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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可建造钱庄不是容易的事。

首先必须要有足够的公信力,村民才敢相信钱庄不会私吞钱币,将铜板存入钱庄之中,这点倒是很好解决。

黎默言望着还在兴奋讨论刚才判决的村民,不断有人高呼叫好,显然对判决十分满意,她看向被村民团团围住的赵金隅,接下来一段时间,这位风度翩翩的探花郎,恐怕要案子缠身,没时间晃他那把纸扇了。

而这种种的一切都在说明,她个人的威望如日中天,所以大家对于她不利的人才会如此深恶痛绝,而她个人的形象其实和村子挂钩,也相当于是村子的公信力,所以钱庄建起来倒是不用担心没人来存钱。

这也是她将那十三人处以极刑的原因,这群人袭击她,就相当于是在动摇村子的根基,不死无法服众,也无法震慑他人,不然和那些伤人偷窃的家伙一样,被关起来强制劳动,这些人是没有工钱的,只有最基本的一日三餐。

只是有个很严重的问题。

黎默言蹙起眉,村民存完钱的存根该用什么,或者说怎么制造。

她有两种思路,第一种是铸造专门的令牌,作为以后取钱的存根,第二种就是纸质的票根,第一种令牌难以仿造,可很难铸造,并且村子没有铁匠铺,而第二种票根方便携带,制造也不像令牌那么困难,但问题是村子现在连纸都没有,更何况是制作票根呢。

这样一想她的头顿时大起来。

黎默言思来想去还是纸质票根更合适,毕竟村子现在没有铁矿,树木竹子倒是有很多,造纸也比较方便,而且纸张造出来也好处多多,首先就是手纸,竹片实在有点刮人……

话题扯回来,能够制造票根,那就能制作纸币,星光村需要大额的纸币,否则那么多铜钱带在身上,实在有些重,且十分不顺手,如果有了纸币,几张纸揣在身上轻飘飘的,携带起来自然方便许多。

至于纸怎么造,她顿时精神起来,这不是每个喜欢种田基建玩家的必修课嘛。

她记得古法是砍来嫩竹,泡在池塘中百日以上,取出洗掉竹子青皮,然后和石灰一起煮上*八天,烧完之后的竹子还要不断捶打,把它彻底打烂成泥,然后还要荡料才能做成纸。

工序复杂不说,光是这个时间,她就等不了,太久了。

所以黎默言决定走捷径,将竹子泡在池塘里,是利用微生物进行分解,使竹子软化更好沸煮,她感觉自己可以直接加速这点,削掉竹子青皮,先把竹子切断剁碎,之后放入大锅煮应当差不多吧?

她心里不是很有底气,可行不行先做过再说,就算自己工艺粗糙,造出来的纸更糙,那也比竹片柔软啊,咳咳。

于是她带人前往竹山,这一次她是骑着蜥黑十二号去的,经过战斗之后,它的脊背变得宽阔又厚实,坐起来就很舒服,像是凳子一样,即使她侧身坐着,十二号都能稳稳托住自己,不用担心动作幅度太大,会从十二号的背上掉下来。

加上它的脚爪长大一倍,走起来就很稳当,慢慢行走时产生的颠簸感很小,比乘坐猎犬舒服多了,总之是非常不错的代步工具。

黎默言还很看中十二号强悍的武力,坐着它就像随身携带一个强力的保镖,她以前认为在村子内部很安全,可现在人多眼杂,还是需要有些防身的手段,黎默言想了想,又叫上一个官差。

十二号迈开爬动的速度并不快,可架不住它体型大啊,从头到尾巴足足有五米,它走一步,人得小跑才能赶上,而且竹山离得还不远,他们很快就来到地方。

她抬起头看向山上的毛竹,其中一片是深绿的竹子,而山脚一处零星有几根竹子反射翡翠般的光泽,就是之前她从土匪那得到的新品种竹子。

这种竹子经过桑树改良后,似乎发展出新的能力,只是它们没有快速生长的效果,种下去到现在,旁边的毛竹都换过几丛,可这翡翠竹都还没长大。

此刻竹山上人影晃动,都是负责照顾毛竹的村民,他们负责砍伐和种植毛竹,另外一批村民则是过来铺盘山小路,围着山一圈圈绕上去,再铺上石砖,这样以后上山下山就方便了,而且砍竹也更加方便安全。

黎默言还打算做一个滑道,经过石砖路的地方就在下面打个洞穴,不影响上方的路面,就这样一路从山顶通到山脚,村民砍下来的竹子,直接从滑道滑下来,不光省时省力,还省去村民搬重物下山的危险。

此刻竹山的石砖路正修到半山腰,石砖还没有铺上,只是把路基拓平打实,她又发现十二号一个优点,这样的路人走着困难,十二号走起来却稳稳当当。

她在四周看了一圈,选择刚长出来的嫩竹,跟着的村民立刻抽出镰刀动手,一时间当当的砍伐声此起彼伏。

村民砍竹子的时候,黎默言无意中发现附近空地,有不少竹笋冒出,那棕色的小胖子一进。入视线,她立刻想到竹笋的一百种吃法,那种脆爽的口感,让她口水直流。

可惜村子对毛竹的需求很大,竹笋不能挖回去吃,得留着长竹子,不过弄点回去尝尝味,想来大家不会说她什么。

于是黎默言就又捎上了五颗竹笋,到时候给赵金隅送一筒,这些天就要辛苦他。

都说春笋冬笋,她居然还能吃上‘夏笋’,该说不愧是是游戏世界嘛,她一脸满足,桑树的能力真好用啊,不知道秋天的时候,竹笋还能不能继续冒,看现在这个架势,感觉很有可能,再依着毛竹的恐怖生长速度……

她现在是不愁毛竹不够用,而是发愁肥水不够分。

尤其是最近肥水没了,毛竹长还是长,只是速度没之前那么快,反正自己空着的山还有很多,不如分出几座全种上毛竹,将肥水省出来,喂给日益庞大的农田。

此刻,这些事对于黎默言来说都是小事,她只负责出个想法,具体如何实施,就交给管理竹山的竹山主,对方会把事情安排起来,再分成细节交给底下的百夫长、什长和村民。

赵金隅这个划分真好用啊,减去她很多工作量。

黎默言带着嫩竹和竹笋去往湖边,这里已经聚集起一群人,他们已经等候多时,等她一到,当即接过带回来的嫩竹,先是用锯子切成小段,之后再用斧子劈成碎片。

她观察他们的进度,切段十分顺利,可在劈开竹子时出现问题,这些嫩竹还没有手腕粗,劈起来十分费劲,而且竹子重量轻,一劈很容易飞出去,而且这样小的东西斧子不好收住劲,就很容易劈在地上。

斧子崩出口子都是小事,怕就怕斧子脱手,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一个人劈砍太用力,导致斧子反震脱手,索性被她带来的官差接在手中,才没发生惨剧。

那个差点被斧子击中的人过了一秒,才醒悟过来发生何事,冷汗后知后觉流了下来,被咬到似得连连往旁边跳,旁边其余没被波及的人同样是心有余悸。

这样不行啊,黎默言很快想到解决的办法,让旁边的村民去取些碎石来,“要拳头那么大的。”

这人很快回来,他颇有些机智,找来一辆独轮车,推了一车的碎石回来。

其他村民见此明白大人的意思,各自取来一块石头砸竹子,这次事情进展就快多了,石头面积大,不像是斧头只击中毛竹一线,导致它弹跳起来,哐哐几下砸下去,竹子就四分五裂,碎得不能再碎,是砍好几次斧头都得不到的效果。

村民连连感慨,“还是大人脑子转得快。”

“刚才那斧头砍得我火气都冒出来了。”

“你火气冒出来算啥,我差点血都喷出三米高呢。”

众人被这家伙说得哑口无言,“是是,你牛。”

“这比不了,真比不了。”

碎竹片有后,就该开始熬煮,本来是该加入石灰的,不过这个黎默言没有,所以她打算拿方解石试试,成了最好,不成再说。

就是这个要煮八天的时间她有点摸不准,一定要那么久吗,不知道煮个半天,把竹子捞出来敲打一番,砸烂后放回去再煮半天行不行?

黎默言决定试一试,大不了就失败嘛,等东西做出来后,看看成品的效果再来调整就是。

于是从厨房弄来的大锅就被架起点燃,在熊熊大火下,里面的水很快沸腾,带着碎竹片咕噜咕噜翻滚,她望了眼厨房前面的日晷,确定好时间,准备六个小时后再回来看看。

而等待的这个时间,她正好可以把扩张护卫队的事处理掉,现在的村子只靠官差来维持人数就太少了。

……

周兵兵回到采石场,脑子里还是刚才那群暴徒被官差押下去的画面,他们绝望恐惧的表情深深残留在他脑海中,周兵兵却不觉可怕,只有恶人受到惩罚的解气。

该!

周兵兵痛骂了一会忘恩负义的恶徒,注意力又回到才经历的那场战斗上,想到飞檐走壁无所不能的官差,以及一人就尽数斩杀象兽的胡月儿,他就热血沸腾,好男儿自当如此,周兵兵恨不得举起石镐加入之中,只不过……

“只不过你进去只会是累赘,到底是去给官差帮忙,还是给妖兽添把火,就不得而知啰。”

周兵兵睨着旁边往石壁下面架柴的黄大牛,表情那叫一个不耐烦,“你就不能去别处干活?非要和我挨着?”

“不能,”黄大牛唉声叹气,“谁叫我是你的什长呢,不得不盯着你。”

周兵兵:“……”

好气哦,事实又偏偏是这样,他就是想反驳,都反驳不了。

如果自己也有官差那样的本事就好了,肯定义无反顾投入保家卫村中,当初他娘怀他时,梦到一个身披五彩神光的天兵,所以才叫他兵,后来他爷说一个兵太少,两个更为神武,才叫了兵兵。

这个故事娘以前经常和他说,每处细节都惟妙惟肖,他知道天兵穿着亮银神甲,头戴冲角盔,手持一把威风八面的方天画戟,往那一站就是英姿勃勃的大英雄,让人想要下跪膜拜。

幼年的自己依偎在母亲怀里,听着后者说她的那个梦,内心不由充满憧憬,他也觉得好威风啊,人生就该活成这个样子,不枉娘给他的取的名字,更不辜负她做的那个梦。

可惜世道不好,当兵不仅是找死,死了都是白死,周兵兵只能熄了心思,没想到世事无常,他们全村都投奔私人领主,日子反而过得比之前还富足,当兵保家这个念头就又冒了出来。

这时有人走过来,人还没到,对方拖长的嗓音便响起,“大牛啊——”

黄大牛不用转身,就知道来人是黄老五,他诧异回过头,“五公,你今日怎么得闲来我这里?”

他这位五公因为识字,加上之前就管过村子,很得黎大人器重,被派去村口登记新加入村子的流民,平日里里三层外三层,忙得根本见不到人,听黄晓蝶说五公连水都不怎么喝,因为连去旱厕的空档都没有。

黄老五本是个质朴的老头,可玉棉衣服一穿,银光闪闪那叫个晃眼,就是他本人再质朴,都变得富贵起来,此刻这个富贵老头锤锤自己的肩膀,“噢,那个啊。”

他忽然大声起来,声音嗡嗡在此处回荡,“大人体恤我年老,从新来的后生中有些识字的,大人挑了两个,给我当帮手,现在他们渐渐上手,不用我时刻照看,也就能出来走动走动。”

周兵兵揉着嗡嗡作响的耳朵,这嗓门忒大了,他们离得近,人年轻耳朵也好使,有必要突然这么大声吗,等瞧着其他人羡慕的神色,他回味过来,等等,这小老头该不会是故意在嘚瑟吧?

他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那边黄大牛闻言,不由感慨,“大人对你真好。”

黄老五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大了,其中的得意那是遮也遮不住,黄老五矜持抚须,“大人一向是这么好的,谁都有啥问题,她都会帮忙解决。”

这话说得对啊,周兵兵的头却怎么都点不下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时他听到旁边有人嘟囔,“黎大人自然很好,可大人只有一人,别说跟对方搭上话,就是见上一面都难上加难。”

可不是!

周兵兵反应过来,狐疑望着黄老五,这人该不会是来炫耀自己见大人见得多吧,还不等他分辨出来,就见那小老头得到黄二牛的附和,脸上的表情激动起来,一副就等你小子这句话的模样,瞧得他眼皮子直跳。

黄老五一拍大腿,“是呀是呀,我那孙女黄晓蝶知道吧,大人给她找了官差当师父,这么多天练下来,也算是练出点名堂,昨天那场怪物袭村里,她一个人就杀了七十八头妖兽呢。”

“嚯!多少七十八头?”

“真是少年出英雄。”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能耐,真是前途不可限量,老丈怕是做梦都要笑醒啰。”

黄老五:“哈哈哈、哈!”

黄大牛:“。”

确定是来炫耀的,这也没啥,人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和外人夸自己家的孩子,如果听着烦走开就是了,他还羡慕能有这样一个把自己放在口中到处夸的长辈呢,想来不会有谁把五公的话还在心上。

毕竟晓蝶妹子能得大人器重,也是人家自己有本事。

今日黄大牛暂时不想听这些,加上柴火已经架好该点火,所以他难得好心推了推周兵兵,“喂,走了。”

周兵兵却不知在想什么,慢半拍转过来,脸上明晃晃写满羡慕嫉妒恨。

想来不会有谁把五公的话放在心上……

把五公的话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

黄大牛一拍脑门,这居然还有个真情实感嫉妒到咬牙的傻子,厉害啦。

他想把周兵兵拽走,发现竟然拽不动,这人跟脚下生根长在地上似得,身后好像都燃起虚幻的火焰,目光灼灼盯着黄老五,黄大牛沉默一秒,果然放弃周兵兵,自个点完火离开,感到烫对方总会走开的。

周兵兵听着黄老五的话好生羡慕,他就是加入星光村太晚,如果早点来的话,指不定也能拜个师父,想黄晓蝶一样在这次怪物潮中,保护自己的村子和大人,成为母亲话语中的天降神兵!

他想到这握紧拳头,如果他也能加入护卫队,拿起大刀惩戒坏人就好了,周兵兵黯然失色,可惜机会错过就是错过,他再懊恼也没用。

黄大牛嗅到焦臭味,他一扭头,差点魂飞魄散,只见周兵兵的头发被火舌点燃,而那家伙不知在想什么出神,竟没发现这点,眼见火舌就要往他脸上卷去,黄大牛抓起装水的竹筒,“傻子,你头发烧起来了,赶紧过来啊——”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周兵兵蔫蔫擦着脸上的水,黄大牛瞧着他一脸不想说话的样子,偏偏头上被狗啃了似得,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

周兵兵的脸顿时更臭了。

这时百夫长快步走来,黄大牛收敛笑容,对方这么快就知道周兵兵的事,虽然过程惊险,可没人受伤,这点事也不值得对方如此行色匆匆。

黄大牛正想为周兵兵说两句好话,就听到百夫长说,“大牛,黎大人准备招兵,谁想去就领去场主那,你把这事交代下去。”

说完百夫长再次匆匆离开,但听到消息的两人顿感惊雷劈下,久久回不过神。

黄大牛第一反应就是天塌地陷,三年一次的兵役,就是他们最怕的事,直接抽每家的青壮男丁,官差都亲自来村里抓人,失去家中顶梁柱,年迈父母饿死的事不在少数,即使一家老小还能维持生计,带被带走的儿子父亲,此生恐怕都无再见之日,一别就是骨肉分离。

等那股手脚冰冷的惊惧散去,黄大牛才想起自己已经脱离天河国,是星光村的子民,而且刚才百夫长所说的也是有意愿者,说明不会强行抽调,他定定神,瞧着听到消息围过来的伍员,他们全眼巴巴望着自己。

“你们都听见了,有谁要去?”

黄大牛说是这样说,可他不认为有人想去,当兵就是要和妖兽对上,平时跑都恨不得多长两条腿,哪能主动凑上去呢。

出乎意料的是周兵兵第一个上前,不知是受到他的鼓舞,还是其他原因,又有两个人站出来。

黄大牛难以置信揉着眼,“你们……”

他想说你们是不是睡糊涂了,那可是妖兽,昨天那些奇形怪状却恐怖异常的妖兽啊,可对上周兵兵燃烧的双眼,他就知道周兵兵已经想的很清楚,不是他用几句语言就能动摇的。

黄大牛看向另外两人,发现他们同样如此,口中的话转了个弯,“当真让人佩服。”

三人中叫做驺吾的挠挠头,“也没那么伟大吧,我就单纯觉得官差厉害,也想保护村子而已,老廖你呢?”

老廖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很是沉默寡言,这样的人谁都没想到他也会想去当兵,听到自己的名字,老廖撩起眼皮,“唔,和你差不多。”

其余便看向周兵兵,他同样道,“男儿自当保家卫村。”

这么多人想保护村子啊,黄大牛嘀咕着,但完全能够理解,现在的星光村,是靠他挖出的石头一点点建造出来,黎大人领着他们有吃有喝,生活过得满足惬意,如果谁想破坏这样的日子,叫他们回到从前苦哈哈的生活,他也会拿起锄头和对方拼命。

这样一想,就不难理解这三人为何要参军,要不是他实在惧怕妖兽,也想跟着去呢。

于是黎默言这里就收到将近五百人的参军请求。

这、这也太多了吧,她压下心中的惊讶,领地十分之一的人都来当兵,是不是有点穷兵黩武了?

黎默言目光不断扫过这群人,思考改选谁好呢,这也没有具体的数值,比如力量多少速度多少号让她挑选,还真有点犯难。

恰巧这个时候黄晓蝶路过,她一把按住小姑娘,对着黑压压五百人道,“参军名额有限,我只选一百人,优者优先,至于你们的考题嘛,就是她。”

众人的视线落在黄晓蝶身上,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黄晓蝶的厉害,见是一个才到胸口的小姑娘,顿时感到胜券在握。

黄晓蝶感到气氛的变化,她对报名者露出甜甜的笑脸。

第57章

黄晓蝶对黎大人突然布置下来的任务接受良好,她转转手腕,上挑的丹凤眼扫过人群,“你们谁先上?”

“我来——”

人群里面一个壮汉走出来,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秤砣,那叫一个稳当,其他人打量这个壮汉,一些人觉得他赢定了,另外一些人则面露同情地摇着头,而周兵兵就是其中之一。

这壮汉估计是想第一个冒头,给黎大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可他打错算盘,估计那边的黄晓蝶也是这么想的,一击打破这群人的轻视,所以黄晓蝶下手肯定更不留情。

壮汉走到黄晓蝶面前,这小孩恐怕还没他三分之一重,顿时犯起难来,感觉无从下手啊,稍稍用力就能把人磕碎了,他最后看向大人,“她这……要不您还是换个人来吧。”

黄晓蝶听到这话也没生气,“希望你等会也能这样说。”

壮汉被她的话吸引,重新看了过来,黄晓蝶等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过了两秒,又高声提醒,“看招。”

然后她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壮汉面前,在后者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间,已经一脚将人绊倒。

壮汉直到摔在地上,面色很迷惘,连股上的剧痛都没那么重要了,他瞪大眼睛望着黄晓蝶,“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根本没看清对方是怎么来到自己面前的。

黄晓蝶带着稚气的嗓音再次响起,“我当然是人。”

壮汉还直愣愣的回过神,一秒后激动后怕等等情绪才用上心头,“难怪大人选你来考验我们。”

黄晓蝶又恢复腼腆的样子,伸手把壮汉拉起来,或者说后者是被她拔起来的,那一身腱子肉在黄晓蝶手里轻飘飘,就和假的一样。

众人见此收起轻视,在黄晓蝶看来时沉默不言,一时没有人再敢上前,就在局面僵住的时候,周兵兵和另外一个少年走出来,周兵兵一愣,见那个少年比自己快了半个身体,于是就退回去。

这个少年十分沉默寡言,没有说话,只是对黄晓蝶拱拱手,就攻了上去,他的速度很快,身体也比壮汉更为灵活,可惜在黄晓蝶面前,这一切都没有区别,她轻松躲过少年的拳头,攥住对方的手腕借势一转,少年就被他自己的冲劲绊倒。

随后黄晓蝶的注意力,就从这名少年身上离开,看向不远处的人群,想着下个对手会是谁,没想到身后传来风声,那个少年居然忍住砸在地上的剧痛,顽强爬起来,继续朝她攻来。

黄晓蝶敏捷侧身避开对方的拳头,同时脚一伸,少年再次失去平衡摔倒,激起一阵尘土,那力道重的围观村民都嘶了声,可少年仿佛感觉不到痛似得,第二次爬了起来,锲而不舍朝黄晓蝶挥拳。

之后的战斗堪称惨烈,无论黄晓蝶将他打倒多少次,这个少年都会站起来,即使双方的实力差距很大,黄晓蝶依旧露出凝重之色,就在她满脑子都是如何打倒少年,又不让对方受太严重的伤时,一道嗓音打断他们之间的战斗。

“好了,到此为止。”

黄晓蝶脱离战场,少年慢半拍看向黎默言,他胸膛剧烈起伏,擦掉脸上划出的血迹,脸上却满是期待。

黎默言盯着这个叫做白信的少年郎,对方的忠诚度在八十八,算是高的那一批,她略一思考后说,“晓蝶比你们强出太多,让她作为考验有些强人所有,你们不如两两对打,两轮过后的获胜者将被选入星光军。”

黎大人没有提及这个少年,想来对方也一样要参加对战,如果不能获胜就会被筛掉,想到对方攻击黄晓蝶那么久,体力浪费严重,这是非常巨大的劣势,白信恐怕很难撑过两轮对战。

有人对白信表现出唏嘘,也有人暗中窃喜,想要抓紧机会成为白信的对手,这样就能稳赢。

虽然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少,可众目睽睽之下,敢走到白信面前的却没有几个,短暂的两秒过后,人群中一个人小跑到白信面前,大声道,“这就是我的对手,你们谁也不要抢。”

周兵兵难以置信望着这个人,很少有人能将无耻表现得如此坦然,这脸皮真是厚到极点,亏这人长得浓眉大眼。

黎默言也多看那人两眼,吴崇明,她记下这个名字。

其余报名的五百多人,一边寻找自己的对手,一边朝白信那边观望,只是在战斗开始之前,黄晓蝶叫住白信,她语气认真,“你速度伸手都还行,就是战斗时太依靠本能,手动的比脑子快,不一定要这么快动手,可先观察对手的痕迹,有时候见招拆招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白信若有所思。

战斗开始后,他果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等吴崇明先挥拳,白信眼睛捕捉到对方拳头的走向,凶猛的攻势必定会伴随着门户大开,白信侧身躲过吴崇明的拳头,想到刚才黄晓蝶的动作,同样伸出脚将人绊倒。

伴随噗通一声重响,白信眼中光彩连连,他扭头对黄晓蝶点头,“多谢。”

黄晓蝶摆手,她帮助白信主要是刚才打了这人太多下愧疚,并不需要对方感谢,她抬手抚摸站在肩膀上的竹鸡,心中有股强烈的情绪,以前自己弱小的时候,面对好不容易孵化出来却要死去的竹鸡,她没有任何办法,无能为力中是雷安虎帮了自己一把。

而今日在白信面临绝境时,自己的话帮他转危为安,黄晓蝶挠挠竹鸡的脖子,感受后者脑袋蹭上手指的亲近触感,心中的火苗越烧越大,一道明悟出现在脑海中,原来此刻的自己,也已经能够改变他人命运,为他们带来希望。

混战中,周兵兵好不容易解决掉对手,扭头就瞧见白信胜了,正走向获胜者那边站定,内心涌出一股酸涩感,白信的处境是如此糟糕,可在黄晓蝶的指点下,白信依旧战胜对手,这就是天才吗?

周兵兵升起强烈的不甘,他的目光从白信,到黄晓蝶,又想起另一个小女孩胡月儿,他们都是如此年轻,却又天赋异禀,能够轻易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

而他同样想要成功啊,难道他这样的普通人,就注定只能是配角,衬托他们的光芒吗?

周兵兵再次想到母亲讲给自己的故事,不,他绝不服输。

黎默言一直在观察场内的局势,她之所以让白信再参加两场战斗,是想测试对方的忠诚度,对于这样有些不公的对待,白信并没有表现出气愤仇恨等负面情绪,忠诚度也没有下降,这个人倒是可以着重培养。

而自己这个念头出现之后,对方头顶的名字居然出现边框,这个发现令她非常惊奇,观察好一会,确定那个边框并不会消失,原来这玩意是和自己有关吗?

她一直以为是黄晓蝶胡月儿,哦,还有黄二流等人天赋绝伦,所以才会出现的。

黎默言弄不懂弄不清其中的原理,想要去问问赵金隅,但转念一想这个事情不太好问,能帮别人提升能力,要是传出去,那些卡死在瓶颈寿元将尽的武者,恐怕会无所不用其极劫走她。

这些走投无路的人如果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自己的下场恐怕不会好。

黎默言一向认为不说出去的才是秘密,而且自己认定的人何止这几个,更多的人名字上并没出现边框,这事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既然无法控制,知不知道缘由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她就当这事没发现,两场战斗结束,确定下来星光军的名额,之后就要将这一百三十人拉去操练,之后就能在村子内设立衙门分署,彻底奠定村子的治安基石。

只是看着看着,她在星光军中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之前那个倒在她面前,哭着喊着要加入村子的周兵兵嘛,没想到这家伙也通过战斗,随后她发现这人名字上居然也有边框,只是颜色很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黎默言很是稀奇,正好周兵兵和白信能当个对照组,以后多多观察,瞧瞧他们两人的发展有何不同。

除此之外,那个吴崇明被她留下。

脸皮厚成这样的人不多,虽然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越不要脸的人,越容易成功,谁叫他们没有底线呢,就比如刚才,吴崇明敢利用白信的劣势,其他人要么顾忌脸面,要么不屑这么做,如果吴崇明得逞,他就能进星光军,而且有底线的人说不定会被淘汰。

从这种角度上说,吴崇明同样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那就给她跑商去吧。

不过商人出门在外,面对的危险太多,即使安排专人保护,如果他自身有一定的武力,自然会安全许多,所以去参加星光军的训练,先为以后的跑商之旅做好准备。

这次招兵倒是收获颇丰。

吴崇明在其他人异样的视线中,收拾东西往回走,他半点没在意旁人的目光,走得怡然自得,这时忽然被拦下,对方说黎大人让他参加训练。

吴崇明立刻环顾四周,脸上那小人得势样遮也遮不住,瞧得人拳头发痒,他故作惊讶道,“大人只叫了我吗?”

来人点头。

吴崇明脸上笑意加深,正要再炫耀两句,就听对方说,“但你不是加入星光军,只是单纯训练。”

吴崇明:“……”

他的一张脸皱成苦瓜,这次轮到那些被他气到的人笑了,“哈哈、哈、哈!”

“我就说大人很有原则,不会被奸人蒙骗。”

“这就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吴崇明想要加入星光军,是冲其能提供的好处与地位,既然军队加入不了,他还受训练的罪干嘛。

他试图推脱,但大人十分强硬要他加入,吴崇明没有办法,只能唉声叹气跟着走了。

黎默言看这人的表现就和看相声似得,余光瞄到黄晓蝶,对小孩说,“这些人就交给你,以后出去打猎,也由带领他们去。”

这是让黄晓蝶和这些新兵蛋子迅速熟悉起来。

黄晓蝶睁大眼,想要说自己不行,可想到黎大人经常说的话,‘不去做怎么知道自己不行,错了大不了改就是’,于是涌到嘴边的话,变为另外的意思,“好,我定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黎默言笑着点点头,忽然说起家常话,“你比我初见时自信多了。”

两人都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黄晓蝶躲在黄老五身后,即使对新来的领主好奇,也只敢在爷爷的身后偷偷看。

此刻黄晓蝶直视大人的双眼,她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只能感慨命运无常,不,不对,应该是感慨大人的伟大,将她从懵懂的小孩带到今天这种地步。

黄晓蝶对大人一鞠躬,然后意气风发领着新到手的一百多个新兵出发了。

黎默言注视着她远去,接着算算时间,竹子应当煮得差不多,她坐着十二号来到湖边,就见村民正在将锅里的碎竹片捞出来。

用大火煮上半天,竹子软化不少,再用石头敲成烂泥的过程,自然简单不少,但依旧很费力气,而且石头用起来并不顺手,没有握的把柄,不小心就会砸到自己的手,可石头如果太大的话,那么就太重了,敲起来就很累。

如果有把锤子就好了。

黎默言将这个加入和雷安虎的交易中,除此之外她还打算买些皂角瓷碗,最好是能弄到皂角树的种子,在村子里种一批起来,现在要造纸了,竹子就是重要的材料,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做一次性餐具。

至于燃料吗,厨房做饭用的只是小头,真正消耗的是用于烧山采石,做木屋剩下是松枝松叶,早就积下很多,这么热的天气里干得很快,不用担心采石出现问题。

在当当的敲击声中,碎竹片变形粉碎,她还是第一看到竹泥,感觉非常新奇,拿手抓了一把,里面还有小刺,感到刺手,难怪还要继续煮,正好此刻天色亮起,又到睡觉的时间,本来煮六个小时的想法,变为干脆煮到一觉醒来。

黎默言见村民将竹泥重新倒入锅内煮,就去睡觉了,起来时人还迷迷糊糊的,可脑子已经想到造纸的事,穿上衣服就往湖边跑。

很巧,她到的时候,正好村民在交班,守了一个白天的村民,将编制好的竹片放下,和来人打了声招呼,就揉着眼睛补觉去了。

这些竹片就是等会用来荡料所需要的工具。

新来的村民将里面的竹泥捞出,煮了一个晚上,竹泥颜色变得暗淡,也更加柔软了,倒出来堆积成一团,竹泥都堆不住,纷纷往下滑去。

黎默言本来想上手试试,可这刚从沸水里捞出来的东西太烫,她可没这样的本事徒手抓起,只好指挥着村民,将竹泥倒入装水的木盆之中,竹泥顿时翻腾起来,重的物质往下沉,轻的竹料会依附在竹片上,形成薄薄的一层。

这个过程从无到有很神奇,然而到这一步事情还没结束,这层薄薄的竹料还不能算是纸,村民将竹片翻过来压在地上,然后反复用竹片在木盆中震荡,不断将依附的竹料上压在同一个地方,让几层竹料压实晒干才能算是纸。

黎默言望着逐渐成型的东西,心中安定不少,做出来就算成功,她原想把这层纸抱到更方便晾晒的地方,可东西一拿就碎,她便不敢动了,只能等着纸张干透。

就这么等了好久,这纸总算是干透,可以从地上拿起来。

黎默言将纸张举*在面前查看的时候,其他村民同样过来细看。

“真做出纸了啊。”

“这就是纸呀,真是精细,做起来够麻烦的,难怪娃子读书要这么多钱。”

“怎么和我在别处见到的不一样?瞧着暗淡不少?”

“可能是用的竹子不同?”

大家说啥的都有,黎默言也在仔细感受手里的纸张,它摸起来比上辈子那些纸更韧,手感也更糙,而且由于手艺不好,有些地方竹料依附得多,那就厚一些,有地方少就很薄点,甚至出现漏洞,所以纸摸起来也凹凸不平,有些地方干脆没压实,导致竹料翘起。

这样的纸用来写字不太行,更何况是制作重要的票根。

黎默言想过造纸的过程中会出现问题,可没想到问题更多是出在村民的手艺上,也是,纸张粗糙点也不是大问题,反正都能写字。

可手艺只这种东西她暂时没办法解决,只能村民练多了熟能生巧。

不过这些纸作为厕纸,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村民可以先从厕纸练习起。

黎默言算着这两天的各种人力消耗,她领着五个村民,砍回来五根嫩竹,一根差不多二十五斤重,一共差不多是一百七十五斤,她领着人把造出来的纸称量后,发现有六十斤,意外比想象中要多。

而且昨天她只是尝试,砸碎竹片和竹泥的时候,用上全部五人,烧火时都只留一个人看着,多架起几口锅,想来对方也能看管得过来,到时候弄个石臼木臼,将竹段放进去砸碎或砸成泥,都会容易许多,在让木匠做个模具出来,用来压竹料,想来压出来的纸张能规则均匀许多。

这样算起来,全力造纸一天能造出更多,一斤纸卖个五铜币还是有赚的,就是这个价格比她想的要贵,不知道村民舍不舍得花这个钱购买。

算了,先开始制造再说,别人不管,反正她自己已经受够竹片了。

……

黄阿磊此刻遇到了世界难题。

他在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把屁股割伤,痛还是其次的,流血也没啥,就是伤在这种难以启齿的地方,怎么找盛姨看?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恨不得把自己埋了,永远不要再见人。

可能是黄阿磊在厕所里磨蹭太久,外面的人等得不耐烦,“哎呀,你在里面嘛呢,出来啊。”

另外一人抖着嗓音道,“算我求求你了,我要憋不住了,你出来啊、”

说话间,旱厕门还被拍得砰砰作响。

黄阿磊警觉看向门,努力拉上裤子,虽然他十分小心,可还是蹭到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然后迈开脚一走……

黄阿磊:“!”

世界上竟还有如此痛苦之事!

他用的那个竹片中间起了毛刺,从他两股之间一路刮到屁股蛋,不管是两个屁股蛋摩擦,还是跟裤子摩擦,都痛得面目扭曲,可想到外面的人,他立刻恢复正常,就是痛死,带着这个秘密入土,也不能叫人知道他屁股蛋伤了。

黄阿磊打开门,“催啥催,我这不是出来了。”

说完也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快步往外走去。

外面的人被他气势一压,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后黄阿磊已经走远,这群人也不可能追过来,这让黄阿磊屁股剧痛的同时稍感安慰,至少自己的脸保住了,他还听到那群人闲聊。

“刚才那人的腿怎么抖得那么厉害?”

“蹲得吧,你也不看看他在里面待了多久。”

黄阿磊擦掉额角不知是疼出来,还是吓出来的冷汗,一边盯着来往的人,想找个认识的帮他去百夫长那里请个假,他可是什长,底下九个人等着他发工钱,不能无故消失。

可是等啊等,就是没等到熟人,屁股蛋还越来越疼,他只能先去盛姨的医馆,想开点止血止疼的药,结果没走出两步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不等黄阿磊露出笑容,就见黄大牛惊恐冲过来,大嗓门喊得石破天惊,“磊子!你流了好多血!!”

顿时被无数视线扎穿的黄阿磊:“……”

黄大牛一把扛起他,“别怕,盛姨肯定能治好你,我这就将你送过去。”

附近的村民都很热心,好些人过来要帮忙,黄阿磊微弱的‘我没事’,‘我自己能走’,‘不去盛医师那’,淹没在热心村民的呼喊里,他们一路大喊着。

“前面的让让,这里有伤员——”

“有人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大伙让一让啊——”

听到的人纷纷回头看来,黄阿磊眼见着人越剧越多,他被带到盛姨面前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可随着盛姨那句,‘怎么回事,伤在哪了,让我看看’,黄阿磊……黄阿磊死不了。

黄大牛!!!

黎默言把厕纸放在杂货铺售卖,路过时她进去随口问了句销量,本来以为没多少人买,结果郑十娘笑盈盈道,“大人,卖得可好啦,刚摆上去没多久就卖光啰。”

老鳏夫幸灾乐祸道,“是啊,多亏了阿磊那小子,到现在他那屁股蛋,还是大家茶余饭后最爱聊的事呢。”

黎默言:“???”

第58章

黎默言了解到前因后果,因为害怕屁股同样被划伤,所以厕纸畅销,这很合理,就是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认识黄阿磊,啊不对,这是她最初十个村民之一,自己早就认识了。

黎默言十分想笑,可倒霉的村民已社会性死亡,她还因此笑了,实在是良心疼,于是黎默言抬手,将脸上的笑意揉散,一边决定多招些人手,投入厕纸制造中。

毕竟现在的厕纸供不应求,难怪刚才路上遇到村民,其中一些胆子大的还会对她喊,‘黎大人多造点厕纸’,‘杂货店的被抢空了,快来点新的’,‘您一定不能放弃做厕纸啊’,充分说明人们对社死……咳,居安思危的美好品德。

黄阿磊回到木屋中,由于他屁股有伤,只怕趴在床上,他媳妇王水花默默给他抹药,刚开始有点辣刺,后面就传来清凉的感觉,让他肿起发烫的屁股蛋很舒服,然而肉。体上的缓解,并不能恢复精神的重创。

黄阿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全当自己死了。

王水花是年轻女人,所以木屋中间用麻木隔开,分出两个区域保证两家人生活不受影响,麻布外传来同住人黄老五的声音,“阿磊好点没?”

他这位五叔公虽然口吻非常关心,可语气总有些古怪,他侧头压住耳朵当做没听见,就听到噗嗤一声,给他伤口涂药的手一歪,药膏就涂到大腿上。

黄阿磊:“!”

他猛地回头,王水花表情倒是十分正常,她哎呀一声,心疼将那些药膏揩起来,装回到药瓶里,“不能浪费了。”

就当自己听错了吧,黄阿磊不舒服地动动腿,“帮我打点水。”

王水花犹豫望向竹杯,里面水不多了,她半夜经常口渴要喝一点,否则很难继续入睡,重新去打水的话,她想到去湖边,或大人设立取水点的漫长距离,又望望外头白花花的日头,顿时打起退堂鼓。

可黄阿磊还在催,他今天着实可怜,先是屁股蛋受伤,流了好些血,后面去盛姨那,不得不说出受伤的真相,又一路被笑话抬回来,好好的汉子瞧着就蔫吧了,王水花叹气,准备去打水。

这时她注意到桌子上买回来的厕纸,当时她听说有倒霉蛋被竹片划伤屁股,被反复拿来打趣,赶紧抢了一斤,回来才知道受伤的人是阿磊。

王水花心思一动,从厕纸上抽来一张,拿在手里的触感很柔软,稍微比布要硬一些,但比竹片那是柔软太多太多。

她擦拭黄阿磊的腿,几下就将褐黄的药迹擦干净,省去她打水的麻烦,而且水打来也是要沾湿布来擦,到时候还要洗软布,哪里有用厕纸方便,本来这个东西就是用完要丢的。

王水花惊喜翻看厕纸,这小东西的用处比她想的大很多,思绪得到启发,她当即想起吃饭,大人心疼他们,做得饭菜从来不少荤腥,人吃得痛快,可吃完后嘴角总是很油腻。

不讲究的人拿手一擦,可她不喜欢这样,也不能忍受油腻,都是绕路去湖边,撩起清水来洗,平白比别人多跑好几趟路。

旁人说看她来来回回走就累,王水花当然也累啊,可累也没有其他办法,但今日买来的厕纸让她有其他主意,不如带上几张在身上,吃完饭擦一擦,就不能来回跑湖边了。

王水花的眉心舒展开,床上的黄阿磊努力撑起身体,“你用什么给我擦的腿?”

他扭头看到媳妇手中的四方东西,明悟过来这就是厕纸,他面色几度变化,最后定格在悲愤上,如果能早点用上它,自己哪里至于被全村的人笑话。

黄阿磊偷偷一锤床,外面又响起黄老五的声音,“我打来一盆水,就放在麻布这边,水花你来取,我出去逛逛。”

说着外面传来关门时,黄阿磊心中感动,五叔公虽也打趣他,却也真关心自己,他心中的阴郁散去不少,想来其他人同样如此吧,想到当时一路送他去医馆的村民,自己可不轻,扛着他全力冲刺,还是换了好几个人,到医馆时他们都累趴下。

黄阿磊想到这,最后的郁气全散去。

盛姨的药十分好用,等到晚上醒来,黄阿磊的屁股彻底不疼了,就是走路时还有点,但可以忍受,他起身前往上工地,路上不断有人对他投来视线,想通的黄阿磊都坦然接受,还对那些人点点头。

反而是对方不好意思起来,还有人关心他的伤势。

黄阿磊这样被问着来到地方,颇有点众星拱月的感觉,一见到他,自己的那些伍员就凑过来,同样是在问伤势,不过他们还会问怎么受伤的,当时是什么情况,在医馆中说出伤口在哪是什么感觉等等问题。

黄阿磊都耐心回答了。

大家见他说得这么诚恳,没好意思继续追问,另外一些人则觉得打趣起来无聊,于是本该难熬的一天,意外平静度过。

黄阿磊心情很好,听着大家夸新到手的厕纸。

“用着很舒服啊。”

“不光能擦屁股,其他脏的地方都能擦,挺方便。”

“都是竹子,咋这么软呢?”

“软点好啊,免得刮破屁股全村出名……”

这人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怼了一肘子,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不对,讪讪朝黄阿磊看去,努力岔开话题,“就是杂货店数量太少。”

旁人也热烈圆场子,“是啊是啊,就那么点,根本不够分,我看那些抢的人都快打起来啰。”

“毕竟用过后,谁也不想再去用竹片,可不得打起嘛。”

大家越说越真情实感,就在这时忽然有个人快步跑来,笔直冲到黄阿磊面前,“你怎么还在这啊,大人给你送了一大箱厕纸,赶紧抱回家吧!”

众人猛地收声,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一大箱厕纸?是他们才在念叨很难抢的那个厕纸嘛???

“真的啊,”黄阿磊放下手中的锄头,快不跟着那个人离开,他已经看到不远处独轮车上的厕纸了,当真是好大一箱,他想到这些厕纸带来的好处,整个人使劲冒着喜气,“大人、大人真是太好了!”

其余人瞅着黄阿磊分外轻松的脚步,许久之后才有人幽幽开口,“我看被刮伤屁股也没什么不好的。”

……

黎默言不知道自己给黄阿磊送厕纸的举动,竟叫其他人羡慕到情愿社死,她主要是嘉奖黄阿磊带来的这波宣传。

此刻纸张在稳步制造,她还让负责造纸的头头留意,改良出质量更好的纸张,造出可用来当钱庄票根的纸指日可待。

其中一个问题得到解决,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那就是用来作为防伪标记的染料,该用什么?

这种染料首先得颜色鲜明,一眼就能认出来易于辨别,其次必须特殊,其他人很难伪造,三就是不能褪色掉色,要经得起时间消磨。

要说独一无二的东西,她立刻就想到蓝光贝的蓝光珠,这可号称世间仅此一只,可惜蓝光珠磨出来的珍珠粉,写出来的字就是白色的,也没什么特别的痕迹,无法用来当做辨别真伪的标志。

黎默言摸着下巴,很果断拿出山河令,这枚令牌还有最后一次试用机会,用在这种独一无二的需求上正合适。

于是她在心中默念自己的需求,直到山河令微微发烫,就知道这件事成了,可和之前两次不同,这次发烫结束后,她手中的山河令直接凭空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她拂过空荡的掌心,没有太多惋惜,更多是期待之后特殊染料的登场方式,会是从天而降,还是有什么奇物来到她的村子,亦或是被海水冲刷而来?

黎默言让官差注意四周,尤其是海边的汤清酒,让这人留意海中的渔网,如果有盒子宝箱之类的被拦住,立刻送过来给她。

接着就是等待的时间,她还特意坐着十二号在村子内溜达一圈,可奇物神物没有看到,倒是瞧见穿着玉棉衣服的人越来越多,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也有人会把文字写在丝绢之上。

玉棉布匹做成衣服,剩下不少边角料,大点的会被做成贴身的小裤,小碎布则会拼接成鞋垫,现在想来也能拿来当票根?

黎默言越想越觉得有可行性,就算棉布容易腐烂,可小说能放个十几年,到时候村子肯定出了更好的替代品,现在先暂时用用也行。

票根的载体得到解决,剩下就是染料的事,山河令怎么还没有发力?

结果就在这时,黄二流忽然找到她,神神秘秘道,“大人。”

这个二流子眼中是遮掩不住的兴奋,“我在后山拿住一个人!”

“后山?”黎默言皱眉,后山那没有相邻的官道,还是靠她把路修过去,才能让人通行,那种密林茂盛之处怪物多,正常人谁会走这里啊,“不是村子的人?”

黄二流嘿了声,“那家伙饿得面黄肌瘦,身上还脏兮兮的,一看就是没冲洗过,我敢打包票,肯定不是村子的人。”

黎默言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样偷偷摸摸从后山摸过来,该不会是其他势力派来的探子吧,“人呢?”

黄二流一指澡堂,“脏死了,丢到里面冲洗了。”

黎默言想起一件事,倒不是黄二流又溜去后山偷懒,反正他的工作时间很弹性,不误事就行,不过说起来他都在后山捡了多少东西,回回都能有重要发现,偷懒之力真是恐怖如斯。

“你呢,冲了没有?”

黄二流一脸‘您怎么能小瞧人’的表情,“当然洗了,我可是很爱干净的!”

到底是爱干净,还是想在澡堂里磨蹭时间,黎默言没有揭破他,很快那个疑是探子的家伙就被带到她面前,这人被两名彪形官差提溜过来,对方脸上套着麻袋,路走得踉踉跄跄,还不忘啃着手里的肉骨头。

她无言看向官差。

后者咳嗽一声,“这家伙状态太差,我怕人死在半路,做主给他一块骨头肉。”

另外一个官差连忙表现自己,“头套也是,我怕他不怀好意,记住村子内部地形,特意挡住他的视线。”

黎默言点头,“你们处理得对。”

官差得到夸奖便挺起胸膛,就知道大人明察秋毫,不会因这点小事怪罪自己。

黎默言也不着急,趁那个叫做巴蒙的家伙心思都在吃上时,她打量对方,说起来这个名字十分异域风情啊,和她之前见过的风格都不一样,对方脸上满是络腮胡,加上蓬乱的头发,以及不知被什么撕过,直接露出后背的条状衣服,就跟野人似得,瞧着委实不像探子。

毕竟哪有探子真打算把自己饿死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苦肉计。

等巴蒙肉骨头吃得差不多,黎默言也不着急开口,这名大胡子的表情从镇定,逐渐变得狐疑忐忑,最后还是他自己没忍住,率先开口道,“尊敬的金花,您就是这里的头吧?”

说着他右手握拳,按在心口对她鞠躬。

黎默言没说是或者不是,而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巴蒙开口道,“我叫杨立世。”

黎默言:“没有一句实话,带他跟我走。”

只是稍稍试探,这个家伙就露馅了,虽然对她的好感度是不喜欢也不厌恶,可既然不打算说实话,还是带到赵金隅面前,有对方的天赋在,就不难分辨巴蒙的话是真是假,她懒得绕弯子。

巴蒙大惊失色,没想到只是一句话的工夫,连你来我往的试探都没有,对方就直接认定他的名字是假的,把他带走了,这是什么路数啊,等换了一个新的地方,他就听到一个含笑的男音。

巴蒙眼皮子一跳,直觉这人极难对付,他大喊起来,“你们要做什么?我身上的东西,你只管拿走,不要伤害我!”

那个年轻男人平淡道,“你这样说,是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不在身上。”

巴蒙哽住。

他脑子飞速运转,“你、你说什么,我要是能有稀罕东西,还能沦落至此?”

两名官差认为他说的在理,可赵金隅却说起一件不相干的事,“你其实只有十八岁吧。”

官差们一愣,等等,这人的样子说四十都有人信,竟然才十八岁吗,再看那个杨立世的神态动作,还真叫赵金隅说对了。

巴蒙心神俱震,这种信息是如何看出来的,动作习惯,还是话语的音色,皮肤的纹路光泽,还是身体的其他特征表现?

黎默言望着已经开始方寸大乱的巴蒙,就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了,果然之后赵金隅的每个问题,都直击巴蒙心理防御的脆弱之处,将这人打得节节败退,将完整的消息问了出来。

“所以这是大泽西边的巴族人,他们的神木名为红,流出的树脂殷红如血,号称天下最美的红色,嗅之还有异香浮动,天子宠妃喜之爱之,欲取红脂做口脂,天子便下令砍伐红上贡朝廷,巴族人抗旨,天子便派出驻军将巴族屠尽,他带着种子出逃,却被妖鹰抓住,最后掉在我们后山。”

这么巧啊,看来这就是山河令送来的染料了,不过被怪物抓住,居然只是衣服破了,身上没有抓出伤口,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官差握紧拳头,“只是为一抹口脂,就杀死一个部族,这、这……”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词语,只有胸膛因为愤怒不断起伏。

巴蒙的秘密被挖掘出来,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喊,“红已经被我毁去,我们巴族人即使流干最后一滴血,也不叫敌人得偿所愿!”

大概是见过天河国天子做的糟心事太多,这件事虽然依旧让人愤慨,但黎默言已经能够平静面对了,她听到巴蒙的话就说,“放心,我也讨厌天河国的天子,能给他添堵我很开心。”

巴蒙再次哽住,他后面还有很多话,甚至为保住红最后的种子,准备一头撞死,正隔着麻布努力辨别四周环境时,此地的头就说出这么一番大逆不道的话,难道对方也恨天河国的天子?

他刚一放松,又担心对方是欺骗自己,然后头上的麻袋就被摘去,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这里是私人领土星光村,我们重新把红种出来吧。”

她果然还是贪图红!

巴蒙刚要拒绝,就瞧见那个领主看向旁边,紧接着一道熟悉可怕的声音响起,“红的种子应当藏在后山,就是他被逮住的附近。”

黄二流不想再跑一趟,正要偷偷往后缩,就瞄见巴蒙,哪怕是隔着浓密的胡子,都挡不住他脸上的绝望,他忍不住喊,“你这也太好诈了吧!”

黎默言:“正好你熟,去跑一趟。”

黄二流:“……是。”

黎默言又道,“种红需要什么?”

巴蒙不答。

黎默言劝道,“你带着种子迟早要种的,种在别处,和种在我这有什么区别?好歹跟我种出来,不用担心被天河国的王八蛋窥视,而且你也不想自己的神木,种在天河国的土地上吧?”

巴蒙抬起头,眼中闪过思索,他的阿爸阿妈以及族人,统统死在天河国手下,那夜流得血几乎将一切都染红,他恨不得吃天子的肉,喝天子的血,自然不愿意神圣的神木种在天河国肮脏的土壤上。

黎默言再接再厉,“你看啊,红的树脂既然能流传出去,你们应当是与外人做过买卖,这树脂卖给谁不是卖呢,我帮你种起来,你再卖给我,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他们确实有与外族通商,才引来这场灭族大灾,巴蒙悔不当初,正要拒绝再犯,就听的那领主说,“有钱你才能找到活下来的族人,衣食住行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不要钱?”

巴蒙随着她的话,强烈动摇起来,是啊,大家为掩护他带着种子逃走,分散吸引走驻军,但、但那么多人,肯定会有族人活下来,那他一定是不惜代价要找到对方。

黎默言见巴蒙的眼神波动,最后下了狠招,“经历如此磨难,后半辈子该过得富贵安详才是。”

巴蒙被击中心口,他剧烈喘息两下,“好。”

他紧紧盯着那领主,“你说的,要帮我种出红。”

黎默言露出微笑,“是,我说的,我所说的一切我都会做到。”

……

村子忽然忙碌起来。

黎大人得到一棵神树,需要送红土,也就是被妖兽血染红的土过去,至于是什么神树,大家没看到也就不好奇了,村子里的好东西太多,桑树金桔树都是神树,尤其金桔树的那个香,刚出来的时候让他们啧啧称奇好久,可时间一长,见得太多也就那样吧,也不差新来的这棵神树。

大家只好奇这树有啥作用,能给他们发生活带来什么好处。

巴蒙看着一筐又一筐的红土,脸色非常懵,他脸上用来伪装的胡子已全剃掉,露出一张嫩脸,让两个官差盯着猛瞧许久。

他没想到刚说出条件,东西就能源源不断送过来,这个村子要比他的部族强大太多,如果他们有这样的厉害,绝不会那么轻易被毁灭,随着红土滋润,红的种子疯狂吸收营养,破开坚硬的种壳,钻出嫩嫩小小的幼苗。

巴蒙注视着那根小小的绿苗,眼泪决堤而出,他用手背擦眼泪,努力克制不再哭泣,以免被其他人看出端倪觊觎红,可他努力看出去时,没人盯着幼苗不放,反而更关心他。

“咋哭成这样啊后生仔?”

“以前的都过去了,来到星光村就好啰。”

“听叔的,等会你多吃一碗肉,睡一觉明早起来,事情就好了。”

一句句安慰鼓励的话,让满心仇恨的巴蒙茫然,他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其他人也不用他回应,拍拍巴蒙的背,将红土倒下,拎着空的竹筐走了。

红土中的营养被红吸收,它越长越高,一口气蹿到人那么高为止,树干也有手腕粗细,它的树干树叶都是鲜红色,看到这棵树的第一眼,脑子就会跳出一个字红,难怪看惯好东西的天子宠妃都喜欢,这个红色又鲜又正。

自从上次借兵之后,村子附近的驻军就被狄辉调走,这人也不再带兵去海滩操练,整个人消失得干干净净,似乎不想和她再有接触。

不过这家伙走了也好,不用担心红被发现,会来村子的除了留下不走的流民,就是雷安虎这个内鬼,就算以后消息泄露出去,估计那时天河国已经乱了,谁还会注意巴族的神树呢。

黎默言思索间,红的树干上有什么涌出,她看去就见是一团树脂,色泽居然能比树干树叶更加漂亮,随着树脂的出现,一股淡淡的香气冒出,这股味道经久不散,而且很特别,与其他味道很不一样。

完美符合她想要颜料的特性。

既然能够用来做口脂,那么和印泥差别也不大吧。

她思索着钱庄的修建程度,现在有了书写的玉棉布,又有独一无二难以伪造的红树脂,钱庄可以开办起来了!

黎默言志得意满,忙活这么久,东西总算是做好了,就在这时黄二流再次找来,“大人,众民庙那边需要您去看看。”

她一惊,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等赶到地方,她才发现原来是第二张建筑图纸生成了,发现的村民不敢动,所以黄二流才来通知她。

真是好事成双,她利索取下图纸,想要看看这次的新建筑是什么,就发现大大的钱庄二字,而前面还有天地二字。

【天地钱庄】,好大的口气啊。

第59章

虽然她自己修的钱庄已建造完毕,但既然出了更好用的图纸,那肯定是要按图纸上来修,毕竟有各种属性提升,之前的太清乐坊就非常好用。

先前她就看出五位歌姬的技艺并不算好,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拿出来送人,可乐坊能增加百分之五十的表演效果,原本有瑕疵缺陷的演奏和舞蹈,顿时变得精彩绝伦。

村民看得高兴开心,表演的歌姬同样唱得高兴尽兴,即使效果是乐坊带来的,可她们作为亲身经历的演绎者,同样有所感悟,最近功底练得愈发扎实,技艺也越来越好,能够给大家带来更加享受的盛宴。

而这还是其次的。

最重要的是那降低百分之五十的负面情绪效果。

很多时候人犯错只是一念之差,如果能多想想,或者过了那个崩溃上头的点,很多悲剧就不会发生,这会是村民最大的精神护盾。

黎默言首先看向天地钱庄的占地面积,果然也很大,它和乐坊一样,分为好几个规格,每个规格对应不同的等级,比如基础的就是五级钱庄,次一级的是四级钱庄,应当就和前世银行的支行总行那样。

估计不同的等级,所产生的效果也各部相同,其中自然是一级钱庄最为有用,可惜现在建造不出来。

她叹了口气,直接去看基础钱庄的布局,和她自己建造的完全不同,想要在上面进行修改,麻烦又消耗精力,还不如另起一栋,原先的钱庄拿来做别用,正好最近玉棉进入高产期,可以改为成衣铺,省得附近的村民去趟铺子,就要穿过大半村子步行许久。

至于天地钱庄的选址,当然就在原本的钱庄附近,这里是村子北面,远离官道和流民的南方,算是村子腹地,想要抵达这里,就必须穿过整个村子,万一有谁动歹心抢劫钱庄,北面是群山里面怪物众多,进去就是自寻死路,只能从东、南、西方向逃走,而这三个方向,都要花时间穿过村子,跑不了几步就能被护卫军拿下。

正好附近十字路口附近,有一处空着,钱庄以后人来人往,两面临街的话多开两扇门,应该很方便进出。

而现在领地的布局,是以她的木屋为圆心,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延伸出四条道路,这相当于是村子的主动脉,所以每条路她都定在四十米宽,中间留有两米的绿化带,由于干旱的天气,此刻里面暂时空着。

剩下的区域用枝干道路划分出小地块,这些路就不用再这么快,五米十五米的都有。

她受到开罗小游戏的影响,喜欢在四面临街的地方建造店铺,里面区域原本该放增益性景观,可自己现在的情况,和开罗游戏不同,而且也没增益性景观,里面就改为村民居住的木屋,种些简单的花花草草,比如吃蚊子的蕨草。

加上此刻村子里的建造班对建木屋已经非常熟练,可以尝试建造双层木屋,楼梯就建在木屋外部,环绕屋体而上,进出不影响一楼住户,这样不光能节约不少土地面积,在木屋制作上,也比建造两栋平房更省时。

说回天地钱庄,从图纸来看,倒是没有多复杂,钱庄大体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面是铺面部分,是用来接待存钱的客人,面积在三十六平,之后由木板隔开,保证钱庄以及庄内伙计的安全。

木板边上有一道小门,木板中央有三个小口,伙计就坐在小口后的小间,给客人盖票根或者取银子,小间后面才是钱庄的主体,从木板的那扇门走出,先是一处空旷的庭院,足足有八十一平,再之后才是存放银子的钱库。

钱庄里大部分的房室,黎默言都能说出用处来,唯独那个比钱库还大的庭院,她弄不懂是怎么回事,就算要造植被景观舒缓心情,可这个庭院需要这么大吗,这里是钱庄,又不是富商的宅邸。

而且庭院中心那个景观……瞧着也不像是正常的景观,什么植物这么圆溜溜的,还有把手,瞧着更像是磨盘。

她朝旁边的备注瞄了一眼,发现还真是磨盘啊,只是这个磨盘也太大了把,直径居然有五米?

黎默言下意识思考,想要掏出这么大的磨盘,本身的石料需要多大?

这样一想脑袋就开始疼。

这个先放着,她将图纸每一个字都认真看过去,看完之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天地钱庄的名字虽然狂得不行,但它的用料都很普通,她不用特意寻找,村子都能够提供。

这让她十分振奋,将这张图交给建造班的班主,让对方负责人员安排调配,她则前往采石场。

直径五米的大磨盘,就无法通过火烧泼水的方式获取,这样敲下来的石头大多比较碎,不过她有其他办法。

黎默言来到采石场后,径直找到蜥光,后者被她安排在此掏石砖,即使现在村子里已经有石匠,可并没有打磨切割石头的工具,而且人的确没有蜥光切得快且好,所以这项工作还是对方在做。

许久未见,蜥光已经长大许多。

她见此,十分欣慰地点点头,比两个人还长的体型,应该*能拉很多,产出不少梦之石吧……

蜥光见到她也很高兴,还和小时候一样哼哼唧唧叫着,只是它此刻浑厚的嗓音,不似小时候清脆,颇有种李逵撒娇的诡异感。

黎默言重重咳嗽一声,把那奇怪的气既视感咳掉,低头望着温顺趴在她脚边的蜥光,又有点惋惜,可惜只有一只无法繁。衍,不能多多生产梦之石,在她疯狂铺路的时候,后山矿洞里面那两座蜥兽的粪山,也快用没了。

就在她想如果问天河国买梦之石,能不能买的时候,很快的啊,蜥光脑袋顶上有什么刷地半立起,她下意识看过去,就与一双圆鼓鼓的眼睛对上。

那只怎么看怎么像是小版蜥光的小东西,发出清脆的唧唧叫声,字正腔圆的腔调完全符合她记忆中的声音。

黎默言:“!”

等等,这个小蜥光是怎么来的啊!!

似乎是专门来给她解惑,采石场的场主山叔恰好过来,“大人。”

他鞠躬,“这只小蜥兽是一刻钟前突然出现,我正想上报您。”

黎默言追问,“所以之前你们没见过?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山叔摇摇头,“没见过,只是前段时间,蜥光行动迟缓,腹部也比平时略鼓,我本以为它患上腹病,可蜥光的食量反而比平时大,除去方解石,还会吃些肉食,甚至是素草,我怀疑这是蜥光生下来的。”

听着确实像是怀孕的症状啊,可这里不是只有蜥光一只蜥吗?

她脑海中闪过蜥黑,同样是蜥兽,也许它们之间没有生。殖。隔离?可那只小蜥光看上去,和蜥光没有任何区别,总不能蜥黑的基因一点都没遗传到吧?

也有可能是雌雄同体,黎默言摸着下巴,不过这点不重要,既然能有一只,那就能有第二只第三只,条件符合自然会来,此刻更重要的还是石磨的事。

她找到一处没有人在开采的山壁,山叔取来丈量的麻绳,这一条正好是五米,在山壁上做好痕迹后,就让蜥光将石块掏出来。

饶是蜥光有锋利的爪子,也着实不好掏,因为那么大的体积,不可能站在地上就能掏出来,而将蜥光举起来,也不太不现实,这家伙的鳞甲很割手,别蜥光没举起来了,其他人就已经失血过多。

最后还是蜥光用爪子,硬生生扎入山壁,将自己固定在上面,慢慢将需要的石块切割出来。

黎默言瞧着这一步一个脚印,感慨暴力果然可以搞定一切。

只是掏完又出现问题,因为这个石头是和后面的山体连着的,把它四边切下来,不代表它就断了。

黎默言一拍自己脑门,居然把这点给忘了。

这下就是有蜥光也不好掏了,毕竟它的爪子就那么长,边缘还能挖进去,更深的地方根本掏不到。

最后还是让蜥光把切痕边缘的石头掏掉,弄出一定的空间,好让小蜥光钻进去缝隙,一点点切割石头,它那小巧扁平的体型很有优势,就没它钻不到的地方,加上爪子锋利,切割起来速度很快。

也幸好有小蜥光,否则人来掏,她都不敢想需要花多少功夫,尤其是不能用热胀冷缩的辅助办法时。

等石头从山体上取下来,还需要将它切出圆润的形状,这个蜥光就拿手多了,不到一小时就将磨盘切出来,她故技重施,让蜥光和它的好大儿再次掏出一块石头,做成第二块磨盘。

这么重的石头送到钱庄非常困难,好在她有能拉车的蜥黑,本来磨盘太重,货车撑不住,转念一想那公交能一车人,她顿时放心开拉,没费多少工夫,就把磨盘送到钱庄这。

为了方便将东西搬进去,钱庄正面的门还没建造,顶部也没封死,几个官差合力把磨盘立起,这样扶着滚进去,要比搬省力太多,等他们一走,建筑班的村民便围上来,各自开始忙活,将钱庄最后这部分补上。

黎默言望着费了好多力气,才弄到钱庄庭院的磨盘,忍不住围着它转悠两圈,还是没想到这东西有什么用,这么大的体积,都相当于一个小房间,而且放这样磨盘的台子,必须非常牢固才行。

所以她干脆用石砖搭了个,石砖要比木头牢固很多,还不用担心起火,要不是修路用掉大量石砖,没有余力用在其他方面,其实砌石砖屋子,要比木屋好得多。

四名官差正在调整呼吸,他们对视的霎那齐齐出手,抓住石磨盘将它抬起,伴随着四人的口号,磨盘应声而起,被他们放在石砖台子上。

等两块磨盘都放好,黎默言立刻低头看去,石砖台除去震了一震,并没有其他变化,算是承受住这个磨盘,而且地面也没出现塌陷的痕迹,这让她彻底放心下来。

等两块磨盘归位,站在旁边的木匠,就将木把柄和导管装上去。

这么大的磨盘肯定不能用,这谁推得动啊,把手导管更多是起装饰性的作用,几乎在木匠收手的瞬间,黎默言就感到冥冥之中的变化,这种感觉在太清乐坊建成时也有过,而且比当时还要清晰。

她脑海中冒出一道浑厚而浩荡的声音,【人气不断,财气不断。】

随着这道声音消失,她竟品出这间天地钱庄的妙用,不需要找赵金隅来看。

同样是三个作用,第一固若金汤,增加钱庄的坚固度,可这点还是与钱庄用材有关,用木头做的,即使有这条增益,还是不可能比过石头,第二则是火眼金睛,钱庄的伙计和掌柜能更容易分辨出假货。

至于第三点嘛,黎默言不由望了眼那个巨大磨盘,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听名字就知道和石磨有关,它和钱庄内的钱有关,钱越多,钱越多,字面意义上的钱生钱。

她对这个生钱的过程十分好奇,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让钱庄开张吧。

……

村子东南角的木屋里,一个老人目光无声躺在床上,孙月牙端着一碗米汤,送到老人嘴角劝道,“阿爷,喝点吧。”

老人仿佛没听见,整个人就像是木雕似得,一动也不动,要不是胸膛还有起伏,任谁来了,都看不出这是个活人。

孙月牙望着阿爷灰白的脸,以及两天就白了不少的头发,心中难过极了,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赶紧忍住,用手替阿爷理顺蓬乱的发丝,又帮他整理领口,似乎衣服外表的整洁精神,能让人也跟着精神起来。

她又劝了一句,老人还是不肯喝。

孙月牙急得不行,阿爷已经两日不吃不喝,再这么下去人会受不了的,他们好不容易熬过逃荒,掉进蜜罐里,阿爷是她最后的亲人,她不想阿爷因为别人而死。

“阿……”她发觉自己的话带着哭腔,努力压下难过,让自己显得高兴一些,“黎大人最近又给我们加工钱,除去每日基本的八十文,还有什么高温补贴,白日工作能多十文呢。”

“这样一日十文,十日就是一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三两,你不是羡慕隔壁李阿公有新衣服穿,说玉棉的衣服人套着喜气,我也给你买一件。”

这句话触动了阿爷,却不是因为新衣服,老人浑浊的眼睛动了动,他猛地攥住孙月牙的手腕,“牙儿,咱的钱找到了吗?”

孙月牙心中咯噔一声。

她和阿爷都是最先一批来到星光村,从大人只有几十个村民开始,就一直跟着她做事,所以赚到的钱也是最多的。

她阿爷苦了一辈子,又被旱灾吓破胆,有钱后也舍不得花,全部藏在铺子底下,累了一天回来最喜欢做的事啊,就是一枚枚数铜钱,就是有钱不享受,偏还要苦着自己,她实在看不过眼。

有时候还吓唬他,“你就藏吧,万一这钱藏没咯,你就知道慌了。”

结果一语成谶,阿爷省吃俭用,藏了整整两个多月,共二十三两银子不翼而飞。

孙月牙摩挲着手背上的伤口,每当想到这,她就一阵后怕,如果当时自己回来晚点,阿爷就抹脖子了!

即使人没死,千辛万苦攒下来的银子丢了,对于阿爷的打击也太大,老人从此一蹶不振,眼见着精神气完全没了,她只能说,“找着了,找着了,赵大人昨日就和我说有眉目,只要把人抓到,钱就回来了。”

老人最初因为找着亮起的眼,听到最后迅速灰暗下去,眼泪从他的眼角流出,几乎是声声泣血,“我悔啊,我的钱,我的钱!”

孙月牙见此,再也忍不住,“阿爷,钱没了,只要人还在就能挣,你睁开眼仔细看看我……”

可老人却像是听不见她的话,两人正抱头痛哭的时候,木屋的们被敲响,一道中期十足的嗓音传来,“孙月牙?”

孙月牙一时没能从悲痛中回过神,就听到门外的人又喊,“你的钱找着了,二十三两是吧?”

“是,是”孙月牙一个激灵跳起来,冲到门边拉开门,就见外面站着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是,是我的二十三两银子!”

周兵兵见人喘得厉害,怕人有个好歹,也不再说些什么,赶紧将银子摸出来给对方,“二十八两,包括小贼补你的五两银子,你点一点。”

哎呀,不光钱找回来,居然还有补偿,孙月牙喜出望外,伸手接过正要清点,就感觉旁边有人过来,竟是阿爷硬生生从床上爬起来,她急忙扶住晃悠的人,“你怎么起来了,躺下躺下!”

老人却犟着不肯听,“银子呢,我来点。”

孙月牙怎么说,阿爷都不听,她急死了,这时那官爷伸出手,帮她扶住阿爷,“让他点,早点完早点躺回去。”

孙月牙只好帮着阿爷点钱,数完果然是二十八两,阿爷脸上才有了笑意,被他们乖乖扶回道床上,也肯开口吃东西了。

“谢天谢地。”孙月牙没想到峰回路转,丢了的银子还真能被找到,阿爷也不是一副将死的灰白模样,内心对黎大人以及衙门的赵大人感激到极点。

周兵兵连着给几乎人家送钱,见多了这样的事,只是这家老人格外想不开,好在钱回来,人也能回来,他确定后面没啥需要自己帮忙的,就打算走了,走之前提醒他们,“大人开了一家钱庄,就在北边,你们记得去把钱存上。”

他是随口一提,听到的两人却深深记在心头。

丢钱这事将他们吓怕了,不管是孙月牙还是老人,都不敢再经历一次那种天塌的感觉。

老人喝完粥,又睡了一觉,起来就要去钱庄。

孙月牙实在是拗不过他,只能跟人一起慢慢走着,好在钱庄不算太远,半个小时就到了,要比他们以前进县城走上一天,要近上太多太多。

只是钱庄这里人头攒动,他们根本走不进去,只能走到旁边排队。

孙月牙让阿爷站在靠里的地方,免得被出来的人挤到,一边好奇打量对方,这些人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还有人大方将票根给他们看。

是块四方玉棉布,上面写着两行娟秀小字,字后面还盖着个四方红印,印章写了啥孙月牙不知道,只觉得这个颜色真好看,离得近了还嗅到淡淡的清香。

旁人有胆大询问道,“上头写了啥?”

“这么正的红色,我头次见啊。”

“嚯,刚刚转动间,是不是有金光闪过?”

“有的,有的!真有金光!”

“上面写的是那人的名字、时间以及存银,天亥一百二十三年九月十七日……”

后面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票根的主人已经把玉棉布收了回去,见他表情不虞,说话的人连连道歉。

孙月牙的心思已经不在上面,她想玉棉布柔软,这么小一块想塞在身上哪都行,一点都不费劲,以后上工也带着,免得放在屋里提心吊胆,又怕被别人偷了去。

虽然队伍很长,但存钱的速度也很快,前面的人不断减少,没过多久就轮到孙月牙,她领着阿爷惴惴走入钱庄之中,只见里面的空间很宽敞,还有三个伙计接待人,她走到一个空着的位置,小心解开层层布包,将里面的银子推过去,“我、我存钱,二十八两。”

结果阿爷却又抓回来十锭白花花的银子,“十八两,这十两银子我们一人买一身玉棉衣。”

孙月牙惊喜阿爷想通了,又听见柜台里面的伙计道,“名字?”

孙月牙报上阿爷的名字,那伙计拿起笔刷刷写下一行字,将玉棉布推出来,她看着上面没干的字迹,心里欢喜得紧,有这样一块布,以后不用怕回到家,阿爷倒在血泊里,她带着同样高高兴兴的阿爷出去了。

而黎默言就在钱庄后面,盯着那个磨盘。

随着来存钱的村民越来越多,这个巨大的磨盘在没有人的情况下,竟自己转动起来,而且速度从最初的艰涩缓慢,到逐渐加快,就仿佛那个快不见的人在推。

这样的情况实在诡异,更加诡异的是随着磨盘转动,有晶晶点点的金光飘起,逐渐在空中组成一棵晃眼的发财树,它的叶子都是由铜币元宝组成,随着金气不断上升,叶子长满之后就掉了下来,宛如下了一场黄金雨。

黎默言:“!”

第60章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弹幕也在疯狂刷新。

【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

【好刺眼,眼睛瞎了。】

【就算现在传统货币已被淘汰,我也疯狂心动啊!】

【看了这么久直播,还是第一次知道《诸侯争霸》里面有发财树,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毕竟都妹妹了……】

【就是说啊,紫微星都亮过了,何况是区区一棵发财树。】

【上面好大的口气,你是特区长,还是国务卿啊,区区一棵发财树,这种富贵迷人的东西都能用区区来形容……】

【这东西你是拿得到,还是能摆床头?既然都弄不到,那它再富贵和你有什么关系,不是区区那是什么?】

【说话就说话,好端端攻击人是怎么回事?】

黎默言不知道弹幕里的热闹,她面色迷醉,忍不住朝那些掉下来的铜钱金元宝伸出手,然后……抓了个空。

她一愣,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再次朝金元宝抓去,这次不仅抓了空,那棵金光闪烁的发财树,同样如水泡般破碎,映在脸上的金光消失,她大惊失色,随后发现摇钱树并没有散去,而是变为一棵小臂长的幼苗。

它只有两根手指粗,金黄色的枝丫很少,上面的树叶处于发芽阶段,就只钻出一点点,不过随着磨盘转动,源源财气蒸腾而起,没入发财树中,上面的芽叶便长大一些,只是过程十分缓慢,如果不是一直盯着,恐怕根本看不出来。

黎默言:“……”

这幅样子让她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刚才那棵大树,还有那阵钱雨,该不会是钱庄发展到极致,才会出现的样子吧?

她又看了眼小小的发财树,不禁叹了口气,很快她便调整好心态,本来就是意外得来的好东西,有就比没有好,而且那样的发财树不是做不到,只是需要时间,迟早会实现的。

黎默言心情顿时好起来,搓搓小发财树的嫩芽,准备以后从雷安虎那赚来的钱,都存到钱庄里,帮助它快快长大。

结果这么一搓,有东西从发财树上掉下来,只有米粒大小,颜色却黄橙橙的,十分耀眼且惹人喜爱。

她捏起那粒金米仔细观察,本来担心还捏了空,索性这种晦气事没再出现,金米很顺畅被她捏起,并且重量比她预想的要重,加上表面光滑,她拿指甲用力掐了下,留下小小的痕迹。

还真是黄金啊?

黎默言去看金米掉下来的地方,是发财树上的一节枝干,看来之前那场钱雨没有骗她,这棵树真能生出钱来。

其实黄金比铜钱更受她喜欢,铜钱多了还要担心通货膨胀,但黄金是硬通货,则不会有这种烦恼。

她把玩着金米,觉得这个金子的色泽,和印象中的黄金有微小的不同,但又不是很确定,可这个倒不是重点。

黎默言抬头看顶上开放的空间,想着要不要加个盖子,遮住发财树的痕迹,免得谁站在后山,一眼就看到钱庄的秘密,而且庄里的伙计,看到这样一棵树,恐怕很难不起贪心,必须要找特别忠心的人才行。

现在钱庄的掌柜是黄老五,识字人里头她最信任的就是黄老五和赵金隅,只是后者要忙活衙门的事,只能把黄老五抽调过来,好在村子人多后,识字的人也多,从里面挑出忠诚度大于八十的村民,安排到流民登记,以及钱庄这里。

以后把前往庭院的那扇门锁上,只让黄老五进来,将生出的黄金收走?

黎默言正在思索的时候,旁边传来的黄老五疑惑的嗓音,“大人?”

她朝老人看去,并不懂他为何疑惑,脸上还混着紧张。

黄老五看起来很想逃,努力往后仰着身体,“这、这磨盘怎会自己动?”

因为是被财气推动,而财气进入磨盘后研磨后,精华汇聚变为发财树……嗯,黎默言反应过来,黄老五为什么会疑惑,是因为他看不到啊。

这个念头让黎默言舔舔唇,她直接指着发财树的位置问,“你瞧见什么?”

黄老五顺着看去,只看到还在转动的磨盘,可大人的话明显不是指这个,他浑身一颤,原本的紧张变为显露的害怕,赶紧拉住黎大人远离那个地方。

黎默言哭笑不得,“不是鬼物。”

倒不是她想隐瞒黄老五,如果老人知道发财树,能更好帮她捡金子,可对方看不见就没办法了,根本没办法解释,她想想就觉得太过麻烦,“信我便是。”

这样没头没脑的话,黄老五竟立刻信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黎默言见黄老五这样的表现,不禁有点感动,老人是如此信任自己,她也不能辜负这群相信她的人,将他们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帮我留心这里会出现的黄金。”

黄老五不明所以,却依旧认真点头,等会他就去搬张椅子,守在院子里等大人说的黄金,这可是贵物,得仔细看着。

既然其他人看不到发财树,黎默言就放心多了,通往庭院的门也不用锁死,越是遮遮掩掩,越是惹人好奇想要探究,还不如大方亮出来,随便他们走动。

但她还是去了后山,在能望到钱庄的地方,询问身旁的人看到什么,几个人有说磨盘的,或从中穿过的伙计,又或者钱庄整体的,都没有人提及发财树,可以完全确定,只有她能看到钱庄的财气。

也是,财气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自己是例外,估计是因为她是星光村的主人,钱庄的拥有者。

处理完最关心的事,黎默言正要下山,就瞄到村子内的布局。

地契到底只有一小张,还没A4纸大,四百万平方的面积被缩小放在上面,很多细节就会被忽视,比如地契上略显拥挤的村庄,从高处看下去,那真是拥挤到极点,而且那四条大路没有绿化,显得空荡荡的,整个村子毫无美感可言。

生活在这样的村子里,瞧不见多少植物,心情自然不会愉悦。

黎默言便想到一个问题,现在都九月了,气温却一点没见降,反而越来越热,更不要提下雨。

她询问过黄老五,说往年这个时候,气温该慢慢降下来,然后迎来一个雨水充沛的时候,结果今年的老天反常,一切都和他的经验不同,只说先等段时间看看。

结果一直等到九月底,气温已经闷热到恐怖,白天工作时有好几人中暑,本来想着什么都不做,躺在木屋里睡觉总能好些吧,也热到完全睡不着,浑身是汗醒过来。

本来睡不着就烦,身上黏糊糊的,更是烦上加烦,这种时候就很想洗澡,可外面滚滚热浪,仿佛一切都在热气中扭曲,就是再想洗澡,也足以被劝退,最后只能在不断催眠自己不热不热,以及困到极点的时候睡过去,导致起来后精神很差。

这不是黎默言一个人的问题,她走在路上,就经常能看到人打哈欠,这是非常不好的预兆。

首先人睡不好,白天还要做体力活,身体本就吃不消,因为精神不济分神,在某些有一定危险的工作时,就很容易发生意外,这已经有苗头了,昨天除去中暑的人,盛水烟那还医治一个不小心锯破手的村民。

好在只是被锯子划破表面,敷了药后很快就止住血,并没有大碍。

可这次是划破手,万一下次采石时,头顶有落石滚下没注意到,砸在脑袋上那是要出人命的。

不能继续这么下去,得找到解决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冰块带走热量,但这需要大量的冰块,虽然郑十娘后面也有做出会冰冻的竹席,可对于星光村庞大的人数,以及需要使用的巨大面积而言,这点冰块实在是杯水车薪。

其次就是撒水了,让水汽带走热量。

这个就好实施多了,毕竟她有雨师蝶,只要让雨师蝶一路飞一路降雨,湿润的地面能保持一段时间,只是有个小小的问题。

就是在村子直逼一万的情况下,这么多人用掉的水是非常庞大的数量,再加上农田所需,即使雨师蝶只要等冷却时间结束,就可以无限制使用技能,也有点撑不住,翅膀都快扇冒烟了。

而且最近她感到雨师蝶升级到头,每日造水量固定,之后再使用技能,也不会产出水,这导致她要小心规划控制用水,免得危急时刻无水可用。

总之,雨师蝶是没有余力大范围降水,来降低村民工作环境的温度。

至于村子的那个小湖,这是个神奇的小湖,任由天气多么炎热,依旧细水涓涓,但这也是问题所在,这个湖实在是太小,本身的储水量就不多,能维持住不干就很不错,她再抽水,估计没两天就彻底干涸。

所以情况没到非常紧急的时候,她暂时还不想这样做。

那该怎么降温呢,黎默言想到以前的一件事。

上辈子她老家在山里,暑假的时候经常去山中避暑,明显可以感到山里要比城市凉爽许多,不知道游戏里,有没有什么神奇的植物,能够降温避暑。

就在黎默言思考的时候,农田那边的田主急匆匆找到她,“大人——”

这人还没走到黎默言面前,就已经迫不及待呼唤她的名字,农田的总管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名字叫做田丽,大概是阅历多的缘故,给人的感觉十分冷静,可此刻她甚至能用惊慌失措来形容。

田丽冲到黎大人面前,正要开口,注意到旁边还站起其他人,于是她硬生生改口道:“请您进一步说话。”

黎默言看出对方带来极大的消息,恐怕还是坏事,就没有耽误,抬腿朝旁边走去,走到其他人听不见的地方,果然田丽立刻开口了,她的语速很快很急促,就像是一发发子弹,击在人的胸口。

“天气太热,农田的菜全蔫吧了,而且水稻。”

田丽说到这里,微微吸了口气,“水稻瞧着也不好,叶片都耷拉下来,我们已经浇过水,但依旧没能恢复过来,恐怕……”

说到这田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安静的地方只剩下她们的呼吸声。

骤然听到食物出现问题这样的噩耗,黎默言也感觉脑壳嗡嗡作响,好在之前人口发展太快,食物就差点断过一回,让她对此有了警惕,再卖水稻给雷安虎,就不会把全部水稻卖出去,而是自己留下一万斤。

仔细算算仓库里还有十八万斤,放开了吃都足够村子的人吃上十天,如果节约点,吃上一个月都不是问题。

这样一想,黎默言便安心下来,只要不死人,那么一切都好说,没想到之前的那个危机还是好事,要不是有它,搞不好自己没存够粮,那这次就真危险了。

田丽说完,一直在观察黎大人的表情,见对方十分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那种火烧火燎的急迫感散去,人也跟着冷静下来。

黎默言短暂的思考过后,就开始一条条下达命令,“先全力保住水稻,实在保不住也没事,我们粮食足够吃上一月,能重新种六轮水稻,不急。”

田丽点头,心中最后一丝紧张散去,是啊,足够种六轮呢,时间这么充裕,只要在食物吃完前,将问题解决掉就行。

黎默言又道,“既然是日头太晒的缘故,我们只要编制一些孔眼较大的网,挡住一部分日光,又不全挡住,拉在农田上头,应当能够解决。”

田丽听着不断道对,觉得大人的话十分有道理,可听到最后她又迟疑说,“百亩良田得拉多少张网,光是编出就要到猴年马月。”

黎默言却半点不慌,“我们人多,吃得多是劣势,但也是优势,那么多人一起编制,用不了多久就能编好,主要是黄麻够不够?”

田丽作为管理农田的总管,对于地里种了什么了如指掌,“上次找到黄麻种子,特意开了一亩地用来种它,总共收了三回,有五千斤。”

那数量不少了,就算无法将全部的田拉上,挡住一部分,能继续种植,那情况就不算危险。

从上次找到黄麻到现在,都快一个多月,才收三回这么少,看来黄麻即使受到黄老五的天赋影响,可影响并不大,好在黄麻长得慢,产量却高,这样算下来,产量其实和其他作物差不多。

黎默言目光悠远,“你去通知黄二流,让他告诉采石场、伐木点以及修路班的三个总管,让他们带着人来编农田所需的遮阳网。”

“好。”田丽脚步匆匆离开,只是来时她心中带着惶恐,此刻走时却步伐坚定,一副找到主心骨的模样。

随着田丽离开,刚被黎默言提到的三个总管,先后受到黄二流的通知,山叔对这突然来的指令摸不着头脑,可忠诚执行黎大人的命令。

很快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的采石场安静下来,村民由什长带领聚集,之后什长去领东西,只留下他们在原地休息。

这不同寻常的反应,引得大家议论纷纷,黄大牛听着其他人说话,也很想说些什么,结果扭头没看到熟悉的人,周兵兵当兵去了,他叹了口气,人在的时候烦对方,结果人走了还怪想念的。

不过当兵是好事,希望那混小子能前程似锦。

黄大牛搓搓自己的脖子,听着旁人说,“该不会是出大事了吧?”

“好端端的能有什么大事,你不要胡说。”

“可、可前段时间的妖兽潮,不也是这样,突然打断我们采石。”

黄大牛撩起马褂擦了把汗,“应当不是,如果真有危险,大人会将我们撤离,回到安全的村内。”

其他人闻言,想到上次的确是如此,既然他们还能安稳坐在这,想来是没有危险,于是大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虽然之前是官差们赢了,但看到那么多妖兽齐齐扑来,还是太唬人了些。”

“谁说不是呢。”

“毕竟是那么多妖兽,平时瞧见一只,都吓得腿软。”

“说来不怕笑话,我连着做了两晚的噩梦呢。”

大家从担忧,纷纷说起妖兽潮的后怕,就这么聊了好一阵子,什长还没回来,这就不太对了,大家没心思再聊下去,纷纷朝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张望。

“哎呀,咋还不回来?”

“该不会出事了?”

“要不要找个人过去看看?”

“我去,大牛跟我来。”

黄大牛应了声跟着站起,却被旁边的人拉住,“诶,来了来了。”

“那是不是什长?”

就见一群人从那个方向回来,他们还推着板车,上面装着不少东西。

有眼尖的人道,“是搓掉皮的黄麻。”

黄大牛也认出来,之前他二弟想买条玉棉裤衩,差点些银子,就领了一些黄麻回来搓,就是这个模样,可疑惑随之而来,他们这是采石的地方,黄麻不是他们的活,为什么会有黄麻被送到这?

思索间,什长已经都到他们面前,“大人那边突然需要大量麻网,让我们先停下手头的工作,将麻网编出来。”

底下的村民:“啊?编麻网?我不会啊。”

“这要怎么编?”

什长宽慰道,“没事,咱们负责搓麻绳,这总不能有人不会吧。”

这个确实大家都会,以前做一件衣服,需要的麻绳数量众多,靠一个人搓太慢,一般都是全家老小齐齐上阵,搓出来后,再由家里的女人编成麻衣。

黄大牛拿得自己的那团,心里还是不踏实,不过是大人让他们搓的,他没想那么多,直接搓起来,结果就挫了一天的麻绳。

任谁都觉出不对,大家面容绷紧,即使坐着公交回住所时,这种凝重都没消失,黄大牛见二弟三弟都在,忍不住将今日遇到的怪事和他们分享。

“我今日……”

结果三人齐齐开口,黄大牛心中咯噔一声,难道两个弟弟也遇到怪事,三个人一起遇到……他的心沉下去,心想难得过两天好日子,灾祸却接连不断,想要好好生活咋就这么难!

很快,他就振奋起来,率先说起今天遇到的事。

黄二牛听人说完,点点头,“我也正想说这个,今日送了不少黄麻去采石场。”

黄三牛咦了声,“我今日也搓了麻绳。”

他们对视一眼,确定这同件事,他们三人在三处不同的地方,却做了同样的事,该不会整个村子都在搓黄麻吧,又是什么样的大事,才能让黎大人这么做?

老鳏夫原本是躺在床上哼着曲子,听着听着就坐到黄二牛床上,眉头随着三兄弟的话跳来跳去。

众人眼中的不安达到巅峰,最后还是黄大牛这个当哥的说,“不想那*么多,先睡吧,天大的事有黎大人解决,我们何必想那么多,跟着做就是。”

黎大人这三个字一出现,瞬间打破室内的僵硬。

老鳏夫蹦跶的眉毛稳下来,“是啰,有黎大人在,还有啥好操心的,她都能将我们十人的小村子,带到今日的规模,就是再棘手的问题,到了黎大人那,都能被稳妥解决,睡觉睡觉。”

他抓着屁股躺回自己床上,“要我说还是想想咋不被热醒实在。”

三兄弟想到最近越来越辣的日头,心中什么忧虑啊烦恼啊,顿时消失一空,只剩下对高温的痛苦,这的确是要命的事。

一觉醒来,天色已黑,木屋和蒸笼似得,人在里头根本待不住,黄大牛三兄弟套上裤子就跑,热得实在受不了,不洗澡根本不行,路过厨房的时候,瞧见炊烟升起,最后一点隐秘的不安彻底散去。

只要还有饭吃,就是再艰巨的困境,他们也不怕。

黄大牛洗完澡吃完饭,准备往采石场去,却没在熟悉的地方看到蜥兽拉的车,很快什长就赶过来,“今日不去石场。”

他推过来一筐麻绳,“都编麻网,我先来,你们看仔细点,跟着学一学。”

麻网?

黄大牛正全神贯注盯着,就听到后面有人喊,“老王头,听说农田出事,菜都干死,就连稻谷都出现问题,这是真的吗?”

什长编制的手一顿,“你听谁说的?”

“我妹妹就在农田那,他们伍的人都传疯了,都说水稻晒死了,我们要没饭饿死了,什长,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什长犹豫一秒道,“农田那边的事,我咋知道?”

可他这犹豫的时间,足以让其他知道刚才那话恐怕是真的,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叫嚷起来,“稻子真死了?”

“那我们以后吃什么?”

“现在这顿该不会是断头饭吧?”

恐慌的声音越来越响,局面逐渐混乱,什长根本控制不住,就在这时黎默言来了,急出汗来的什长狠狠松气,大人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