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0(2 / 2)

邵院长已经不记得,多少次看到病患家属默默流泪再悄悄擦干,又多少次听到因为医药费太高而发生的争吵,

这些争吵特别常见,有时一天都听到好多次。

有些人能活着离开ICU ,恢复健康,重新开始工作和生活;也有人躺在那里面,也躺着离开,留下无助又绝望的病人家属。

近年来更多见的,病患家属意见不合发生争执,秉持要管大家管的想法,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吃亏的念头,各自离开,完全不管躺在里面的人。

医院是最容易让人清醒的地方,可以一日看尽别人一生的悲欢离合。

荆科长望着一言不发的邵院长,即使谁也不说,但谁都能看出来邵院长的疲惫。

邵院长给荆科长打气,也是给自己打气:“第二项病患救治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数。”

荆科长坐着一动不动,自己真的与同事们想了许多平替的方法,却没能行得通,比如拿科学实验室里的高滤膜?

但实验用的高滤膜与新风系统的小很多,根本不配套。

邵院长抬头仰望医院各楼天台上的太阳能与屋顶光伏,因为沙尘暴都被清得干十净争,暂时不用担心断电问题。

更想不到的是,这次穿越比郑院长参加的那次难多了。

“邵院长!”更急更响亮的喊声,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邵院长荆科长扭头一看,是保安王强正在跑过来:“邵院长,总务处说,蓄水箱里的水最多还能撑五天。”

一道晴天霹雳!

几人面面相觑,除了邵院长,其他人都回忆起上次臭气弥漫的医院,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又要来一次吗? !

这破烂系统真的是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为什么第二项任务还没完成? !

邵院长拍了拍荆科长的肩膀:“快了。”说完,镇定自若地向办公室走去。

保安老李跟着邵院长,反正话已经带到,巡逻任务还没完成,两人走到门诊大厅就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分开了。

邵院长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

器械科荆主任并没跟着邵院长离开,而是和同事们一起守着,怎么说呢?就算知道可能是多此一举,也总觉得自己的坚守会有那么一点意义。

是的,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荆主任和同事们绞尽脑汁想了各种办法,却没有一个新点子能用的,有种越努力越辛酸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而器械科守了三天,每个人都觉得度日如年。

不约而同的,每个人都拿出手机,生怕错过任何新消息。

手机没网后,大家的可支配时间忽然就增加了。

等啊等,谁也不不知道这漫长的等待什么时候才是头。

忽然,一位同事提醒:“荆主任,上次系统也这样,像有拖延症似的。要不,我们把滤材和高滤膜再检查一遍?”

荆主任看了一下手机,痛快回答:“行,再查一遍。”

一群人忙活起来,很快就看到了……咦?怎么回事?是眼花吗?

“荆主任,滤材和高滤膜都是全新的!真的,不骗你!”有位同事激动地跳起来,“太好了!”

荆主任对崭新的滤材和高滤膜看了又看,怕自己判断有误,还狠狠地抑了自己的大腿:“太好了,是真的。”

查了一处又一处,等全院的更换口都查了一遍,荆主任这才确定,滤材和高滤膜确实都换过了。

“太好了!”

正在这时,全院的手机都收到了飞来医馆系统发来的消息:

“飞来医馆系统恭喜您!第二项任务完成,获得无限新风系统。”

“无限新风系统开启后,将不再需要更换滤材和滤膜,配合无限自净系统,让整座医院无论哪个角落的空气都变得清新。”

医院各ICU的医护人员看到消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终于……自己的病患们算是保住了,虽然还有未知的难关要闯,但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至少在空气方面,没有任何可以担心的问题了!

邵院长看到消息,差点从办公室椅子上滑下去,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邵院长立刻想到王强所说的,医院超大水箱只能坚持五天,五天后就要断水了!

不知道第三项系统任务是什么?

又会要求治疗多少名病患,才能满足要求?

这一件事情刚结束,另一个大问题又迎面而来的感觉实在非常不好,邵院长愤愤地盯着手机,既紧张不安又有隐隐期待。

第三项任务,最好是无限供水系统!

第29章

“飞来医馆系统第三项任务,救助64名病患,开启飞来医馆无限供水及污水处理系统。该系统供应包括日常用水、实验室用蒸馏水等各种用水需求,符合各项国家标准。”

“无限处理系统,将处理包括生活污水、医用污水和实验室污水等各种需求。”

医护们放下手机,激动的心很快冷却并疯狂吐槽, 64名病患啊!医院落在连鸟都不飞的方沙城还能有其他人吗?

掀桌!这系统就喜欢强人所难!

不出意外的, 寻找病人的压力再次来到邵院长和急诊。

抢救大厅里,邵院长左手边站着急诊蒋建国主任,右手边是急诊的医护,曾经的“双芒组合”医生文浩和护士长周洁,身后站着“ 120抢人团” ,这就是全院的指望。

不,还要算上保安队长王强, 正在病床之间来回穿梭的魏璋和赵鸿。

蒋建国主任摸了满头黑发, 从邵院长的眼神里感受到不小的压力, 也不知道自己花了不少钱成功植入的头发,能不能扛过这一波又一波的压力?要不要提前喷点药?

医生文浩把手机塞进口袋, 说出自己的想法:“要不然, 我们再下去一趟,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病人?”

“不行!”

“不行!”

赵鸿和魏璋异口同声。

抢救大厅的医护们诧异地望着他俩,怎么回事?

金老看向魏璋:“你说说?”

魏璋双手一摊:“说不上来,但感觉很危险。”

赵鸿先是回避金老询问的视线,低头盯着脚尖看了不少时间,最后狠狠皱了一下眉头,说了普通话:“邵院长,金老,魏璋,我们能不能单独聊一下?”

邵院长不假思索地同意:“急诊内科诊室是空的,去那儿。”

急诊内科诊室一道活动门,与抢救大厅相连,进出非常方便。

赵鸿最先走进诊室站在门边等人齐了,才把门关上,向来明朗的脸庞上,难得阴郁,再加上刚好站在储物柜与桌子的夹角,整个人都被阴暗笼罩,说话时嗓音也有些低沉:

“邵院长,金老,容许我先向你们讲一下大郸和国都城的现状。”

“请说,”金老当然很欢迎,“十三皇子,飞来医馆全力救治大郸病患,医护们都真诚相待。”

赵鸿浅笑点头:“金老,某知晓您的意思,不会欺瞒半点。”

“现在是大郸元禧六年二月初四……”赵鸿开始介绍大郸和国都城的情况,尽可能准确又简略,因为自己知道得非常详尽,讲述起来得心应手。

当邵院长、金老和魏璋听到晋王和秦王在朝堂斗争不休时,都难免叹气,但他们听到秦王在早朝时七窍流血暴毙而亡时,脸色都非常难看。

魏璋经历过许多生死关头,看过人性最丑陋和最善良的一面,也知道高门大户极力隐藏的阴暗角落,凭直觉就知道这事有蹊跷。

邵院长纯粹从临床经验判断,秦王暴毙的背后有许多疑点。

而金老只是一声叹息,教历史、钻研史料,这种看似意外的事情背后隐藏着太多的利益纠葛和争斗,全然不顾国家兴衰存亡,才会有这么多朝代更叠。

赵鸿继续:“龙卫良马的尸体不见了,没有被刺配的神卫们挖走,但确实不见了。另外,神卫长吐血濒死时一直说方沙城西南……所以某觉得,方沙城还有一批人。”

“是的,方沙城没有大型猛兽出没,所以还是人。”

“二十匹马尸非常沉重,运走的那些人,能避开神卫的机关和耳目,行动迅速而隐秘,手段凌利。他们用什么武器,擅长什么,弱点有哪些,我们却对他们一无所知,这时候去方沙城实在太危险。”

“飞来医馆救了这么多大郸人,某身为十三皇子,不能对你们说这里很安全。”

“当然,某知道飞来医馆有太多神奇之物,但你们并不是神仙,也是血肉之躯,不然也没必要建这么大的医馆,收这么多病人。”

“会生病就是血肉之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就是某不同意的原因。”

邵院长、金老和魏璋面面相觑又哑然失笑,好聪明的十三皇子!

在这样现代化的医院里,数千年的时间和空间的差距,赵鸿天天被现代工业制品震惊,接受医疗设备的诊断和治疗,却没有萌生出“神仙论”,反而用自己的观察和思考,发现医护们也只是血肉之躯。

金老眼中满是笑意,这就是赵鸿的措辞讲究,说好听点是血肉之躯,背后隐藏的大实话这里都是凡人,不管谁都要注意安全。

魏璋想的却是赵鸿这小子非常不好骗,他老师又是什么样在世外高人?像大郢国子监卢祭酒那样在?毕竟整个大郢谁也不知道,殷富是卢祭酒的关门弟子。

邵院长养成的习惯,看着赵鸿听金老翻译,但这时忽然反应过来,赵鸿全程说的都是普通话,这不是妥妥的语言天赋拉满? !

赵鸿说完,低头示意:“这些就是某要说的。”

邵院长微一点头,率先离开诊室,郑重通知:“出去找病人的事情暂停,等通知。”

很快,全院各科室都接到邵院长通知,节约用水。

各科主任和护士长商量后,日常洗手清洁这些绝对不能少,所以第一项措施就是下班后洗澡,每天一次改成每两天一次。

病人和家属听到消息,同样主动配合。

文浩和周洁,120抢人团,你看我,我看他,他看她……看了一个来回,谁也没追出去问个究竟。毕竟后面出来的金老和魏璋,看起来都有点严肃。

而赵鸿从急诊内科诊室的正门离开,向康复理疗科走去。

魏璋向文浩使了个眼色,比了些手势,然后继续去当专属译语人,在抢救大厅里忙来忙去。

下午五点交班,文浩下班后只洗了手,换掉工作服,直接走到医院最东边的警务室门前,敲了敲门。

警务室门打开,小葛警官特别热情:“啊,文医生,你下班啦?”

狄警官向文浩点头:“进来。”

除了两位警官,交班完毕的王强也来了。

最后进来的是魏璋,一进门就关门,张嘴就是王炸:“方沙城还有一批人,大郸神卫们都没发现过,聚集在城内西南方位,可能守护或者藏匿了什么。”

“他们的战斗力或者说隐藏技巧,比神卫都高;我还问过龙卫长,他说进城时没发现。”

小葛警官支着下巴沉思:“你的意思是方沙城还藏了一批高手?有多高?比我和狄警官还高吗?”

魏璋难得认真:“不开玩笑,他们一夜搬空了二十匹马尸,大郸龙卫的良马,每匹算0.7吨重,还要搬开压在马尸的坍塌房顶…… ”

“龙卫基本都是2米以上的大体格,良马应该也挺强壮的,所以,那些人其他的不说,至少力气很惊人。”

“我们正面遇上他们,没什么胜算。” ? ? ?! ! !

小葛警官惊了,看向王强:“强哥,你也觉得没胜算?”

王强点头:“之前我在麻醉科复苏室,就为了防止龙卫们醒麻醉的时候攻击医护人员,交了一下手……如果他们完全清醒、没有受伤的话,我可能要拼命。”

小葛警官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认,古人的身体素质,尤其是这些血里风沙里挺过来的将士,赤手空拳硬杠,真就是被摁在地上摩擦。

狄警官表示同意,这没得说。

小葛警官立刻垮了脸:“那怎么办?我还想早点完成系统给的任务,像以前一样赶紧回去。古丽会想我的……说好三天后送她去参加表演的。”

一群突然被强行塞狗粮的人不干了!

王强立刻接话:“一一和明明等着我回家呢!”

狄警官老脸一红:“我老婆和女儿也想我,上次可把她俩吓坏了。”

魏璋这只18K纯纯单身狗受到了一万点多方位暴击,气得咬牙切齿,偏偏又无可奈何。

只有文浩毫不在意,强行把劈岔的话题给拽回来:“所以,我们要不要想办法下去?他们力气再大,也吃不消电棍。”

“刀箭再锋利,我们有防暴盾牌。”

“实在不行,医院里还有化学专业的人才,让他们在医院实验室里做点东西出来防身。”

“这才第三项任务就卡住,既然都有人盼着,还不赶紧想办法?!”

魏璋向文浩竖起大拇指,文师威武!

狄警官忽然有了新的念头:“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强悍,又何必在方沙城东躲西藏?”

“什么意思?”一群人都盯着狄警官。

“你们下去的时候,马尸周围有爪印、脚印、拖拽痕迹吗?”

王强和魏璋互看一下,同时摇头。

王强提出不同的意见:“当时沙尘暴还没停,时有时无,我们前一天留下的脚印也没了。”

狄警官打小喜欢动物,本来立志要当兽医,却阴差阳错当了警察,举例:“森林里,凡是大型动物从来不藏,一是藏不住,二是自身很强。而那些从来都看不到的野生动物,要么夜行,要么挖洞。”

文浩赞成:“这个思路说不定是真的!”

魏璋拿出顺来的方沙城舆图,摊开后压住:“那个洞,或者那个窝,就在方沙城西南位置,是他们的藏身之处。”

“他们布下迷局和流言,让人心生畏惧。那样城西南就不会有人去,省掉许多麻烦和力气。”

“又因为有那些迷局和流言,就算哪天礼部赶往方沙城举行祭祀,为了尽可能保证仪式顺利,也会避开城西南。”

第30章

“为什么会避开?”文浩不明白。

魏璋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你们以为的祭礼, 啊,就是准备点供品,搭个台子?”

一群人用诧异眼神回应, 不然呢?

魏璋叹气:“祭祀是大事,事前沐浴更衣、薰香祷祝是基本,择良辰吉日准备事宜,祭品还分三六九等,挑选出发路线,路边屋舍植物都有讲究……不然设礼部和钦天监干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好像似乎也许……有道理。

魏璋补充:“大郸的礼部侍郎宁温书就躺在急诊外科的诊室里, 你们不信可以去问他。”

文浩想了想:“我去问。”

半小时后,文浩回来了:“宁温书说,方沙城西南是煞地,任何祭祀线路都不经过那里,他不清楚原因,看起来有什么隐情。”

魏璋挑眉:“现在信了?”

王强是行动派:“现在第一桩事情,做一架移动梯, 不然每次上下都要供应科和志愿者们一起出动, 关键是费时间。”

文浩同意:“我去看过医院西边的马路尽头,最好把突起部分敲平, 那样用移动梯连接祭坛的砖石台阶,既稳定又方便。”

狄警官点头:“用的时候放梯子,不用就收走,这样最安全。”免得有人摸黑到医院来,又是一项安全隐患。

魏璋拿出对讲机:“保哥,我是魏璋,想问一下医院有没有可伸缩的移动梯?”

对讲机传出保科长的回答:“有一架是坏的, 我们修了四天还差点意思,修好了通知你。”

“好咧,谢谢保哥!”魏璋摁了对讲机。

所有人都望着魏璋,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完美融入现代社会,还社牛得让人自愧不如的?不愧是大郢顶级人才。

事实证明,供应科在保科长的带领下,人人都是六边形战士,不仅把之前为寒冬上屋顶铲雪的移动梯修好了,还在两头加固并延长。

天色渐暗,保科长和同事们就用大推车把移动梯送到医院西门边,擅长电焊和固定的志愿者们因地制宜,给移动梯做了防坠保护装置。

行动派们决定动手,在没完工前就不会停下。

晚上9:33,保科长拿起对讲机:“邵院长,移动梯已经安装固定完毕,锁梯装置也做好了,就等文浩用无人机来看,柏油路边缘到底要敲掉多少?”

“保科长辛苦了,”邵院长特别高兴,“我马上通知文浩。”

安全起见,文浩看了风向和风速,准备放无人机好好观察一下,该怎么样才能安全有效地砸断路面。

魏璋一路狂奔过来:“文浩,停下!”

文浩诧异地抱住无人机:“怎么了?”

魏璋见文浩停手才减速,继续说:“宁家家仆、礼部下属的基层公务员,还有大郸送的礼物共十六箱,都在下面!”

是的,赶了一路筋疲力竭的宁温书,进入飞来医馆后只记得要听回复,然后就是没有止境的震惊、反复晕厥以后,把自家家仆、随行人员和大郸国礼忘得一干二净。

躺在急诊外科诊室里的宁温书,刚才小心翼翼地找邵院长请教,有没有能坐起身写回信又不晕倒的好方法,毕竟家仆们还在下面等着呢。

刚好在旁边当翻译的魏璋猛地想起来,可不是吗?下面还一堆人、马车、牛车,怎么就给忘了呢? !

宁温书说完就把自己给吓到,又一次失态。

经魏璋这么一解释,王强、文浩和保科长也是哭笑不得,是的,一睁眼事情那么多,大家都忘得一干二净。

经过邵院长和保科长两人的商议,对讲机的距离有限,最合适的方法就是,把宁温书推到医院西门的尽头,放一下人下去,给宁家管事一个对讲机。

这样,宁温书就可以把事情都交待下去,关键问题是天黑了。现在下去会不会有危险,宁家管事会不会有误会?

所以,派什么人下去很关键。

……

方沙城祭坛西面

天已经黑透了,夜风很冷,宁家管事举着火把仿佛塑像,直直地盯着家主被送上去的地方,只能看到一大片突起的黑色岩层,心里七上八下的。

家主上去已经一日一夜了,怎么还不下来?出什么事了吗?还是没谈妥,家主被扣下了? !

当然,慌的可不止宁家管事,礼部随行官员,工部借出的工匠们,一个个都慌得不行,一日一夜了,宁侍郎怎么还不下来?

更重要的是,水囊都空了,带的干粮也都吃完了,方沙城的夜晚寂静,夜风呼啸……再这么空等下去,不是饿死渴死就是吓死。

风很大,越来越大,吹得沙尘起伏,每个人裹紧了自己的衣服,有马的抱着马,赶牛的抱着牛,能躲车里的躲车里……风总能把每个人都吹得透心凉。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一座荒废的空城更让人心惊胆颤的?

正在这时,宁家管事听到上面有动静,甚至隐约能看到亮光,越来越亮,紧接着看到一架梯子正慢慢向下延伸……

忽啦啦一下,所有人都跟在管事的身后,踮脚挤肩地看。

直到梯子的底部稳稳地支撑在宽宽的砖石台阶上,身着大郸服饰的英俊少年,腰上系着绳索,顺着梯子走下来。

“宁侍郎身体不适,现在飞来医馆医治,某代为传话,宁家管事何在?”

宁家管事差点跪了,赶紧上前行礼:“管事请问宁侍郎安好。”

为了安全起见,赵鸿身份仍然保密,所以只把对讲机放到管事耳边:“对讲机已到位,宁侍郎可以说话。”

“管事,某是宁侍郎,不要行礼,听某吩咐。”

宁家管事真的跪了,这是什么神仙物件,恭敬地捧着对讲机,双手止不住发颤:“是,主君,您说……”

“飞来医馆守门人放下的移动楼非常结实,你带人把十六箱国礼全都送到飞来医馆西门,守门人会接收。”

对讲机的声音很清晰,震撼着下面的每一个人。

“是!主君!”

宁家管事一挥手,立刻就有人把箱笼从马车牛车卸下来,训练有素地从远处运到移动梯的下方。

移动梯上站了四个人,就这样源源不断地往上传递包装仔细的大郸国礼,很快就把医院西门旁的空地摆得满满当当。

等礼物全都送到飞来医馆,宁家管事又带着礼部官员和工匠们从移动梯爬上来,不为其他,送到飞来医馆的礼物,必须当面拆封,如果有破损的,必定要加倍补偿。

邵院长穿着厚棉衣,望着一个又一个木盒、锦盒,光看盒子就觉得很贵了,于是火速用对讲机摇来了金老。

当宁家管事一行人刚走到医院西门外,就看到明亮的路灯、干净的路面,一棵又一棵枝叶繁茂、排列整齐的大树……以及坐着电动轮椅向他们靠近的金老。

在无水的方沙城上方,路灯无烛自亮,路面干净得可以躺人,郁郁葱葱的大树,伸出围栏的红花绿叶,无人推动却能自行移动的轮椅……

一切的一切,都给了他们难以形容的震撼,直接表现为恭敬无比地行了拜首礼。

保科长和志愿者们第一次受到了拜首礼的震撼,瞬间躲得老远。

但邵院长、金老、魏璋这一行人不能躲,硬生生地受完礼。

宁家管事又带人和工具,动作干净利落地拆箱核对。

邵院长又一次经受了清点和接收国礼的暴击,强作镇定地看向金老。

魏璋在接收礼物和清单时发挥了前所未有的作用,行止有度,镇定从容,哪怕他全身上下与古人不沾边,但刻在骨子里的世家公子的优雅和淡然,在此刻显现无疑。

魏璋按国礼清单核实完毕,十六件礼物完好无破损,从金老的电动轮椅储物格里取出纸笔,写好一份收礼单,请邵院长签字盖章。

事实证明,魏璋的一手好字,就连金老都会惊叹的程度,更别说邵院长和其他人。

平时笑闹惯了的大家,尤其是文浩王强小葛警官,第一次看到魏璋身为世家公子外交时的优雅和淡然,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声“握草”想讲但都憋着。

邵院长签字盖章后,对保科长说:“把这些都放到供应科的小仓库里去,小心点。”

宁家管事收好收礼单,又赶紧让人把包装复原,方便飞来医馆收去仓库,送礼完成后正准备带人下去。

魏璋出声:“宁家管事且慢,飞来医馆有回礼。”

正在这时,宁家管事一行人分明闻到了极为诱人的食物香气,只一瞬间,饥肠辘辘的声音此起彼伏。

食堂樊主任和大厨二厨们,推着大车穿过医院西门:“邵院长,两大锅胡辣汤,肉放了不少,辣味儿刚好可以驱寒,还有压缩饼干和三箱矿泉水都到了。”

魏璋笑着先盛了一碗,递给宁家管事:“饿了吧,吃一碗暖暖。”

宁家管事惊了,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

魏璋笑着解释指向食堂推车:“这些都是回礼,宁侍郎也同意,请收下。”

宁家管事可激动了,径直从移动梯爬下去,招呼道:“飞来医馆做了吃食,在下面等好!”

热腾腾的两大锅,用绳索绑好,放到下面,早就有人稳稳接住。

宁家管事拿着不锈钢大汤勺,每人一大碗地分发,香味被夜风传得老远。

每个人都觉得一口热汤下肚,又热又有些辣,从嘴到咽喉再向下,一路暖下去,快冻成冰的五脏六腑就这样化冻了,就这么大口大口地吃,太好吃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