱财逐渐耗尽,便写了一封书信托人送回家去,让王夫人再送钱进来。

写信回家的女官不止她一个,却都是今年新选进来的,个个都家世不凡。

皇后冷眼看着,暂且不做理会。只等他们家人当真托赖能出入宫闱的太监送钱时,一发抓了个现行,全都压到坤宁宫处置。

本朝自开国以来,便吸取前朝教训,严禁内外交通。纵是贵妃以下的嫔妃,没有圣人和皇后点头,都不能随意赏赐娘家人,更何况是女官和家人相互传递消息物品?

但凡是娘家送钱进来的,全部打了板子发还回家,日后再不许送选。

包括贾元春在内的这一干人,皇妃梦刚刚开始,就彻底破灭了。

回到家里之后,元春的待遇虽不说一落千丈,但也受了母亲王夫人许多埋怨。

到底是史太君疼爱孙女,在自己娘家找了个合适的郎君,五千两备了份厚厚的嫁妆,送她成家去了。

瑶光一直在暗中关注,直到元春坐着花轿嫁到了史家,才把人手都撤了回来。

无论贾家人是否甘心,贾元春做不成皇妃,早早回家嫁人,反而是一件好事,比在宫中死得不明不白何止强了十倍?

而且,如今宫中只有一位圣人,并没有太上皇争权,以当今圣人的心性,嫔妃省亲一事大概率是不会发生了,红楼梦的框架散了一半。

又过了五六年,第一批入学的贵女们渐渐都大了,圣人也已大权在握,朝中内外都收拾得服服贴贴。

这日早朝,他直接带着东阳公主、金乡公主和长平公主进了太和殿,命内监把三位公主引到宗室那一排,站到了亲王之后、郡王之前。

朝堂上一时议论纷纷,许多大臣早已听到风声,或早已猜出端倪。可事到临头,多年坚守的礼教和心中隐隐的恐惧,还是让他们站出来反对。

这个说女子只宜安守本分、相夫教子,方是兴国兴家之道;那个说牝鸡司晨,乃乱国之源,望圣人三思。

有人反对,自然就有人支持。朝中这么多官员,并不是每一个都有儿子的。

自己努力的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挣下这偌大基业,与其将来便宜了侄子被吃了绝户,还不如让女儿立起来,招个女婿传承自己的香火。

这批人里,宗室中以晋王为首,文官里以张尚书、林如海为首,武官里以王子腾、郭佥事为首。

双方各执一词,在御前争得面红耳赤,把个早朝闹得如同菜市场。

三位公主安静听了一阵,就在众人的示意下,亲自下场驳斥那些迂腐之辈。

他们以女子之身入朝,本就是今日争执的启点。一言不发乖乖等着审判结果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张嘴,一下子便将那些反对之人的情绪点爆了。

文人骂人,最是刻薄恶毒。这个时候他们也不讲什么君子作派了,也顾不上修口德了。

三位公主金尊玉贵,日常听的都是好话。哪怕已经从林如海那里得知官场险恶,骤然面临这些,还是气得脸颊通红,几乎落泪。

圣人并没有下场,这一天也没吵出结果。

等到下朝之后,圣人领着三个女儿去了坤宁宫,淡淡地问:“你们还敢入朝为官吗?”

金乡公主有些犹豫,东阳公主和长平公主气过之后,却是斗意更盛了。

东阳公主道:“敢,怎么不敢?今日骂我的人,我都一个一个看清了他们的嘴脸,牢牢记在心里了。将来有机会,必然要一个一个报复回去!”

长平公主也道:“他们越不看好我,我就越要做出成绩来,把他们的脸给打肿!”

“好,有志气,不愧是朕的女儿!”圣人哈哈大笑,末了又看向次女,柔声道,“金乡,不管你做什么选择,父皇都支持你。若你不愿入朝,朕就为你择选驸马,送你成婚。”

“不,我不要嫁人!”金乡公主面色一变,立刻道,“女儿只是有些害怕,却还没被他们打消了心气。我要和姐姐妹妹一起,在朝堂上闯出一片天地来。”

东阳公主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你要是就这么被吓回去了,我可看不起你。”

“是呀二姐。咱们是一起读书的,自然也要一起入朝。”长平公主道,“咱们姐妹齐心,守望相助,还怕他不成?”

金乡公主看看姐姐,又看看妹妹,用力点了点头:“嗯。”

圣人与皇后相视一眼,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景阳骑马回到家里,把马交给小厮牵去刷洗喂养,自己则大步回了正院,没进门就命人去请大郡主。

因三位一同入学的公主今日要上朝,上书房干脆就给余下的人放了一天假,佩瑜昨日晚间就回了家。

虽然皇太后和皇后都很照顾她,但宫里再好,用哪里比得上家里?

“这是怎么了?”瑶光迎了上来,“今日太和殿里,还顺利吗?”

景阳脱了外衫递给新上来的丫鬟翠儿,随口道:“自然是不顺利的,大臣们吵得沸反盈天。好在圣人有先见之明,在大殿两旁都安排了大汉将军。有他们镇着,那些文官们没敢动手。”

若论勇武,自然是武官更胜。偏偏就是那些熟读圣贤书的文官们,在朝堂上吵架吵不过的时候喜欢动手。

那些人脑子一热可是不管不顾的,圣人不可能让他们对公主动手,所以提前做了预防。

翠儿接过衣裳拿下去,梧儿送了茶来。景阳喝了

几口,欣慰道:“不过几位公主表现倒是不错,哪怕气得泪眼汪汪,也没一个退缩的。”

瑶光点了点头,赞赏道:“勇气就是最大的财富。”

“正是这个理。”景阳笑着附和。

这时,佩瑜进来了,俏生生地给父母行礼:“女儿给爹娘请安。”

行完了礼也不等人喊,她就站起身来跑到景阳身边,问道:“爹,怎么样?”

景阳道:“刚才还和你娘说呢,太和殿跟菜市场似的,闹哄哄的比苍蝇还吵。”

“哎呀爹,我是问结果怎么样。”佩瑜跺了跺脚,有些着急。

景阳摇了摇头,无奈道:“这种事情,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也不为过,哪有这么快的?圣人还没表态,只让几位公主下去厮杀了一番。我看呀,还有的磨呢。”

其实圣人带着几位公主进太和殿,本身就是一种表态。

但那些反对的官员又不傻,只要圣人没明着说出来,他们也不会傻乎乎地挑明,把圣人推到对方的阵营里去。

第123章 尤三姐?一家三口坐在一……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说了些朝堂上的事,景阳把自己这些年的经验都传授给女儿,只盼她日后入了朝,路能走得顺些。

“只要你们这一代的能站稳了脚跟,到你妹妹们成了人,入朝做官就顺理成章了。”

佩瑜正是初生牛犊,昂着下巴自信满满地说:“爹你放心,你女儿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再者说了,我可是皇室郡主,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哪个敢对我动手?只要不敢明着动手,我怕他不成?”

景阳只是笑,低着头喝了口茶,觉得有些凉了,便又叫翠儿拿下去换热的来。

瑶光身边原来伺候的三个大丫鬟,翠娥和红绒去管玻璃生意了。等到养生馆开张,秋萍也跟着燕姑姑学了一手好账目,带着燕姑姑的女儿燕荣打下手,去管这一宗生意去了。

翠儿和梧儿,并一个看管衣裳首饰的莲花,都是他们三个先前调理出来的。他们三个出去了之后,这三个就顶了上来。

他们都是六七岁就到了王府,佩瑜和佩瑶姐妹休沐在家,三人就伴着姐妹两个一起玩耍,彼此是极相熟的。

见翠儿进来要换茶,佩瑜便道:“翠儿姐姐,我不吃茶,你把我这盏拿下去,到后厨端一碗双皮奶给我吃。”

翠儿笑眯眯地应了一声,走到门口把茶盘递给梧儿,叫她去沏两盏新茶,自己则是到后厨去,看有做好的双皮奶拿一碗。

却不想才进了院门,就听见里面的吵嚷声,有一个声音特别尖利,把其余所有人的声音并鸡飞狗叫声都压了下去。

翠儿怕受到波及,并不敢上前去,拉住一个躲得远远的看热闹的小丫头问:“这是怎么回事?里面吵嚷什么呢?”

那小丫头原本不耐,转过头来看见是她,立刻就换了副笑脸,道了个万福,嘴里甜滋滋地喊姐姐。

翠儿并不和她计较,又问了一遍。那丫头道:“韩二嫂子使唤新来的三姐搬东西,那么老大一捆柴,三姐说搬不动,要另叫个人和她一起抬。

韩二嫂子就满嘴里骂她,烂蹄子、下作的娼妇。说她好吃懒做,签了契进来都是做下人的,只她还把自己当娇小姐。”

因瑶光前世受的是素质教育,成型的三观带到这辈子,轻易不开口骂人。就算是骂,也不吐脏字。

翠儿几个从小在她身边,耳濡目染的,虽然说不上言辞文雅,但潜意识里就没有这些带下三路或连累人父母的词汇。

听见小丫头的转述,她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吩咐小丫头道:“你去叫他们别吵了,前面郡主要吃双皮奶。

若有的就拿一碗来给我;若是没有,就叫白案快些赶着做一碗。耽误了郡主的吃食,管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小丫头闻言,只觉得后颈皮一紧,半点不敢怠慢,一边跑过去一边大声嚷嚷:“王妃跟前的翠儿姐姐来了,替郡主要吃食,你们快别吵了,莫要耽误了翠儿姐姐的差事。”

只“王妃”二字传过去,吵嚷声立刻就静了下来。韩二嫂子冷笑着对三姐说:“待完了王妃那边的差事,老娘再来摆布你这个小蹄子。”

三姐面上不忿,却顾忌着翠儿在侧,恐对方印象更坏,一声不敢言语,低着头把那口气忍了下去。

见众人都安生了下来,翠儿才走上前来,见菜蔬、鸡蛋、鲜鱼摔了一地,唬着脸道:“造业的东西,才吃了两天饱饭,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自会禀明王妃,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了。”

先前气势汹汹的韩二嫂子,到了翠儿面前却是点头哈腰。听见这话,她脸上讪讪,陪笑道:“日常不敢如此的,恐菩萨见罪。今日实在是气迷了心,一时失了手。

求姐姐看在往日殷勤小心的份上,饶过这一遭吧,大家都记得姐姐的恩德,早晚在菩萨面前替姐姐念经积阴鸷。”

翠儿也只是吓吓他们,让他们心里有个顾忌,听了这话也不言语,只是冷笑连连。

韩二嫂子忙请她到干净的侧间坐了,又是拿茶又是拿点心,殷切道:“今日不曾做得双皮奶,姐姐终日辛苦,先在这里歇歇脚,吃口粗茶,也是咱们的心意。”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对方再三低声下气地赔情,翠儿也不好太过,便缓和了神色,说:“如此盛情,何敢生受?”

韩二嫂子一面吩咐白案去做双皮奶,嘴里笑着说:“姐姐肯喝我们一碗茶,就是我们的福气了,就怕不肯赏脸。”又吩咐粗使的把院里收拾干净。

翠儿冷眼看着,这韩二嫂子行事颇有章法,只是不知为何与那三姐为难?

刚才她从打外面,路过那三姐时看了两眼,不过十一二岁年纪,生得婀娜纤巧,如何能背得动那么一大捆柴?

安排不合适的人去做不合适的事,分明就是有意为难。

不过她没有当面说破,而是记在了心里,免上若无其事地喝茶吃点心。

等白案做好了双皮奶,用个小食盒盛着,韩二嫂子献殷勤,要叫人替她提着送到正院门口去。

翠儿也没拒绝,起身走到门口,仿佛顺手一指,就指着那三姐说:“就你吧,替我拿着食盒。手上稳着些,要是碰破了上面那层奶皮儿,郡主可是不爱吃的。”

韩二嫂子脸色一变,待要开口阻拦却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姐面带喜色从她手里接过食盒,还隐隐冷笑了一声,跟着翠儿去了。

她把先前的小丫头叫过来,喝问道:“你这小蹄子,刚才跟翠儿姑娘说什么了?”

那小丫头哪敢说实话?只是低着头道:“我说三姐不服管教,管事的叫她干活她拈轻怕重、推三阻四。”

韩二嫂子盯着她看了许久,那小丫头强撑着没露出半点异色,她才慢慢放了心,挥手道:“下去干活儿吧。”

“是,是。”小丫头一溜烟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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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西院厨房,翠儿引着她顺**穿过石子路,又走过一排月洞门,迎面看见围墙,并正院的后门。

这个时候,翠儿才冷不丁地问:“韩二嫂子做什么为难你?”

三姐一怔,委屈道:“她硬说我勾引她男人,我知道她男人是哪个?平白诬赖人。”

翠儿盯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见她年纪虽小,却已生得长髯入鬓,星眸如水,射出别样的神光,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当下她也不再多问,两人从后门进了正院,又穿过后廊,绕道进了上房。

翠儿没让她走,三姐也只当不知,直愣愣就跟着她进了正院。

走到上房门口,翠儿转身接过食盒,嘱咐她在此等候,便捧着食盒进去,拿出一碗双皮奶来送到佩瑜面前。

佩瑜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翠儿并不提厨房的闹剧,只是说:“今日后厨没备着,叫他们现做的。”

此时家里来了客人,景阳已经到前面书房去了。

翠儿走到瑶光面前,低声把涵二嫂子和三姐的事说了,只没说两人大闹厨房。

瑶光听了皱起眉头,问道:“那三姐呢?”

“我觉得里面另有内情,叫她在外面等着呢。”

“那就叫她进来吧,我见见。”

翠儿便福了个身出去了,不多时领着三姐进来。三姐也不敢抬头,走到屋里便拜倒在地,口称:“王妃万福。”

“起来吧。”瑶光免了她的礼,招手示意她近前,拉着手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鲜花开得好,除了能引蜂蝶,还会招来苍蝇。”

只是一句话,勾出三姐多日来的委屈,眼泪扑簌簌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瑶光吃了一惊,忙问道:“这是怎么了?除了那韩二嫂子,还有别人欺负你?”

话虽这样问,其实她心知肚明。

韩二嫂子是厨房的管事之一,三姐只是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而拜高踩低又大多数人的生存法则。

管事的看一个初来的小丫头不顺眼,其他人就算不跟着踩一脚,也会躲得远远的冷眼旁观。

果然就听三姐道:“没人明着欺负我,只是个个都对我指指点点的,背地里笑话我。”

瑶光骂道:“厨房这一伙人,真是反了天了!”

但骂归骂,她却也明白,王府中的下人盘根错节,内务府来的是一派,外面买来的又是一派。这十几年来,还有新生的家生子,也算是一派。

做主子的能查他们是否贪墨,是否偷懒,是否以次充好,却管不到下人之间的人情世故。

她低头看了一眼三姐绞在身前的双手,只见那双手上虽有许多划痕和烫伤,底子却白皙纤长,不像是做粗活的。

“你家里人是干什么的?”瑶光问,“我看你从前也是个娇小姐吧?怎么就沦落到卖身为奴了?”

却不想,这一问就把三姐问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王妃娘娘,求您不要赶奴婢走,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瑶光忙示意翠儿把人扶起来,笑道:“这也奇了。我问你话你不好好答,只叫我不要赶你走。你是王府的下人,卖身契还在我这里收着呢,我可是出了银子的,平白无故做什么要赶你走?”

三姐闻言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抬头觑了觑她的神色,期期艾艾道:“不敢欺瞒王妃,奴婢本是前户部钞关司郎中的女儿,姓尤,家里还有两个姐姐。

家父已逝,大姐嫁给了宁国府当家人珍老爹,家里只剩下寡母带着我们姊妹两个过活。”

瑶光一惊:这是尤三姐?她怎么到我家来了?

第124章 尤三姐的上升路听见她说……

听见她说自己姓尤,瑶光才恍然惊觉:原来这就是金陵十二钗之一的尤三姐。

又听说她大姐嫁了宁国府的贾珍,就知道他们母女的命数怕没受多少影响,除了三姐跑到他们家做婢女,别的都和原著一样。

但知道是一回事,如何合理地知道,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而,她就问道:“令尊生前既然是四品官,又是那等要紧的部门,想来还有些宦囊遗留,足够你母女过活了吧?”

尤三姐道:“娘娘有所不知,我那大姐姐的亲事是先父在世时定下的,还没等出嫁父亲就一病死了。

我们家和宁国府结亲,本就是低门高就,父亲一死,门庭更是败落,就更加不匹配了。

宁国府那边倒是没悔亲,只是为着大姐姐脸上好看,少不得要厚厚备上一份嫁妆。

安葬了父亲之后,又趁热孝把大姐姐嫁了出去,家中赀财不说耗尽,也已十去七八。”

瑶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却又问道:“即便如此,你姐姐嫁入国公府,那府里便是为着脸面好看,少不得每月也要接济你们几两银子。便是日子清苦些,也用不着你卖身为奴吧?”

尤三姐脸上逐渐紫胀,似有不忿,又有怨恨,更多的还是无能为力。

瑶光见状,就猜出了五六分。晓得下面的话不怎么好说,她便对翠儿使了个眼色,叫翠儿领着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人都走了之后,尤三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才忍着羞恼说:“外人只看见国公府邸光鲜亮丽,哪知道里面的污糟?我大姐姐那样的风流品貌,上侍翁姑,下理家政,无一不令人称颂。

奈何我那姐夫不知足,自见了我和二姐姐两个,他就留了心,三番四次在大姐姐面前提起。刚开始大姐姐还能装糊涂遮掩,后来他不耐烦了,言语中就多了几分催逼之意。

大姐姐娘家无靠,嫁入高门本就战战兢兢,哪里敢十分违拗丈夫?对方几乎明说了出来,她那里还敢再装傻?就帮着她那死鬼丈夫,到底把我二姐姐给……”

说到这里,尤三姐已是哽咽难言,眼泪顺着腮边滚滚而落,哭得噎声咽气又咬牙切齿。

如果此时贾珍当面,只怕她就扑上去,生啖了贾珍之肉,只怕还不能解恨。

瑶光叹道:“先宁国公何等英豪?不想子孙却如此不成气。”

她掏出帕子递给尤三姐擦眼泪,等对方借着这场眼泪,把心里的委屈和苦楚都倾泄干净了,才问道:“你是不愿意受他折辱,才宁愿卖身为奴的?”

只是这年头与人为奴为婢,可不比后世的家政工作者。若是男主人生了邪念,奴婢的生死可都在他一念之间,比姐夫更不好躲。

瑶光觉得,她到底是年纪小,做事瞻前不顾后的。

却不想,尤三姐扭捏了片刻,不好意思地说:“奴婢是奔着王妃的名头来的。”

“我?”瑶光惊讶地反手指着自己,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尤三姐道:“原先家里光景还好时,贵府上的燕大娘子也常到寒舍走动,家母最爱她手里的珍珠粉,说是十分细腻,别家决计做不出来的。”

却原来,尤三姐通过自己的母亲认识了燕姑姑,燕姑姑喜爱她聪明伶俐,去尤家走动的时候经常叫她一起说话。

一来二去间,尤三姐就知道她原本是晋王府的女官,是宫里安排给晋王妃的陪嫁,日常专门服侍晋王妃的。

后来蒙王妃看中,教她管账理事,又委派她专门照看珍珠生意,才有了她如今的体面。王府里跟她一样的,还有两个一等丫鬟。

那时候尤三姐年纪更小,虽然心里隐隐羡慕,但有父母疼爱,她自自在在地做个无忧无虑的娇小姐,当然不会有别的想法。

后来继父早逝,她母亲带着她姊妹两个改嫁的尤家,却并未替尤老爹生下一儿半女,尤氏宗族里自然要欺上来。

幸而尤老爹的亲生女儿大姐,定给了宁国府的当家人。虽是做继室的,却也是正室夫人。

那些族人既畏惧宁国府的权势,又想借着尤大姐巴结贾家,行事不免收敛了许多。

尤大姐心里是个有成算的,趁着这股势跟继母要求多添嫁妆,好让她去了宁国府能多挣几分脸面,以便庇佑母亲和妹妹。

若按私心里说,尤老娘自然是不乐意的。

可他们母女三人无着无靠,郭大姐就是他们最大的靠山,自然不敢违坳,把家里大部分的产业都陪送了过去。

原以为往后的日子就算辛苦些,至少能安稳。

哪曾想,贾珍根本不是个东西,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才把媳妇娶进房,一年不到就打小姨子的主意。

这中间的内情,因尤三姐年纪小,尤老娘都没告诉她,她知道的都是方才说的那些。

瑶光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也不会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掰扯那些事。

“这么说,你之所以卖身进王府,是想像燕姑姑那样,做个在京城里有体面的大娘子?”

尤三姐重重点了点头,说:“至少不必靠男

人过活。我算是明白了,这天下的男人就没几个好东西。”

“这想法太极端了。”瑶光失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和她争辩,只是问,“你可识字?能算账吗?”

听这口风有门,尤三姐眼睛一亮,忙道:“奴婢跟着母亲和姐姐,也记下了两三千个字。管家理帐虽不十分精通,也跟母亲学过。不过娘娘放心,我学起来很快的。”

因为激动,她有些语无伦次的。

瑶光点了点头,说:“有基础就好。从今往后,你就跟在你翠儿姐姐身后,领着三等丫头的例,先学些眉高眼低,等我看看资质再说其它的。”

尤三姐大喜过望,忙不迭跪下磕头:“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快起来吧。”瑶光忙叫她免礼,正色道,“在我跟前当差,有一样需要记牢了,那就是不要动不动就跪。

你既然下定决心不靠男人过活,就是要闯出比他们也不差的视野。既然如此,你的膝盖也该比那些男人更金贵才是。”

尤三姐听得若有所思,用力点了点头,道:“多谢王妃娘娘教诲,我明白了。”

瑶光这才重新露出了笑脸,吩咐道:“既然明白了,就先出去把人都叫进来吧。”

“是。”尤三姐应了一声,退出去把翠儿等人都喊了进来。

瑶光又当面嘱咐翠儿,叫翠儿带着她。又见她身上脏脏的,就命翠儿先不必当差,领着他下去洗漱一番,再借两件衣裳给她穿。

再过几日,绣庄上就要来给府里的仆人做下个月的衣裳,到那时候三姐的衣裳再一起做。

翠儿领着她去了,先叫后厨抬了热水来,拿了自己的姨子、鸡蛋等给她洗漱。

因三姐年纪小,身量比着翠儿自然差了一截。

翠儿方才已估算了她的体型,趁着她洗澡的功夫,又找出自己的两套没上过身的衣裳,先取出一套翠绿的,拿针线改小了些。

等三姐洗完,她那边也改好了,直接拿给她穿。又把另一套交给她,问她会不会针线。

“多谢翠儿姐姐,我在家学了针线。”

翠儿道:“既如此,另一套你趁空自己改吧。”

三姐乖觉,姐姐长姐姐短地谢了又谢,把翠儿哄得眉花眼笑,心中对她更加喜爱,日常十分照顾她。

正所谓投桃报李,翠儿对她十分照顾,三姐跟着她也是不拿强拿,不动强动,处处贴她的心,事事合她的意。

一来二去的,三姐跟着翠儿,就慢慢在两位郡主面前露了脸。

她的年岁和佩瑶、黛玉相仿佛,虽然她不通诗书,但为人通透伶俐,又是个要强的,佩瑶休沐回家,就爱带着她一起出门玩。

瑶光问了她的意思,见她愿意跟着佩瑶,正好佩瑶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年岁到了,他们父母都求到瑶光跟前,要领回去自行婚配。

那两个丫头对此也没意见,瑶光开放他们去了,连身价银子也没要。把三姐并另一个丫鬟叫彩杏的,接替了先前那两个。

平日里两人轮流替佩瑶看家,另一个则跟着到宫里去伺候。

禁宫之内规矩森严,他们俩又是王府的宫女,在里面又低人一等。

一来二去的,彩杏就不大乐意跟进去了。三姐却是半点不怕,只要彩杏求到她头上,她就和对方换了。

天长日久的,佩瑶也知道了两人的想法,干脆就只点三姐跟着进宫。

她是个有上进心的,也知道自己的每一个机会都来之不易,不想再重新掉回原来的境地,就得紧紧抓住每一次机会。

跟众人相处了一阵,她察觉到以林大姑娘为首的几个伴读,都不是那等眼高于顶的,便壮着胆子去请教。

见她一个婢女愿意向学,黛玉等人都高看她一眼,但凡是他来请教,不拘是诗文还是经典,都乐得指教一番。

黛玉见她基础并不牢固,还把自己启蒙的书籍收拾了一套来,借给她抄录。

自那以后,三姐就在心里认了黛玉做老师,白天服侍佩瑶上学,晚上就点了灯烛抄书,有不懂的地方就在第二天去请教黛玉。

若是黛玉不得空,她再去请教别人。

有道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等东阳公主和佩瑜这一批皇室贵女彻底站在朝堂上时,尤三姐已经能做一段八股了。

唯一叫黛玉惋惜的,就是她在诗词上没什么灵气,只会按照格律,填写些应制诗。

但三姐已经很满足了,且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敢向黛玉提出正式拜师。

第125章 太子周朝堂上吵嚷了半年……

朝堂上吵嚷了半年有余,众人都看出圣人是铁了心要让自己的女儿入朝。至于那些郡主并高官、清流之女,不过是为公主们打掩护的罢了。

这一任的天子劝不动,有那心思活络的,就把主意打到了下一任身上。

当今太子今年十二岁,因为储君的身份,又是圣人独子,从小就有名师专门教导。

据那些教导太子的官员们来说,太子殿下年虽幼,志却高,对于圣人之言也有独到的见解。

正好,圣人为了平息公主们入朝掀起的风浪,顺势让才十二岁的太子也入朝了。

圣人此举,是为了安大臣们的心,告诉他们:朕虽疼爱女儿,却也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知晓祖宗基业该传给谁。

在朝臣们想来,皇家争斗自然残酷。远的不说,就只说当今圣人这一辈,如果不是先帝去得早,指不定能乱成什么样呢。

且还有小道消息传出:先帝之所以去得早,其中少不了圣人的手笔。

只是没有证据的事,谁也不敢乱说,大家都只当没听过。

太子虽然没有彻底离开上书房,却也正式入朝,给了朝臣们接触他的机会。

圣人对几位公主如盛宠,太子心中岂会毫无芥蒂?

这些大臣们可不觉得自己是在挑拨人家姐弟的关系,他们义正辞严,口口声声强调自己是在维护正统。

原本他们是想让太子的几位老师做中间人劝说的,可到了这个时候,朝臣们才恍然惊觉:不知不觉间,教导太子的老师,竟然都换成了家里只有女儿,没有儿子的。

那些人和他们这些人可不是一派的,只因利益诉求全然不同。

不能把锅甩到别人身上,他们只能自己派了几个代表接触太子,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一开始太子不以为意,但以讹传讹、三人成虎,同样的话听得多了,十二岁的孩子读书再多,也很难不受影响。

终于有一天,太子私底下和他们说:“父皇实在太过胡闹,若是有朝一日……孤定要拨乱反正。”

那几个人达到了目的,大喜过望,回去之后便借着某人的寿辰广邀同济,大肆庆贺。

他们却不知道,自己前脚离去,后脚太子就去乾清宫见圣人,皇叔吴王也已等候多时。

互相见过礼后,圣人就问:“那几个回去了?”

“回去了。”太子冷笑道,“办事的本事不怎么样,倒是挺懂得为官之道的。”

说什么为官之道,其实不过是钻营之道罢了。太子此言,可谓是嘲讽

至极。

圣人把目光转向了吴王,似笑非笑的也不说话。

吴王用力咽了咽口水,暗吸一口气,对圣人道:“臣弟这里已经收集了他们的罪证,只等时机到了,就一举擒获。”

不是他喜欢干这种得罪人的差事,而是他们母子早年把圣人得罪了。为了吴王府的安危,为了他膝下独女的前程,有些事明知道是脏活累活,也不得不干。

圣人的笑容立刻就转为欣慰,承诺道:“事成之后,朕对七弟必有加封。还有大侄女,吏部那边就要出缺了,到时候就叫她补上。”

“多谢圣人!”吴王激动下拜,低垂的脸上,笑容却十分苦涩。

——此事一过就大肆嘉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吴王的手笔呀。

但想到能给女儿谋个吏部的实职,他担多少骂名都值了。

圣人道:“这个月十三,是吏部郎中于旻的寿辰。他们若想庆祝一番,到那一天必然会去于家祝寿。”

没有充足的理由,朝臣之间是不能私自聚会的。而三节两寿,就是最充足的聚会理由。

吴王应喏而去,圣人笑着问太子:“初入朝堂,感觉如何?”

太子想了想,说:“跟姐姐他们说的不一样。那些官员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对儿臣都很恭敬、很热情,仿佛儿臣一句话,就能让他们赴汤蹈火。”

说到最后,太子忍不住撇了撇嘴。

圣人笑道:“你试试,真让他们赴汤蹈火去。”

“可别。”太子摆手道,“真到那个时候,只怕他们就要先合起伙来,把我给掀下去了。”

他虽然才十二岁,但十二岁和十二岁也是不一样的。

太子本就天性聪灵,又自幼接受名师教导,圣人私底下也没少给他开小灶。他自己的处事手段或许还略显稚嫩,但朝臣们之间的勾搭,他却已经不知听过多少例子了。

圣人私底下给他开的小灶,用的教案就是京官与京官之间的关系、外官与外官的联系,还有京官与外官之间的勾连。

这些东西都是不可避免的,哪怕是神仙下凡来做皇帝,也不能约束所有人心。

但不能约束,却可以从中利用,让他们不得不按照圣人的想法去走。

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你心里明白就好。君主和朝臣,虽是相互依存,却也相互对抗。

表面看起来,和皇帝更亲近的是百官,双方是天天见的。可实际上,和皇权最一致的,却是百官看不起的那些泥腿子们。”

皇帝和最底层的平民百姓,都想让王朝平稳而长久地传承。

虽然皇帝是为了自家的权柄,百姓只是想安稳过日子、不想经历战乱。双方的想法不一样,需求却惊人的一致。

但百官就不一样了。

对他们来说,姓张的做皇帝和姓王的做皇帝根本没区别,都得用他们这些人来治国。但凡不用他们的,整个行政体系就转不动。

因而王朝鼎盛时,他们自然可以做忠诚、做顺臣、做能臣。一旦王权衰落,他们就会迅速升起各种各样的心思。

虽然也有人想要继续维持旧的王朝,但更多的人却已经开始两头下注了。

圣人又趁机教了太子些御人之术,太子听得认真,但有不懂的地方,也会直接询问。

或许是自己尚且年轻力壮,也或许是为了和先帝较劲,哪怕太子并不是自己亲生的,圣人对太子的疼爱也从来只多不少。

甚至于,比起先帝当年给他的那种堪称空中楼阁的宠爱,圣人从不吝啬培养太子,也不怕太子结交朝臣。

或许若干年后,等到他年老力衰时,也会像先帝疑心他那样疑心太子。

可至少那个时候,他的太子必然已经羽翼丰满,不会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只能孤注一掷。

半个时辰后,章拱前来提醒:“圣人,殿下,该用午膳了。”

两人这才回神,圣人起身笑道:“走吧,到你母后宫里去。你不是爱吃她小厨房里做的葫芦鸡吗?你母后必然已经叫人备着了。”

听说要到皇后那里去,太子已然觉得欢喜。又听说可以吃葫芦鸡,他就更加高兴了。

但高兴过后,他又忍不住撇撇嘴,对圣人吐槽道:“母后宫里掌厨房的高太监年纪大了,口味重,做的葫芦鸡越发咸了。也不知道这回是他做的,还是他徒弟做的?”

“你上回不是和你母后说过了吗?这回必然是他徒弟小高子做的。”

“那就好。以后只叫他管事就是了,做菜的事很该交给底下的人。”

父女二人说说笑笑,一起到了坤宁宫。

今日四位公主都在,东阳公主之母纯妃和金乡公主之母慧妃都派人献了菜,感谢皇后对公主们的慈爱。

“母后,儿臣带着父皇一起来了。”

人还没进门,太子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当着圣人的面就敢拿他向皇后邀功。

皇后带着四位公主一起迎了出来,笑着给圣人行礼。太子也给皇后行了礼,又和诸位公主相互见了礼,姊妹五个簇拥着帝后一起走了进去。

帝后二人一桌,太子跟着四个姐姐坐一桌。送膳的小太监们捧着保温的食盒鱼贯而入,把美味佳肴一样一样摆在大桌子上。

见果然有一道葫芦鸡摆在离自己极近的地方,太子欢喜道:“我就知道母后疼我。不过母后,这鸡是谁做的呀?”

皇后好笑道:“放心,是小高子做的。”

“那就更好了。”

他示意侍膳的太监给自己撕了只鸡腿,又招呼姐姐们:“姐姐们也尝尝,小高子的手艺也有火候了。”

长平公主一边让人给自己夹煸豆角,一边笑他:“吃你的吧,我们要真和你抢,你又该哭了。”

太子不服道:“三姐冤枉人,我几时哭了?”说完就咬了一口鸡腿,鲜香浓郁、咸甜适中、软烂入味,小高子的手艺,已经掌握了这三个精髓。

而且比起上一次,这一次小高子做的似乎更好吃。

听了太子的疑惑,东阳公主笑道:“你都已经明说了,不让高太监再做这道菜,他自然也不必再对着徒弟藏私了。只怕这一回,小高子才算是把他的看家本领全给学过来了。”

太子听了,深以为然,不由又想到那些仗着资历倚老卖老的朝臣,感慨道:“厨子之间师徒如父子,教手艺的时候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朝堂上的权柄之争?”

金乡公主也道:“我听南边来的官员说过一句他们那边的俗话:死知府不如活老鼠。可见人走茶凉,也不怪在位的防备底下人篡权。”

东阳公主道:“我听人说人年纪一旦上去了,脑子就不灵便了。偏那些人还要占据要职,不肯给年轻的腾地方。为了一己私欲耽误国家大事,实在可恶!”

皇家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家族,皇帝家更是如此。没人敢要求皇帝、皇后、太子、公主们用膳时,必须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姐弟几个边吃饭,边交流些入朝后的心得,多少都有一些新感悟。

第126章 林黛玉再入贾府转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