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登门求药他心里正暗暗庆……
他心里正暗暗庆幸,忽听瑶光问道:“怎么,圣人就只给太子赐了人,你们这些儿子他一个都不想着?”
景阳心头一惊,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人拎起了后颈皮的猫,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怎么没有?圣人便是再偏爱太子,明面上也不能做得太过。不单是太子,凡是成亲了的兄弟,圣人原都要赐人的。但我和九弟都推迟了没要。”
只不过他是借着早逝的母妃推辞,九皇子是趁了他的光,顺势推辞掉了。
当时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颇有几分惺惺相惜,关系倒是比从前更近了些。
景阳说得若无其事,实则眼睛紧紧盯着瑶光,要看出她是随口一问,还是事先得了什么风声,故意来试探他的。
瑶光自然不是随口一问,却也不是来试探他的,而是在替他抱不平。
虽然她不希望府里再进人,却也知道按照这个年代的风俗习惯,圣人给皇子们赐人,也是爱重的表现。
若是圣人只想着太子,把其他皇子都忽略了,她一心向着景阳,自然会心生不满。
听景阳说大家都有份,只是他和九皇子推了,瑶光心中才满意,藕臂搂着景阳的脖颈在他怀里蹭了蹭,娇蛮道:“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圣人心里只有太子那一个儿子呢,好在他虽偏心,却还知道想着你。”
听了她这话,景阳才恍然明白,她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来试探他的,而是怕他在圣人面前受委屈,特意替他抱不平的。
想到自己先前还误会她,又是羞愧又是感动,把人搂得更紧了些,柔声道:“我对圣人早没有期盼了,他如何对我我都不在意,我只知道你是一心一意为着我,咱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什么,略带炫耀地说:“我还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今日在乾清宫里,我脑子里忽然一阵清明,那本书上的吐纳法子,瞬间就入门了。”
他轻轻握住瑶光雪白的手臂,凝神调动今日练出来的一点灵气,缓缓注入她经脉中。
瑶光顿时就觉得手臂上有点痒、有点刺痛,片刻之后就暖融融的,惊喜道:“八郎,你真的入门了!”
她欢喜地倾身,在他脸上胡乱亲了好几下,如银铃般欢畅的笑声不绝于耳。
景阳本就欢喜,见她比自己更高兴,不由也更加欢喜了。
夫妻二人正在亲热,忽然翠娥在里间门口禀报:“王爷、王妃,郡主过来了。”
二人都吃了一惊,慌忙分开各自整理衣物,瑶光又让景阳帮忙看她的妆花了没。
景阳忙仔细看了看,见只是头发有些乱,口脂有些花,忙替她整理了一番:“好了,没问题了。她小孩子家家的,又看不出什么。”
瑶光嗔了他一眼,忙在榻上坐正,轻轻咳嗽了一声,扬声道:“是瑜儿吗?快进来吧。”
翠娥闻言,才把帘子掀开,一个三头身的小姑娘迈着轻快的步伐,噔噔噔跑了进来。
“爹爹,娘亲!”
景阳上前一步,弯腰把女儿接到了怀里,抱起来颠了颠,觉得比昨天稍微重了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柔声问道:“今日在家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午睡时安稳吗?肚肚有没有难受?”
佩瑜在父亲怀里咯咯地笑着,随着父亲的询问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嘴里也忙着一句一句回话。
随着她点头又摇头,脸颊上的肉一颠一颠的,就像个桃子型的捏捏乐,Q弹Q弹的。
景阳没忍住,上手捏了捏。直到女儿出声抗议,他才意犹未尽地抱着女儿在妻子身边坐下。
佩瑜对着瑶光伸出手:“让娘抱,让娘抱。”
瑶光笑呵呵地接了过来,低头在女儿又弹又滑的脸蛋上亲了亲,夸赞道:“咱们瑜儿真是越长越出息了!”
这倒不是王婆卖瓜,小姑娘的相貌本就兼具了父母之长,随着一日日长大,半点没有长残的意思,反而越越发精致好看了。
两人逗弄了女儿片刻,秋萍来报说膳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就由景阳抱着一起去了侧间用膳。
佩瑜虽然还不到两岁,但在瑶光的坚持下已经断奶了,如今也跟着父母一起吃饭,只不过吃的食
物是儿童版的。
一开始景阳也像这时候的人一样,觉得母乳养人,对瑶光女儿不到三岁就断奶,还颇有微词。
可随着佩瑜开始吃饭,身子一日比一日健壮,一年到头也很少生病,他才心服口服了。
不过,他却叮嘱瑶光,让她管好府里的人,对于佩瑜早早断奶一事,不要让外面的人知道。
他要防的,自然是府里被安插进来的钉子。
“这又是为何?”瑶光不明所以。
景阳冷笑道:“别人若是知道咱们瑜儿早早断了奶,身子反而更好,必然要跟着学。若是他们的孩子身子也好了便罢,若有半点不好,绝对会怨怪咱们。”
别人府邸里可不像他们家这么清净,女人多了是非就多,谁知道孩子出了事是天意还是人为?
他可不是什么大圣人,不想替别人背锅。
瑶光了然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人性大多如此,是我想得太少了。”
景阳笑着安抚道:“我是自小在宫里长大,凡事都不得不多留个心眼。你慢慢学着,早晚能学全的。”
他从不反感妻子有心机,还很乐意教导。比起被别人坑,他宁愿夫妻二人联起手来坑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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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了晚膳之后,眼看着一轮明月升上晴空,皓皓月光铺洒下来,把庭院映照得明静如湖水。
王府中没什么高大树木,却有好些花树果树。它们的影子漂浮在湖面上,随着夜风摇曳,倒像是湖中飘摇的水草。
瑶光道:“咱们去赏月吧,顺便消食。”
景阳自然无有不应。
到了院子,佩瑜闹着要自己走,景阳便顺了她的意,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了地上。
小姑娘兴奋极了,哒哒地追逐随风摆动的树枝的影子,银铃般的欢快笑声不时从她口中发出,周围的人心情都明朗了起来。
便在这时,张五匆匆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王爷、王妃,马先生来了,还领了一位年轻公子。”
景阳一怔,反应过来是马介甫,忙正色道:“快悄悄请进来,不该知道的人别让他们知道。”
虽然去海市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他并不敢肯定,圣人是否还记挂着那件事。
只不过,从年初开始,宫里陆陆续续招了许多道士和尚,圣人特意拨了清辉、月耀两座楼安置那些和尚道士,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但景阳推测,十有八九是替圣人研究延年益寿之法。
景阳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害怕真让圣人找到了。今日马介甫到来,他正好可以请教一番,无论结果好坏,也算结了一桩心事。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瑶光蹲下来和佩瑜商议了一番,便留下翠娥和李奶娘陪着她继续玩耍,他们两个则是去了前院的内书房。
两人到时,马介甫和那公子已经被张五领了过去。四人相互见礼,马介甫又介绍了那公子,便各自落座。
那位年轻公子也不是别人,正是红玉的哥哥皇甫公子。
瑶光知道他,祖母卢氏和母亲大周氏入京之后第一次除妖,遇见的就是这位皇甫公子。
他是个狐仙,法力还挺高强。
只是不知,他今日跟着马介甫一起登门,究竟所谓何事?
马介甫把他们当朋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便道明了来意:“实不相瞒,今日学生带着皇甫表弟登门,是向瑶娘求一样东西。”
马家、皇甫家、胡家、辛家,都是狐仙里的大族,彼此联络友情,算得上是相互扶持、同气连枝。
其中皇甫家和胡家原本是一家,“皇甫”便是“胡”字的切字韵。会读书有学问的便姓皇甫,不会读书的便姓胡。
瑶光便问:“是什么东西这样要紧?”
皇甫公子道:“晚生曾听表哥说过,王妃年前在海市上遇到了太虚幻境的仙子,得到了一丸奇药。”
“奇药?”瑶光迷茫了一阵,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忙到门口吩咐秋萍,让她把拔步床最里面靠左的柜子里,一个绣西番莲的荷包拿过来。
“我这里称得上奇药的,也就是那个了。”打发走了翠娥之后,她回身对两人说。
景阳趁机问了圣人的事,马介甫深深看了他一眼,只道:“你放心就是。”
于是,景阳就放心了。
不多时翠蛾回来,把一个西番莲的荷包奉上,便又退到了门外,和王喜一起守着。
至于张五,已经奉命去控制那些不该知道的人了。
瑶光打开荷包,把一个药瓶拿出来,送到了皇甫公子面前:“你且看看,是不是这个?”
皇甫公子定睛一看,只见那屏上贴了个签子,签子上写着“十日休克丹”五个小字,欢喜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就是这个。还请王妃割爱,晚生愿以十斛明珠答谢。”
瑶光忽然冷了脸,在他身手之际把那瓶子收了回来,冷笑道:“我肯把这药拿出来,是看在介甫兄的面子上,谁稀罕你的明珠?”
皇甫公子一时讪讪,羞愧得连连拱手赔礼,又请马介甫替他说话。
马介甫笑道:“好了瑶娘,他脸皮薄,你就别逗他了。”
下一刻,瑶光清脆的笑声便响了起来。皇甫公子愕然地看过去,忽然有个东西飞了过来,他下意识伸手一接,正是那一瓶药。
瑶光得意洋洋道:“我是看在介甫兄的份上才不和你计较的,你也不必来谢我,只管谢你表哥吧。”
拿到了这瓶药,皇甫公子心头一松,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92章 齐心协力接下来,皇甫公……
接下来,皇甫公子再不提明珠的事,态度却亲近坦然了许多,显然是真心将他们夫妻当做朋友了。
两人上门来求药,自然是有要事要办。再加上晋王府上眼线颇多,不适合让他们久留,他们喝了一杯茶之后就提出了告辞。
等他们离去之后,景阳问道:“你说,他们拿那个药,到底有什么用?”
“我也不知道。”瑶光摇了摇头,猜测道,“不过……‘休克’就是假死的意思,那瓶子里装的十有八九就是假死药。”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想到京城中唯一和皇甫公子有关的那个人,各自都有了些猜测。
又过了三四天,信王府上就传出了求医问药的消息。信王妃亲自入宫拜见皇后,求了两个擅长妇科的太医回去。
到宫中求太医,消息自然瞒不过圣人。圣人对信王府的三公子和一位狐仙女纠缠的事也早有耳闻,只是当时没怎么在意。
这两年他深感精力逐渐下降,起了求仙问道的心思,忽然又听见信王府的消息,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于是,没过多久,老信王和三公子徒青臣就奉召入宫去了,且一连三日都没能从乾清宫里出来。
整个京城的上层权贵们,一下子就把目光都集中在了信王府,瑶光夫妇也不例外。
瑶光蹙眉道:“圣人究竟要干什么?”
景阳冷笑道:“还能干什么?无非是要逼迫信王府那位红玉姑娘现身呗。”
对于自己这位君父,景阳从来不吝啬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实际上,有这种猜测的不止景阳,但凡知道些消息的,都不期然冒出了这种想法。
对此,最为紧张的自然是太子。
毕竟,若是真让圣人找到了长生之法,他岂不是要做一辈子太子?
更有甚者,能做一辈子太子还是好的。就怕随着他年岁一日日增大,父子二人相处的越久,产生的矛盾就越多,他连太子都做不安稳。
还有皇后的和太子妃,这两位也是天然站在太子这边的,自然不希望圣人真的找到什么延年益寿之法。
等到了这月十五,又是皇子妃们进宫给娘娘们请安的日子,太子妃难得在坤宁宫留到了瑶光带着女儿进宫。
婆媳三人都非常默契地只在坤仪殿内留下心腹,太子妃头一次在瑶光面前露出迫不及待的神色,问道:“弟妹,听说你们家和信王府颇有交情?”
这件事京城很多人都知道,没必要否认,瑶光便点了点头,大方承认:“确有此事。”
太子妃便追问:“那你可知晓,信王府那位狐仙姑娘究竟如何了?”
“这……”瑶光皱起了眉头。
虽然皇甫公子找她求药之后,她已经猜出了红玉的打算。但明面
上这件事不是她该知道的,她自然要为难。
瑶光为难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和信王府有交情的是我祖母和母亲,自从出了这件事,整个京城都风声鹤唳的,两位长辈也不敢再和信王府联络。”
也就是说,傅家对信王府的事一无所知。
“弟妹……”太子妃有些着急,所幸还有理智在,硬生生把后面略显逼迫的话咽了回去,扭头看向皇后,用眼神哀求皇后来问。
瑶光却不等皇后开口,便道:“母后和五嫂莫要担忧,你们也知道我们家是干什么的。信王府的事我不知道,但关于那位狐仙的,却也能猜出一二。”
太子妃立刻眉头一松,面露喜色,满脸期待地看了过来。就连皇后的神色都不太明显地变动了一下,姿态比先前轻松多了。
自她和景阳成婚之后,皇后一直对她挺好,所以瑶光不想让皇后着急,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据我所知,狐仙一般不会生病。如今已病得需要请太医了,只怕那位狐仙的命数就在荀月之内了。”
“当真?”太子妃忍不住追问。
皇后也悄悄松了口气,不悦地看了太子妃一眼,说:“瑶娘从不在本宫面前弄鬼,她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是真的。”
因为小废物扮演得太成功,瑶光在皇后这里的信誉度一直挺高的。皇后心里坚信,八儿媳没有哄骗她的本事。
其实这是瑶光编的。
但红玉若是吃了十日休克丹,必然是要行假死之事,瑶光也不算是说瞎话了。
太子妃的神色微微一僵,却很快反应了过来,陪笑道:“儿臣自然是相信八弟妹的,只是事关殿下,难免关心则乱。”
她又转向瑶光:“八弟妹,方才是嫂嫂的不是,嫂嫂在这里给你赔礼了。”
就算看在皇后的面子上,瑶光也不会和她计较。更何况,这次的事关系到她和太子夫妻两个的前程,她心里着急,瑶光也能够理解。
“五嫂言重了,都是一家子骨肉,何必这么见外?你放心,我自小跟在祖母膝下耳濡目染,绝对错不了的。”瑶光又给她喂了一颗定心丸。
人的名,树的影。
卢氏和大周氏在京城的名头已经十分响亮,瑶光也是借了这两位长辈的光,这次的保证立刻就让太子妃安心了许多。
心里轻松了之后,才有心思关注别的事。
太子妃看向乖乖坐在她怀里的佩瑜,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这就是咱们怀懿郡主吧?这孩子真会长,净挑你们两口子的长处,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她也是早有准备,向身边跟着的何姑姑示意了一下,何姑姑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的盒子,送到了太子妃手中。
等那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一个金镶玉的的项圈,羊脂玉的质地,上面镶嵌的金箔拉伸得极薄。若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金粉描上去的呢。
太子妃笑道:“这是内务府今年新出的工艺,太子殿下疼爱女儿,吩咐他们给我们家四位姑娘都打了一个。
我当时就想着咱们小怀懿,叮嘱内务府一起制了五个。这不,昨天才刚得呢,今儿正好给怀懿送过来。”
对做父母的来说,旁人夸赞自己的孩子,比夸赞他们自己更令他们高兴;给孩子送东西,也比给他们自己送更能得他们的心。
若这东西是送给自己的,瑶光还要推辞。可太子妃直接表明了是送给女儿的,瑶光也就接了,并当场取下女儿颈上的金项圈,把这个戴了上去。
见她态度如此,太子妃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对她多了几分亲近。
以往因着皇后偏宠他们夫妻,纵然太子妃心里知道怪不得瑶光,面对瑶光时,也难免有几分不自在。
经历了这次的事,太子妃的心态转变了。
圣人膝下皇子虽多,但真心和太子交好的,却只有晋王一个。身为太子妃,她也该替太子好生笼络晋王妃才是。
至于皇后的偏宠,平常人家偏心小儿子的多得是,她又何必与弟妹计较呢?
在心里说通了自己之后,太子妃便邀请瑶光有空到东宫去坐坐。
瑶光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有些无措地看向皇后。
她可一直没忘,皇后对太子妃这个儿媳不大满意。太子妃是太子妃,将来能不能当上皇后还是未知,可皇后却已经是皇后了。
皇后温和地笑了笑,说:“我膝下只有老五和老八这两个,你们妯娌两个是最该亲近的。”
瑶光立刻露出欢喜的笑容,连连点头应了,又对太子妃道:“往后五嫂可别嫌我烦才是。”
“弟妹哪里话?我平日在东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弟妹若是肯来,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的。对了,把咱们怀懿也带上,和她两个姐姐一起玩耍。”
她说的是自己的两个嫡女,意思是让瑶光放心,不会让胡庶妃母女有机会跳到瑶光面前的。
太子妃是要拉拢瑶光,不是要和她结仇的。
瑶光笑着应了。
从宫里出来之后,瑶光心思百转,明白了皇后的态度为何转变。
当太子地位稳固时,皇后自然有闲心对太子妃挑三拣四。
如今圣人踅摸着要延年益寿,明显是不愿意放权给太子。若真让圣人成功了,太子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皇后和太子妃都足够清醒,在这种时候,不管他们在心里怎么想彼此,都明白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齐心协力,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稳固太子的地位,打碎圣人延年益寿的梦。
等景阳从衙门里回来,瑶光便把宫里的事和自己的推断都和他说了。
景阳目光闪动,唇边噙着冷笑,对瑶光道:“下次你再进宫的时候,可以告诉母后,让她想法子撺掇圣人吃丹药。”
他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这件事你还是别多管了,免得母后那边对你印象不好。”
听了他的话,瑶光也想起来在海市时,绛珠仙子说的那些关于凡人吃丹药的话。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知道在母后面前怎么说话。过几天我就带着瑜儿进宫去找太子妃玩,到时候不经意说出来就是了。想来,太子妃很乐意转述给母后的。”
景阳低头思索了片刻,笑道:“如此也好。此事本就与太子息息相关,自然不能让太子妃袖手旁观。”
到时候,两个掌管宫务的合起伙来,齐心协力对付圣人……
那个场景,真是想想就令人激动。
第93章 红玉病逝因着信王府这件……
因着信王府这件事,所有出宫建府的皇子皮都紧了起来。傅家那边原说定要宴请他们夫妻,瑶光直接派人去说了一声,说叫免了,自家人不差那一杯酒水,如今还是一切安稳为上。
派去的
人回来时,带回来一个锦囊,说是卢老夫人特意叮嘱了不教他转手,要亲手交给王妃看。
看着锦囊上的花色,瑶光立刻认出,这是祖母卢老夫人给自家人卜卦时装卦词用的。
她抬手把人挥退,掏出里面的卦词反复看了好几遍,得出了同一个结论:这一卦,上上大吉。
上上大吉自然是好卦,可问题是卢老夫人如今不在面前,瑶光不知道她老人家算的究竟是哪里的卦。
左思右想,她还是把今日去傅家的人又叫了回来,问道:“今日老夫人可说了什么?有没有问及王府的事?”
那人显然是早有准备,闻言立刻道:“小人到了那边府上,先拜见了两位老爷,又替王爷王妃问了几位小爷和二姑娘好。
老夫人正好有空,就叫小人进去说话,还赏了小人几杯酒,一锭银子。老夫人说近些日子不好到咱府上来,心中对郡主十分思念。说是等到风声过了,请王妃带着郡主回去一趟。”
瑶光了然:原来是给瑜儿测的命。
佩瑜生来就注定有郡主的诰封,本就是大富大贵的命格,若无特殊之处,又何必再算出一个“上上大吉”?
莫非这其中还有隐情?
瑶光心思百转,见这人口齿伶俐,便多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面上一喜,忙道:“小人赵贵,是王妃的陪嫁太监。”
四个陪嫁太监,只有一个刘吉勉强熬出了头,如今跟在张五身边,一边学习一边做事。明眼人都知道,等将来张五退下去之后,肯定是刘吉接班。
剩下的三个一直泯然众人,有的已经摆烂,有的还暗中蛰伏等待机会。
赵贵就属于后者。
果然机会从来只给有准备的人,这次王妃使人回娘家传话,赵贵就抓住了机会,总算是在王妃面前出了头。
瑶光笑道:“刚才已经赏过了你,倒是不好再赏。以后你就在正房当差,先做些跑腿的活计吧。”
赵贵大喜过望,忙跪下磕头:“奴婢多谢王妃,奴婢多谢王妃。”
拜谢过后,他也不多磨蹭,麻溜地就退了出去,就在外间门口站着。不管是谁进出,他都笑眯眯地问好。
他生得富态,笑起来眯着眼睛像个福娃,谁见了都觉得喜庆,很是在几个大丫鬟面前混了一波儿好感。
瑶光独自坐在内室,捏着那张卦辞琢磨了半天,直到景阳下值进来换衣裳,才把她给惊动了。
“你这是怎么了?我才回来就有三四个人跑到跟前,说王妃闷在屋子里半天,谁也不见,谁也不理。”
“是有件事捉摸不透。”瑶光回过神来,看着他换了家常的衣裳,便把那一张卦辞塞了过去,“你看,这是奶奶给瑜儿批的命。”
景阳仔细一看,笑道:“咱们的女儿,自然是大富大贵的命格。”
——这不废话吗?
瑶光嗔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奶奶不明白?她还特意批了这一卦,还把卦辞特意送了过来,其中必有机巧。”
于是,刚进来的景阳也绊住了脚,夫妻二人挨在一起,盯着一张卦辞看了起来。
等膳房那边儿准备好了晚膳,直接差人来正房问摆在何处,红绒才不得不进来打扰。
景阳道:“既然琢磨不出来,那就先别想了。等过些日子风浪静了,我陪你回去省亲就是了。”
“也只好如此了。”瑶光点了点头。
=====
又过了五六天,信王妃宋氏带着两个儿媳,哭哭啼啼进了坤宁宫,跪倒在皇后面前,说是他们家未进门的三儿媳已经病逝了,请求皇后在圣人面前说情,允许他们家三郎回去料理丧事。
“他们俩是自己看对眼的,一直两情相悦,本来说好了今年就把婚事办了。哪曾想……”
想到红玉素日的好处,宋王妃更是悲从中来,帕子遮着脸失声痛哭,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刘夫人身为长媳,这时候就站了出来,代替婆母回话。
“皇后娘娘,不管怎么说,人死为大。三郎对皇甫姑娘情根深重,如今人没了,怎么着也得在下葬前让他们再见一面。如若不然,岂不是叫三郎遗恨一辈子?”
听说那位红玉姑娘死了,皇后心里先松了一口气,面上随着他们婆媳的诉说露出同情之色。
等刘夫人说完,她叫崔姑姑领着人把婆媳三人扶到偏殿洗漱,自己则是带着宫女太监去了乾清宫,无论如何都要见圣人一面。
皇后少有这么固执的时候,且圣人虽做主让太子妃分权,夫妻两个却从来没有撕破过脸。如今皇后执意求见,圣人还真不好拂了皇后的面子,只好让人请进来。
“臣妾参见陛下。”皇后屈身行礼,圣人忙叫免礼,她却没有立刻起身,直接说明了来意,“陛下,臣妾今日此来,是为人讲情的。”
听见“讲情”二字,圣人就猜出她是为了信王府,当时脸色就有些发沉。
“哦?不知皇后讲的,是哪家的情?”这句话的语气有些怪,意在警告皇后不要多事。
可皇后仿佛变成了不会看人眼色的傻子,直言道:“信王妃带着两个儿媳进宫了,说是即将进门的老三媳妇殁了,要把他们家三郎接出宫去,怎么着也要在下葬之前再见一面,以免遗憾终生。”
“什么?”圣人大惊失色,霍然起身,追问道,“你说谁殁了?”
皇后一字一句重复道:“他们家未进门的老三媳妇。”
——也就是那位红玉姑娘,你延年益寿的希望之一。
后面那句皇后自然不会说出来,却止不住地在心里幸灾乐祸:该,真该!你个老不死的,老而不死是为贼,你就是天下最大的贼!
圣人按在桌子上的手青筋狰狞,面上倒还能端得住,没露出咬牙切齿的嘴脸来。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对当值的戴权道:“你去清辉楼那边看看,信王父子同大师们探讨佛法,可探讨出个头绪了吗?”
作为圣人心腹,自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戴权应诺之后退了出去,不到一刻钟便把信王父子带了出来。
这俩人都恍恍惚惚的,相互搀扶着走了进来,下意识给圣人行礼。等到戴权出言提醒,他们才猛然意识到,原来皇后娘娘也在。
别看信王平日里不着调,他能稳坐王位多年,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是有几分机灵劲儿。
看见皇后在这里,他立刻就意识到:定然是王妃求到了皇后面前,不知使了多少代价,才让皇后出面在圣人面前求情。
想到这里,他暗暗松了口气,忙拉着三儿子给皇后行礼:“臣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吧。”皇后面上笑盈盈的,就像是神龛里供奉的菩萨,抬手免了他们的礼之后,便对圣人道,“既然佛法探讨完了,圣人还是让他们回去吧。”
圣人绷着脸没说话,抬起手赶苍蝇似地挥了挥。
信王立刻拉着儿子拜别:“臣等告退。”接着快速退出门外,一溜烟儿就跑了。
夫妻二人相顾无言。
良久,圣人才道:“皇后若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
“既如此,臣妾告退。”
皇后达到了目的,身心愉快地回了坤宁宫,告诉宋王妃:“信王和三公子都已经回去了,你们家有事,本宫也就不多留了。”
原本宋王妃是没抱多大希望的,如今真把人捞了出来,大喜过望之余,真是对皇后感激涕零,带着两个儿媳再三拜谢。
“别拜了,快回去吧。如今圣人年纪大了,行事越发糊涂。这样的事,日后只怕多着呢。”皇后悠悠叹了一声,仿佛是在诉说自己的忧虑。
宋王妃却听得心里“咯噔咯噔”的,直到坐上了自家的马车,也仍旧低头思索,一言不发。
刘夫人和陈思见状,也不敢打扰她,一行人沉默着回到了王府。
正堂偏左的地方放着一口崭新的棺材,三郎徒青臣正趴在棺材上嚎啕大哭。大郎和二郎明显劝不住,信王又靠不住,看见王妃回来,兄弟二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娘,你快来劝劝三郎,再这么哭下去,把人哭坏了可怎么好?”二郎焦急地开口。
宋王妃憋了一路,在此刻骤然爆发:“哭,叫他哭,哭坏了总比在宫里弄坏了强!”
信王“嗝~”的一声,吓得跳了起来,“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想到皇后最后说的那些话,再想想自家这个不靠谱的,信王妃“哇”得一声,也跟着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家里的主心骨崩溃
了,一家子都手足无措,就连徒青臣都吓得不敢哭了,却仍旧扒着棺材不肯挪动分毫。
刘夫人和陈思一人一边扶着婆母,不住地安慰,却也无济于事。
徒尧臣问道:“谁能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94章 皇后的计划通陈思尴尬地……
陈思尴尬地笑了笑,嗫嚅道:“其实……皇后娘娘那段话,我没太听懂。”
刘夫人倒是懂了几分,却一时不能总结成话语,只是跟着婆婆一起抹眼泪,唉声叹气。
到最后,一家子的目光还是集中在了宋王妃身上。
宋王妃冷笑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只要圣人一天不消停,这一次的事往后还会再有,且不止一次的有!”
“啊?”
信王大惊失色,只觉得头皮一炸,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这……这……”
他猛然看向红玉的棺材,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唰的一亮,兴奋道:“可是老三家的已经没了呀,哪怕圣人想长生呢,跟咱们家也没关系了吧?”
徒青臣脸都绿了。
如果在他面前手舞足蹈说这种话的不是亲爹,他早就跳上去,一巴掌把人扇到墙里去了。
但他不敢动手,不代表别人也不敢。
宋王妃猛然上前揪住信王的耳朵,冷笑道:“就你聪明,就你想得到。你最好祈祷圣人真能找到长生之法,不然咱们家永无宁日!”
虽然在他们眼里,红玉是真的没了,在世人眼里也是这样。
可是,就凭红玉在他们家住了这么久,圣人就有理由怀疑他们家得了好处。
人心从来险恶,大多数人不作恶,不是因为不想做,而是因为没能力、没地位。
恰恰这两样东西,圣人一个都不缺。
“这……这可如何是好?”信王哀叹道,“早知道……”
眼看三郎的脸色越来越黑,宋王妃忙打断了他的话头:“行了,千金难买早知道。如今当务之急,是先商量商量,红玉的丧事该怎么办吧。”
按照徒青臣的意思,自然是想让红玉葬在自家祖坟里的。可他们家是宗室,婚丧嫁娶都不能随意决定。
虽说红玉和他有婚约,但毕竟还没正式成婚,宗人府那边是不会承认的。
信王道:“还能怎么样?叫她家人来,把人抬回去呗。”
“父王!”徒青臣再也忍不住了,气得眼睛通红,脖颈上青筋暴起。
眼见父子二人要起冲突,徒虎臣忙拦了一下:“三郎,你先别着急,爹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平日里就数他们两个最爱争执,可如今真出了事,徒青臣却是最能听进去这位二哥的话。
他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没再说话,明显是要听听徒虎臣能说出什么来。
徒虎臣道:“我知道你和红玉姑娘情深意重,但她毕竟还没有正式进门,宗人府那边是不会允许他进咱们家祖坟的。
若是咱们自己觅地葬她,无论选的墓地风水再好,也免不了要叫她做个孤魂野鬼。
若她是个寻常人族孤女也就罢了,但红玉姑娘是有娘家人的,且一家子都是狐仙,规矩和咱们人族肯定不一样。
想办法联系她的家人来,把她的尸骨运回去,和别的狐仙葬在一起,不比咱们找地方埋了强?”
徒青臣的神情松动了。
他是真的喜欢红玉,自然是想着对方好。在风水宝地里做孤魂野鬼,还是和同族的狐仙们埋在一起,根本不需要选。
如今唯一的难处,就是不知何处去寻她的家人。
刘夫人看了陈思一眼,提议道:“或许,可以找卢老夫人帮忙。”
陈思眼皮子一跳,为难道:“这个时候找人家,不好吧?”
圣人可是正盯着他们家呢,何必把麻烦牵连到别人身上?
这个道理刘夫人如何不明白?
可他们一家都是凡人,红玉死之前也没有交代什么,除了求助傅家,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招了。
就在众人僵持之时,忽听有人喊道:“舍妹的尸身何在?”
众人人都吃了一惊,忙扭头看去,却是早先来过他们家的皇甫公子。
一时之间,信王府一众都有些心虚气短。就连最不着调的信王,也目光躲闪着不敢和皇甫公子对视。
——人家好好的姑娘留在他们家,这才几年呀,就一病去了。
徒青臣满面羞惭,快步上前,“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皇甫公子面前,痛哭道:“舅兄,舅兄,是我不好,是我无用,没照看好红玉。舅兄,舅兄,你打我一顿吧,你打我一顿吧……”
整个内堂里寂静一片,只有他呜呜咽咽的哭声不绝于耳。
其实不止信王府的人心虚,清楚内情的皇甫公子也有点小尴尬。
但他好歹历练了这么几年,再不是初出茅庐的吴下阿蒙了。尴尬只是一瞬间,下一瞬他就满脸沉痛地把徒青臣搀扶了起来,语气沉沉地道了声“节哀”。
他对信王一家子说:“我家中有个表妹,最善紫薇斗数,舍妹的离世便是表妹推算出来的。
我那表妹说了,小妹红玉今生虽仙缘浅薄,却积德行善,来世必能登临九霄。”
他又拍了拍徒青臣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说:“她来世都是好日子,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免得勾得她不舍得去投胎,平白耽误了好时辰。”
听闻此言,徒青臣慌忙擦干了眼泪,努力让自己别再哭,强颜欢笑道:“舅兄放心,我就是伤心这么几天。红玉来世能位列仙班,我自然是替她高兴的。”
只是替她高兴的同时,也难免替自己悲哀。
皇甫公子有些不忍再看下去,就借口吉时不可错过,婉拒了信王府留饭的邀请,扛着红玉的棺材就飞走了。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徒青臣瞬间瘫倒在地,慌得一众人忙围过去把他抬回内室,传府上医官前来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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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景阳休沐,夫妻二人一起去信王府探望了徒青臣。因着是探病,不好让小孩子跟着去,就提前把佩瑜送进了宫里,请皇后照看。
从信王府里出来之后,夫妻二人一起入宫去接女儿,皇后见了他们不免要多问几句。
景阳摇头感叹道:“信王府的三堂弟真是个痴情种,这才半个月不到,整个人就瘦成了一把骨头。”
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也跟着叹了口气,说:“前天信王府入宫求太医,本宫做主把太医院的两位圣手都派了过去。两位院判回来之后禀报,说是他自己不想活了,医术再高也只能治病,治不了命。”
事关信王府,不但皇后召见了两个院判,圣人那边也特意叫过去问了。
先前那红玉姑娘也就罢了,毕竟圣人从没见过,死了就死了,一个陌生人死了,很多人是没有真实感的。
但徒青臣不一样,这位算是自家小辈,每年三节两寿都要进宫朝拜的,圣人还算熟悉。
一个熟悉的人,还这么年纪轻轻的,说不行就不行了。如此的世事无常,对圣人的冲击力是巨大的。
瑶光把凡人吃丹药,越吃越糟糕的话传给太子妃之后,太子妃不出所料地告诉了皇后。
皇后则是暗中买通圣人豢养的和尚、道士,叫他们给圣人推荐丹药。
原本圣人对此还有几分抵触,毕竟皇帝吃丹药这种事,有太多的前车之鉴。
但徒青臣病重之后,圣人终于松口了。各地送往太医院的药材,如今有一半都要送到皓月、清辉两座楼里去。
除此之外,圣人还从内帑中拨了三万两白银,专门用于购置炼丹的材料。
这些都属于内宫之事,皇后就算再宠爱他们夫妻,也不会对他们说的。
更何况,皇后对小辈的宠爱方式,就是替他们遮蔽掉所有风雨。这种容易沾染上是非的消息,本着为他们好的心态,皇后肯定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其实皇后说不说,对他们影响都不大,反正
景阳在宫里有自己的眼线,这些年已经慢慢把触角伸到了乾清宫,还有一个混到了给高僧们居住修行的清辉楼。
这些皇后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其实他们夫妻两个,不但比皇后知道得更早,还知道得更多。
只是在皇后面前,他们得装傻罢了。
这会儿两人就装作没听出皇后问信王府的深意,只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瑶光就迫不及待地问起女儿来。
“母后,瑜儿呢?”
皇后笑道:“你们还是再等一会儿吧,瑜儿和她姐姐,正在偏殿跟着崔姑姑学认字呢。”
瑶光左右看了看,恍然道:“我说今天怎么一直不见崔姑姑侍奉左右,原来母后给人家派了苦差事。等下回再来求见母后,儿媳可得给崔姑姑准备一份重礼。”
幼师这份职业本来就不好干,何况崔姑姑和两位郡主之间又有君臣之别,这差事就更加不好做了。
皇后笑呵呵道:“本宫原说是要赏她的,既然你要送厚礼,那本宫这边可就省下来了。”
“那怎么行呢?”瑶光不依道,“儿媳这份是做父母的,母后这份是祖母的,那怎么能一样?”
皇后好笑地指着她,“你呀你,不但自己来掏本宫的东西,还帮着别人掏。”
瑶光嬉笑着抱住她的手臂蹭过去,撒娇道:“我们年轻,手头散漫,攒不下家业来,可不就得母后贴补?”
招不在老,有用就行。
至少这一招对皇后就很有用,让她明明出了东西,却又觉得心满意足。
第95章 反复无常不得不说,崔女……
不得不说,崔女官在带孩子这方面,的确有突出的经验。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激起了才三岁出头的佩瑜的学习兴趣。
当天离开坤宁宫时,小姑娘就依依不舍的,再三和崔女官约定,明天还来找她学认字。
崔女官也很喜欢这个有礼貌的小郡主,蹲下身来和她平视,笑眯眯地答应了。
瑶光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古代就有这么超前的教育理念了?作为大人,竟然知道要和孩子平视。
等坐上了回家的马车,她才从佩瑜的炫耀里得知,崔女官之所以如此,全是这小丫头强烈要求的。
“真是个小机灵鬼!”瑶光用力在她白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搂着她问,“明天真的还要进宫来跟崔姑姑认字?”
“当然要,我都和堂姐和崔姑姑约好了。爹娘不是都说了吗,做人要守信,不能食言自肥。”佩瑜绷着小肉脸,说得一本正经。
景阳在一旁拍手夸赞:“不错,不错,瑜儿说得真好。做人呀,就是要守信诺。既然已经答应了,那明天就让你娘再送你来。”
“嗯。”佩瑜梦里点了点头,又仰着头问,“爹爹是要去衙门了对不对?”
景阳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语气柔和如春天的微风:“是呀,所以明天爹爹就不能和你娘一起送你了,你要帮爹爹照顾你娘,别惹她生气好不好?”
“好,爹爹放心。”佩瑜拍着胸脯打包票。
第二天就是望日大朝,圣人在朝会上给几位皇子都赐了恩典,把六、七、九三位已经成婚却还未入朝的,打包分派到了六部做事。
但得到好处最大的却不是这三位,而是到了婚娶年龄的十皇子。
用圣人的话说,就是他年纪大了,无意再往后宫添人,皇子中适龄的又只有十皇子一人,很是不必再劳民伤财地举办选秀。
但皇帝的儿子不能不娶媳妇呀,圣人假装沉吟了片刻,说晋王妃的堂妹正值妙龄,正好与十皇子相配,特意破例把傅家二姑娘指婚给十皇子。
这件事对傅家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圣旨前脚到了傅家,后脚大小周氏便从后门坐了马车,进了晋王府的后门。
双方相互见了礼,瑶光在大周氏的示意下把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小周氏满脸焦急地问:“瑶娘,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你和女婿也没提前递个消息过来。”
这件事完全是圣人自己琢磨之后,忽然宣布的,瑶光此时一头雾水,迷茫地问:“娘,二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是哪个不长眼的找咱家麻烦了?”
不至于吧?
就算她不是晋王妃,就凭祖母和母亲的本事,京城权贵也没哪个想不开,去得罪他们家吧?
这年头婚丧嫁娶都要请高人看看,谁能保证没有求到傅家人头上的时候?
“你还不知道?”小周氏一愣,急得直跺脚,“今天宫里来了传旨的,圣人要把你妹妹指给十皇子。你说她都已经定亲了,跟未来女婿相处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
眼看她急得就要口不择言骂圣人了,大周氏赶紧咳嗽了一声,拉住她的手说:“弟妹稍安勿躁。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
这个道理,小周氏如何不明白?
下旨的是圣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的旨意,谁敢拒绝?
瑶光更担心自己妹妹,见二婶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便忙问道:“这件事玉微怎么想?她和那徐家老三……”
徐家三郎,就是玉微原本相看下的未婚夫。
徐家也是外戚,徐三郎的姑祖母是先皇的哲妃。他叔父比较争气,靠自己考中了进士,如今在山西做布政使,颇得圣人信重。
景阳时常出入东宫,曾经告诉过瑶光,山西布政使在去年底往东宫送了节礼,今年端午和太子的生辰也都没落下。
地方官员给储君送礼,这是算不得新鲜事。之所以徐布政使值得景阳单独提一句,就是因为他送的礼比别人的厚上三分,明显有向太子靠拢的意思。
再有就是,徐三郎的大哥在前年捐了龙禁卫,如今就在东宫当差。
在得知圣人把玉微指给十皇子那一刻,瑶光脑子里就想了很多。但在母亲和二婶面前,她都不好说出来。
或许瑶光自己没有发现,和皇后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也多多少少沾染了些皇后的毛病。
就比如,她所以不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大小周氏,底层逻辑就是为了保护他们,不让娘家沾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小周氏道:“好在玉微那丫头没心没肺的,虽然也喜欢徐三郎,却也不是非他不可。只是,那丫头什么性子你也知道,整日里大大咧咧的,哪里做得好王妃?”
她是个慈母,对自己儿女有几斤几两,心里门清。
那些超出本事外的福气,不是那么好享的。
瑶光安抚道:“婶子放心,十皇子的母亲是忻嫔,那是个不爱挑事的,不会苛求十皇子上进的。”
所有高位嫔妃中,忻嫔是最不起眼的。如果不是生育了十皇子,她甚至时常被人忽略。
就连瑶光自己,也是提到了十皇子,才想起来他母亲是忻嫔。
大周氏道:“在家时我就跟你说过了,后宫嫔妃都要在皇后娘娘手底下讨生活。咱们瑶娘是皇后的儿媳,就算看在瑶娘的面子上,忻嫔娘娘也不会和玉微为难的。”
“娘说得不错,二婶不必担心。”瑶光和母亲一起安抚住了婶子,心里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忻嫔不敢为难玉微,皇后却不一定不为难忻嫔呀。
看徐家人的动作,明显是投向东宫了,圣人忽然来这么一出,分明就是为了分化太子和景阳这对兄弟。
就算皇后再宠爱他们夫妻,毕竟太子才是她的亲儿子。皇后不会对他们夫妻怎么样,却总得有人承受怒火呀。
耐着性子把两位老人家送走,瑶光立刻就派人去打探,看今日工部忙不忙,景阳能不能早些回来。
把人派出去之后,她又觉得不该轻举妄动,赶紧又派人把先前派的人追了回来。
景阳是按照以往下值的时间回家的,一路上不紧不慢,甚至还特意拐了个弯,分别去买了瑶光喜欢的糕点和佩瑜喜欢的卤肉。
到家之后,瑶光就把今日娘家来人的事告诉了他,夫妻二人很正
常地讨论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门不错的姻缘。
等用过了晚膳,夫妻二人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才敢真正袒露心声。
瑶光想到的那些,景阳也都想到了。他还把圣人允许其余几位皇子入六部行走的事告诉了瑶光。
“圣人太过反复无常了,去年还好好的,这才过去几个月,就又开始忌惮太子了。”瑶光只是想想,就替太子心惊。
景阳冷笑了一声,说:“只怕他服用了丹药,身子骨真的比从前轻快了,以前的打算自然得重新打算。”
再加上太子的触角越深越远,储君的身份又天然具有正统性,很多官员根本不觉得投向太子就是背叛了圣人。
本来嘛,太子就是未来的圣人,是小主子,他们效忠小主子怎么就不是效忠了?
圣人不想废太子,又不想让太子的势力继续扩张,最快最有效的法子,就是扶持别的皇子来制衡。
本来景阳才是第一人选,但这些年景阳表现出来的,一直都对东宫马首是瞻。
再加上太子也不是那种疑神疑鬼的人,就算有人说了景阳的坏话,他也不以为意,至少没在明面上表现出忌惮之意。
最重要的是,景阳一心修仙得道,根本就没想过继承皇位。
他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和太子没有利益冲突,映照在行为上,行事就格外坦荡,反而让太子更加信任他了。
常言道:无欲则刚。
景阳虽然不是毫无欲望,但对皇位的确没有欲望,更不可能为了皇位和太子翻脸,圣人一时也无可奈何,只好先把别的皇子都抬起来,选一选有没有可用之人。
“要是真有心大的呢?”瑶光问。
毕竟那可是皇位,在这个以一人治天下的时代,得到了皇位就约等于得到了所有。
景阳冷笑道:“父皇明显是在抛鱼饵,既然是被抛出的鱼饵,肯定是带着钩子的。哪条鱼咬了钩还能活长久的?”
就目前为止,圣人肯定没有换太子的想法,只是单纯想找个人来制衡太子而已。
若是跳出来的那位皇子不识趣,或者随着年深日久野心膨胀,根本不用太子出手,圣人就会先断了他的臂膀。
当天晚上,夫妻二人少有的没心思干别的,说一会儿话,发一会儿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景阳照就去当值,有了空闲也照旧去东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瑶光自然也是一样,带着女儿用完了早膳,便换了出门的衣裳,把女儿送到了宫里去。
她家里还有事,不可能一整天都待在宫里,干脆就把女儿托付给皇后,又和佩瑜约好了下午来接,便告退出去了。
第96章 十皇子登门接下来的日子……
接下来的日子,对晋王府一家三口来说,规律而又平淡。便有暗涛汹涌,也都被夫妻二人按在了水面之下,没有给佩瑜造成任何影响。
小姑娘如今每日都进宫去,和堂姐怀恪郡主一起,在坤宁宫跟着崔女官学习,偶尔皇后也会教一些东西。
两个小姑娘的感情越来越好,无形中也帮着稳固了晋王府和东宫的关系。
圣人看着心里不爽,就在天枢和天璇落了榜从山东回来,来晋王府拜见姐姐姐夫那一天,太子安插在晋王府的两个人都出了差错。
瑶光的脸有点绿。
不但是太子的人手,实际上就连圣人的人手在内,全都在瑶光和景阳的掌控之中。
因而瑶光心里很清楚,这两个人根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明显是有人要让“太子在晋王府安插人手”这件事曝光,逼得太子和晋王之间不得不生龃龉。
这一次,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