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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令摇了下头:“不累,如果能得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两军对敌立双营,坐运神机决死生。”

徐雁凛在旁边说:“问题是爸你只输不赢,哪里旗鼓相当了?”

徐司令看向他,眼神如剑,徐雁凛举手:“我错了,我闭嘴。我吃月饼。”

徐司令轻哼了声:“你还是心性不够稳,下棋输不可怕,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要连输局中稳如姜太公,输棋中更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这一点儿,季然比你强多了。”

徐雁凛点头:“对,对,对,我心性不好,我快要等不及了。”

徐司令威严的看他一眼:“你等不及干什么?”

徐雁凛看了季然一眼,说道:“我等不及睡觉。”

第56章

季然把视线偏开了,他觉得徐雁凛眼睛绿油油的,跟电视里的狼一样。他大概一会儿要把自己拆吃入腹了。

徐司令还想呵斥徐雁凛几句,周团长道:“行了,雁凛他长途跋涉的来累了,他明天早上还要早起,你就让他去休息吧。雁凛,”周团长转头跟他道:“你去找身你的衣服让季然去洗澡,然后带他去客房休息,我让刘婶已经收拾出来了。”

徐雁凛站起身给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好的,交给我,保准安排的好好的。”

周团长嗔怒的拍了他一下:“胡闹。”

徐雁凛拉着季然上楼了,看着他们俩人轻快的背影,周团长摇头:“明明看着他长大了,可一转眼又跟孩子似的,也不知道稳重点儿。”

徐司令则望着季然的身影跟她轻声道:“确实,‘不喜形于色、不溢于言表、不怒喝于颜’这一点儿上季然要强于他。”

徐司令并不是斥责他儿子,徐雁凛也不是藏不住事的人,他以往就是混不吝色,什么都漫不经心的,自己为此没少说他。不过让他去下乡三年,他没有过任何抱怨,这一点儿上看是知道轻重缓急的。只是有季然做对比感觉还是更喜形于色一点儿,比如今晚上就很高兴,眉眼里藏不住。

周团长到底还是护着自己儿子的,因着他的话迟疑了下:“季然吗?很聪明是吗?”

徐司令肯定的嗯了声:“季然这个小孩不简单,聪慧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心性很厉害,不骄不躁,从始至终都很平静,我这么大年纪自问都做不到他这一步。”

周团长也没有想到徐司令对季然有这么高的评价,轻轻的啧了声:“我以后多带他来陪你下棋就好了吧?”

徐司令笑道:“可以。我也好好培养下他。”

徐司令没有说季然性格过于冷清,他的平静近乎于冷漠,像是冰雕的人,没有一丝感情波动,这多少也有点儿不正常的。

他纵横沙场多年,棋艺虽不精,但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

他的儿子徐雁凛虽然平时混不吝色的,但他重情义,所以自己并不担心他,放养他都没事。

而季然,徐司令希望周团长多多关注,因为一个没有感情又极为聪慧的人,如果走的不是正道就很危险,好在现在季然看上去特别听他儿子的话,很乖。他希望季然能一直向着好的方向生长。

这边徐雁凛带着季然上二楼,二楼是他跟他大哥的住处,除了他们俩的卧室、书房外,还有一间客卧。

他大哥去世后,他爸妈怕触景伤情也没有搬上来住,他大哥的房间也一直留着。

徐雁凛把季然带到了他卧室旁边的房间,在门口时轻声跟他道:“等我去给你拿衣服,穿我的衬衣行吗?”

季然点头:“可以。”

徐雁凛视线还黏在脸上,有一会儿才轻声道:“等我。”

徐雁凛还知道自己父母就算起居室不再二楼,他也只得收敛下,所以送完衣服后就回到了他自己房间,他在床上躺着,听着老式的钟表在吧嗒吧嗒的走着,在分钟转了一圈又一圈,一个钟头后,他起身了。

一楼已经关上灯了,万籁俱静。

徐雁凛轻手轻脚的到了隔壁,轻轻一拧门,门就开了。季然给他留门了。

季然屋里也关着灯,徐雁凛适应了光线,就看见床上的季然了。季然穿着他的衬衣,卷在床上睡,温度适宜,他就没有盖任何毯子,衬衣被他簇拥上来,露出腿来,透过窗户朦胧的月光,白的如沙滩上细白的贝壳一样,引得人想打开看看,里面藏着怎样的宝贝。

徐雁凛看了片刻把门又轻轻关上,上锁,上两道门锁后蹑手蹑脚的往床边走,觉得自己跟大尾巴狼一样。

等到床前时,俯身看季然,季然果然睁着眼睛看他。徐雁凛深吸了口气,喊他:“媳妇儿?”

季然嗯了声,徐雁凛便纵身扑了上来,季然被他扑的轻哼了声,他跟一个大型的猛兽,哪怕刚才蹑手蹑脚都跟捕捉猎物前奏一样,这会儿的猛扑就是扑到了。

季然推了他几下,这是身体本能的排斥,徐雁凛半年没有来,他对他有一点儿陌生了,而且他还不给自己一点儿适应的时间,上来就跟狮子一样要扑他。结实有力的四肢压着他,一点儿都不给他活动的空间。

要知道想要重新进入自己,是不是应该要哄一会儿的啊。

季然脑子有一点儿短路,他自己把身体里外都洗干净了,心理上做好准备了,就是身体还没有。

季然推的并不重,并没有使劲,身体有一点儿怕他,可又知道他怀里安全,这种矛盾的感觉季然不知道怎么形容,所以做出来的动作就是欲拒还迎了。

这动作越发让徐雁凛忍不住,一手抓着他推举的手腕,一手在他腰间摸索,跟猴急一样,徐雁凛把脸埋在季然脖子里深深的吸气,也觉得自己跟流氓一样,但是他忍不了啊。

整半年没有见着他了啊,他恨不得把季然吞进肚子里。

徐雁凛抱着季然跟狮子叼住它的猎物一样,绝不松口,在季然说要注意下影响的时候,跟他说:“没关系,这一层就我们两个人住。”

季然模糊的觉得这句话对他很不友好,徐雁凛本来就如旷野里不受控制的野兽,现在却无人看管,那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

果然后面季然就深刻体会到这句话了。

月朗星稀的晚上,不睡觉的狮子把它抓住的猎物从头舔到尾,把它的气味标记在它的猎物身上,宣誓主权。

在它兽爪下的猎物被他标记后也软软趴在他身下,由着狮子翻来覆去的吃,一点儿一点儿的吃。

他的身体已经这会儿已经不再排斥,完全契合,又找到了从前熟悉的感觉,于是他再也控制不住声音了。

在理智清醒的时候,季然还记得跟他说:“明天早上你要出发~你睡觉吧?”

徐雁凛嗯了声:“正在睡了,媳妇儿。”

季然:“……我是说让你自己睡,要不明天早上起不来。”

耳边是徐雁凛低沉的笑声:“放心吧,媳妇,我不会迟到的,我今晚上不会睡觉的,你如果困了睡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

季然:“……”

徐雁凛不睡,那会让自己睡吗?

不用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徐雁凛说到做到,季然后半响已经不知道时间规律了,他在徐雁凛反反复复里起起伏伏,脑袋里除了昏眩的白光就是沉甸甸的雨露。

外面十五的月亮从半空中西沉,在深夜里不得不一次次绽放的花朵接满了露水,被压弯了花枝,枝头一歪,睡着了。

徐雁凛把季然从湿透了床单上抱起,他靠在自己怀里熟睡,一点儿都没有受影响。

季然现在完全的相信这个怀抱,不仅心理还是身体都本能的依赖着他,任由徐雁凛给他清理,然后再一手抱着他,一手换床单。

客房也很大,有一组沙发,但徐雁凛没有把季然放上去,他就单手抱着他,一点点儿的挪移着换上了干净的床单。

换好后,给他盖上薄毯子,合身抱着他,看了一眼手表,5点半,他还能抱他十多分钟,再过几分钟刘婶就该起床了。徐雁凛掐着点儿,争分夺秒的看着季然,一刻都舍不得眨眼。

等到5点40的时候,徐雁凛在季然额头上轻轻亲了下,小心的下了床,把地上的床单折迭起来,拿着回到他自己房间,塞进了他的背包里。

他回去洗,习惯了,更想留个纪念。

刘婶是自小照顾他的人,一大早就起来给他准备早餐,周团长跟徐司令也醒来了,一起去送他。

临行前徐雁凛跟刘婶道:“刘婶,让季然多睡会儿吧。他有择床的毛病,我昨晚听着他半夜还没有睡着呢,翻来覆去的。”

刘婶哎呀了声:“我说呢,我半夜起来上厕所,还听见动静了。”

徐雁凛眨了下眼,淡定的说:“是的,所以让他多睡会儿吧。大概中午能醒。”

刘婶笑道:“那好的,等他醒了,我给他煮面条吃。”

徐雁凛最后看了一眼二楼,转身走了。

徐雁凛这一走又是好几个月不能回来,今年过年晚,2月份才过年。季然给数着,又要写四封信。

不过这次信里内容就丰富了一些,除了三点一线外多了徐雁凛家里的事情,徐司令平时也多住在军部办公室,一周回去一次,回去的时候也接上季然,让季然回家陪他下棋。

到了徐雁凛家里后,徐司令除了让他陪着下棋外,也会带着他早晨跑步,晚上散步。偶尔还会陪着他去看受了伤的士兵,以及退休了的老军长,让季然陪着他们下棋。

老军长他们虽然退休了,但是他们脾气比徐司令脾气还厉害。

季然跟徐雁凛说:下了三盘棋后,他就把棋盘摔的啪啪响,我就不想跟他下了,我怕他砸着我的手。

我不跟他下他也不愿意,拉着我不让我走,还让我在他家里住下,每周六都去陪他练棋艺。

徐雁凛看到他的信后浓眉挑起,飞快的回到:我跟你徐伯父说,他过分了,每周六陪他一个人还不够,还得陪他的老军长,他把你当使唤丫鬟了吗?给你两份工分了吗?

徐雁凛虽然在给季然的信里打抱不平,但实际上心里挺高兴,他知道徐司令把季然当儿子一样看待了,因为之前就是拉着自己这么转悠的。

徐雁凛也在心里嘱咐季然:记得给你爸妈写信,不止是逢年过节,每个月都写一封,正好练练字数,最近我看你的字数增加了,不错。等过年的时候,我陪你回家。

季然看着他的回信终于想起他还有一个爸妈。

他在心里问233系统:“我的父母,我需要回去看看吗?”

去年过年的时候他没有回家,只写了一封信,今年他只写过一封信,告诉他们他进了文工团。

他的父母也给他回信里,回信的内容极为克制,言语如果能用文言文,他们也用了,他们怕连累自己,季然虽无情,但懂情。

233系统想了下跟他说:【少爷,你可以写信问问的。不过我想他们一定很高兴见到你的。】

季然淡淡的哦了声,并没有往心里去,问起父母只是因主角问起,他依旧是那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他也能明白徐司令带他看望那些人的意义,这些都是为国家、为人民立下功勋的人,重情重义有大爱。徐司令看出他是无情的人了。

季然看着徐雁凛的信,徐雁凛的字依旧是那种写法,‘情’字特别,竖弯钩铿锵有力,最后两点力透纸背,像是用尽了力气。于是这个字在所有文字里最特殊。

季然把信纸整齐迭好,放进箱子里,锁上。

回头时,秦晔跟他打招呼:“你哥给你寄的信?”

秦晔半靠在床上,正在看书,季然嗯了声:“那我先不关灯了?”

秦晔打了个哈洽:“关了吧,你们都没事了吧?”

他本来就是为了等季然的,其他几个舍友早就上床了,只等着熄灯睡觉了,偏季然又在看信,于是秦晔就拿着书看,等了他一会儿。

其实现在季然浪费电,他的舍友也不会说他什么了,季然跟徐家走的很近。徐司令俨然把他当成了另一个儿子。

秦晔说不清楚自己心里什么滋味,他想把季然当成对手,可季然不接招,他并没有把自己看在眼里。所有训练都不会瞒着他,问他什么他都会告诉自己,坦荡的让秦晔都觉得自己自私一样。

秦晔想当他的朋友,应该也成功了,至少他是这些人里离季然最近的人,吃饭一起,练琴一起,回宿舍也一起,登舞台也是一起,理应没有人比自己更接近季然了,除了徐雁凛,他信里的哥哥。

秦晔已经无比肯定季然每天写信的人就是徐雁凛了。

秦晔这么想着也问出来了:“你是给徐雁凛写信吗?”

季然睁开了眼睛,嗯了声。

秦晔又问:“听说你们下乡的地方很苦?”

季然也嗯了声,其他几个舍友这会儿提起了兴致,问道:“是去的最穷的山区吗?那里能吃饱饭吗?听说吃的都是窝窝头。”

季然想了下道:“不全是窝窝头,也有玉米,红薯,过年时吃面条,水饺。”

他说的平淡,可听的人都吸气,一听就很辛苦,他们这些人都是可以直接来当兵的子弟兵,不曾下乡过,住在城里的条件总有比农村好的。

秦晔也没有下乡过,他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上头还有一个姐姐,他父母舍不得他去吃苦。

他暗自的磨了下牙,心想因为苦所以才结下这么深厚的感情吗?让徐雁凛安心把名额让给季然,让季然每天趴在桌上给他写信?

秦晔有些烦躁的在床上翻了个身,觉得自己挺无聊的,他为什么想这些东西呢,季然跟徐雁凛关系好不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可他翻来覆去的一会儿后,又朝向季然,跟他说:“我们以后也是同进退、同战壕的兄弟,以后会在一起很多年的。”

季然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的像是看透一切,秦晔被他看的脸红,翻过身去了,只丢下句:“早点儿睡觉吧,明天还要排练。”

季然嗯了声,他觉得秦晔像一个人,但像谁他又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就算了,但凡他记不住的就跟他无关。季然闭上眼睛睡觉。

233系统在他脑海里轻轻的叹息了声,无情真是伤人啊。

过年的时候徐雁凛回来一趟,他这次假期稍长一些,竟然有二十天,徐雁凛就跟着季然回了一趟家,美名其曰要去见见岳父岳母,去前问季然他们的喜好。

季然也不知道,因为他也是第一次见。

于是徐雁凛就大包小包的准备了很多。

见面的印象季然并没有太深刻,他的父母都是高知识分子,哪怕想念都带着克制,对季然带来的晋南区总司令的儿子来,也表达了欢迎之情,但并不过度,他们身上同样带着知识分子的清高,哪怕知道搭上徐雁凛这个家庭,他们家就能翻身,但两人并没有提任何的要求。

不过两人对徐雁凛表示了感谢。

季父看了一眼季然跟他说:“季然给我写信,说他进了文工团,用的是你的推荐信,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季然,但他不懂事,不应该做这种冒名顶替、投机取巧之事!”

他话有一些严肃,徐雁凛忙道:“季叔您别这么说,我是真心认可季然的音乐天分才推荐他去的文工团,他今年还参加了十一的总汇演,作为小提琴手住奏了《梁祝》,他的成绩证明他有这个实力。”

季父看了一眼季然:“演奏了《梁祝》?庆国庆的保留曲目?”

季然点头,季母眼眶里有微微的湿润,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季然,仿佛一切都在眼神里。

她目光温柔,是属于母亲的感觉。

季然看了她一会儿,他还没有过母亲呢。

季父轻咳了声拉回了他的注意力,跟他说:“这是你应该做到的,你已经用了他的推荐信,无法挽回了,只能做到更好,不让别人抓到把柄,因为你牵扯到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给你推荐信的徐司令家。”

虽然他知道徐家这样的家庭并不怕这个,但他也要嘱咐自己的儿子,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徐雁凛替季然道:“季叔,季然做的很好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我们家也会照顾好他的,”

看到季父睿智的眼里带着疑惑,徐雁凛又画蛇添足的补了一句:“我把季然当亲弟弟看。”

季父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徐雁凛最会的就是装,若无其事的四两拨千斤,为了应对付徐司令的火眼金睛,徐雁凛在徐司令面前早已练出了一副铜墙铁壁来,

所以季父审视了他一会儿没有觉出什么来,看向了自己儿子:“雁凛是个好孩子,他拿你当弟弟,你也把他当哥哥看待,他信任你,你便要事事维护他。”

季然看徐雁凛,徐雁凛正装作好哥哥的样子,郑重的跟季父发誓:“季叔叔,你放心,我这一生都会好好照顾他,不会让他受一丁点儿委屈。”

他说的太郑重,季父都错愕了下,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一向沉默寡言的儿子怎么会找到一个这个会说话的哥哥,两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这是季父这两天观察徐雁凛的出来的,徐雁凛这两天一直陪着他,他的为人情商极高,处事滴水不漏,是那种高干子弟家庭出来的孩子,这跟自己儿子不一样。

季父忍不住问季然:“你是怎么博得雁凛这么高的评价的?”

徐雁凛先笑了:“季叔叔,我跟您说下我是怎么认识季然的吧?昨天我不是跟您说他帮我编书吗?那些英语文献也就他能看懂,他一丝不茍的陪着我编了整半年的书,整整十二册,我带来的那两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您也看他编写的了吧,特别优秀。”

还有给他织毛衣,绣鞋垫,优秀的不得了。当然徐雁凛也知道这个要是说出来,自己要挨揍了。

季父昨天就看了他儿子编的书册了,还带着老花镜看了半晚上,所以他轻咳了声,算是承认了他儿子做了些好事。

季父看向徐雁凛:“地质材料整理的不错,很齐全,你们实地考察的很仔细。以后会有用的。”

徐雁凛笑道:“谢谢季叔叔夸奖,这是我应该的。”

他给季父倒上茶,跟他道:“其实我做的这些只是试探阶段,地质类的书目前国内出的书太少,国外的水土也跟我们国内的不一样,所以我就想把我自己收集到的材料真实的记录下来,留给更多的人看,也许以后能排得上用场,好让我们的国家有一手可研究的材料。也同时为地质、为环境做一点儿贡献。”

他神色认真的时候别有一番魅力,跟那种世家子弟的公子哥不一样了,季父看了他一会儿,由衷的点头:“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咱们国家总有一日会强大起来,会把地质学研究、环境学研究重视起来,地质环境是全世界都要重视起来一门终身学科。”

他曾是外交部部长,说的话非常大气,季然都忍不住看他,在这个年代他能放眼于全球,眼界属实宽广,不过这大概也是他现在被困的原因吧。

徐雁凛看向季父的眼神也带着倾佩,他轻声道:“季叔叔,看到您跟阿姨我总算知道季然的聪慧、眼力是从哪里来的了,您跟阿姨教的真好,他的地质学知识我都刮目相看,也由此可见季阿姨您的地质学识过人。”

季母微微奇怪了下:“我不是地质学啊?我是外语语言系的。”

季然脑中警铃响了,感觉要露馅了。他也是才知道他母亲是语言类教授,跟地质学没有任何关系。

徐雁凛看向季然,季然跟他眨了下眼,不说话,徐雁凛缓缓吸了口气,季然一会儿再盘问,他先笑着替季然往回圆话:“季然真的很聪明,就在我那里看了一个晚上的文献就能帮我把矿石分类。”

他看向季然的眼神满满的信任及莫名的宠溺,纵是想对自己儿子再严厉点儿的季父也不好再说季然什么了,只得谦虚了下:“你太纵容他了,小然以后做事不可莽撞,聪明固然是好,更要严谨细致。”

季然点头都说好。

等晚上回到卧室后,徐雁凛开始盘问季然,在床上的盘问就是故意的了。

第57章

季然的家庭条件在以前应当是很好的,从他父亲书房里满满当当的书籍以及那把古色古香的椅子就能看得出来,只是现在他们住的地方只是一套很小的四合院,所以徐雁凛就跟季然住在了东厢房里。

同一间卧室,还跟主屋隔着院子,徐雁凛光明正大的为所欲为,抓着季然手腕轻轻松松的举在头顶,下巴抵在他鼻尖上,短短的胡渣磨的季然发痒,但季然还不能把脸偏开,因为偏开他就要扎他脖子里,要是让徐雁凛窝在他脖子里,季然就觉得自己跟摊开肚子的刺猬一样了,由着另一个刺猬扎肚子。

不疼,但那种滋味季然不想尝试,他刚刚已经笑的肚子疼了。

徐雁凛含笑着问:“季然同志好好交代,是从哪儿学的地质学?是不是为了接近我特意学的。”

季然嗯了声。

徐雁凛握着他的手腕一紧:“为什么接近我?说!”

要是他不要这么用力的抱他就好了,季然尝试着想往旁边移动下,但直接被他顺势进去了。

季然闷哼了声,徐雁凛低哑着声音:“现在是审问阶段,不许勾引我,不许咬我!”

后面一句咬牙切齿。

季然终于忍不住把脸偏开了,他没有咬徐雁凛,身体上的反应他控制不住,他也不想勾引徐雁凛,现在还没有勾引,徐雁凛已经跟狼一样了。

徐雁凛严刑逼供有很好的工具,他把季然里里外外的修理了一顿,要是一直一个频率也行,可徐雁凛还懂的吊桥反应,在季然最难过的时候吊着他,不肯给他一个痛快,且在他这最难过的时候逼问他。

“宝贝儿,说,为什么要接近我?”

季然颤着声音:“我想要见你。”

“为什么想见我?嗯?”徐雁凛咬着他舌尖强迫他注意力集中一些。

季然闷哼了声:“我喜欢你。”

徐雁凛热血涌向一个地方,他总会在某一刻被季然的告白猝不及防的震撼到,浑身战栗,恨不得将所有热血都给他,把命也给他。

他粗粝的手指摸索在季然脸上,季然脸上都是水,首都的冬天有些冷的,两人在棉被里逼供,把他逼出了一身的汗水,一脸的泪水。

徐雁凛手指擦掉他脸上的水珠后,俯身抱紧了他,跟他紧密的拥抱在一起。季然所有的极乐、所有给感官都是他给的,他现在一点儿也舍不得逼他了,他只想让他快乐。

季然被他抱的紧紧的,哭泣声都是抖的。

等哭完后,徐雁凛把他抱怀里,一下下的吻他,手拍在他背上轻轻的拍着,季然身体还在抖,他严刑逼供了好长时间,委屈坏了。

徐雁凛亲他鼻尖,跟他说:“我爱你,媳妇儿。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最幸运的事。”

季然把睫毛上的泪珠眨掉,睁开眼看他:“真的吗?”

哪怕他是反派,哪怕以后会因他而受伤,也不后悔遇上自己吗?

“真的。我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过你,知道你是我这一生要等的人,而我现在终于等到了。”

徐雁凛语调低沉如手风琴的弦音,吹在晚风里,像是悠扬的催眠调,季然身体平静下来,往他肩膀窝上窝了下,闭上眼睛睡觉。他也觉得这个位置很熟悉,熟悉的地方就安心。

徐雁凛跟季然在首都只待了三天,原计划是在这边陪季父季母过完年再回去的,但季父季母让他们早点儿回去,不必要在这里陪他们俩,徐家父母更希望徐雁凛回家。

临行前,季父跟季然嘱咐道:“世事无常,万事多小心。自己照顾好自己,我跟你妈妈身体都很好,你不用挂心,不用经常回来,偶尔给我们两个写一封信就好。”

季然跟他点头:“好。”

季父看着他儿子黑白分明的眼睛,想说点儿什么又咽回去了,他那些话都不能说,他只希望季然能照顾好自己。

季母给季然整理了下衣领,这会儿神色终于有点儿动容了,她伸手抱住了季然,季然抬头看了下四合院里湛蓝的天空,及落尽树叶后的那棵粗大的银杏树,也伸手轻轻抱了下他这个世界的母亲。

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但也知道怎么安慰她。

四合院的胡同又深又长,拐弯的时候徐雁凛把季然拉住了,示意他回头跟他的父母挥下手,季然也回头了,默默的看了一会儿,他知道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来,也是最后一次来了,这是与他无关的人。

徐雁凛用余光看季然,季然目光平静,并无一丝波动。对比着那对站在门口遥遥相望的父母来说,他冷清的像是旁观者,不,旁观者的自己都有些动容,而季然没有。

徐雁凛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他伸手揽了下季然,跟那对父母挥手告别,他想,无论季然是否冷漠,他都会好好照顾他,一辈子。

此后的日子里,季然果然很少再回家了,他在文工团按部就班的工作,文工团也不是他的家,但他也无所谓,这些地方对他来说就说吃饭、睡觉的地方。家在他心里并没有概念,也不需要有特殊的含义,他不需要。

跟他唯一有关的只有徐雁凛。

但徐雁凛又跟他相隔千里,他在大后方安全的部队中心,而徐雁凛在前线,行走在晋南的每一处国境在线。他加入了猎豹队二年了,已经是猎豹队里优秀的队员了。

他们之间联系最多的就是写信,一年又一年,徐雁凛的信依旧是三页纸,写的满满当当,没有少一行字,写的依旧是他的日常,他的语调开朗诙谐,给他讲热带玉林里的蛇。

【在乡下的时候,是不是说要给你抓蛇吃来着?那时候没找到更好的机会,这里可好了,随便一条蛇都有手臂粗细,一条就能吃饱,哥现在不止是面条做的好,烤蛇的手艺也是日益见长。不过,哥跟你说,最好吃的蛇是原汁原味的,咬着它的7寸一吸,血都是甜的。怎么样,有没有吓到?】

季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从他的字里行间推算,徐雁凛现在跟野人一样了。他风餐露宿、饮血茹毛,那就是整日都在亚热带的边境在线,最苦的地方。

他的任务繁重了,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徐雁凛的信里从来不会提及他的任务,季然知道这些都是要保密的,他也不问。

只是第二个月的时候,季然发现徐雁凛的自己变了。

徐雁凛用左手给他写的信,哪怕尽量的写的工整,哪怕哪个‘情’字也带着力度,但还是不太一样了。

徐雁凛可能受伤了。

季然查看了一下他的任务进度,发现进度只到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徐雁凛严重的那一次伤还没有到来,那现在是怎么了呢?

季然在信里问233系统:“系统,徐雁凛怎么了,是受伤了吗?他是主角的对吧?”

如果是主角,那不应该是子弹都在头顶上飞,枪林弹雨中过,不留一点儿伤吗?不是应该有保护神在身边的吗?

季然转动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绳问。

233系统跟他说:【少爷,你放心,他是主角,目前不会有事的,不过没有哪部电视剧里说,是主角就不会受伤的,他顶多是不会死。命硬一些。】

季然默了片刻:“我以为他受伤的那一天是因为我出现呢。”

他不是最大的反派吗?

233系统跟他笑:【少爷您是伤他最重的人,但其他情况下,他也会受伤的啊,毕竟伤疤是男人最好的勋章,就问你他帅不帅吧?】

季然嗯了声:“帅。”

233道:【那就是了,姑爷以后会更帅的。】

233已经习惯良好的把主角当成是少爷的对象了,第二世界的时候还不确定,这个世界直接换称呼了,季然也并不去纠正它,随意它叫。

季然跟周团长请假,说家里人生病了,要去看看。

季然很少请假,也从不偷奸耍滑,让练多久的琴就练多久,哪怕耳熟于心,倒背如流也不会焦躁,所以周团长准了他的假,于是季然就去看徐雁凛了。

徐雁凛常驻军区是在晋南军区最南部的分部,季然就来这个地方。

他也不确定能否遇上徐雁凛,徐雁凛经常在外出任务,地点并不固定。

可他如果受伤了,就会回去养伤了。

现在他还没有回总部养伤,那伤应该不会严重,季然仔细的分析着,一路向晋南分部而去。

当季然空降到徐雁凛所在的军区,警卫员来跟他核实情况的时候,徐雁凛都有点儿傻眼了,他还在盘算着时间,想着信应该就到了,军部的日常信件传送不是一天一送,而是一周一次。离他写信正好一周了,他哪里想到,季然会在收到信的第二天就到他面前了。

徐雁凛要去门口接他,跑了两步,牵扯到了伤口才想起还没有穿外套,他让警卫员去接季然,他自己在屋里艰难的把外套穿上了。

刚穿好,季然就来了,当着警卫员的面,两人在几步之外相互看着。

看季然眼睛直接看向他的右胳膊,徐雁凛下意识的想捂着肩膀。哪怕他穿上衣服了。

他的肩膀中了一枪,十天前刚取出子弹,他在床上疼的火急火燎的时候,就看季然的信,然后给季然写信,医生说要是他以后还想当神枪手,百发百中,这一个月就别动右手了,他只能用左手写信了,他还怕季然看出来,练习了两天才动笔写的呢?

季然真是太聪明了。

片刻间徐雁凛就知道自己掩藏不住了,他看着季然笑:“怎么过来的啊?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季然身后的警卫员看徐雁凛认出他来了,给他敬了个军礼跟他说:“报告上校,这位季然少尉说从您家里来探望您,他有准假信。”

徐雁凛跟他道谢:“谢谢你带他过来,这是我弟弟,让他住在我这里吧。”

等士兵走后,徐雁凛倚在门框上还想装帅一点儿,季然走到他面前问他:“伤的严重吗?伤到了哪里?”

徐雁凛咳了声:“不严重的,我这不好好的吗?”

季然只看着他,眼神清凌如水,不言不语,不怒亦不笑,徐雁凛先败下阵来,用左胳膊去拉他:“先进来再说,我都告诉你,我就是小伤,子弹卡进了右肩膀,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伤的位置医生说非常侥幸,肉厚的地方,没有伤到重要关节,以后不会受到影响,哥还是能抱动你的。”

他说这么多,一看就有心虚的成分,伤到肩窝怎么可能不危险呢,要是打在左边往下一点儿就是心脏了。

季然不责怪他了,他知道徐雁凛的工作有多危险了,徐司令会跟他讲晋南边境线的事情,也会跟他说猎豹突击队的任务,他们就是走在尖刀上的行者。

季然轻声跟他道:“我看看。”

他要亲眼看到才行。

“哎,哎,媳妇儿,真没事。”徐雁凛跟大姑娘似的抓着领口,他的衣服穿的整齐的,这里是军部,刚才开门的时候,他把迷彩服外套穿上了。

“你别动。”

季然把他手轻轻拿开,迷彩服领口处的第一粒扣子很结实,季然怕扯到他的伤口,就解的很小心。

徐雁凛喉结滚动了下,季然的手指碰着他喉结了,并没有做什么,但那种细腻的触感还是让徐雁凛身体绷紧了,下腹处窜出来的火,让徐雁凛暗自咬牙,小徐雁凛这都什么状态了,你还能立地敬礼起来?!

可他能怎么办呢,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他面前给他解衣服扣子啊,这任谁不想歪呢?

他已经有四个月没有见着季然了,现在是五月份,他们俩就新年的时候一起过的,从那时算起,一是125天没有见着了。

第一次分别还是在下乡的时候,115天,他就想的心如火焚,把人摁在了茶叶地里。

所以他的小兄弟现在他立地给季然敬礼不是他的错,是他的媳妇太好看。

徐雁凛绷着身体站着,眼神直直的看着他眼前的男孩,依旧是脸似柔雪,眉眼如水墨,唇色如新,花时乍开,清凌似画。

不,比他日日看着的画像、黑白的照片要生动的多,这是实实在在站在他身前的人。

眉目如画的人皱眉了,徐雁凛立刻回神,他的迷彩服外套全都被他解开了,里面就是同色的背心,伤口在肩膀处,季然就盯着看。

徐雁凛跟他笑道:“这个地方包扎要费绷带,看着严重,其实伤口结疤,快好了的。”

季然没有说话,只用手轻轻拂过,然后掀开他的背心检查。

他身上的伤疤不止一个,季然一一摸着,摸着腰间一道伤疤,跟他说:“这里也是新添的。”

过年的时候还没有的,这道伤口已经呈浅白色的弯弯曲曲的疤痕,看时间至少有两个月了。

徐雁凛跟他笑道:“这个不严重,放心,哥的腰没问题。”

季然并不理会他的黄段子,手指一路向下摸,徐雁凛不敢吭声了,季然手滑到他小腹了,再摸下去他要现原形了。

这还不算,季然给他把外套轻轻脱了,绕到背后看,背后徐雁凛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伤,他们整天在户外滚打滚爬,有大小伤口是正常的。他自己都忘记那儿有了,徐雁凛只能从季然手指停顿的地方猜。

感觉季然停在某一个地,他咳了声:“男人有点儿伤疤不打紧,这都是荣誉的象征。”

是荣誉,过年的时候他还是少校,现在升为上校,一看就是拿命来立功了。

从他来进军部,到徐雁凛修养的地方,经过了3关盘查,包括跟总部身份确认,最后在进楼时还要再去征询徐雁凛是否认识,盘查严格,从这里也能看出,徐雁凛所从事的任务危险。

季然沉默着,徐雁凛说的那些要给他挣功勋是真的,但他说的也是真的,他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些功勋。

听不到季然的声音,看不到他的脸,徐雁凛别提多忐忑了,他小心的转过身,笑着看他:“帅吗?”

季然摇头说:“疼。”

没有见到的时候跟233想象中帅,可真见到了,他觉得疼。

没有伤在他身上,但是他知道疼起来是什么滋味。

那种疼到浑身发抖、甚至灵魂都要抽离似的滋味季然只想着手就开始抖。

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只有让他疼的极限的时候才会记住,可这会儿他感觉到那种疼了。

徐雁凛看着季然眼神有些飘忽,用左胳膊把他拥在怀里:“媳妇儿,我真的没事,都快好了,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季然从来都是三点一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孩,一个人怎么跑这么远来的?而且这边的边境还不平稳,徐雁凛抱着他下意识的用力。

季然靠着他肩膀跟他说:“就坐车来的啊。我有你妈妈的准假探亲信,还有少尉证,我就搭上了来这边军部的物资车。”

徐雁凛听他坐的是军部的车,放心点了,跟他笑道:“真是太聪明了,媳妇。”

季然让他抱了一会儿,就让他上床上躺着。

“什么时候出院的啊,不用在医院里养伤吗?”

徐雁凛笑道:“早就出院了,这点儿伤不用占床位。”

看季然不赞同,徐雁凛忙补充道:“我回营地有人照顾我,你放心好了,吃穿住行都有人照顾,门口两个警卫员你不是看到了吗?你哥我现在怎么也是上校了是吧?”

季然扶他到床上躺着:“那你更要自己好好养伤。”

这个年代的人好像都不愿意在医院里,除非是重伤。季然把他安置在床上,跟他说:“我来照顾你。药多少天一换?消炎药、止痛药需不需要吃?”

这里天太热,他的伤口要是不好好养着,很容易出现炎症。

徐雁凛就看着他笑:“媳妇,你能在这边待几天啊?”

季然跟他说:“我把探亲假都请了,能在这里住8天。”

10天探亲假,去掉路上两天。

徐雁凛眉眼都弯了:“那太好了,媳妇我太想你了!你先不要忙活,先上来让我抱抱。”

季然看着他某个撑起来的位置说:“你现在是病号,那些事不要去想。”

徐雁凛咳了声:“我……我就是单纯的抱抱你。”

身体不受他管,它归季然管,跟着季然的一举一动而动。

季然把外套脱下来,这边比军区总部还要热,5月份,这边热的跟蒸笼一样。

没有风扇、没有空调,从窗户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不过有蒲扇,不知道是不是用外面那种大树上的叶子做的。

季然把衬衣袖子挽起来,坐到徐雁凛床上,拿着蒲扇给他扇风:“你在屋里的时候就不要穿外套了,不利于伤口恢复。”

徐雁凛用左手去搂他腰,季然也靠近他,让他抱了下。徐雁凛把脸埋在季然腰间,声音嗡嗡的:“媳妇儿~”

他开始撒娇,还想把头拱进他的衬衣里,季然觉得他跟要吃奶的小孩一样。

季然给他扇着风,跟他轻声说:“别动着伤口,你睡会儿觉。”

徐雁凛抱着他腰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冒出头来,一本正经的说:“媳妇儿,这还不到晚上呢,你想睡觉了吗?那你睡,我看着。”

睡觉需要看着吗?季然摇头:“我不困,我路上的时候睡了一会儿。”

徐雁凛握着他手指说:“那我们说会儿话。”

“好。”

季然不问他是怎么受伤的,知道他的任务都是保密的。

他只问了医生会什么时候来换药,他平时可以吃什么。

徐雁凛跟他笑道:“我现在吃的比较清淡,等过几天我好点儿了,给你抓蛇烤着吃。”

季然嗯了声:“好,等你好了。”

傍晚的时候警卫员给徐雁凛送来了饭菜,很丰盛,连季然的那一份都跟病号饭一样,鸡汤面条,里面还窝着两个荷包蛋。另外还有两桶竹筒菠萝饭,水果是大菠萝,金灿灿的晚餐。

警卫员走后,徐雁凛跟季然说:“来尝尝我们这边的特吃。”

“好,你也吃。”

徐雁凛的饭是煮的软的鸡丝肉粥,他可以用勺子挖着吃,他给季然挖了一勺肉丁:“来尝一下,我的病号饭是不错的。”

他这一次是立了一等功,把一窝走私烟毒的人端了,这一窝是他们猎豹队侦察良久,终于除掉了,他受这点儿伤不算什么。

但部队把他当成重要的病号对待,饭菜非常不错的,这一点儿徐雁凛不骗季然。

季然尝完后也点头:“不错。”

他也尝了下他自己的面条,是同一锅鸡汤出来的,那徐雁凛也应该可以吃。

季然夹着面条喂他:“你也尝尝这个,面条也是好消化的。”

徐雁凛笑着张开了嘴,一大口嚼了两三口直接咽下去了:“好吃!”

之前他不想人喂饭,吃的大多数都是可以自食其力、用勺子挖起来的粥,所以这会儿吃到面条后觉得跟吃了仙丹一样。

季然看他这样就知道他都在自己吃的饭,便耐心的喂他吃。

“你也吃。”徐雁凛跟他说,这是他特意嘱咐警卫员给季然做的饭。

季然嗯了声,喂徐雁凛吃一筷子,自己再吃一口。

吃一口面条,挖一勺粥,中间再搭配着菠萝米饭,米饭煮的很好吃,酸甜可口,菠萝的香气煮进了大米里,很清爽。

徐雁凛都吃了:“好吃,你挖的好吃。”

他这会儿完全都不用动手了,跟个大号婴儿一样等着季然投喂,同一双筷子、一个勺子,就是格外好吃。

吃完饭后,驻地医生就来给徐雁凛换药了,跟徐雁凛说:“我看你今天精神很好啊,晚饭吃的怎么样,能吃进去饭了吗?”

徐雁凛看季然一眼:“吃的好,哪天都能吃进去,今天还吃了半碗面条,一竹筒饭呢。”

医生也看了一眼旁边的季然,懂了,给徐雁凛面子:“不错,以后每天都要多吃饭,增加营养,恢复的就快,咱们这个地方确实天热,容易苦夏,但身体重要。”

徐雁凛痛快的答应:“对,就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医生笑了,看样子今天来探病的这个人很重要,完全拿捏住了徐雁凛。

第58章

季然安静的看着医生换药,不插话,只看着他的伤口。

他看的太专注,医生都想跟他解释一下:“他这是术后第八天,子弹留在了体内,位置又不太好,卡在骨头里,于是伤口面积比较大,所以恢复的慢。”

很好,跟徐雁凛说的完全相反。

徐雁凛咳了声,但没有说出话来。

季然没说他,只跟医生询问:“那他这个肩膀这段时间是不是不可以动?需要固定下吗?”

医生看他问的详细,知道他这一周都会在这里照料他,也就详细的把注意事项都告诉他。

“肩周这个地方不好固定,要让他自己多注意,且现在温度太高,不能包扎的太严实,以免感染,要给他勤换纱布。另外他的胳膊因为不能动,手臂要常给他按摩,保证血液流通……”

徐雁凛看季然在随身的笔记本上记录医生的话,就要打断医生的话:“医生,没有那么严重的,只是个胳膊而已……”

医生看他:“你以后如果还想要跟从前一样灵活拿枪,就好好听医嘱。”

于是徐雁凛就闭嘴了。

医生走后,徐雁凛又咳了声,想转移话题掩盖自己刚才撒谎的事实,季然轻轻顺了下他背:“我不责怪你,你别咳,容易震到伤口。”

徐雁凛看着他眼睛都亮了:“媳妇,你怎么能这么好?”

季然就看着他:“我不怪你,但是你要自己注意身体,我不能天天在你身边。”

徐雁凛握着他手指头细细的摸索:“我知道,以后再也不犯了。”

季然只看着他:“你这次说不严重,可你要是自己都不在意,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严重的时候,如果你有那样一天,我就不能在这里了。”

徐雁凛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没有把生命放在心上。

第一世界的时候是这样,仗着一柄剑自己出入魔教;

第二世界的时候,他去调查具有□□背景的易帆;

第三世界他的工作更加的危险。

季然不是威胁他,因为知道他的工作就是这样的,枪林弹雨,他要保家卫国,要盛世太平,就是要付出很多心血,他拦不住,也无法去拦。

他就是有些担心。

虽然徐雁凛是主角,可任何系统都不是完善的。

如果这个系统出了BUG,主角没了的话,他也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了。

徐雁凛握着他的手一下子紧了,眉眼因着紧张一下子狠厉起来:“你要到哪儿去?!那儿都不准去!你是我的!”

徐雁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是被碰触到了不能碰触的底线,说的话都幼稚可笑,可就是有一种恐慌从他心底里冒出来,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季然手被他抓的有点儿疼,他皱了下眉轻声道:“疼。”

徐雁凛手放松了一点儿,但还是拉着他,季然坐到他身边,用另一手给他轻轻打着扇子,跟他说:“我不去那儿,也不会走的。”

只要主角好好的,他走的那天就是死去的时候。

徐雁凛还是不太放心,狐疑的看着他,但季然脸色太平静,面瘫脸太有说服力。

徐雁凛最后道:“我跟你保证以后会小心,你以后不准再说离开我的话。”

季然点了下头:“好。”

“你也躺下。”

季然躺在外侧,一手让徐雁凛抓着,另一手给他打着扇子,徐雁凛问他的话他都一一告知。

家里一切都好,周团长工作严谨,正在排练一支宏大的舞蹈,女孩子们被她严格控制着饮食,一丝不茍,那个台柱子陈瑶有几次看见他们男生吃饭两眼都冒绿光,控诉不公平,周团长都没有松口;

现在生活比前年好多了,他们下乡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好吃的,但现在食堂里饭菜的花样多了起来。

但他想表达的话徐雁凛听不出来,重点都歪了,他说:“陈瑶是谁,我妈是不是让你跟她搭档?我先说好,跳双人舞是不可以的。”

季然说:“我不会跳舞。”

徐雁凛放心了:“就是,练琴已经很累了。”

季然继续说。

徐司令依旧很忙,一周回家一次,但他的棋艺见长了,现在能跟季然一盘棋下15分钟左右。

徐雁凛跟他说:“那是他话多了,是不是跟你讲一些大道理,时不时的还会蹦出几句名人名言?”

季然嗯了声,徐雁凛笑了:“不错,知道对儿媳妇要用言语教育,”

看季然看他,徐雁凛笑:“他教育我直接抄拖鞋揍,三句不合就要动手了,我现在身手之所以这么厉害,那就是从小练出来的。”

季然哦了声,徐雁凛看他:“哦什么,是不是他儿媳妇?是不是我媳妇?”

季然嗯了声:“是。”

他回答的很果断,徐雁凛终于放心了,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就睡着了,他身体还是虚的,毕竟手术刚过没多久。

季然怕躺着睡着了坐起身来,给他打扇子,夜晚降临了,但是温度还是没有降下来。

季然摸了下徐雁凛从额头,外面的潮热的温度彷佛传到了他身上。

他有一点点儿发烧,医生说正常,他伤口还没有好。

季然给他端来一盆温水擦擦身,先从脸颊脖子开始,然后再撩起背心擦胸膛,腋窝,手心,腿弯,脚心,徐雁凛睡熟了很听话,都乖乖让擦了。擦手心的时候最乖,眉目舒展,手指微动,松松的握着季然手,季然也拉着他手,给他接着擦胳膊窝。

擦完再扇扇子会凉快很多,季然也每次会把凉席擦一下,徐雁凛偶尔会翻身,季然也帮着他翻身,让他侧躺在凉快的凉席上,然后换背上擦汗,扇风。

徐雁凛这一觉睡的很安稳,微风徐徐,身体干爽,他还做了个美梦,媳妇来了,他梦里想有媳妇就是好。媳妇比警卫员细心,警卫员已经派来两个细心的了,但就是没有媳妇做的好。

徐雁凛一觉睡到了天光微亮,早上这一会儿是凉快的,风把窗帘吹起,撩进一线光亮来,徐雁凛看着半卧在他旁边的季然,有一会儿以往自己还在做梦。他想用手摸下他,疼的时候终于想起昨晚季然说他的话,他这个胳膊不要乱动。

这是真实的了,徐雁凛没有动,他的左胳膊季然挨着睡,呼吸清浅的扑在上面,亲切又熟悉,徐雁凛深深的吸了口气,笑了,笑得有一点儿傻,他自己都觉察到了,一会儿后强迫自己收住了,让季然好好睡,昨晚肯定没有睡好。

季然昨晚是很晚才睡的,也不全是照顾徐雁凛,半夜的时候温度就凉快了,徐雁凛也不再发烧,只是他找不到熟悉的地方睡觉,跟徐雁凛一起睡觉的时候,徐雁凛的肩窝下是他平时卧着的地方,现在不能靠着了,哪怕是左胳膊他也怕牵扯到另一个胳膊,所以为了怕自己睡觉时不自觉的靠上去,他睡睡醒醒,快早上了才靠着他肩膀睡了。

8点多的时候,季然醒了,徐雁凛正憋着尿,看季然睁眼跟他说:“媳妇你醒了吗?我忍不住了。”

不是他不行,是昨晚季然喂他喝了不少水。

季然还有点儿迷糊,伸手去握他,跟他说:“你是病号,要忍着,乖。”

这种时候不适合某种运动,徐雁凛还刚动完手术。

徐雁凛:“……”

媳妇这么可爱,谁能忍得住呢?

徐雁凛被他细长的带着练琴带来的薄茧子的手握着,忍的太痛苦了,终于不要形象的说:“媳妇,我要忍不住尿裤子了。”

等季然扶着他从洗手间回来,重新安置到床上的时候,徐雁凛已经脸不红心不跳了,勾左手指:“媳妇你再来睡一觉。”

季然看了下墙上贴的时间表跟他说:“等中午,一会儿我们要吃饭了,吃完饭你要吃药。”

“我要先换衣服。”徐雁凛有点儿爱臭美的道。虽然昨天那件背心是他临时穿上去的,但就是要一天一换衣服的吧?

季然看了他一眼,也给他换,虽然昨晚上他没有让徐雁凛出虚汗,但夏天应该让他保持整洁,不让伤口感染。

背心好换,季然给他抓着手先换右胳膊,最后完整的从左边拉下来,一点儿都动不着左胳膊。

但季然看着他结实的胸膛一会儿还是问他:“要不要不穿上衣了?”

男的光着上半身应该没什么吧?

徐雁凛促狭的笑了下:“我不穿衣服是不是很帅。但我要穿上,一会儿我带你出去转转。今天阴天,外面比较凉快。”

他之前确实是光着膀子的,但他不想让季然盯着他身上的伤疤看。

季然听他这么说也给他换上新背心,跟脱的时候相反,先从左胳膊穿,很轻松就套上了。套右胳膊的时候,也很轻,半俯身握着他手帮他伸进来,徐雁凛在季然俯身的时候,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季然只看他一眼,继续帮他穿,徐雁凛就再亲一口,左右对称。

季然等给他穿好后,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徐雁凛顿了一下,反应过来想要再逮着还回去的时候已经迟了,季然已经直起身来了,徐雁凛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

早饭依旧是有营养的病号饭,除了肉粥、软面外,还有一大碗鸡蛋羹,炖的爽滑,季然一勺勺的挖着给徐雁凛吃,徐雁凛不太爱吃这个,他宁肯啃窝窝头,但谁让这是季然挖的呢。

季然来了后,徐雁凛完全实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吃完饭,徐雁凛要带着季然出去转转,季然也扶着他出去,徐雁凛也把自己当病号,把大半重量都倚在他身上。

这边的军区有很多茂密的树冠,树木郁郁葱葱,满眼都是绿色,远处有一望无际的森林,像是一条绿色的蜿蜒的龙盘踞在这片土地上。

季然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个军部建在森林的边缘,也许是因为阴天要下雨的缘故,空气里夹杂着湿润的气息,能闻见从深林深处透过来的树木、灌木、杂草以及土的气息,是天然的气息。季然深吸了口气。

徐雁凛跟他笑道:“喜欢这里吗?除了有点儿热外,是不是很美?”

他在信里写的那些都是真的,他穿行在这片国境在线,虽辛苦,但也真诚的热爱这片土地。

季然点头:“喜欢,气味很好闻。”

徐雁凛笑了:“就知道你会喜欢。”

远处教练场上有训练的一对对的士兵,嘹亮的喊着口号,整齐的步伐听着会让人觉得很安心。

季然让徐雁凛靠在排椅上,把他手臂放在自己腿上,轻柔的给他按捏,徐雁凛没事还捣下乱,要握着他手指,他现在有精神了,就像巴着他。

季然就握着他手一会儿,雨点落下来的时候,季然给他撑着伞,走的不着急,一步步扶着他回房间。

徐雁凛在季然的到来后,身体好的飞快,医生每两天来换一次药,检查一次,第二次的时候就说好了很多,按照这个样子,徐雁凛三天后就能拆绷带了。

医生笑着说:“人的精神意志是非常强大的,家里有弟弟来照顾就是不一样。”

徐雁凛也笑道:“可不,精神食粮。”

医生走后,晚上徐雁凛就想闹幺蛾子。他拉着季然手说:“医生说我好的差不多了,我是不是可以进行其他运动了?”

睡觉的时候,他只穿了薄薄的短裤,身型很明显。

季然给它扇了下风,徐雁凛凉的缩了下,季然刚才给他洗身体洗起来了,这会儿还想用扇子扇下去,是不是过分了?

徐雁凛眼睛绿油油的看着他。

季然也伸手给他握着,另一手拿着蒲扇点了下他要起的身体:“你躺好了,伤口刚长好。”

“……媳妇儿?!”

徐雁凛在季然低下头的那一刻,声音嘶哑。

他给季然这么亲过很多次,因为总想让季然正常起来,,他在给季然亲的时候喜欢他,爱他,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所以一点儿都不嫌弃,

那季然现在这么给他亲,也是喜欢他,深爱他吗?

一想到这个,他就激动了。

他听见季然被他的力度呛了下,他想伸手摸下他,他真不是故意的,是他控制不住。

季然摸到了他的手,跟他扣着,这是示意他右手不要用力。徐雁凛深吸气,让自己不要跟毛头小子一样,他这么开导着自己,但他没有想到七八分钟后,他还是跟一个毛头小子一样急急慌慌的跑出来了,速度快的他自己都不敢置信,所以没有来得及跟他媳妇说一声。

徐雁凛往上爬,他要给季然擦脸,季然拉着他那只手不让他动,拿旁边的毛巾擦了下脸,然后去洗手间漱了口,回来后,徐雁凛脸色有点儿红,别扭着往旁边看,季然重新拿起扇子给他扇风,跟他说:“第一次总是快的,你不要在意。”

上一个世界,他也这么快过。

徐雁凛扭过来瞪着他,季然淡淡的看着他,徐雁凛懊恼的闭了下眼:“媳妇,我还能有下一次吗?”

季然想了下道:“两天一次对身体应该还好,后天吧。”

徐雁凛想说天天都没问题的,但想着自己那速度,他咳了声:“好。”

自这时起,徐雁凛开始期盼后天,后天在他盼望中终于来了,这一次他不负众望,终于坚持到了二十分钟以后,但他又心疼季然了,他媳妇口多小啊,等结束的时候,嘴唇充血似的艳丽,徐雁凛忍着自己的东西,使劲吻他。

徐雁凛的伤口恢复的不错,在季然临走前把绷带拆开了,伤疤歪曲狰狞,但好歹结疤了,季然用手指描绘着,徐雁凛有点儿发痒的躲。

“痒,媳妇儿,真的不疼了。你不信,我可以抱起你来了。”

“不能抱,医生说你现在是外伤好了,里面骨头还要恢复一个月,这一个月这只手臂都不能做大动作,要跟着医生的话做复建,我走以后一定要听话。”

季然嘱咐他,他明天就要回去了。他让徐雁凛跟着他回家,但徐雁凛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亦或者是他们猎豹队的特殊情况,让他在这个阶段还不能回去。

季然知道他以后还会有很多危险的情况,谁让他这一世是个保家卫国的士兵。

徐雁凛用能举起来的右手轻轻摩挲他的脸,低声说:“我知道的,媳妇儿,不会让你担心。”

“我们睡觉吧。你还是不要动,我动知道吗?”季然跟有点儿傻的徐雁凛说,他明天就要走了,今天还正好是两天一次,那就快一点儿,春宵苦短。

季然扶着徐雁凛躺下,然后自己行动。

徐雁凛平躺着看他,眼神有几次都狰狞了。

他努力的控制着,而季然还跟他说:“右手不要用力,我能坐稳。”

这真是要疯了。

夜深了,潮汐褪去,河流也安静下来,让星星在它的摇篮里睡觉,全世界都睡着了。

徐雁凛不肯睡觉。

明天就又要分开了,他总觉的跟季然聚少离多,他要再好好看看他,努力的把他现在的样子刻在脑海里,把相聚的这一点儿短暂时间保存,这样才好抵得过后面漫长的分别时间。

一年太漫长了。

他有探亲假,但现在不行,他们端了烟毒的窝点儿,还有清理后续,防备反扑,不能联系亲人,不能致他们于险地。

季然踏着探亲假的最后一天回去的,周团长跟徐司令关心的问了下他的家人,季然跟他们说一切都好,已经出院了。

徐司令拍了下他肩膀:“那就好,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要是不在,就跟周团长说,我这些日子忙一些,都没有顾上问问你。”

季然看了他一眼,徐司令最近确实很忙,这边是晋南军区总部,徐雁凛猎豹队员的行动他肯定知道,只不过看他现在的状态应该还不知道徐雁凛受伤了,徐雁凛瞒下了所有人。

季然大概能明白,周团长大儿子已经牺牲了,徐雁凛不想让他母亲担心了,他自进入猎豹后,周团长就天天挂念着。

季然也就没有说这个,只问徐司令:“伯父,现在是不是边关不稳啊?”

徐司令沉沉点了下头,这些日子他都会教育季然,所以带他站在墙上的地图前,给他指着边境线说:“晋南区国境线蜿蜒曲折,绵延数个边境国家。这块儿濒临越地的边境在线,西南战争刚结束没多久,正处于艰难的休养生息期;”

西南战争季然知道,徐司令的大儿子就是在这场战争中牺牲了。

徐司令刚才的语气也是低沉的,不过他自己很快就调整过来了,手指继续沿着地图上的边境线走,这次语气坚硬:“这一块儿的晋南区地貌复杂,为那些歹人偷渡、藏垢提供了土壤。”

他手指在地图上用了力:“烟毒自清朝英殖民地引进后,便没有根尽过,虎门销烟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可再后面却没有好好的监督起来,甚至一审涉毒。晋南区自清朝中期,晋南总督靠鸦片烟牟取暴利已成常态;至军阀混战,提炼鸦片更是成为了晋南扩展财政收入的手段!”

他语气愤慨,又带了一点儿自嘲的笑意:“晋南都督明宇尧在面对禁烟带来的财政收入减少时,选择其所谓的“权宜之计”,使鸦片运销和吸食合法化,效仿清末对贩运鸦片者抽收烟厘。在毒品侵袭下,一个村子的人都因吸食而死的比比皆是。

恶习一直延续,直到50年代,晋南颁布鸦片烟毒禁令,才算是重新意识到了鸦片烟毒的危害。”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烟毒一日不禁,国境线一日不稳。所以我们当与他们抗争到底。”

所以这就是徐雁凛的任务。

这个时候他们还不叫毒品,叫烟毒。

这个时候也还没有缉毒警,所以首当其冲的‘猎豹’队便成了缉毒警。

季然默默的看着那片深绿色的丛林,想着徐雁凛的话,徐雁凛见他的第一时间不是跟他抱怨危险,而是要带他参观那片森林,因为是美景,因为是他心里热爱的土地。

他为了这片土地,敢于奉献生命。

时间一月又一月,季然现在一月能收到两封信,大概徐雁凛怕他担心,在信里繁繁琐琐,跟他说胖了五斤等等日常生活,感觉他要闷坏了。

到第二个月第四封信的时候,徐雁凛就换回右手写信了,季然才算是放心了,这证明徐雁凛右手好了,他说他自己是神枪手,会郑重的对待他的胳膊的。

胳膊好了以后,徐雁凛就归队了,信里的话就洋洋洒洒了,跟山林一样爽快洒脱。讲高山的巍峨险峻,讲他们夜行草丛打扰了蛇休息,有一条刚出壳跑不成摔下来的小蛇被他捡起来,缠在了手腕上,本来想养大点儿吃了的,但养了几天后还没有长大,不够塞牙缝的,于是只好放了;

也会跟他讲一株没见过的药草,跟他说,根叶短粗可爱,头顶小红花,我感觉像是人参,我给它拴了根红线,这就代表是我的了,我准备等它长大后来挖回去送给你,这个你不用担心跑了,老人说栓了红绳就是有主的了,这辈子都是我的,跑不了了,你说呢,季然同志。

季然看了下他手腕上的红线,怀疑徐雁凛在内涵他。

但季然爱看他写的信,很有趣,像是一本行动着的百科全书,他之前写的地质考察日记就有类似的感觉,他有一颗如森林那样磅礴朝气的心,有一个如森林那样宽阔、深厚的胸怀,保罗万物。

这一年的中秋节跟国庆节不在一起,提早了一个月,他们文工团要去边关慰问辛苦的士兵们,所以季然再一次见到了徐雁凛。

第59章

季然再一次见到了徐雁凛。

他带领着他的战友整齐列队欢迎他们,因为文工团的最高领导都来了,徐雁凛站姿笔直如大树,让人一眼就能看得见。

徐雁凛又晒黑了一点儿,也瘦了一点儿,季然就盯着他看。

徐雁凛给他母亲敬礼的时候,朝他眨了下眼,季然也给回敬了一个礼。

文工团这次是来给他们庆祝演出的,提前三天来的,中秋节是三天后,所以季然跟文工团的战友们可以在这边住四天时间。

季然等人跟随周团长接受了他们营区高规格的接待,鲜花列队欢迎,食堂丰盛饭菜招待,等这一系列的仪式过后,周团长才抽出空来带着季然去见徐雁凛。

季然每周末都在徐司令的要求下被周团长带回家,徐司令大概真的把他当儿子看待了,所以周团长也理所当然的带着他去见徐雁凛。

徐雁凛跟周团长热烈拥抱的时候,也使劲把季然抱进了怀里,季然伸手轻拍了下他的右肩膀处,徐雁凛在他耳边轻声道:“都已经好了,你放心。”

季然就把头靠在了上面一下,很短暂的一下,徐雁凛扣着他腰的手臂紧了下,默数着三二一把季然松开了,他也知道要克制一点儿,他妈妈还在旁边。

等三人叙旧后,徐雁凛装作第一次在军营见季然,说要带着季然随处转转,看看他的军营。周团长也笑着答应了,徐雁凛跟季然跟亲兄弟似的感情让周团长感慨又心酸,她让季然早去早回:“今天晚上要早点儿休息,明天要开始安排训练。”

徐雁凛好哥俩似的揽着季然的肩膀,跟周团长笑:“妈,开会的礼堂我已经提前带着人给你们收拾出来了,你们直接就能用,不用再安排,而且季然同志是您老人家的得意门生,一上台就能惊艳众人,不用再训练了。”

周团长冷眼看着他肩上的徽标:“你说了算啊?上校!”

短短十个月从少校升为上校,周团长眼神跟刀子似的把徐雁凛上下的刮了一边,非常怀疑徐雁凛瞒着她干了什么事,但奈何徐雁凛现在又结结实实,健健康康,还嬉皮笑脸没个正形,那么大个个子非要挂在季然身上,跟站军姿的时候完全相反。

这跟在家里一样随意,周团长还不能说他什么。

徐雁凛瞒天过海的本领发挥的淋漓尽致,跟他母亲说:“妈,你儿子这不是沾了你们的光升职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可以再跟我们领导说,让他降我的职,我也觉得我自己不能胜任,每天都觉得站在你们肩上,没有我自己发挥的余地。”

周团长都气笑了:“感情我们还成了你的绊脚石了?!”

别以为她不懂,升职哪里会是因为徐司令就随便升的,他们会优先给他机会,但也要看他有没有真本事!

她担心的就是徐雁凛身在前线不要命,这个儿子自小就是被放养着长大的,很有主意,甚至越说越叛逆的类型,自己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拽不回来,去下乡,把名额让给季然,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主意。

周团长深吸了口气,不能再想了,不然要被气死。

“妈,再见啊,季然我带走了啊。”

周团长不理他,只看着季然道:“晚上早点儿回来休息,别听他的。这边军区休息时间你们都知道,咱们要遵守纪律。”

她说不动徐雁凛,能说的了季然,季然是她最听话的学生,徐雁凛那句话说的对,季然是她的得意门生。

果然季然跟她点头:“好的,我会10点前回去的。”

这边军部休息时间晚上是10点,早上5点士兵就要起床了,徐雁凛也是要锻炼的。

徐雁凛搭在他肩上的手臂晃动了下,这是不乐意。季然站着没动。

等周团长走后,季然才看他:“你明早也要训练的,要早睡,还有你身体刚好,更要多休息。”

徐雁凛火热的视线扫着他,含义明显,季然依旧声音平静:“我早上会去看你训练的。你刚才很帅。”

徐雁凛嘴角翘了下:“我就刚才很帅?别的时候不帅?”

他靠近季然耳朵:“我在床上时不帅?”

他说话的气流钻到季然耳朵里,季然下意识的抖了下,腰身很奇怪的软了,软的那一刻就被徐雁凛接住了。他攀着徐雁凛站直了。

幸亏这里是单独的会客室,要不让别人看见多不好,徐雁凛鼻尖抵着他,热烈的气息像是从胸腔直接蹦出来的,季然跟他说:“我们回宿舍。”

徐雁凛真想就这么把他一路抱回去。

徐雁凛这一路从礼堂到自己宿舍,恨不得跟急行军一样,奈何路上跟他打招呼的人太多了。他们猎豹队12个战友,每人碰见他都打量季然,调侃他一番。

“弟弟来看你了?真是好啊。”

徐雁凛笑道:“那可不,我亲弟。”

“雁子,那你这亲弟跟你长的完全不一样啊,本来你不黑的,结果你弟一来,比的你跟挖煤的一样。”猎豹队队长身材高壮,声音也洪亮。

徐雁凛咳了声:“你比我还要黑的!”

队长哈哈笑:“现在知道爱美了啊。”

徐雁凛抬手捶了他们一拳。

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徐雁凛把季然拐进宿舍了,他现在有单独的一间寝室了,就是上次季然来看他时的宿舍。

一进门,季然就被徐雁凛拦腰抱起来了,季然攀着他肩膀说他:“轻点儿,你的胳膊。”

徐雁凛把他往上颠了下:“就是让你看看哥的肩膀好了的。”

徐雁凛抱着他在不算宽敞的房间里转了两圈,季然已经有一米八了,可徐雁凛手臂结实有力,抱着他轻松的跟抱小孩似的,季然相信他全好了,被他抱着压在床上的时候没有再担心。

徐雁凛用牙齿咬他衣服,好像到了床上他恨不得一切都用嘴来干。

徐雁凛亲他的眼泪,并没有放开他,季然平时都太冷静了,以至于每次他都想肆意的欺负他,欺负到哭到上气不接下气为止,季然是他的,他也要他所有的情绪感官都属于他一个人,由他来制造,为他而绽放。

季然看着手腕上的表断断续续的道:“时间……到……了,9点半了。”

徐雁凛啄他唇一下:“才做了两个小时,不够。你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

季然被他含着耳垂,艰难的摇头:“要10点前回去。”

徐雁凛不为所动,依然哪儿也不让他去,大有把这张床画地为牢的样子。

等弄完都快10点了,徐雁凛还不慌不忙的给他穿衣服,季然都怀疑他想故意留自己住下来。

季然问他:“那边的宿舍门会关吗?”

徐雁凛嗯了声:“我们这里不会关,但你们这次有女兵,应该会关门。”

季然沉默了下,徐雁凛给他系上鞋带,抬头朝他一笑:“关门了你正好不用回去了。”

“何副团长会查寝。”

何副团长是负责平时生活、纪律这方面的事情的,如同大管家。

徐雁凛哦了声:“何大总管啊,那是挺麻烦的,那走吧,把你偷偷的送回窝里去。”

他也知道自己是大尾巴狼。

部队宿舍都是相邻的,这边军区宽敞,哪怕文工团有百余人来,也都提前给他们准备好了的。

徐雁凛绕近道送季然,这个军区就是他的大本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两个宿舍楼间有一个小型的篮球场,周边是上次季然看到的粗壮的茂密的树。

在黑夜里影影绰绰,把上面的月光都遮住了。

走过这片树林,拐一个弯就是文工团临时驻扎的寝室了,但季然被徐雁凛压在一棵老树上吻,晚安吻有点久,徐雁凛胆大到毫无顾忌,因为这个时间,所有士兵都回宿舍了。

没有回去的,就是新来的好奇的,不懂事的。

“季……”

站着树阴里的秦晔捂住了自己的口,其实他也没有喊出声来,也许他心里早已经猜测出这两个人的关系不一样了。所以才在刚才听到两人说话时他没有走开,躲在了这棵树后。

他依旧跟季然一个宿舍,可季然没有回来,他是出来找他的。

现在他想,他还不如不出来呢,如果不出来是不是一切都没有变化,季然依旧是他心里特别的存在?!

秦晔手死死的抓着树干,以此压抑着他心里翻腾的情绪,那里面有气愤,有不甘,唯独没有惊讶,那些不甘与气愤为的是什么,他在这一刻懂了。

他也跟徐雁凛一样,他也喜欢季然。

他也对季然抱着不可告人的想法。

这个想法简直太疯狂了,他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跟季然在文工团三年了,同台演出,二人协奏《梁祝》,搭配无比配合,别人都说他们两个是天造地和,也许是因为《梁祝》的创造者就是两个男的,所以称赞他们两人的话很自然,并没有别的意思,他以往也没有多想,只是很高兴,引以为豪。

那些高兴原来是因为喜欢季然,男人喜欢男人,这是会被抓起来的。

《梁祝》里的祝英台哪怕扮相是男的,可她终究是女的,这也是被世人传唱的爱情。

秦晔死死的看着徐雁凛,如果能把他盯出一个洞来他也盯了,但他现在也不敢出去,他自问没有徐雁凛这么大的胆子,肆无忌惮的去喜欢一个男人。

徐雁凛又吻了一会儿,季然推他了才把他放开,手插兜里跟他说:“行了,走吧,记着想哥知道吗?把信上写的那些都要想一遍!”

季然看了他一眼,无话说,徐雁凛现在找他的茬是故意的吧。

季然拐弯进了他的宿舍楼,楼并没有关上。

秦晔准备等着徐雁凛走后再出来的,哪知徐雁凛还扮痴汉,原地相望,秦晔暗自咬牙时,徐雁凛转身了,且脚步是直直朝自己走过来的。

秦晔背挺直了,徐雁凛沉声道:“出来吧。”

秦晔从树后出来,狠狠的盯着他,徐雁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么晚不回去睡觉,玩盯梢?”

秦晔握了下拳头,他以为他自己刚才躲的挺好,原来徐雁凛早就知道是他了,所以那些吻根本就是给他看的。

哈哈,原来徐雁凛也把他当情敌了,也对,他跟季然光明正大的站在舞台上演奏了三年的《梁祝》呢,而徐雁凛只能躲在阴影里。

秦晔嘴角也含了一抹冷笑:“你不怕被别人知道吗?!”

徐雁凛仗着自己是徐司令的儿子简直为所欲为!季然都反抗的推他了他还压着!别当他看不见!

他现在怀疑他拿着季然家庭成分不好的事压迫季然,或者说在下乡的时候用推荐信诱惑季然了!

要不季然才这么小,怎么会懂得这个!

徐雁凛看着他笑:“你说出去的吗?”

这是威胁他了!秦晔拍了下树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季然,你不怕,他不怕吗?!他现在声誉很好,如果因为你被毁了,你负担得起吗?!”

徐雁凛嘴角的笑慢慢隐下去了,他朝秦晔走了两步,秦晔一点儿都不想接近他,徐雁凛从小到大都是他的压力,这一会儿压迫感尤甚,他甚至觉出徐雁凛身上有血腥气,这个人以前打架就不眨眼睛,心狠手辣,现在成了猎豹队员中的一员,那手里就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了。

秦晔看着沉着脸,眼神肃杀的徐雁凛没忍住后退了两步,咬牙道:“你想干什么?!”

徐雁凛挑了下嘴角:“不用怕,我就是想跟你说清楚点儿,我的人我会保护好,倒是你离他远一点儿,莫须有的想法最好是想都不要想。我最讨厌别人窥欲我的人。”

秦晔气的胸膛起伏,却又反驳不出什么话来,最后只狠狠的忍下一句话:“希望你尊重一下季然!”

秦晔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熄灯了,季然躺在床上睡觉了,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背心,背心很大,都把短裤盖住了。

这边天气还是很热,所以他没有盖任何毯子,秦晔一眼就看到了底,他不由的怀疑这件背心是别人的,那个徐雁凛的。

他们换了衣服,为什么换?!季然出门的时候里面穿的是衬衣,外面是部队制服,这是他们文工团统一的装束。

徐雁凛手电筒不由自主的打在了季然身上,季然怕光抬手盖了下眼睛,秦晔就看见他宽大背心里露出来的淤痕了,那根本就是吻痕。

秦晔僵直的站在他床前,他知道,季然委身于徐雁凛了。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吃完饭后快7点了,这么一点儿时间,徐雁凛都要睡他,真是畜生不如。

手电筒关上了,季然问他:“怎么了?”

秦晔嗓子发紧,僵硬的摇了下头,到他自己床上胡乱的躺下了。这一晚上他辗转反侧,被变态的徐雁凛做的变态事惊到了,心底里涌出来的焦虑还有一层是他自己的……变态。他也是跟徐雁凛一样的变态了。

这几天秦晔都被自己的负面情绪压迫着,特别是看到季然毫无表情的脸就更加郁闷,他没有见季然笑过,就不由的胡思乱想。

可他又偏偏做不了什么,徐雁凛那天晚上对他的威胁……起作用了,他不能说出口去。

好在《梁祝》的曲子他跟季然拉过千百遍,他不会再跟第一次演出时那样紧张,而且这次来的是边防的军部,他也不需要有什么压力,反正下面坐着的都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粗枝大叶的兵。

演出还算成功,那些士兵大约是没有怎么见过市面,热烈的给他们鼓掌。在看向他跟季然的视线灼热,惊为天人的样子。这种视线秦晔也见过多次了,有自己完美的表现,更多的是因为季然长的好看,哪怕面瘫着一张脸,都能聚焦众人的视线。

最后一天,是他们文工团的休息日,可以在这周边转转,这周边有不少漂亮的景色,军部的人让他们最好不要进南边的原始森林,森林没有人带,进去轻易出不来。

被派遣来带他们巡游的兵哥哥特别帅,身材高挑目测得有一米九,小麦色的肤色的脸庞立体分明,五官深邃俊朗,嘴角还带着一抹笑,看上去痞帅痞帅的。

文工团的女孩子们都开朗活泼,笑着问他:“不是说里面有神兽白象吗?它们会带着我们出来吧。”

帅气的兵哥哥笑:“白象没看见,白蛇倒是有,不过更多的是花花绿绿的蛇,还有黄褐色花纹的,还有偏头的,还有细长细长的黑色的,这是深林里的原著居民,种类比较多,我就不一一介绍了,你们应该不想见识吧。”

女孩子们小声的叫唤着,男孩子们则要面子的咳了声:“我们不怕蛇,抓着还能吃肉呢。”

兵哥哥也点头:“嗯,沼泽里的鳄鱼也喜欢吃肉,尤其是生肉,碗口粗的蛇直接咬住七寸咔吧一声,连肉带血,一起入口,丝滑香甜。”

众人:“……”

有几个被他形容的犯恶心了,在旁边干呕。

这个兵哥哥为什么形容的这么变态,嘴角那抹笑看上去也分外邪气,真的是让他们分外矛盾。

秦晔看着徐雁凛那张碍眼的脸冷冷的撇开了脸,能劳驾徐司令的儿子给他们当导游真是有面子了。

周团长咳了声,大庭广众下她还不好呵斥徐雁凛,毕竟没有认他,这也是对徐雁凛的一种保护。

徐雁凛收敛了点儿,他说的都是实话,描述的血腥了点儿,但这是事实,这群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年轻士兵们需要震慑下,要不去了森林深处,没有他们这些常年在里面窜梭的人带路,这些士兵在森林里面迷路就是死路一条。那里面环境真不是他们能适应的。

徐雁凛看着季然笑,他特别想捏下季然的脸,季然这小面瘫脸太淡定了,他队友都害怕了,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不怕,也不恶心,真是胆儿肥的让他担心。

兵哥哥的教育众人也都记住了,深林深处有鳄鱼。

他们在这边一个湖边转悠了下,天晴晴朗,森林里温度比较适宜,湖边更加凉爽,湖面如镜,给人感觉祥和宁静。

有不想回去的说:“跟人间仙境一样,真想住在这里。”

有泼冷水的:“快别,我听说这边的边境线很不安全,你看这边的士兵每天都突击训练,这边还驻扎着猎豹队,为的就是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对吧,徐哥?”

帅气的兵哥他们已经喊徐哥了。

徐哥也嗯了声:“说的对,任何时候都要警惕。也差多快中午了,咱们回去吃饭了,走吧。”

但他们刚走到马路上,还没有到车边的时候,枪声就响了,打着路面上,蹦起的石子混杂着众人的尖叫声。

“趴下,到车后面!”

徐雁凛大喊一声,飞快的把身边的季然跟周团长拉着蹲下,朝来不及过来的众人打了个手势,在周边的岩体树后藏起来。

徐雁凛把枪上膛,冷眼看着来人。

这里靠近发电站,水流轰鸣,人又多,所以他一时间没有觉察到,是他的错。他不应该以为这个地方绝对安全就放松警惕,明明刚刚还跟他们说‘任何时候都要警惕的。’

这几个人摸到这个地方来绝对有问题。

徐雁凛眼神锐利的扫向来的人。

五六个穿着对襟衣服的人,押着三个人,一个中年人,两个孩子,孩子一个十多岁,一个五六岁,脸上都带着惊恐,中年人更是焦急,一路小声的喊着:“别开枪,别开枪!”

中年人是刚才这个供电站的站员,他们在来这里的时候还打过招呼,两个孩子也是他的,可才一个上午的功夫,他们就被绑架了。

这些人手上有枪,真枪实弹。

后面有他们军方的人,十多个人端着枪一步步逼近,因为有孩子在手,所以他们只能一步步妥协着寻找更好的击毙地点。

也没有想到在这里碰上了文工团的人。

当为首的扎着一个辫子,面相狠戾的中年人冷声喊话的时候,他们才明白这群人来这个地方的目的。

“谁是徐司令的儿子,有种就站出来换人质!我知道他在,文工团的诸位都在对吧!全都站起来!”

周团长握着徐雁凛的手一下子用了力,季然看了她一眼,她脸上血色褪尽,嘴唇都在抖,这个时候,周团长只是一个失去过大儿子的母亲,她想不明白一直掩藏的很好的小儿子身份是怎么暴漏出去的。

“好,都聚到这个地方来!快点儿!我喊到三二一!正好三个人,一个一个的来。一!”

来人目的很明确,要的人也很明确。

文工团的人虽然是文兵,可也是兵,不能看着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威胁。

所以全都站出来了。

“哪一个是徐司令的儿子?自己站出来,往前一步。”

徐雁凛安抚的拍了下周团长的手臂,举着手向前走了一步:“我是,我来给你换人质。”

中年男人看着他结实的手臂,强悍的身体眼睛眯了下:“把枪扔过来!”

徐雁凛照做,把枪踢到他脚下。

那中年人在他要靠近的时候,突然的改了主意:“你不是!站住,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

徐雁凛眉头颦了下,他为什么不是?是这群人怕了他了?他们有枪怕什么?

那中年人嗜血的眼神在他身后众人身上转了一下,指向了季然:“你过来,对,说的就是你。”

第60章

季然淡淡的看着这个人,他们这么多人,他独独看向了自己,也许是他眼光好,但季然知道,剧情要开始了。

徐雁凛跟秦晔几乎是同时喊道:“他不是!他……”

中年人阴沉的喊道:“都给我闭嘴,我说他是他就是!你们一个两个都要护着他,越证明他是!”

秦烨气结,狠狠的瞪了一眼徐雁凛,都怪他!

那个中年人环顾着众人,跟他的兄弟解释:“这里这么多人,在看到人质时神情要么焦急,要么害怕,唯独他面无表情,冷血的很,是一个不把任何生命放在眼里的人,一看就是高位之人的儿子,他必定是我们要找的人的儿子。”

徐雁凛眼神冰冷似刀,如果可以立刻击杀这个人,他也杀了。

让他知道这里是中国,这里的每一个军人都是有血性的,不是他以为的草菅人命之人。

最重要的是,他该死的不应该这么说他的季然,他的季然只是感情匮乏,没有冷血无情,季然是最爱他的人。

看着眼神阴戾可怕的徐雁凛,季然朝他轻轻的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还不到死的时候。他来当这个人质是最好不过的。

周团长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这些年也把季然当儿子看了,季然很听话,比徐雁凛要听话的多,她跟徐司令都非常喜欢他。

她知道她应该指出徐雁凛才是她亲生儿子,可一个母亲她说不出来。周团长向前走了一步:“我给你当人质,我是徐……”

季然把她打断了:“别让他伤着我,都退后。”

“退后!”

周团长身前的地面连开了三枪,石子乱飞,众人抱着头本能的蹲下来了。

季然一人换了三个人质,被压着上了车,一路向着边境森林而去。

徐雁凛也跳上了另一辆车,跟着那些飞快追击的队友。

“徐雁凛!”周团长喊他,眼眶通红。

“我是猎豹突击部队队员,理应冲在前方,周团长放心,我一定会把季然安全的带回来!”

徐雁凛在车上向她喊,他知道他母亲会崩溃,可他顾不上了,他不仅是猎豹突击队员,被绑架的人还是他的爱人,他视若生命的人。

季然不知道他们开了多久的车,直到深林里车实在开不下去了,才停下。

那几个人把他押着下了车。

一人说:“大哥,咱们就在这里处理掉他吧!咱们穿过森林很多危险,带着他还不知有什么事。”

另一人道:“咱们剁了他的头,提着头应该方便点儿,让他们看看!”

季然面无表情的听着,知道他们要杀了他。他看着前面的树丛,纵身跳了下去。落地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枪声在他头顶响起,擦着他的头发丝过去了。季然没有停,继续跑。

他知道自己能躲过枪,不是因为他多厉害,而是他死期还没到。

人的求生欲是本能的,季然跌跌撞撞的在树林里走着,西南的山林这个月份依然浓翠,半人高的灌木密密麻麻,像是天然的屏障,能隐蔽,可同样穿行困难,季然不知道滑到多少次,手划破了,手疼的喘不上气时,季然就卷在大树后面咬着牙。

那些人就想让他死,所以一直紧追着他。

枪擦着他头皮、肩膀过去好几次,季然在又一次摔下坡的时候想,原来他不到死的时候想死也死不了。

那他就无法改变情节,徐雁凛还是会因他而负伤的。

“系统,给我调出森林的地图,位置标注好。”

季然用衣服袖子包着手,脚不怕,穿着结实的登山靴,这次他带来的,只要是出门他都会带这双鞋子。

包好了手脚后,季然就大步的往前走,枝条划过他的脸,脖子,这些疼痛他都可以忍受,没有关系,有血流出来,也没关系,可以引着那些人来,他想把这些人领到绝地。

既然自己死不了,那就让这些人试试。他不知道徐雁凛会受什么样的伤,但他希望如果能轻一点儿就轻点儿,如果不跟这些人碰上,就能避免重伤。

233给他调出了整个山林的地图,跟他轻声说:【少爷,你这是往哪儿走啊?那边是沼泽地啊。】

季然嗯了声:“我知道,我就是要去这儿。”

233着急了:【不能去哪儿,很危险!】

季然又滑了一跤,摔下了很长的一个坡,手枝被灌木穿透衣服划出了一道很长的口子,季然把手上的血摸在了树上,疼的一个劲的打哆嗦,他靠在树上有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233还在一遍遍的阻止他。季然跟他淡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我现在死不了的不是吗?”

233一下子住口了,它没有想到他的少爷心如明镜,什么都清楚后拿自己设陷阱。他不是最怕疼的吗?

但季然的想法并没有得以实现,不知道是系统阻挡他,还是徐雁凛赶来的太快,他没能将这些人带进沼泽地的时候,就听见了枪声。

再然后就是被扑倒了,徐雁凛像是丛天而降的,哦,是拉着树枝扑下来的,季然正想着的时候,右侧腰部骤然的疼起来,那是打在徐雁凛身上的枪穿透在他身上了。

这伙人带的枪很厉害,徐司令给他科普过,现在国外的枪械比他们厉害,且还是近距离的射击。

他自己都这么疼,那徐雁凛疼不疼呢?

徐雁凛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意志力,抱着他滚进了下面的乱木丛里。枪依旧在他们身边响起,凌乱的、激烈的,有好一会儿才停下。

等季然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他旁边坐着秦晔、周晓他们文工团的战友,还有一个是那天笑话徐雁凛的高个儿队长,徐雁凛的队长。他看见季然醒,立刻站了起来:“季然你醒了?太好了!你都睡了三天了,雁子都急坏了。”

“他……没事吧?咳,”季然想再多问问,但咳的问不出来。

秦晔听见声音醒来连忙扶着他:“你别动,子弹刚取出来!”

幸亏被那个徐雁凛挡了一下,伤在了浅表处,只伤了一点儿肺,要不季然要

醒不了了。

陈队长得徐雁凛醒来嘱咐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着季然醒,然后让他不要着急,所以陈队长捡了能说的跟他说。

“你放心,雁子比你醒的早,他身体好,恢复的快,小腿中了一枪,背部也中了一枪,所以这会儿不能来看你,让你好好养伤,去看他。”

陈队长说的轻松,实际上徐雁凛伤的比季然严重,他把季然扑到后,子弹穿透了他整个脊柱,在地上滚的时候小腿上中一枪,其他外伤就更不计其数了,现在包的跟木乃伊似的,季然要是这会儿去看徐雁凛,徐雁凛也不太敢让他看。

陈队长不知道季然信没信,季然的眼神太平静,也很听话,让他躺着养伤也好好躺着,手臂放在两侧,除了偶尔抽搐下外,很安静。

看徐雁凛那个一醒来就嘱咐他的紧急样子,陈队长本来还以为自己要长篇大论的安抚季然呢,不过这样也好,病号就应该要安静的养伤。

“那我先去跟雁子说一声。”

季然在床上又躺了三天才去看的徐雁凛,他可以坐在轮椅上走走了,周团长推着他,跟他轻声说:“雁子已经好多了,就是还不能起来,你不用担心,咱们再住一周院,然后一起回家。”

因着这次的突发事故,周团长留了下来,让何副团长先带着文工团的队员先回去了。

秦晔这次也留下来了,说要照顾季然。周团长顾不上多想,她现在被徐雁凛的病情压着很焦虑。徐雁凛一天坐不起来,她就无法放下心来。

季然嗯了声,已经到徐雁凛的病房前了,站在门口的警卫员给打开了门,徐雁凛已经提前得知季然要来看他,收拾过了,能拆的绷带拆了,胡子都求着陈队长给他刮了,还不放心要照下镜子。

陈队长说他:“你这是见弟弟,又不是见媳妇,咱们要这么讲究吗?”

徐雁凛顾不上说他,已经看见季然了,季然就收拾的很整齐,就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能看出他是个病号,徐雁凛朝他伸手,周团长把季然推到他床前,跟他说:“别乱动,躺着就好。”

徐雁凛看着季然笑:“我没事,你现在好点儿了吗?我看看手。”

季然抱着手给他看,徐雁凛知道他手最怕疼,轻轻握着,想要给他拿到嘴边吹吹的,但周团长还在,徐雁凛只好老实点儿。

“妈你去休息下吧,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

“我去给你们看看饭菜。”周团长走前嘱咐警卫员好好照看着。

徐雁凛等他走后,朝他队长使眼色,陈队长没明白,问道:“怎么了雁子,想喝水?”

徐雁凛深吸气:“队长,你也去休息吧,我想跟我弟弟说会儿话。”

陈队长终于明白了,虽然他不理解徐雁凛跟弟弟说话要弄的跟媳妇说悄悄话一样。

门关上后,徐雁凛才捧着季然手看,手伤还抱着纱布,六天了还没有好,那就证明伤口很深,徐雁凛在他指尖轻轻吻了下:“是不是很疼?”

季然嗯了声,徐雁凛眼里有藏不住的心疼,含着他手指好一会儿都没有放出来,季然虽然还是手疼,但他觉得被安慰到了,跟他说:“没关系的,都会好起来的,你也会好起来的。”

徐雁凛笑了:“我知道,我还想每天抱着你呢。”

他脸色苍白,眼神却贼亮,一看就不知道想了什么美好的东西。

他盘算着:“我预估了下时间,三个月差不多就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能再多了。”

季然点头,徐雁凛又道:“不过时间久点儿也没关系,这样我能天天跟你在一块儿了。”

这都是什么话,还有愿意生病的?!

季然看着他架起的腿轻声道:“疼不疼?”

徐雁凛跟他说实话:“疼,不过媳妇儿你来了,就没那么疼了。上次医生就说了,你是我的良药。”

季然就跟他说:“好,那我天天来看你。”

徐雁凛笑:“回家以后我们俩就住一个卧室,现在你还要好好休息,咱们一周后出院,回家路上还累着呢。”

季然也答应他,不用徐雁凛说,回家以后自己也会好好照顾他的。

周团长在两个病房来回的照顾,季然也许是因为伤轻的缘故,比较好照料,哪怕晚上发轻烧的时候都很安静,秦晔在旁边看着,跟周团长说:“团长,季然我来照顾就好,你去看着……雁凛哥吧。”

秦晔咬着徐雁凛的名字。

警卫员也跟她说:“我会在这里守着的。”

周团长也只得如此,徐雁凛烧起来要凶狠的多,都说胡话了。

“季然,季然。”

“季然!别走……媳妇儿~”

最后一声含糊不清,周团长握着徐雁凛的手,一遍遍的安抚他:“季然没事,他没事,你已经救回来了。”

医生说这是应激创伤后遗症,他会一直挂念着他要救的人。

周团长手都被徐雁凛握的疼,他陷进梦魇里,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也就是说他自己焦急难安。

他真的是拿自己命来救季然了。

周团长接过警卫员手里的毛巾给他擦汗:“儿子,季然没事了,你别担心,他没事了。”

徐雁凛睁开眼看了她一秒,又闭上了,总算安慰了一会儿。

周团长等他烧退下来后,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她知道不应该怪季然,跟季然没有关系,就算不是季然,换成别的人他的儿子也一定拼上命去救,她就是心里难受。

半月后,两人都出院了,季然已经不需要坐轮椅了,他的伤轻,已经好了,手上的伤口也都结疤了,不疼了。

徐雁凛恢复的也不错,外表伤口都好了,剩下的是骨头伤了,这个好的慢,周团长接他回家修养。

他能半靠在座椅上,但还不能坐直,不能久坐,且小腿骨头碎了,也不能站起来,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要躺着。

季然搬到了徐雁凛的卧室住,徐雁凛要求的,要季然跟他做个伴,仗着自己是病号,说的话都跟孩子话似的。

周团长听的哭笑不得,可为照顾徐雁凛的情绪,周团长也只得委屈季然,跟季然说:“家里有刘婶,有警卫员会照料他的。你也是刚出院,也要注意休息,不用老顾着他。他这会儿病了跟孩子似的了。”

季然嗯了声:“我就是陪他说说话。”

周团长笑:“那好,你记得还有一周就要国庆节了,你要休息好身体,一周后还要上台的。”

季然还是她的台柱子,这三年她培育出来的最得意的学生。军区总部汇演需要他。

徐雁凛在一边听着不太乐意的道:“妈,就不差这一次上台了吧?季然手刚好。”

周团长淡淡瞥他一眼:“轻伤不下火线,我们文工团的兵也是兵。”

徐雁凛啧啧了声:“行行,季然就去表演一场啊,多了不行啊。对了,妈你要多培养几个其他的小提琴手,《梁祝》也不用非得他上是吧。”

周团长走了,她也想留下来照顾徐雁凛,天天守着他,但奈何文工团里还有一些列的事,马上就要国庆了。

周团长一走,徐雁凛指挥着季然把门关上:“上锁!”

他弄的跟要干什么大事一样,可他还躺床上起不来呢。

季然把门关上后,坐到他床前,徐雁凛急火火的指挥他:“亲一下。”

季然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徐雁凛转过另一边脸,季然挨着亲了,最后亲他嘴,徐雁凛就要揽着他不让他走。季然怕压着他半撑在床上配合他,亲了一会儿,徐雁凛下半身就起帐篷了。季然就撤离了,徐雁凛有点儿傻眼的看着他:“媳妇儿?”

这就不管了吗?

季然给他握着,拿着蒲扇给他扇风:“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不能做激烈的运动。”

徐雁凛现在非常盼着自己赶紧好起来。

“你也上来睡觉。我就挨着你,什么都不干。”徐雁凛为自己退而求此次的要求福利。

季然嗯了声,靠在他没有受伤的右边躺,一边给他轻轻扇着风,这边是秋天了,天气比较凉爽,季然是给他小兄弟扇风,徐雁凛觉得越扇越热,但他又舍不得,季然给他这么轻轻的摇着扇子,有无限宠溺的滋味,徐雁凛煎熬又甜蜜。

徐雁凛房间里也给季然按了一张床,但季然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徐雁凛床上睡了。

晚上的时候,周团长起来看徐雁凛,看到两人头挨着头睡,说不上哪里怪怪的,季然睡着了也知道不要压着徐雁凛的腿,所以身体贴在床边,但头就靠着徐雁凛,像是寒夜里取暖的两个小兽一样。

周团长失笑的摇了下头,这孩子,都多人了,还跟孩子似的。

周团长给两个人盖上毯子后,又看了徐雁凛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出来。徐雁凛等她走后睁开眼睛,他在猎豹队三年,户外睡觉养成的习惯,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醒,他看着门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妈妈老毛病好像又犯了。

他大哥去世后,周团长晚上睡不着,那段时间她隔一会儿就要来看自己一次,有时候还会站在他大哥门前发呆,现在自己又让她担心了。

徐雁凛轻轻揽了下季然,让他不要贴着床边,季然睡的很好,脸色平静,呼吸均匀,跟无忧无虑没有任何心事的小孩一样,哦,也有不同的,小孩会在梦里笑的咯咯出声,季然不会。季然白天不笑,晚上也不笑。他也不会生气,不会害怕,要不是还知道疼,他都像是一个没有感觉、也无感情的布娃娃。

徐雁凛暗自掐了下自己,他该死的被那个混蛋影响到了,季然不是那样的人。他现在暖热的躺在他怀里呢。

徐雁凛也知道周团长会时不时的进他房间,所以晚上他尽量的克制自己的行为,但某一日,周团长还是发现了。

天气渐渐冷了,进入11月份了,徐雁凛能坐起来了,除了小腿还不能下地外,他身体好了很多,身体某个位置因着每天都是营养餐,欲望发育良好。

周团长某一天发现季然握着他儿子的兄弟熟睡,头窝在他儿子的肩窝里,姿势亲昵到怪异。

周团长装作跟往常一样给两人又盖上了一床毯子,轻手轻脚的退出来。

她开始观察这两人。

这才发现很多怪异之处。

他们两人的感情未免太好,甚至超出了正常的兄弟,周团长在家里听到最多的声音是徐雁凛喊季然的名字。

比叫她,叫徐司令多的多,仿佛整个家里只有季然挂在他心里,什么都要找季然,端水找季然,穿衣服找季然……

他不仅只喊季然的名字,有一天周团长还听见了他无意中喊出来的‘媳妇儿’。

周团长站在门外,身体僵硬,手脚冰凉。

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徐雁凛在刚送进医院时那些晚上喊的称呼。那些含糊不清的原来是这个。

“媳妇儿。”这一次声音很清晰了。

周团长一颗心陡然坠了下去。

所有一切怪异都解释通了。

徐雁凛二十七了不肯找女朋友,也没有任何喜欢的女孩,每次催,都是部队任务重,没时间谈,不需要他谈,只见人间女孩一面,定下来,他都不去,现在看来,他是被季然迷住了,他把季然当成了媳妇。

季然站在台上的时候会迷住很多的人,文工团里有不少的女孩喜欢季然,周团长都知道,她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儿子会喜欢季然。

她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老天要这么对她呢?

周团长找季然谈话了。

她一向是雷厉风行,干脆直接的。

“季然,伯母问你,你跟雁凛到底是什么关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下乡期间是吗?”

所以徐雁凛会把推荐信让给他。

季然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发现了,季然想了下跟她说:“我跟他是一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