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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罪堵截 柳南 17289 字 3个月前

勾陈一紧握着他的右手,“别担心,说不定是看错了呢。”

“但愿吧。”郑直转过身来端坐在后座上,“明天早上让明明查查监控,这个人肯定是跟了一路。”

勾陈一摸着郑直的后背安抚他,“查到以后你把信息告诉我行吗?”

郑直哼了一声看着勾陈一。

“万一那个人是来跟我的,我也好有个准备。”勾陈一把脑袋搁在郑直的肩膀上,闭上眼拱了两下,“哥哥,人家好怕怕哦。”

郑直抬了一下肩膀,顶得勾陈一往下滑了两寸,“你最近出门多注意,没事就在医院待着。”

“郑哥是给我设门禁吗?”勾陈一眨眨眼,“那我以后是不是要给你报备呀。”

郑直伸手点了点他,提醒他收敛点,毕竟前面还坐着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大叔,他怕刺激到人家的心脏。

“我现在就报备。”勾陈一坐起来,他举起手做发言状,“明晚我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有应酬?”郑直挑了下眉毛,一直以来都是勾陈一随着他走,他对对方的行程知之甚少。

“和徐希吃饭,谈合作。”勾陈一伸出三根手指放到耳朵旁,“要是成了,我能挣这个数。”

郑直一耸肩,他对这个数字没兴趣,反正都是自己达不到的高度,“你带杨川?”

勾陈一的眼睛张大了些,“这都瞒不住你。”

“我劝你别做媒婆。”郑直看着勾陈一的眼睛,车窗外的街景在里面变成星星,黑眼球的外环泛着微微蓝色的光圈,仔细观察总觉得里面有一汪水,让人不管不顾地想溺死其中。

勾陈一被他盯得脸红,但他舍不得挪开, “我知道,其实也不是为了牵线,这个事能不能办成还要看杨川给不给力。”

“他?”郑直对这个说法很意外,在他心里这些富二代都是连算盘也摸不清的东西,特别是杨川,虽然只见过两面,但他显然是肚子里没货的人。

“别小看他,他和我可不一样,两个杨家只有他这一个宝贝。”勾陈一伸出手指头数了起来,“我和杨川认识二十五年了,就没看见他发过愁。”

郑直刚想接着问下去,出租车就停了下来,他转头看着硕大的红色十字,掏出手机扫了车座上绑着的二维码。

“师父您慢开。”郑直关车门前叮嘱道,勾陈一站在他身后拉住他的衣角。

两个人依旧走了安全通道,勾陈一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一个劲儿往郑直身上靠。快到五楼的时候,郑直听见了轻微的喘息声,他推了勾陈一一把,示意他楼上有人。

勾陈一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他大跨两步走到郑直前面准备一探究竟,结果看见墙角那里有两个人抱在一起,互相巴不得把对方吞了。

他赶紧回头,揽着郑直往楼下走,找了个门退出楼梯间。

郑直被他拽的一头雾水,“怎么了?”

“杨川和徐希在接吻!”

【作者有话说】

本期榜单任务结束,爱你们

谢谢大家滴支持,明天休一天

66 耦合·二十三

◎“喜欢”◎

两个人破天荒地坐着电梯上楼,路过楼梯间的大门的时候,勾陈一故意使劲儿敲了两下,郑直觉得他幼稚,忍不住白了一眼。

徐望和结案报告对抗了一天,此时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还一杯奶茶。他看见郑直和勾陈一勾肩搭背的进来,马上小嘴一撇,拿起茶几上的餐巾放到眼睛底下,“四郎,你还记得臣妾吗。”

勾陈一把袋子放在他面前,“本宫给你带的宵夜。”

徐望闻到油炸的香味,整个人俯冲到茶几前解开了塑料袋儿,里面章鱼丸子和无骨鸡爪的味道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他拿起旁边的签子戳起一颗,“看看这个金黄色的外皮,这味道,这甜蜜的美乃滋。”说完一口吞了进去。

“啊——”徐望感叹了一声,他摇头晃脚,整个人在沙发上颤抖了起来,“郑哥,明天你把结案报告带去,如果他们看了不满意,你就在市局直接改吧,别拿回来折磨我了。”

郑直心想:那些人巴不得赶紧结案,谁会在乎天报告写得怎么样。他拿起桌子上的文档放进了宋明明那天带来的箱子里,“这里面的东西都看完了吗?”

“还没有,先别着急往回拿,再给我两天时间。”徐望拿起一只竖着中指的鸡爪仔细端详,“我是真想回去,这都休了大半个月了,要不明天你把我带走,我去和档案室王大爷作伴儿。”

“你打电话问问你们队长。”勾陈一插话,他按着郑直的腰把人往前推,“我们先去睡了,晚安。”

徐望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对着勾陈一挤眉弄眼,“才八点就睡了,你俩倒时差呢?”

勾陈一看着徐望,手在空气中抓了一下然后捏了起来,徐望立马心领神会,他挥舞着那只竖着中指的鸡爪,“晚安,我亲爱的郑哥,晚安勾公子,祝你们有一个好梦。”

郑直还想再说两句,勾陈一没给他机会,直接把他推进卧室,关上房门后勾陈一没有停下脚步,紧接着进了浴室,“我给你洗澡。”

这几天两个人已经多次“坦诚相见”,郑直也没了当初的别扭。他回头看了下角落,发现浴室里的凳子不在,转身拍拍勾陈一,“你去拿个凳子吧。”

“Yes,sir.”勾陈一手上印了一个吻,然后把它贴在郑直的脸上,“马上就回。”

郑直裤子才脱了一半,勾陈一就抬了一把餐椅进来。他把椅子放在距离花洒一步的位置,然后伸出手臂比量了一下,又往前挪了挪。

“今天怎么拿这个凳子?”郑直的两个腿不停地交替把裤子踩了下来

“这个有椅背,你一会坐起来舒服点。”勾陈一说话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微眯着盯着郑直看。郑直用手拽内裤,半个屁股都露了出来,他转过去背对勾陈一,伸手去抓另一边,没想到还没等到他用力,内裤就从大腿滑到脚踝。勾陈一站在他身后摸了一把他的屁股,“赶紧坐着去,我去拿毛巾。”

郑直两腿并拢坐在椅子上,他拿起沐浴露看成分表,对着外面的勾陈一喊道:“这个味道还挺好闻,过两天我们也去买两瓶。”

“郑哥喜欢果香?”勾陈一拿着老三样过来把郑直的胳膊缠上,“过两天就可以去拆线了,你记得和李队说一声。”

“我知道,这两天有点忙,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吧,反正拆线很快的。”郑直把沐浴露放回去,他的右手摸了摸勾陈一的耳朵,“ 耳垂好厚,老人都说耳垂厚有福哦。”

勾陈一缠好后拍了一下,然后凑近郑直的耳朵舔了舔,“确实运气很好。”他的手说着郑直的胸口一直摸下去,手指在肚脐处打圈。

郑直觉得不对劲,他抓住了勾陈一的手,企图牵制他的举动。勾陈一马上把那只手举起来,反手握住郑直的手腕,另一只手接着放在了他的肚子上,甚至还有向下的趋势。

“你干什么?”郑直感觉一股燥热在体内聚集,他不自觉地抬腿抵御勾陈一的进攻。

勾陈一上前一步,他把右腿斜压在郑直腿上,像枷锁一样钳制着对方,然后瞅准时机快速凑近,用嘴唇回答郑直的问题。

郑直好像在他们今天接二连三的亲吻中找到了一点儿秘诀,他挺起上身凑过去,带着勾陈一的手搂住他的腰,嘴唇发力吮吸对方的软肉,时不时发出零星的哼声。

勾陈一把两只手解放出来,从脖子开始像是在古董瓷瓶上雕花一样,用指尖抚过郑直的肌肤,那上边不知道是没擦净的水还是什么,蹭得手指发潮,他在……打了几个圈儿后,继续向下……

郑直并没有因为他的举动而退出这一场“唇枪舌战”,他用右手抵住勾陈一的小臂,连不成调的词语从他的嘴里冒出来,“你……干干……什么?”

勾陈一用力的用舌头侵略他,手上的动作也更加嚣张起来,郑直忍不往后倒,背肌碰到冰凉的靠背时才反应过来勾陈一的良苦用心。

“郑哥不喜欢吗?”勾陈一的嘴唇撤了出来,两个人的鼻尖对在一起,他看见了郑直湿漉漉的眼睛,和缱绻的眼神,像是情欲喷发的羞涩少女——欲拒还迎。恶趣味让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等待对方的回答。

郑直下意识地挺了挺…,他的右手攀上勾陈一的肩膀,舌头舔舐起嘴唇上留下的液体,轻轻吐出两个字,“喜欢。”

…………

郑直躺在床上,任由勾陈一抱着他,他抚摸着对方的后背,手指微微用力感受每一节脊椎。

勾陈一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

“离市局走路也就20分钟的地方,有一个楼盘,是普通的商品房,产权年限比公寓高,咱们要不然买到那儿去。”勾陈一抬眼看着郑直的鼻梁,“还是听你的,咱们买一个小一点的,两室一厅就行,万一以后吵架了,我好歹不用睡客厅。”

郑直低头看着他,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存款。其实那个小区刚开始建的时候他就去看过,就等开售后付款了,不过后来因为……算了,现在兜兜转转又选了回去,就是这个房价今时不比往日,早已经翻了一倍,他现在的钱勉勉强强够得上首付。

“你不用担心钱的事,这个房子买来我也要住的。”勾陈一知道郑直在担心什么,他翻过身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在上面点了点,“我问过了,咱们买的户型不大,你出首付,我负责还贷,房本上写咱俩的名。”

“等忙完这段时间吧。”郑直滑进被窝,两个脑袋靠在一起,“我们好好挑一挑,不一定非得住在市局旁边。”

··

第二天早上七点,重案组办公室。

郑直因为前一天晚上身心舒畅,再加上睡得早整个人容光焕发,他破天荒地把柜子里的存货拿出来和大家分享。

“谢谢郑哥的旺仔牛奶。”宋明打着哈欠,她夹着电脑坐到郑直对面,“你那儿有咖啡吗?”

郑志又去给她拿了一罐咖啡,关切地问道,“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别提了,又和刘法医折腾到凌晨,他可真是钢筋铁骨,居然越做越兴奋。”宋明明把电脑屏幕投到墙上,“昨天我和俊涛去惠玲宾馆做了调查。”

白墙上出现张长勇的照片,“惠玲宾馆前身是一个青年旅舍,价格比较便宜。张长勇在里面住了两年多,工作人员都认识他。”宋明没有上面显示了两张监控截图,“我们排查了案发前的监控,发现前一天有一名陌生女子去了张长勇的房间,两个小时后就出来了,据宾馆前台交代,张长勇是这名女子的老客户,每周都会点个一两次,据她本人说她离开的时候张长勇还生龙活虎的,但是目前没有证据,所以我们对她做了拘留处理。”

“刘法医说凶手力气比较大,如果是她作案的话应该还有同伙。”郑直指了下屏幕上的女人,“现场调查有没有新的结果。”

“目前没有进展,我们检查了门窗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宋明明又往下翻了一页,“这是宾馆当天所有客人的身份信息,不过不太可靠,前台说他们这种地方有钱就能住,登记的时候也没仔细查过,来访人员更是不需要任何手续就可以上楼。”

郑直听完这一串话,拇指轻轻按着太阳穴,“宾馆外的监控呢?”

“宾馆在胡同里,天眼拍不到,里面还有居民楼,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员太多,没办法锁定嫌疑人。”宋明明拿起咖啡猛灌一口,然后把旺仔牛奶倒了进去,“而且这个张长勇是个倒霉鬼,案发那天他住的房间前后左右都没人,为了方便打扫,宾馆一般把客人都放在一楼,张长勇的房间在四楼,这也是为什么凶手在作案时闹出动静没人发现的原因。”

“把所有能用的监控都给我。”徐望坐在宋明明旁边,他拿起那杯“拿铁”喝了一口,“一点一点慢慢查,我就不信这个人能长翅膀飞了。”

【作者有话说】

改累了,就这样吧

67 耦合·二十四

◎恒心◎

“我今天早上联系了一下交警队。他们说十点之前可以把张长勇的车最近的活动信息汇总出来。”郑直在白纸上默写了一遍车牌号,“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要调查一下三个人在案发前都去过什么地方。”

“这个我们昨天已经问过了,张长勇在案发前三天只出过一次门,根据酒店前台的回忆,我们查阅了相关时间段的路口监控,发现他去了薛仁的棋牌室,不过那天薛仁并不在,他在店里打了三个多小时就离开了。”宋明明边说话边打哈欠,“我们问了一下店里的店员,大家对张长勇的印象都不是很好,他以前在别的棋牌室出老千被人赶了出来,而且嘴里也不干净打输了就骂骂咧咧,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不愿意招惹他。”

郑直把笔头插进头发,“他去找薛仁干嘛?别人家不让他进,薛仁那种更不可能接待他。”

“碰巧那天的店员不认识他,薛仁最近一直没来店里,他妈生病了,所以他总去医院。”

周强确实提过这件事,郑直的腿一用力把椅子滑到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了上面的档案袋,“我记得里面写过案发前薛仁还去医院探望过他妈妈。”

“还剩下一个谢伟,他的妻子昨天来认领尸体的时候和咱们大吵了一架,精神状态有一些不太好,所以说我们就没有询问,一会儿我去她家里找她。”宋明明从徐望手中抽出咖啡一饮而尽,“你们谁和我一起去,还是我去问孙队长借个人。”

“我和你一起吧,今天让俊涛去跟李队,正好你和我先去一趟交警队,有一些信息问题可能需要你处理一下。”郑直把档案袋放在李俊涛眼前,“你把常中生的事情和徐望交代一下,他最近负责在局里查资料。”

“好的,郑哥。”李俊涛点点头,他和宋明明一起熬了两天,眼睛下面泛了淡淡的青。

李富德说是有事儿要晚一点才能过来,俊涛趁着这个时间趴在桌子上补觉,郑直看了看表决定出发去交警队,他开车,让宋明明在副驾驶睡。

“你胳膊可以吗?”宋明明站在车前,她捏着车门框,“要不还是我来开吧。”

郑直一个大步跨进驾驶座,“放心睡你的,我拿的可是B照。”

宋明明上了车,她扣上安全带手却没有拿下来,郑直撇了她一眼笑了笑,“我平时也是单手开车。”

“我就是喜欢睡觉的时候抓东西。”宋明明把靠背往后调了调,她兜里突然响起手机铃声,掏出来一看发现是徐望打的视频电话。

“接吧。”郑直发动汽车。

徐望此时正蹲在天台上,平时能轻易翻越的窗台,今天就像是和他作对似的。手机里的他脑门上挂着汗珠,一口白牙占了半个屏幕,“你开车吗?”

宋明明调转镜头,徐望看见郑直一只胳膊放在胸前,另一只手轻松地搭在方向盘上。

“那你睡一会儿。”徐望的声音变得又软又温柔,“把手机放在中控,我盯着他。”

“哎哎哎不用啊,我再重复一遍,我拿的是B照。”郑直看着前面的路况,现在赶上东文市的早高峰,他们走的这条路常年塞车,五分钟也挪不动三米,“把心放肚子里,赶紧回去看你的材料,明明赶紧睡觉。”

“好滴郑哥。”徐望站起来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伤口,他把手机镜头背过去,长长的嘶了一声,宋明明本来已经闭上了眼,听到声音立马坐了起来,抱着手机问到:“怎么了。”

“起来太着急,没事儿。”徐望又把大牙露出来怼在屏幕上,“挂了,我去王大爷那。”

郑直听到视频挂断,转头看了一眼宋明明,本来想调侃她几句,没想到人已经闭上了眼。他只好回头盯着前车的屁股,计算下一个红绿灯需要多长时间。

好不容易挨到了交警队,郑直感觉他的脚踩刹车踩得有些麻木,下了车以后赶紧蹦了两下,宋明明揉着刚睡醒的眼睛,抓着电脑包站在他身后,“郑哥,你现在看起来好像被人报复的大佬。”

“那你呢?”

“我是大佬秘书。”宋明明朝前伸直了胳膊,“您请。”

吴明看见郑直就从大老远就跑过来,他碰了碰手臂上的护具,“还疼吗?”

“别听他们瞎说,一点儿都不严重,打偏了。”

“那也得好好养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吴明走在前面带着他们去办公室,“昨天晚上六个人加班看监控,要我说,明年就应该多放点摄像头在市区里,这个人开车喜欢走小路,跟着跟着就丢了。”

“辛苦辛苦。”郑直微微弯腰,“有镜头拍到驾驶人吗?”

“当然有,而且有几个画面很清晰,我们经过后期技术修复,都能匹配到人。”吴明拉开办公室的门,里面有一张大桌子,他从门边的纸壳箱里掏出两瓶矿泉水摆在桌子上,“坐,给你们展示展示一晚上的成果。”

宋明明几乎一眼就看出来有一张图是原明伟,她指着屏幕中间问到:“吴哥,这个人都开车去了哪些地方?”

“这辆车在最近半个月主要有两个人驾驶,一个是你指的这个,另一个是车主,但是他们俩没有面对面交车。”

“什么意思?”

“他们交车的地点在新民小区,我们捕捉到这个人应该是他们的中间人。”

屏幕上是薛仁的照片,吴明补充道,“这个人叫薛仁,是个开棋牌室的。”

“这辆车最后出现在哪里?”郑直问到,“是谁开过去的?”

“我们沿着监控调查,发现这辆车最后出现在距离新民小区三公里外的海边,昨天有同事过去看了,车里面没有人,我们用拖车把它运了回来,现在停在后院。”吴明从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给郑郑直,“这辆车最后一次行程是在两天前的夜里,从文昌路的一个胡同里开出来,开车的人带了墨镜和口罩,并没有识别出来。”

“两天前?”郑直反问道,张长勇那个时候已经遇害,驾驶人很有可能就是嫌疑人,“有照片吗?”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此人不仅带上了口罩和眼镜遮盖面部特征,还穿了一件肥大的衣服,从照片上看连是男是女都没有办法分辨。

“车一会给你们送到市局?正好今天拖车还没走。”吴明提出建议,“剩下的材料我们准备了一个硬盘,你们带回去慢慢看,记得把硬盘还回来就行。”

“谢谢吴哥。”郑直示意宋明命把硬盘保存好,然后起身拎起矿泉水准备离开。吴明把他们送到大门口,再次叮嘱他注意肩膀,郑直跟刚上幼儿园的孩子一样一个劲儿地点头。

“我们现在去谢伟家?”宋明明把硬盘连接的电脑上,“郑哥,你说这个人会是凶手吗?”

“很有可能。”郑直的手指摩挲着方向盘,他舔了舔嘴唇,用牙齿叼着上面的死皮,都怪昨天晚上勾陈一太用力,他的嘴角到现在还疼。

“谢伟的老婆叫钱华,今年五十岁,和谢伟结婚多年没有子女,退休前是机械厂的一名会计,年轻的时候还去日本读过书,这在那个年代很难得。”宋明明讲述谢伟的家庭情况。

“那家庭条件应该不错,怎么嫁给谢伟了。”

“钱华是自己出的国,她原生家庭条件一般甚至算得上是不好,家里有七个兄弟姐妹。这个谢伟年轻的时候是机械厂生产车间的队长,后来因为挪用公款让人辞退了,他家庭条件不错,是独生子女,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普通的吃穿还是说得过去的。”宋明明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着,“听刘法医说,昨天来闹得挺凶的,看起来夫妻感情是真的不错。”

“不一定吧,万一是为了要补偿呢。”郑直的语气里透露出不屑,他见过很多家属为了那些根本不可能的补偿金大闹市局,这些人深知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但他们还是指望着通过这些行为来换取最后一点利益。

“世间仍有真情在,郑哥你这个想法就非常的不对,万一人家真的是神仙眷侣,失去至亲这种痛应该不是能拿钱摆平的。”宋明明感叹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两个人在走廊里就听见钱华家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声音的主人嗓子已经喑哑,吐出来的吼叫像是地狱里煮沸的汤,让人感觉到绝望。

宋明明过去敲门,来开门的并不是钱华,她看见宋明的制服,从屋里出来并把门轻轻的关上,“警察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家死了男人伤心着呢,可能声音有点大,您理解理解。”

宋明明照例把证件亮出来,“我们是市局重案组的,负责调查谢伟的事情。”

“我是他们家邻居,就住在楼上,你们问完了话能不能去叫我一下,我怕她一个人在家出事儿。”大姐拉着明明的手拍了拍。

郑直上前一步,“如果方便的话,能否请您一起参与问话,毕竟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如果有您的陪伴,对我们的调查也有利。”

【作者有话说】

小勾:本章出场次数+1,挨骂次数+1

68 耦合·二十五

◎更新◎

郑直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屋内一片狼藉,抱枕没随意的扔在地上,到处散落着玻璃碎片,扫把靠着墙,上面是一张谢伟的黑白照。

钱华瘫坐在沙发上,她的眼睛肿得像两颗鸡蛋,头发胡乱散着,头顶的一坨显然是受到了蹂躏变成一个大结,有几根从里面刺出来指着天花板。她怀里抱着一个木制相框,嘴巴张开,但没有声音,仿佛是在咀嚼空气。

“你好,我们是市局重案组……”

钱华抄起桌子上的玻璃杯扔向郑直,打断了他的话。她像一头母狮子一样站起来,身体忍不住向前倾,发出低哑的吼叫,“滚出去。”

邻居大妈拦了郑直前面,她眼神里带着担忧,郑直见状立马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儿,宋明明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后绕了过来,他捡起水杯放在茶几上,伸出一只手扶着金华的胳膊引导她坐下,另一只手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后背,一句话也没有说。

钱华好像被这种行为安慰到,泪水越过眼袋流下来,在木质边框上留下了一圈深印子。宋明明看着相框里的照片——钱华和谢伟并肩靠在海边的栏杆上,金华冲着镜头笑得比花美,谢伟斜过眼偷看她。

如今身边人变成墙上人,偷看的心动变成直勾勾地黑洞,怎么让人不唏嘘呢?

郑直拿起扫把清理地面上的玻璃碴,邻居大妈拿来垃圾桶在他旁边帮忙,大家默契地没有打扰沙发上的女人。钱华拽过不知道从哪来的毛巾擤鼻涕,鼻头上即刻出现了几道细碎的裂痕,一些深红填充在里面,犹如一封绝笔信。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钱华颤抖着转向宋明明,眼睛因为过于红肿变成了一条缝隙,没了往日的光彩。

“目前,我们,嗯……”宋明明没有结巴的毛病,可现在她真的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不管是什么条款规定对于钱华来说都太过残忍,“我们会尽快调查,让谢先生入土为安。”

“问吧。”钱华听到宋明明的答案后把相框倒扣在茶几上,“我累了。”

郑直把垃圾袋扎起来扔到门口,他顺手抄起换鞋凳放在沙发对面,然后按照写好的问题一一提问,“您最后一次见到您先生是什么时候?”

钱华的眼神呆滞,她的眼球在眼眶里转动着,但也只是转动着,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在努力的表演思考,“大前天?前天?昨天?刚才?”

邻居大妈搂着她,像是安抚小孩一样摸着她的头发,眼泪也跟着掉下来,“我最后一次见到老谢是二十一号的晚上,我们两家一起吃了饭,快十一点的时候他们俩就回家了,后来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家有监控。”邻居大妈指着客厅的一角,“之前养狗的时候安的,估计还能用。”

“钱女士你们家的监控还好用吗?”宋明明谨慎的问到。

“好用。”钱华在沙发上胡乱摸索着,邻居大妈拦住了她,她转过头小声嘀咕,“手机,我要手机。”

邻居大妈这才恍然大悟,她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递给钱华,“在我这儿,我帮你收好了。”

“监控在这里能看,联网。”钱华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往宋明明的方向推了推,“警官你看,你看。”

宋明明用电脑登陆了监控账号,她快速地导出了二十一号晚上的视频,监控中两人回到了家,还在客厅中拥吻,伴随着音乐跳起了舞,是标准的交谊舞。

宋明明看了眼钱华,她带上耳机把进度条一个劲往后拖,直到刚过零点,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镜头前,谢伟光着脚,一步一步地往外挪,走到门口时拎起了鞋子,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谢伟平时都和什么人联系,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宋明明合上电脑记下了谢伟出门的时间点。

“没。”钱华把头埋在膝盖里,“他一直很老实,平时也不会出去干什么。”

“您认识这个人吗?”郑直掏出手机,上面是薛仁的照片。

钱华扭着头,她呆呆地看着照片,“不认识。”

“那这个呢?”郑直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换成张长勇的照片。

“也不认识。”钱华抓住宋明明的手,“警察同志,这两个人是谁是?他们杀了谢伟吗?”

“不是,您别激动。”宋明明把手搭上去,她的两只手像贝壳一般夹钱华的手,“您仔细想一想,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最近和谁接触比较频繁。”

“真的没有,是真的没有,你问问他们。”钱华回头看向邻居大妈,“我们很多年的朋友了,大家都知道谢伟不是那样的人。”

“是的,谢伟人很好的,我们都很喜欢他,但是你要说他得罪过什么人……”邻居大妈担忧的看了一眼钱华,“那个女学生,不过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我们也给了补偿了。”

郑直知道她说的是金宁,“了解了,我们会根据您提供的信息查下去,如果您这边有什么新的线索,也辛苦您和警方提供一下,我们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谢先生的遗体可能还要放在我们那里保存一段时间,等到文件下来我们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他站起来,向钱华鞠了一躬,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鞠躬,只是觉得在那样的环境下,无论是什么语言,对于这位痛失爱人的女士来说都显得十分多余。

邻居大妈把他们送到楼梯口,钱华没有跟出来,直到宋明明从她身边离开,她也是依旧保持那幅呆滞的模样。

郑直回头看发现谢伟家的门依旧敞开,他和邻居大妈握了手,叮嘱他照顾好钱华,邻居大妈的眼泪挂在鼻头,声音也开始模糊起来,“我会的,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一场,他走了我也很难过。”

下楼以后是宋明明开车,她迫不及待地回到市局,根据监控中得到的信息排查谢伟那天晚上到底去见了谁。

郑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就被赵局长叫走,说是要和他谈话,他心里莫名的有一种烦躁。在疑虑没消除之前赵自立也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拿之前的心态面对这位老领导。

来到赵局长办公室,他敲了一下门就走了进去,第一眼没有看向伏案的赵自立而是盯着墙上那几幅字画,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在其中找到林斌的痕迹。他站在办公桌前,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赵局长,您找我。”

赵自立这个老狐狸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郑直的不对劲,往常到他的办公室来一定和一个小孩一样大大咧咧坐下,如今这一受伤,像换了个人似的。

“坐,在这儿杵着干什么,往常过来不是跟抢凳子似的,屁股离不开沙发。”赵自立笑呵呵的,“胳膊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好?”

“再过几个月就能康复。”郑直对恢复情况并没有藏着掖着,“赵局您今天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赵自立从办公桌的书架里抽出两张A4纸,“这次行动虽然没有预期中的成功,但是你的努力上面都看在眼里,虽然不能给你表彰,但是我们做出了一个决定:重启郑长青同志的警号,由你继承。”

郑直捏着那张薄薄的纸,他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不是第一个继承警号的警察,这里的含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件事之前是我们疏忽了,我和你师傅也没有考虑过,现在正好有这么一个契机,上面的意思是把这个当作对你的一种鼓励。”赵自立看着郑直,眼睛里闪过一道光,“我们这些人看着你长大,自然明白你是一个好孩子,这次行动出现的失误,我们希望你能从中吸取教训,以后要更加努力,市局的未来还指着你呢。”

郑直一瞬间觉得有一块石头从他心上碾压过去,他微微张开嘴做了一次深呼吸后才勉强平复了心情,“谢谢赵局,我会努力。”

“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等到这个案子结束之后局里给你办一个仪式。”赵自立的手指停在文件下方的空白处,“你师傅年龄大了,有的时候我犟不过他,你有空多劝劝,让他别那么死心眼,这么大年龄还在一线的警察不多了,总要留点机会给你们这些小辈是不是?”

郑直从办公桌上随便拿几只笔把字签了,“师傅是我的榜样,他热爱这份工作,并且一直做得很好,上面也应该给他一点机会,让他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对吧?”

他很少和赵自立这么说话,上面这些弯弯绕绕他也一直没插过嘴,但如今对方的话怼他心口上逼着他表态,他也不能再做缩头乌龟躲在李富德身后。不过他不确定这件事情是不是侧面说明了,这两个人不在一个战队,其中一个人应该值得信任。

“我是他的老战友,按照辈分我得管他叫师哥,这么多年我看着他受伤,就是心疼他,你别多想,赵叔没有别的意思。”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如果赵局长没有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案件有了新的线索,我们也想着赶紧破案,给受害人一个交代。”

【作者有话说】

69 耦合·二十六

◎更新◎

郑直拉开办公室的大门,他看见眼前的景象立马捂住了眼睛,“哎哎哎,你们俩干嘛呢,办公室有监控。”

徐望牵起宋明明的手腕,故意在空中晃了晃,“正常交往,没偷没抢的。”

“你让李队看见揍你。”郑直坐在宋明明旁边,用指尖点了点她的头,“你都和他学坏了。”

“你和勾陈一晚上八点就睡觉你怎么不说你上梁不正。”徐望把宋明明的手放在大腿上摆弄,他攥着食指上下撸动,“这枪茧可惜了,总让你做信息工作,都没有什么机会摸枪了。”

“没机会还不好啊,证明还没有什么需要全员出动的大案子。”宋明明抬起手对着窗户,“我妈说我这一手老茧比楼下修鞋的大爷都多。”

“这是勋章。”徐望把手放在她旁边,明显大出一圈,“看看哥的手,这可是六岁就能弹肖邦的手,当时老师都说这样的手是老天爷赏饭吃。”

“那怎么后来不弹了,大钢琴家。”郑直翘着二郎腿,随手拿起一根笔转起来。

“老天爷把饭放在我嘴边,我不知道吃一脚踹飞了。”徐望把手收回来,身子往后倒,越过宋明明看郑直,“一行谱子弹错一半儿,我哥陪练了半年劝我妈另寻出路,别折磨老师了。”

宋明明听到这个回答倚着靠背大笑,郑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手拍在徐望大腿上,“你哥确实……”

郑直用胳膊怼了宋明明,企图让她停下来,“监控查到什么地方了?”

宋明明立刻有了正形,“谢伟当天出门肯定不想让人知道,他特意避开了大路,从家门口一路西行,最后一次发现他是在距离他们家八百米的小学门口,他蹲在墙角系鞋带。”

“他有没有拿出手机,或者有什么别的举动?”徐望用废纸折了一朵玫瑰花别在胸前,“他去见什么人总得和对方联系吧,至少有约定,从这个方向下手是不是容易点?”

“查了,这个谢伟是个老婆奴,每天就围着老婆转,基本不和其他人有联系。”宋明明调出一张截图,“我去看了用这个手机号注册的所有账号,这个人的生活极为简单,甚至没有过多的娱乐活动,我都想把他半夜出门这个行为定义为梦游。”

郑直把纸揉起来又展开,“如果这个人是直接面对面找他呢?比如在马路上接头,或者干脆就是谢伟单位的学生、老师。”

“那这个范围就大了,他每天最喜欢去的地方是菜市场,这几个菜市场里面不固定流动人群每周可达三万人,我们很难从这么多人中,精准筛选出和他接头的那个。”

郑直陷入了沉默,这个案件和常中生的那个比起来截然不同,上一次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推着他们前进,这一次反而像一个路障从各个方向拦住他们,不管是谢伟、薛仁还是张长勇三个人的调查在同一时间内走进了死胡同。

“我有一个猜想,如果谢伟那天是半夜出门,有没有可能之前也是这个时间出门,我个人觉得他和这个人见面一定是有规律的,比如说控制时间或是地点,而且他一定有不得不去见这个人的原因,这个原因是可以触碰到社会的底线,不然他没有必要瞒着他老婆。”徐望拿着笔指向前方,“让我们来猜猜会是什么,认识的人都说他们家庭情况不错,应该不是金钱,谢伟对于婚姻的忠诚度极高,婚外情的可能几乎没有,他们这么多年没有孩子……有没有可能是去见一个他老婆不能见到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其中善恶交织,但大多数被划分为三种类型:为财、为情、为权。谢伟这种人不会把钱财和权利看得比老婆还要重要,所以只能是情。

“查一下他家的监控,时间锁定在凌晨,日期锁定在近两个月,我们排查一下,尽量找出他半夜出门的原因。”郑直起身把风扇搬过来,突如其来的风吹掉了徐望胸前的玫瑰花,徐望赶紧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扭头对郑直呲牙咧嘴。

“这种民用监控最多只能往前翻一个月,他们家这个型号比较好,我往前追溯可以查到四十五天前的信息。”宋明明瞟了眼电脑上的时间,“一个半小时我才能给你结果。”她合上电脑,“我找一个会议室呆一会儿,吃中午饭的时候你俩叫我。”

宋明明前脚离开办公室,郑直后脚就挖苦徐望,“让你烦走了吧。”

“她那是看见我就没法工作,这是一种爱的表现。”徐望把纸玫瑰放在郑直头上。

“那完蛋了,李队要是知道迟早把你们两个其中一个发配出去,他对宋明明和干闺女一样,你猜猜最后是谁承受一切。”郑直把纸球丢出去,正中门口的垃圾桶,“三分,快给我鼓掌。”

“你再这样我只能给你一巴掌。”徐望一巴掌拍在郑直背上,“我今天在王大爷那儿当了一回侦察兵,他和我讲了赵局的事。”

“赵自立?”郑直直呼对方大名,“都说什么了?”

徐望敲了下桌子,站起来往外走,郑直自觉地跟上去。两个人走到走廊尽头,徐望像一只考拉一样笨拙地翻越窗台,郑直在背后使坏,用手托着他的屁股打了一下。

两个人连滚带爬才摸到天台的栏杆,徐望四处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人以后坐在了地上,郑直蹲在他身边,耳朵直往前凑。

“你知道赵局空降那事吧。”

郑直对此有所耳闻,当年赵自立应了他的名字,抛下市局去隔壁市自立门户,重组了一支刑侦队,三年里破了六七个案子,名声大振。大家都觉得他会趁着年轻多立几个功作为以后的资本,没想到赵自立激流勇退,一手交了刑侦队的权,一手收了东文市局副局长的位置,风风光光回来了,直接压了李富德一头。

彼时李富德正为了郑长青的事情伤心,对上头升职的邀约推三阻四,没想到最后等到的是赵自立这个“老朋友”。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到了死去的郑长青头上,非要夺了他的一等功,还要填上违反纪律的处罚。李富德听到消息,直接和老局长拍桌子,在办公室里骂赵自立不是东西,好几拨人劝下来这个事才算平息,最后以抹掉李富德的二等功为代价,让郑长青的光荣写上了最后一笔。

不过这些事都是郑直从别人嘴里拼凑出来的,李富德从来没讲过,有几次他当作开玩笑试探性的问了两句,李富德也就是用白眼搪塞过去。

这件事局里好多人都知道,徐望要说的肯定不止这些,郑直点了头,示意他往下讲。

“我们光知道这人是怎么回来的,但是没人说过他为什么离开市局。”徐望摊开手掌,点了三根手指头,“这相当于你爸,李队还有他。”

郑直也伸出三个指头,不过不是为了配合徐望,而且为了从兜里掏烟。

“我也就是听王大爷八卦,这话讲出来你可不许和我翻脸!”徐望警告道,“王大爷今天喝了点高兴才说的,你也不能去找他麻烦!”

郑直歪头吐了口烟,对徐望这种行为做出点评,“磨叽。”

“他们仨还没成朋友之前赵自立有个对象,是个男的。”徐望伸出了代表赵自立的那根手指头和大拇指碰了碰,“不过进市局没多久就吹了,后来认识了你爸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见钟情了。”

郑直这才明白徐望为什么给他打预防针,毕竟谁听到自己爸爸的“风流韵事”都不会好受,更何况还是和一个男的。

“你爸那个人多正,肯定不能答应他,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婉拒了,不过叔叔也没歧视他,还和他做好朋友,李队长也是后来经你爸介绍才认识他。”徐望扇着飘到眼前的烟,“也不知道是他不死心还是因为李队长火眼晶晶,反正这件事被他看出来了,那个时候叔叔阿姨眼看就要结婚,他就出了这个头去找了赵局,中间的事没人知道,但赵自立在你爸结婚前两天他就被调到了隔壁市。”

“等会儿。”郑直弹了下烟灰,天台上的风掠过烟头,激起几个红点,“赵自立现在有老婆啊,他老婆和师母不还是好闺蜜吗?”

“谁知道呢!可能是都行?这话用来讲长辈显得我不是东西,再说了他老婆不是老局长的外甥女还是侄女来着,他肯定不能对人怎么样。”徐望两手攀着栏杆站了起来,抢过郑直夹着的烟摁灭了扔出去,“你能不能不抽了,之前说压力大,现在动不动就拿起来,还能放下?”

“我好几天了就这一根。”郑直转过头缅怀他被迫失去的半根烟。

“勾陈一不让你抽?”徐望叉着腰,可能是因为使不上劲,胸用力向前挺起来,和风车上的木头公鸡有的一拼。

“他没说,但我怕他说。”

【作者有话说】

如果没有别的人物这次人物小传大概率就是写赵自立。

70 耦合·二十七

◎更新◎

郑直和徐望还没走到办公室就听见里面传出李富德的吼声,“赵自立,你他妈的什么意思啊?你告诉我林斌是谁!多金贵啊!不能查?”

李俊涛站在门口,看见他俩就像找到救星般冲过来,郑直拦了他一把,差点没跪下,“怎么了,赵局来了?”

“刚才在楼下碰上赵局,他要和李队长讲话,结果李队长让他以后再说,他就跟上来了。”李俊涛压低声音,凑到两人中间,“赵局让我出来,我想给你俩打电话,但是手机落在里面了。”

郑直的眉毛扭出一个奇怪的弧度,“你都听着什么了?”

“什么都没听见,他俩说话声小,拍桌子声大,我刚才听见哐哐几声想冲进去,没想到门还被反锁了。”李俊涛小声嘀咕着,“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我看队长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就有点怪。”

徐望和郑直对视一眼,他俩默契地把李俊涛夹在中间,拥着往前走。徐望拿出手机点开[市局炊事班]群聊,指着上面的菜单说:“快中午了,今天食堂有打卤面,市局一绝,带你尝尝。”

“可李队长……”

“他俩不会有事的,队长就是那个暴脾气,赵局喜欢点燃他。”徐望捏着李俊涛头顶那一撮头发晃了晃,“以后你就明白了。”

李俊涛装模作样地点头,伸手把呆毛捋顺,“今天我和李队长去查林斌的医疗记录,结果那边支支吾吾,一会儿说数据丢了,一会儿说没有记录。”他的嘴瘪起来,像一根用久了的针,钝得没有杀伤力。

郑直岔开话题,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我去喊明明。”

“不用,别打扰她,咱们去吃。”徐望故意干咳一声,“现在十一点,卤子刚出锅,吃起来正好。”

李俊涛还想把话题拽回去,郑直拐着他快步往前走,嘴里还念叨着:“今天第一碗是我的,徐望你慢慢跑吧。”

徐望跟在两个人身后块步走,结果因为大病初愈浑身没劲被甩了两步远,干脆开始装病,鼻腔和嘴一声哼哼。李俊涛被郑直拽的半个身子往前倾,他害怕徐望出事,一个劲扭头向后瞅,全然忘记了“诉苦”这一茬。

三个人抱着面碗坐在墙角,徐望把卤里的葱挑出来放在手纸上,郑直用筷子敲他手背,“多大了还挑葱。”

“多大了我也挑。”徐望把筷子穿进葱圈,然后甩到郑直的碗边,“俊涛,哥跟你讲,你看他现在说我,他不吃的东西更奇怪。”

李俊涛嚼着面条还没品出滋味就听见徐望喊他。他猛一抬头,面条带着汤沾到他下巴上。

“别听他瞎说。”郑直递了一张手纸给他,“今天上午你和李队还去干嘛了。”

李俊涛接过手纸抹了一把嘴,“我们去和香月分局的周……”他转着眼珠子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个人的名字。

“周强。”

“对,和他讨论了下薛仁的事,他们经过走访调查,初步推断张长勇有足够的作案动机。”李俊涛把筷子斜插进碗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郑直,“店里的老人说张长勇常年靠赌博为生,瘾大但运气不行,是个扔出去一万赌不赢十块钱的主,他和薛仁不知道是怎么认识的,薛仁总借钱给他,他还不上的时候就给薛仁拉皮条,要不就是替他在别的棋牌室出老千搅人生意,反正东文干这一行的都躲着他,大家给他起个外号叫瘟神。”

郑直夹了两片牛肉放到李俊涛碗里示意他边吃边讲,“然后呢?”

“最近张长勇又来问薛仁借钱,听说数额不小,好像是要租店面还是干嘛,他们这些人也说不清,不过薛仁没借他,前段时间两个人在店里大吵一架,还动手了,薛仁的胳膊上被碎瓷片划了个四指宽的口子。”李俊涛并起手指放在胳膊上比量。

“就因为这个?”

“李队长也是这么问的,他觉得薛仁的死法特殊,张长勇就算是杀他也会选择一刀毙命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没必要性侵他。”李俊涛说到那两个字的时候特意放轻声音,“但周强说目前从薛仁的日常下手找不到第二个嫌疑人了。”

“薛仁被性侵没查出DNA?”郑直扒拉着土豆丝,“今天后厨又忘削皮了吧。”

“没有,只查出了润滑油的成分。”李俊涛用手把侧脸遮起来,挡住自己的嘴形,“我有一个想法。”

“说。”

“我觉得有性侵痕迹不一定非得是真人,我之前听说男的也能用道具。”李俊涛的脸红了起来,“目前调查方向集中在男性身上是很片面的,而且香月分局把精力都放在薛仁的人际关系上,到目前为止连第一案发现场都没有找到,我怕他们把罪赖在死人头上草草结案。”

“我们上午调查也有一些进展,等下午集体开个小会,交流下意见。”郑直把最后一口面条夹起来,他在不锈钢碗壁上看到了自己的轮廓,“我去给李队打包一份。”

“明明姐呢?”李俊涛端起碗喝汤。

郑直的下巴往上抬直指徐望,“你问他。”

“不用。”徐望把最后两块牛肉包圆,“我给她点了煲仔饭,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李俊涛双手捧着碗,他看了看郑直的背影又看了看徐望,“你们俩……”

“搞对象啊。”徐望抽了好几张手纸叠在一起,然后从脸颊擦到嘴角,“般配吧。”

“般配般配。”李俊涛咬着嘴唇,虎牙露出来一个小尖,他迟疑良久才憋出来一句,“那郑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徐望听到这个问题后如同二丈和尚一般,他看着李俊涛的眼底,发现那里好像反复使用的调色盘,红色和青色叠在一起,有一种诡异的羞涩。

“我之前以为你们俩是……”李俊涛看着徐望有点“震撼”对表情连忙补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上次在楼下大家老把你俩放在一起讲,还说你们是天生一对。”

“是天生一对,他是我最好的战友。”徐望站起来迎着郑直的方向,“我们不是‘既生瑜,何生亮’,是‘伯牙子期’。”

郑直走过来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诡异,一个看他的眼神含情脉脉,搞得他好像刚打仗归来的战士,另一个压根不看他,脑袋转得像被人推了一把的不倒翁,晃来晃去就是定不下来。

“走吧,一会儿面坨了。”他用腿轻踹了一下凳子腿,李俊涛不自禁抖了一下,郑直笑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李俊涛连忙摆手,小碎步跟在郑直身后。

“他说你暗恋我。”徐望举着手,学小学生发言,“不过我已经澄清过了,且此谣言没有大面积散播,不构成犯罪,批评教育一下就行。”

“我没有。”李俊涛捏着衣服角又气又急,他想捂住徐望的嘴但是又不敢,只能在后面解释,“郑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一天到晚没正形,你别搭理他。”郑直忽然放慢脚步,他回头看李俊涛,没想到小孩着急追他,差点就撞上来,“李队说没说你们下午干嘛?”

“明明姐说运回来一辆车,下午要检查,他让我给刘法医打下手。”

“那辆车辗转在两名死者之间,上面的发现很有可能成为案件突破的有利物证。”郑直抬眼看着写了楼层的牌子,他竖起耳朵听楼上的动静,他扭头看身后正掐着李俊涛后脖颈的徐望,“爱心外卖员,赶紧去吧,我一会儿忙完去找你们。”

话音刚落,就听见咚咚的脚步声,宋明明夹着电脑,鼠标被她甩得咔咔响,“我好像知道他要去见谁了。”

“慢慢说。”徐望扶着她,“咱们别在这站着堵路,回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大敞着,李富德躺在那把快报废的摇椅上,他捏着鼻梁,连眼皮都没抬,“回来了。”

“给您带了面。”郑直把餐盒放在他斜前方的桌子上,一只手笨拙地把盖子掀开,“您先吃饭,有事以后再讲。”

他指的是赵自立的事。

宋明明这边把电脑接在投影上,她边操作边念叨:“谢伟在这一周才出现半夜出门的行为,我抓取了时间点去对比同时段的监控,发现他每次都会在小学门口系鞋带,我倾向于这是一种信号。”

“那么和他接头的人一定看到了这个信号。”徐望看着时间,“我下楼拿点东西,你们先讲。”

“嗯,我找到了小学附近的平面图,他的右侧是操场,晚上有人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学校晚上有保安,不会轻易让人进去,左侧是华苑小区的二十四号楼,这个小区是比较早的封闭小区,安保系统还算到位,今天下午我跑一趟,把录像带回来。”

“那你目前的推断呢?”

“原明伟,他在华苑小区有两套房子,其中有一套就在二十四号楼内。”宋明明叹了口气,“我想申请他们家的搜查令,李队可行吗?”

【作者有话说】

郑直和徐望是真的惺惺相惜,他们俩没爱情,但是友情M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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