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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神皇寿辰,通天界中一个秘境即将开启。

一众天之骄子骄女们坐上战船,率众直入秘境。

莺时对秘境收获没什么兴致,但对探险这件事很好奇,便也兴致勃勃的来了。

虽是天潢贵胄,但也并不是无能之人,若非遇到不可敌之事,随行的护卫是不许出手的,在前面开路的都是她们。

秘境之中危险无数,便是一行人实力不差,也几次遇险。

又是一次,莺时直面机关。

“莺时,小心。”周璋提醒,忙就要去相处。

翠色蛇尾一动,莺时依然避开,笑着看了眼周璋。

“不用管我,你小心就好,这些机关还奈何不了我。”她道。

周璋松了口气,但眼中却划过一抹失落。

他还想着能有机会救美呢。

旁边,几个姐妹失笑。

周璋第一次见到莺时,就看直了眼,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之后更是魂牵梦萦。不过,眼瞧着莺时似乎没那个意思。

秋宗率众护在左右,目光微动。

也不知周璋如此,是他本意,还是五皇女授意……

话说回来,莺时虽然只是合体初期,但实力比起合体巅峰竟也不弱。

不愧是上苍钟爱的种族啊。

一番冒险,到最后虽不算满载而归,却也堪称尽兴。

别人不知道,莺时却是玩的很开心。

待秘境结束,众人都被抛出了秘境。

一众各有各的狼狈的人中,稳稳落在飞船上的莺时可谓是格外的与众不同。

看了眼众人千姿百态的姿势,莺时笑弯了眼。

通天皇朝皇家势大,但只莺时看到的一种皇孙们,却是没有专横跋扈,随意欺压普通修士的。而在其它事情上,也算得上公平二字。

便如这秘境探险,普通修士也可进入。

探完了秘境,众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返回神都。

神皇寿辰将近,若再去别处,少不得会因为什么意外耽搁了。还是回神都等着最为妥帖。

周璋正要叫住莺时说会儿话,就见她转身离开,翠色蛇尾在地上蜿蜒而去。

蛇族女子多妖娆妩媚,艳丽逼人。而传闻中,娲皇族则是端庄圣洁,如神女降世。

莺时如今尚未能完全化为人形,因着那蛇尾,更多的是介于两者之间,圣洁而烂漫,又带着些不自觉的妩媚娇艳。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糅杂在一起,越发的夺人心神。

周璋几乎第一眼看见她,就忍不住的心生喜爱,难以自控。

“肯定是去跟九皇叔通信去了。”旁边一个和周璋玩的不错的堂兄弟见状笑道,“说来真是好奇,咱们那位九皇叔惯来不爱言语,也不知莺时怎么就有这么多话跟他将。”

“可不是,大抵是缘分吧。”有人接话。

周璋自然知道,在秘境中时是不能跟外界通信的,所以每次出来,莺时第一件事都是去找伯崇说话。

他便就笑笑,想着一会儿再去找莺时。

宫中,伯崇第一时间睁眼,抬手间传信玉佩浮现,不自觉柔和了神色。

接通后,和莺时说起了话。

待听莺时说这就要返回神都,神色便又柔和了几分,安静的听莺时说起了此行的种种。

一转眼,神皇寿辰到了。

皇城宫门大开,无数人齐至,莺时乖乖坐在伯崇身后,看着一个又一个气势非凡的人进来为神皇贺寿,眼睛晶亮。

能出现在神皇面前贺寿的,不是渡劫就是大乘,至于合体,根本没资格。

前来拜寿也全都送上了奇珍异宝,不时引起阵阵惊叹。

莺时在一旁看的目光连闪,兴致勃勃,正听着,忽然就听上面两位渡劫大能几句话就定下了两人的婚事。

一个是二皇子的长女,一个是宗门天骄,两人成婚,不论嫁娶。

上面众人说笑,下方五皇女含笑的眼落在伯崇师徒身上。

“今日二哥大喜,我倒也想起来一件事,九弟,你看我这小子如何?”五皇女只得一子一女,她说的正是幼子周璋,容貌俊美自不必说,性格亦十分风趣,这几年来和莺时玩的最好。

“五姐想说什么?”伯崇一抬眼,未语反问。

虽然早习惯了伯崇的性格,但看他这样冷硬,五皇女还是有些无奈,笑道,“我这小子早早就与我说了,心悦你家莺时,不若成全一对小辈,也好亲上加亲。”

“我不要。”不待伯崇回答,莺时立即说。

那边周璋本来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莺时,闻言顿时坐不住的,问,“莺时——”

五皇女一抬手,制止了周璋的失态,等他强忍住情绪坐下,方笑着看向莺时问为何。

“我不喜欢他。”莺时很认真的说。

“怎么会不喜欢,我看你们两个在一起很开心啊?”五皇女很能稳得住,耐心的询问。

这几年莺时和周璋在一起玩的很开心,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开这个口。可谁知,得到的答案却与她预想的截然不同。

“因为我把他当朋友啊。”莺时说话,总是认真而快乐,面上的笑不断,现在也是,让周璋想装傻都做不到。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们在一起很开心,要是成婚,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一直都这么开心了。”

“不可以的。”莺时认认真真的反驳,说,“朋友和道侣是不同的。”

五皇女笑了笑,她早已是渡劫强者,见者无不敬畏有加,有几个合体敢在她面前这样平静的说话,她能耐得住性子这般好言好语的同莺时说话,完全是看在伯崇的面子上,眼见着莺时根本说不动,心中不免有些不耐。

“九弟,你觉得呢?”她直接看向伯崇。

说到底,这件事能拿主意的只有伯崇。

“不如何。”伯崇早就想说,只是见莺时开口,才只是看着,眼见五皇女问他,便就直接拒绝。

闻言,五皇女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笑看周璋,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到底是缘分不够。”

周璋一直都眼巴巴的看着莺时,眼见着她拒绝的彻底,连自家母亲都没办法,忍不住就问,“莺时,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我一直以为,你我感情不错。”

“不错?”莺时有些疑惑,茫然的看向他,说,“是我哪里让你误会了吗?明明我对你,还有周瑜,周珏她们,都是一样的啊。”

说着话,她看向几个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在一起玩的友人。

闻言,周璋神色一顿。

一样的确是一样的,可他以为,多少,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这边两人说着话,殿中不少人都关注着,闻言已经忍不住悄悄笑出了声。

说到底,这件事不过是周璋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五皇女眉微动,殿中诸多动静根本瞒不过她,不免觉得有些丢人。

她抬眼,看了周璋一眼。

周璋脸颊微绷,纵使心中还有好些话,可这般情形也不好再说,只好作罢。

伯崇抬眼扫过两人,五皇女心中一凛。

她从不敢小视这位九弟,不管是对方的天资,还是来历。纵使两人差着一个大阶,但剑修往往能越级挑战,纵使伯崇不是她的对手,可她也不能奈伯崇如何。

刚刚那一眼,似有不悦,看来她这个弟弟着实是看中他那小弟子。

回头还是要警告璋儿几句,真是个不成器的,还以为他敢来求她是与莺时说好了,结果竟只是他一厢情愿,累得她也跟着丢了脸。

上面几个渡劫一直互相闲聊,只是没让其他人知道,这会儿也跟着看了会热闹。

看了眼自己一双儿女,神皇笑道,“你们有所不知,娲皇族生来心性纯粹,至情至性,若是心爱之人,便是共赴黄泉也在所不惜,可若不是,那是半分也不肯将就的。”

五皇女微讶,她虽知道娲皇族,但再具体的却不清楚,这种事,更是第一次听见,顿时恍然。

她心知自家父皇这话是对她说的,免得她和伯崇因为这件小事生了龌龊,立即笑道,“原来如此,这娲皇族,倒是不一般。九弟,你好福气,收了这样一个弟子。”

似这种热络客套的话,往常伯崇都是没兴趣理会的,但这会儿听了五皇女的话,他面色却不由的柔和了些许。

“五姐说的是。”他道。

没想到他不止回应了,还是这样理所应当的应下,五皇女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举杯示意。

伯崇拿起酒杯,两人对饮,这件事便算是揭过去了。

独留一旁的周璋,有些失魂落魄。

皇祖父是渡劫强者,出口的话绝不会有半分虚假,也就是说,莺时是真的一点也不心悦他。

莺时这件事过去,跟着上面有渡劫修士又提起了伯崇。

“你那九子天资非凡,若有子嗣,定然不同一般。周兄可有考虑过他的婚事。”有人笑道。

似伯崇这般天骄,便是不看在通天皇朝的势力上,也有不少势力都愿意与他结亲,一为他以后的成就,二为子嗣。

这会儿来访的渡劫,都是和神皇关系不错的,难免惦记他。

神皇也惦念着伯崇的婚事,闻言便就借机笑道,“伯崇,你想寻个什么样的骄女啊?”

他也只伯崇生来就没有情丝,可这成婚生子,有没有情丝也不妨碍。

“父亲见谅,我无意男女之情,也不欲成婚生子。”伯崇垂眸道。

见状,神皇面上便就添了几分无奈,也没再劝,左右环视一眼笑道,“这孩子,自小就主意大,便是我也拿他没法子。”

“这无意,想来是缘法还不够,那就再等等吧。”

看见他的态度,几个渡劫就也没再说什么。

殿中,莺时眨了眨眼。

什么?师父无意男女之情,也不想娶妻?

她撅了噘嘴,有些怏怏失神。

就像通天神皇说的那样,娲皇族后裔总是对这种事格外敏锐清楚。

莺时早在第一眼看到伯崇,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喜欢对方,想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只是眼见着对方暂时无意男女之情,她才决定拜师——

修士寿命漫长,没凡人那么多的规矩,除了一些严苛的宗门,很少会禁师徒结为道侣。

据莺时所知,天剑宗是不禁的,她还听说过好几对呢。

这些她都想好了,却没料到,伯崇竟然是这么想的。

该怎么办啊?

莺时有些茫然。

说到底,她也才三百岁,又没有长辈教导。虽然有传承记忆在,可都是修炼方面的,关于感情方面,却是什么都没有的。

毕竟,每个娲皇族,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莺时越是想,就越是想不出来,只是整个人都蔫了。

“怎么了?”伯崇几乎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莺时反应的不对,转身看去,开口问道。

莺时幽幽的看着他,惯来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小脸上满是忧愁。

“师傅,你为什么不想娶妻啊?”她问。

“我生来便无情丝,体会不到七情六欲,何必娶妻。”在面对莺时的时候,伯崇从来都是如实相告,这次也是如此。

莺时忍不住睁大了眼。

没有情丝?

“怎么会没有情丝呢?”她不解又茫然。

伯崇微微摇头,说,“我也不知。”

莺时看着他,眼神顿时更幽怨了。

呜呜呜,她一见钟情的男人,竟然没有情丝,不会喜欢上她,她好惨,好可怜哦。

“为何要为这件事不高兴?”看她这样,伯崇也明白过来,问。

莺时看着他,发现便是在问问题,伯崇也是平静的,像一块石头一样,只是为了问而问,不含丝毫本身的情绪。

她又沮丧又失落又悲伤,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小声哼哼,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可惜。”

可惜了,这么好的皮相,这么好的师父,这么好的心上人。

“无甚可惜的,如此也不错。”伯崇以为莺时是在心疼他——

过去无数年,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是这样的。

于是,伯崇便温声一句,稍作安慰。

莺时勉强的笑了笑。

不!还是很很很可惜的,超级可惜!

再没有比莺时更可怜的娲皇族了呜呜呜。

应该是这样吧呜呜呜。

不过,那么多的先辈,说不定谁就会遇到比她还惨的事情呢。

说不定啊,这样想着,莺时才总算安慰好了自己。

这场寿宴热热闹闹的办了足足三个月,才总算结束。

送走诸位客人,热闹了许久的神都多少有些冷清,伯崇也准备返回娲皇界了。

神都虽好,处处称心,可到底地处权利旋涡之中,无数人观望试探,蠢蠢欲动。对伯崇来说,到底不如他的太皓山来的清静。

神皇虽有不舍,却也没留,叮嘱几句,又给了好些好东西,师徒两个就启程了。

一路无事,师徒两人顺利返回娲皇界,回到天剑宗,太皓山。

宫殿之中,伯崇看着莺时离开,那一抹翠色蛇尾自门口消失,大门紧闭,殿内安静下来,却迟迟未能入定修炼。

自神皇宴后,莺时就有些不对劲了,没再像之前那样总是围着他转,而且修炼也勤快起来了。

以前莺时最爱化成小蛇盘在他腿边,跟他一起修炼,可从回天剑宗后,每次都只是几句话,她便表示要回自己的宫殿去修炼。

已经好些次了。

怎么了?

伯崇思考许久,却想不明白,于是神念微动,唤来了秋宗,向他询问。

“莺时刚刚说要去看看她的宫殿。”他先说。

秋宗含笑继续听。

“从通天界回来后便一直这样,再没有同我一起修炼过。”便是说起这事,伯崇也是平静无波的,只是语气多少带了些疑惑和烦恼,虽然很少很少,若是不了解的人几乎看不出来。

秋宗显然不在其列,他自少时就跟在伯崇左右,看的格外分明。

而且伯崇所说,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不解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莺时这样是同伯崇说好了的,毕竟哪怕是师徒,也没有总在一起修炼的道理。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

“她是不是在疏远我?”伯崇问。

可能是……

但秋宗是断不敢如此说的,闻言作势思考了一下,小心着问,“尊者可是和姑娘发生了争执?”

“无。”

“或是因什么事惹了姑娘不悦?比如她问您要什么东西您没给?”

“无。”顿了顿,伯崇又补充说,“莺时从未问我要过什么东西。”

“她若要,没什么不能给的。”

第77章 第 77 章 “胡闹。”他再次说道。……

秋宗面上微笑不变, 看不出他心中的震动。

他素来知道伯崇宠爱莺时,没想到竟能使他说出这句话来。

什么都能给?

若是性命呢?

这个想法一闪而逝,秋宗不敢继续想下去。

他正想说开口, 忽然听伯崇又开口了:

“若说不高兴,倒是有过一次。”伯崇忆起那日神皇寿宴之上的事情, 可不管怎么想,都只觉那的确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不至于会让莺时不高兴才是。

如是想着,他徐徐和秋宗说了。

秋宗安静听着,同伯崇一般, 都觉得这对话很正常,应当没什么,不至于让莺时生气才是。

面对伯崇的时候, 他素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不敢撒谎,更不敢添油加醋,眼下不知,便也就如实说了不知。

眼见着同他也商量不出什么, 伯崇便就让他退下了。秋宗立即请辞, 心下一松, 暗道庆幸。

伯崇固然冷漠,但只要差事做得好,从不迁怒, 从这方面来说, 可以说他是个极好伺候的主子了。

殿中再次安静下来,只留伯崇一人自顾自的烦扰,连入定也不能。

另一边宫殿, 莺时懒洋洋趴在云台上,翠色蛇尾垂在床沿,漫不经心的一下一下的勾动晃悠。

这会儿没在伯崇面前,她便也没再刻意保持面上的笑,小脸垮下来,闷闷不乐。

伯崇没有情丝,不会喜欢人,也不会和她在一起。

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莺时许久,但放弃的话她舍不得,若继续,莺时又不想白费力气。

天生没有情丝的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到七情六欲的。便是她再怎么坚持,再怎么想办法,也不会起作用,只会是白费力气。

娲皇族至情至性,但自有骄傲,再如何喜欢,也不会死缠烂打,自甘下贱,惯来是君既无情我便休,宁肯心痛有人绝不会委曲求全。

莺时自然也是如此。

可她这般辗转思量,终究因为没有亲耳听到伯崇的拒绝而不能死心。

想着,莺时蛇尾一甩,恼道,“好烦啊。”

情之一字,明明那般甜蜜,只是见着便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可为什么又会让人这般烦恼呢。

这般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莺时一咬牙。

既然不甘心,那就去问问,求个答案。

想着莺时就坐起身,但坐在那儿发了会儿呆,又躺了回去趴着。

算了再等等吧,呜呜呜她有点舍不得伯崇,她好没出息,她肯定是最没出息的娲皇血裔了。

而且,事情能不能成功,总要试过才知道。

万一情丝能再生呢,谁也说不定啊。

不试一试就放弃,莺时更不甘心。

先祖在上,不要骂她。

决定了,先努努力看能不能打动伯崇。唔,就截止到她进阶合体后期好了。这样万一伯崇把她赶下山,她也有自保之力。

在回娲皇界前,莺时已经进阶合体中期了,想进阶后期,大约还要百年左右。

这段时间,是莺时给自己最后的时间。

左右伯崇现在还不知道她喜欢他,也没拒绝,所以,她这也不算死缠烂打……的吧?

肯定不算!

这样自顾自的,莺时总算打定了主意,趴在那儿玩了会儿自己漂亮的尾巴,手指一一划过细密漂亮的翠色鳞片,她闭上眼,睡着了。

娲皇族得天独厚,便是不搬运灵气,灵气也会自发的往她身体内汇聚,对她来说,睡觉也是修炼。

不过,认真修炼的时候,进度也会更快一点就是。

自从来到伯崇身边,莺时总惦记着他,连好好睡一觉都不曾。这次她心神略有疲倦,有些累了,竟也想好好睡上一觉了。

等她再次睁眼,十几年便就过去了。

另一边,伯崇好不容易定下心神,但过上一段时间就不由清醒过来,几次之后,莺时都未曾看来找过他。

生来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体会到失落的滋味。

很不好受。

几次之后,伯崇甚至有些担忧了,他小心翼翼探了神识过去,却见莺时睡得正香,趴在那里,尚有些稚气的小脸被挤的鼓起,很是可爱。

“师父。”似是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般模样,分明没有半分芥蒂,一如从前。

伯崇心下一软,又一松,想,他大抵是真的想多了。

莺时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后先伸了个懒腰,本想找出膳食美美吃一顿,但抬眼看向伯崇所在的方向后,微的出神后笑了笑,站起身准备先去看看他。

一觉睡醒,曾经的种种情绪都变得模糊淡薄了起来,只余下那个念头——

再留一些年,好好看看伯崇,等合体后期就离开。

这般起身下了云台,莺时才察觉到身上那微妙的不同,抬手拂过,一面水镜浮现,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略有些怔忪。

她长大了。

若说原本是十五六岁,尚有些稚嫩,那现在便是十八九的模样,稚气退去,眉眼温和含笑,有着娲皇血裔惯来的圣洁端庄,但又不失她自身的清丽娇艳。

难怪思想如此清明,原来是她长大了,并不只是睡了一觉的缘故。

莺时恍然,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娲皇族的长大,从来不是身体,更多的是心智和神思。

想来是因为她之前念头的愿意,思及此,莺时心中有些复杂,微的喟叹一声,面上才又覆盖起笑颜。

年少不知愁滋味。

如今,却知了。

推开大门,莺时入内,抬眼笑着唤道,“师父。”

“醒了。”伯崇睁眼。

看到眼前的莺时,他眸光微顿。

在伯崇的技艺里,莺时带着些稚气,总是满脸笑意开开心心,天真烂漫,可现在,她长大了,面容越发的美丽,笑却少了,甚至带着些轻愁。

她在忧愁什么呢?

伯崇忽然很想知道。

“师父竟知道我在睡觉?”莺时微讶,眼波一动而后一笑,那愁意便淡了。

“你许久不出来,我有些担心。”伯崇解释。

蛇尾蜿蜒,一路上了玉阶,莺时在云台边沿坐下,转头看他。

只是看着这张脸,她的心中就波澜起伏,难以自持,她甚至忍不住想,师父这样关切她,是不是说明,他对她也并不是无意的?

可他没有情丝。

莺时想,笑意就又淡了。

“多谢师父关怀,我没事。”莺时收回眼,垂眸柔声,道,“我原本也总爱睡觉的,只是到师父身边,总想和师父待在一起,就没怎么睡了。”

伯崇忽然感觉心中微微动了一下,似被羽毛拂过,让他忍不住的柔和了面色。

“许久没睡,倒也想了,所以这次就忍不住睡了一觉。”

“你无事就好。”伯崇只道。

听他这样说,莺时忍不住又去看他,忍不住的又想笑。

“有师父在,我怎么会有事。”她伸出手,却没再像从前那样去牵他的袖角,似不经意般,自然而然的落在伯崇搁在膝上的手背。

“师父会保护我的。”她笑着对伯崇说。

落在手背上的之间温凉柔软,轻轻柔柔,伯崇忍不住垂眸看去,只觉心间又被羽毛拂了一下。

他莫名有些不自在,想要收回手,又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便就挥散了那念头。

“自然。”他对莺时说。

莺时是他的徒儿,他自然会保护她,更不要说,那种一见莺时就油然生出的柔软欢喜。

这种情绪对伯崇来说分外新奇,这种其他人生来就能感受到的情绪,他只有在看到莺时时才能体会到。

他们一定是夙世的因缘。

也不知,在那他不知道的一世里,他和莺时到底是什么关系。伯崇曾经想过好几次,但都猜不出来。

莺时便就忍不住笑了,她微微俯身,腰肢柔软若柳条般,依偎靠在伯崇的膝上,收回自己的手,枕在伯崇的手上。

“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她侧着脸,往上笑着看伯崇的眼。

她的脸颊比手要更柔软,白皙如玉,透着淡淡的粉,一双水眸盈盈,含着笑意。

胸口猛地跳动一下,他忽然觉得喉间生出了些渴意。

这很奇怪。

毕竟伯崇从结丹之后,就再没有饮食方便的需求了,餐风饮露,搬运灵气,就已经足够。

“不要胡闹。”伯崇说,手一抬扶着莺时坐好。

莺时眨了眨眼,佯做不解,“什么胡闹,我哪里胡闹了?”

伯崇微的语塞,但还是很认真,“莫要做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怎么了?”莺时继续问,“我看那些人都是这样跟师父撒娇的啊?”

是这样吗?伯崇有些不确定。

他没注意过。

不过,撒娇?

“师父不喜欢我这样吗?”莺时不依,拉着他的手说。

她心中含笑,就知道以伯崇的性格,不会注意别人家师徒是怎么相处的。

“还好。”伯崇并没有不喜欢。

莺时便就笑了。

她在伯崇身边用过膳,而后又缠着他说了会儿话,这才开口告辞。

还要走?

刚才两人的相处一如从前,甚至比从前还要更亲昵一些,伯崇以为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还以为能重新跟以前一样。

伯崇抬眼看着莺时,想要问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毕竟,莺时表现的和从前无甚区别。

就仿佛,真的只是他想多了。

离开宫殿,莺时笑了笑,眼波流转间,又有些不确定的小小忐忑。

都是小狐狸教给她的经验,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

不管了,先试试吧。

之后便一直如此,莺时把持着度,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越发亲昵。

具体表现为,伯崇已经习惯被她握着手了。

一转眼又是几十年过去。

悬崖之边,莺时看着脚下太皓山无数年不变的风景,不由出神。

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儿呆了两百多年了,比在老家待的时间都长。

眼看着,她就要进阶合体后期了。

“师父。”她拉了拉身边人的手。

伯崇惯来是在殿中打坐,只是这次莺时说想到外面来看看,尝试一下换个地方修炼,如此好一通说,才总算拉了他来。

莺时转头看他,连绵无尽的苍山前,宛若石玉雕刻而成的男人神色淡漠,一双眼却正在看着他,似无情,又似有情。

到底如何,莺时也分辨不清了。

“怎么?”迟迟未等到莺时主动开口,伯崇便就启声问。

“我要进阶合体后阶了。”莺时一倒,枕在了伯崇的膝上,抬头看他笑着说。

“你进展虽快,但并未冒进,积累雄厚,此次进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放宽心就是。”进阶是大事,伯崇以为莺时不安,便就安抚了一句。

莺时忍不住就笑,可伯崇却发现,她的笑颜中,似有无奈和轻愁。

师父啊师父,若你待我始终冷漠无情,与其他人无意,那我定早早就死了心,绝不期待奢望,如此辗转反侧。

可你偏偏待我与众不同,体贴耐心,这让我如何放下。

可再不能放下,也够了。

莺时早早就给自己划下了期限,不想再沉溺此间。三千世界如此宽广,人生有无限可能,她不想将自己禁锢在感情之中,白白错过了许多精彩。

“那就借师父吉言了。”愁绪只是一闪而逝,莺时笑着说,“等我突破后,有件事想和师父说哦。”

她提前卖了个关子,免得到时候开口太过突然,惊到了伯崇。

“好。”伯崇心中一动,直觉告诉他莺时所属的事情与她这段时间的轻愁有关,他几乎想现在就开口问莺时——

冲动一闪,他终究稳住了。

莺时便就笑了,她枕在伯崇的膝上,就着这个姿势闭上了眼。

突破,开始。

伯崇手微动,觉得这个姿势有些不妥,想将她扶起,可见她已经开始修炼,只好作罢。

微风起,吹得青丝微动,拂过他的指尖,略有些痒,他指尖微的颤了一下,在莫名的情绪促使下,抬手整理了莺时被风吹乱的发。

做到一半,伯崇才回神自己在做什么,手微顿,终还是做完了要做的事情,而后慢慢放下手。

闭上眼没再多看,他也开始修炼了。

就像伯崇所说,莺时这次突破很顺利,随着精粹灵气疯狂涌入,她自然而然的就冲破了那层薄弱无比的屏障,灵气运转,开始吸收。

这般又是一段时日,灵气的涌入才总算停下,她成功稳固了自身的修为和境界。

莺时懒洋洋的睁开眼,入目就是伯崇关切的眸。

“师父。”她下意识唤了一声,言语温软轻柔。

“嗯。”伯崇应声。

“我都忘了。”莺时才发现自己还枕在伯崇的腿上,半支起身,披散的发丝如水般滑落,她有些歉意的看向伯崇,说,“是我失态,师父,没影响到您吧?”

她这次是真的没注意,当时的心绪,太过杂乱了。

“无碍。”只是枕一段时日,能影响到什么。

莺时便就一笑。

她做好,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发,姿态倦怠而慵懒。实际上——

想起一会儿要说的话,莺时心中有些紧张,早就想好的话如今到要说的时候,总觉得不合适,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师傅…”她轻声。

“嗯?”

莺时吸了口气,强撑起勇气,转身直视伯崇,说,“师父,您说不此生无意情爱,亦不想娶妻——”

“现在还是这样想的吗?可有更改的余地。”

“无。”伯崇说的笃定。

连情爱都分辨不出来的人,说什么情爱,又何必娶妻?不过是浪费时间。有那个功夫,他更愿意和莺时在一起。

莺时眼中难以抑制的流露出失望和忧伤。

“师父,”她难过的看着他,“我喜欢你。”

伯崇眸光一顿。

“我一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想和你谈情说爱,更想与你结为道侣,相伴终生。”既开了头,后面的话就好说出口了,莺时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分明,情真意切。

“可以吗,师父?”莺时期待的问。

伯崇切切实实的失神了片刻。

他没想到,莺时竟然会有这个想法。

可他一个连情丝都没有的人,如何给她想要的一切。

“不要胡闹。”伯崇定定的看着莺时,说。

莺时眼中一酸,几乎要落泪了。

“我没有胡闹,我就是喜欢师父。”她执着的说。

伯崇满心复杂,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心中到底是何想法,只一个念头分外清晰。

娲皇族至情至性,一番投身情爱,便是至死不渝。可他一个连情丝都没有的人,如何给她幸福,如何让她开怀?

“莺时。”伯崇声音低了些许,带着制止之意。

莺时心下一痛,伯崇从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这还是第一次,他就这么不喜她的心意吗?

没再说话,她只是倔强而固执的看着伯崇。

对上她的目光,伯崇试图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心意,但那双总是含着笑的水眸却空前的坚定,最终他无奈的移开。

“莺时,下山去吧。”他说。

或许是一直在山上,只能看见他,才让莺时生出了这种念头。多出去走一走,见一见新的风景,认识一些新的人,说不得,她就会改了想法。

心下有些难过,伯崇的想法却越发的坚定。

“明日就去。”他说。

眼睛一眨,莺时再也控制不住,眼睛酸涩的滚下了泪珠。

“……好。”她沉默了一会儿,没再执着,应了下来。

伯崇起身离开。

莺时看着眼前的风景,坚持不转头去看他的身影,只是一个没忍住,眼角又滚落了一滴泪。

泪水溅落,倏忽间,一片小草抽芽,借住娲皇族泪水之中的勃勃生机,开始飞快的生长,最后绵延出一小片绿意来。

莺时低头看着,明明早就做好了决定,可等到这一刻,心中还是难受不已。

悲伤,难过,失落,不甘。

情之一字,实在是太过磨人了些。

让人喜,又让人痛。

莺时出神许久,但心中一个念头却越发的清晰。

她不甘心。

为什么自己喜欢的人偏偏就没有情丝,不知情爱。

她是真的喜欢他,是那种一见钟情的,魂牵梦萦的喜欢。若这样放弃,莺时直觉,自己余生都会念念不忘,生出心魔也不一定。

该怎么做?

莺时开始回忆小狐狸曾经跟她说过的话,眼神一闪,热了脸颊。

“那些道门修士,就是假正经,心里爱的不行,却还要念叨着人妖有别。这时候,你把他按倒睡上一觉就行。”

眨了眨眼,莺时越是想,越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睡上一觉就好,能放到大乘修士的东西,她这里也是有的。

莺时打定主意,开始翻找自己的随身空间,很快就有了目标。

是夜,莺时推开门进殿。

“师父。”她唤。

伯崇有心不理会,但面对莺时,他从来都硬不下心肠,虽未开口,却还是睁开了眼,静静的看她要说什么。

莺时飞快爬上九重玉阶,一如过往无数次那样在云台边坐下。

“我明天就要走了,师父你没什么话要同为说吗?”她双眸水润,难过的看着伯崇。

“出门在外,需小心行事。”伯崇顿了一下,便开始叮嘱起来。

要莺时一个人出门,他根本放心不下,所以这一下午一直在做安排。

“我命秋宗安排了护卫,但你也不能大意。须知护卫也不一定能护你周全,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

莺时没想到他竟想了这么多,眼中不由浮现笑意,却又不由的有些忧伤。

她安安静静的听伯崇说着,边不时应声。

伯崇素来寡言,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这般一一道来,忽然,就发觉意识有些昏沉起来。

“莺时!”他立即意识到什么,有些惊讶的道。

莺时一笑,抬手拂过,又洒下一把药粉,触及肌肤就渗透进去。

“这可是极品的天狐香,飞升强者所做,没想到师父你竟然能坚持这么久。”她解释说,又忍不住赞叹,“师父太厉害了。”

“还是加上一把迷神花粉吧。”她补充。

所谓飞升强者,是度过飞升雷劫,但未立刻离去,而是想方设法停留在下界的强者。这一份还是狐族给小狐狸护身用的,她分给了她一份。

迷神花粉则是娲皇族前辈留下来的,同样出自渡劫期巅峰,给她护身的。

这会儿两者齐上,莺时估摸着,怎么着也能拿下伯崇吧。

如是想着,她凑近去看伯崇,却惊讶的发现,那双漆黑的墨眸中,竟还挣扎着些许清明。

“…胡闹…”她听到伯崇说。

“才不是胡闹,如果不做点什么,我会留下心魔的。”莺时嘟囔着反驳,她目光下滑,面颊发烫,最后鼓足勇气往伯崇口中塞了一颗有催情丹药,又硬着头皮,抖着手剥下了伯崇的衣服。

按理说用了这种迷神的东西,应该说点什么引诱伯崇的心神,但莺时想了想,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做。

这人意志坚定,多说多错,说了什么说不定还能让他发现破绽挣脱。

就这样吧。

接下来该怎么做来着?

越慌越乱,越乱越急,越急越慌,莺时翠色的蛇尾缠住伯崇的腿,缓缓靠近了过去。

“唔……”她忍不住咬唇闷哼。

不怎么舒服,小狐狸明明说这种事做起来很舒服的,她是不是被骗了。

莺时有些纠结的想,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药效已经全都起了作用,伯崇的神智被迷惑,直接的遵从最本能的欲望。

他扣住了莺时的腰肢。

莺时从未做过这种事,生疏之余,难免很慢。她自己不觉得,伯崇却被折腾的够呛,这会儿掌控的主动权,便是一阵疾风骤雨。

“轻……轻点,慢点,唔。”莺时忍不住想要制止,可根本没用,只得呜呜咽咽的抽着气。

不过这样一会儿,总算让她体会到了小狐狸所说的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是,是挺舒服的诶。

莺时热着脸颊想。

一番情热,莺时酸软了腰肢,浓郁的灵力精纯厚重,她下意识运转灵气炼化,眼见着自己的灵气就涨了一截。

好快,难怪有人喜欢双修,她心想。

实际上,寻常人双修是绝不会有这样的效果的。

现在这样,概因两人都是第一次,元阴元阳加在一起,而伯崇的修为又比莺时高了一个大阶。这种情况下,比起双修,更像是莺时单方面的采补。

莺时正想起身,专心炼化,却发现伯崇又开始了。

“等,等等!”她惊讶的说,想要抽身,但根本动弹不了。只得被动的再一次卷入情潮。

这般,又是一次,察觉到他的心神开始挣扎,似乎要清醒过来,莺时抬手捧着他的脸颊,眼含不舍,又下了一次药。

成功让伯崇再次晕迷,她趁机脱身,先将伯崇收拾的整整齐齐,而后匆匆打理好自身,取出一枚破解传送符就溜了。

担心伯崇醒来找她算账,莺时连娲皇界都不敢停留,直接选的等级最高的符,跑去了其它世界。

殿内,伯崇没用多久就挣脱清醒过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他神识散开,转瞬间扫过太皓山,甚至整个天剑宗。

莺时不在。

很明显,她干完坏事之后就跑了。

“胡闹!”一个人跑出去,她知道有多危险吗?伯崇冷着脸闭上眼,随意应付了一遍被他神识惊动的通道,他开始寻找莺时的踪迹。

别的法子都没反应,他直接勾动因果,就发现莺时已经去了其它世界。

目前还算安全,没有危险。

至此,伯崇才放下心,开始面对眼前的这一堆烂摊子。

莺时临走前将一切都收拾过,殿内如旧,他也是。一切都正常的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伯崇清醒后之前的种种就都被他清楚的记起,种种细节接皆纤毫毕现,让他想忘记都不能。

他记得莺时嘟囔的低语,记得她的轻哼,记得她嫣红的脸,慌张含羞的眼——

伯崇忽的睁开眼,不想再细想下去。

“胡闹。”他再次说道。

莺时太胡闹了,竟这般乱来。

可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追责,而是之后该怎么做。

伯崇试图思量,但枯坐许久,根本什么都没想出来,只好作罢。

还是……先看看莺时那里怎么样吧。

她一个人在外面,伯崇实在不放心。

另一边,乾坤界。

莺时落地就是在传送阵,出去后是一个热闹的城池,稍加打听,她就知道了这一界的名字。

发现来了这里,莺时一开始还有些惊讶,觉得太巧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世界意志惯来宠爱她,发现她要离开,自然是把她往最安全的地方送去。三千世界,自然是有一个大乘欠她人情是的乾坤界最安全。

若她没料错,只怕那位岳嵘大乘,就在这附近。

第78章 第 78 章 “莺时,不要生我的气。……

果不其然, 莺时入城之后,连刻意打听都未曾,就从路人的对话中听出, 这座城附近有一秘境开启,乾坤界中诸大宗门, 以乾坤门为首,正在带门下弟子探索秘境。

而乾坤门的带队之人, 正是岳嵘。

莺时用先辈留给她的一件可以伪装外表的仙器,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人类,她的蛇尾依然在, 在在看到她的人眼中,却是看不到的。

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除非是渡劫修士, 还要是修炼了特殊瞳术或其它破幻法门的人。

租了一个洞府将自己安顿下来, 莺时懒洋洋的躺下,提不起丝毫精神,自顾自的出神。

想做的事情已经做了,伯崇现在肯定在生她的气——

不过可能也不会。

他不懂七情六欲, 又岂会生气呢?

莺时越想越是沮丧, 趴在那里闷闷不乐。

原本做好了打算在外面多走走多看看, 可这会儿,她那里都不想去,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

这一待就是好些时日。

莺时或是睡觉, 或是发呆, 就那样躺在哪儿,什么也不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直到城中忽然热闹起来。

这份热闹指的不是人, 而是灵气,原本平和温顺的灵气忽然浓郁,并且开始躁动。

莺时对这些动静最是敏感,几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是秘境要开了,她很熟悉这种波动。

至此,莺时才总算提起了一些兴致。

她还是很喜欢探访秘境的,也不知道这个秘境里面是什么样,都有什么稀罕东西。

想着她总算振作起精神,也不继续躺着了,起身去外面街上转悠。

果然,这会儿城中人也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明白过来,正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通常秘境将开的波动会维持一些时日,因着每个秘境的不同,时间也不定。

可能下一刻就会开,也可能会持续十天半个月。

之前诸大宗门接应的人都在城中等着,这会儿发现动静,一一动身,往秘境外而去。遥遥望去,无数飞船腾空,样式大小不一,铺天盖日,声势浩大。

莺时要了一个能看见那里的雅室,静静的看着。

几天之后,灵气再次翻滚,秘境开启。

无数人在大乘修士的带领下从秘境出来,分别落在各自的船上。

没急着离开,飞船腾空停在那里,应当是给各自大乘恢复的时间。

莺时目光划过,便就看向那秘境,只是眨眼的时间,之前显现的秘境出口已经消失不见,唯有留下的些许波动,昭示着这里之前都发生过什么。

她懒散的趴下,叹了口气。

还是没意思。

也不知道伯崇现在在做什么?

伯崇正在往莺时所在之处赶去。

他想的很简单,也很直接。

想不通的情绪他便没有在想,不放心莺时他就去找他。

等见着人,确定了她的安危,再说之后的事情。

只和宗主以及秋宗说了一句,伯崇没带人,轻装简行自己动身。

偌大的飞船在空间通道之中平稳前行,船头甲板之上,伯崇静静盘坐。他要安抚随时可能会生乱的空间,及时调整方位,往因果线中莺时所在的方向赶去。

随着时间推移,越发的接近。

忽的,前方通道之中,空间剧烈的震荡起来。

有人在空间通道之中战斗。

是两个大乘期,一男一女,正在殊死搏斗。

伯崇立即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他短暂的思考了一下是稍等片刻还是绕路,最后决定选择前者。

空间无形无相,看不见摸不到,素来是最复杂的力量,往往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一条通道是他察觉到的,最稳定也最快的通道,若是换了别的,说不定要如何绕路,届时费心费力,说不得还不如现在。

最重要的是,他能察觉到,那对战的两个大乘里,女子的气息正在逐渐衰弱,距离分出胜负不远了。

与此同时,前面两人也都察觉到了伯崇的气息。

男子面色微沉,女子则是一喜。

“还请这位道友相助,我是望月楼修士白梨,这个要杀我的人是我的道侣,为了不泄露秘密,他绝不会放过你。若道友祝我,我定有重谢。”女子,也就是白梨立即神识传信过去。

男人脸上阴沉只是一闪而逝,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反驳道,“道友莫要听信她胡言,我绝无此意。”

“我们道侣间感情破裂,才会如此,我可以发誓,绝不会迁怒旁人。”

伯崇素来不会理会旁人的事情,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听说两人是道侣,心下却不由微的一动。

为何要结为道侣,是因为喜爱之情吗?喜爱,又是什么样的感受?

这些他往常不在意,连想也不想,更不会关注的事情,现在的伯崇却很想知道。

所以他插手了。

抬手间太皓剑出,一剑落下,白梨两人神魂皆惊,下意识避开那一剑。

这一剑,无甚威势,也不凌厉,更不霸道,缓缓而来,却让人有种天地浩大,自身只是其中一粒尘埃,即将要被岁月磨灭的感觉。

只是稍稍触及,就让她们心惊胆战,几乎以为自己要就此消逝。

好厉害的剑道,好厉害的大乘。

“太上忘情,太皓剑尊。”那男子脸色极其难看。

三千世界,大乘无数,寻常大乘名声只能在本界流传,可这绝不包括伯崇。

他自踏上修炼一途,便是一路碾压而来,同境界内,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曾经,所有人都以为他走的是无情剑道,谁知却是太上忘情。

这可是无上大道,与空间时间,因果轮回等并立的大道,寻常人终其一生都不能触碰到。

离得远了暂且不知,与娲皇界接近的这些大世界,谁人不知太皓剑尊这个名号。

种种心思只是刹那间,男人便已经当机立断的离去。

眼见着男人溜的飞快,白梨心下略有遗憾,若是可以,她自然想将这个畜生留在这里。

只是眼下如此,都是借住的伯崇之势,她总不好平白使唤对方帮她杀人。罢了,还会之后再寻机会吧。

“多谢道友。”若说男人是惊,那白梨就是喜了,她当时只是无计可施下的挣扎罢了,根本没报多少期望伯崇能插手。

能一路修炼走到大乘境界的,任是再软的心肠,也早已学会了权衡利弊,冷漠警惕。可谁知竟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话罢,见伯崇没反驳,白梨心下一定,向飞船飞去。

伯崇睁眼,静静的看着她。

“你说要报答。”他先道。

白梨心中微紧,面上点头,笑道,“救命之恩,自当厚报。不知太皓剑尊可有什么想让我做的?”

望月楼消息灵通,她自然知道关于这位的事情,通天皇朝神皇子,天剑宗剑尊,虽然他师傅已经飞升,可他和宗主可是亲师兄弟。

这样的身份来历,一般的东西是不会缺的,若万一有缺,白梨也不认为是靠自己就能弄到的。因此,在听出伯崇有所要求的时候,她立即就添了小心。

“情,是什么感觉?”

既然已经说好,伯崇就直接问了起来。

白梨一怔,她刚刚都想好了若是伯崇提出困难的要求该怎么说,或者说要求助谁,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恩情给报了。

可没想到,眼前这位太皓剑尊要说的,竟然是这件事。

问她感情?

不会是听说她们道侣闹掰了,对方才决定帮她的吧?

虽然这个感觉不靠谱,但白梨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一时间竟有些好笑。

“情……”不过不管为什么,只是这样的话,倒也简单了,不敢敷衍,白梨认真的想了起来。

“情就是,看见对方就开心。”

他看到莺时的确会开心。

“看不见了会想念。”

想念?

是什么?

“什么是想念。”伯崇听人说过,但那时的他不在意,所以,他现在想好好听听。

白梨一笑,道,“想念就是心里和脑子里,总在想着她,念着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伯崇垂眸。

他现在就很想知道莺时如何。

这……就是想念吗?

看他似是不准备继续问下去,白梨接着说,“总想和对方呆在一起,想要更亲密的接触,牵手,拥抱,亲吻。”

指尖微动,伯崇有些失神。

发现白梨没再说下去,他抬眼,“然后?”

“还有,”白梨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感情嘛,来回就是那些事,但是伯崇还要问,她也就认真的想了起来。

“想,长长久久,一直一直和对方在一起,至死不渝,甚至期望下辈子再续前缘。只是想起对方,就觉得开心快活。对方高兴了,自己就也忍不住高兴,对方难过了,自己就也会难过,喜怒都被对方牵绊,难以自控。”

“还有更多,只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就这些了。不知能否帮到剑尊。”白梨一口气说完,而后看着莺时说。

情之一字,复杂无比,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尽的。

伯崇听得认真,然后发现……

这些,他都有。

他都有。

他想和莺时一直在一起,下辈子若能在一起也极好,只是想起莺时就开心,莺时开心,他就也开心,她难过,她也难过。

喜怒,都为莺时所牵绊。

这就是情?

原来,这就是情。

这个念头浮现,霎时,曾经困扰伯崇的种种疑惑烦扰都随之通达,他顿生恍然大悟之感,连丝毫迟疑都没有,直接就坚定了信念。

原来,他也是喜欢莺时的。

伯崇一直没说话,白梨看去,却惊得呼吸一滞。

眼前的男人面容俊美冷漠,面无表情,可她总觉得,他很难过。

“多谢阁下,你可以走了。”伯崇开口送客。

白梨没有纠缠,再次谢过,而后干脆利落的离开。

飞船之上只剩自己,伯崇驱使飞船继续往莺时所在赶去,自己却开始失神。

若那就是情。

那他何必拒绝莺时,何必要让她下山,何必……

何必,那般伤莺时的心。

她当时一定很难过。

她会不会生他的气,会不会怨他,会不会不想再见他?

伯崇生性冷漠,不在意与自己无关的事,但这不代表他不细心,不聪明。他只是不想,而不是不会。

便像现在,他越想越多,也越深,就越是不安。

他似乎做了一件错事-

莺时在酒楼待着打发时间,什么也不干,就躺在那儿听外面来往行人的动静。

听他们说笑,嬉闹,说一些和自己有关的,和别人有关的各种消息。

这般一待就是许久,然后就受到消息,城中的望月楼三日后会举行拍卖会。

她这才又生出了一些兴致。

想也知道,这次秘境探险,一定有好些人从里面带了好东西出来,望月楼名声极大,信誉又好,好些人都愿意找她们家,于是便有了这一遭热闹。

没再继续待着,莺时先去想办法弄了张请柬,然后又随意逛了逛,看看景致,看看歌舞,看看对战等等打发时间。

拍卖会如期到来。

人的确要多出去走走,这几天看了不少,莺时的心情也开阔轻松了许多,虽然还是懒洋洋的,但脸上多少有了笑,没再闷闷不乐怏怏的了。

合体期虽然不算高手,但也不容小觑,她定了一个雅室,只是没有之前和伯崇在一起时那样好的位置罢了。

但这对莺时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她趴在窗台,看着下面逐渐喧哗热闹起来的拍卖场地。

炼虚及以下的修为大多坐在大厅,而拍品都是从低到高,所以一开始是低阶修士的主场。

法宝,武器,丹药,奇珍,一样样过去。

而后拍品的等级越来越高,合体,大乘,这次没喜欢的东西,莺时就也没怎么出手,就在那儿看热闹。

到后来,她还听到了岳嵘的声音。

历经好些时日,拍卖会结束,众人散去。

莺时慢悠悠的顺着人流离去。

“咦?”楼上,岳嵘带着晚辈下来,一个侧目,瞧见那个人影,不由轻咦一声。

他感觉有些熟悉。

神识扫过,并不认识。

莺时似有察觉,回头看了一眼。

别的都可以伪装,但一个人的眼睛和目光,却是无法轻易变换的。尤其,她还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所以,在对上这双干净清澈,柔和含笑的眼后,他立即就认出了对方。

这么多年来,岳嵘只在莺时身上看到过这种眼神,再加上直觉而来的熟悉感。

“莺时姑娘?”他试着唤道。

岳嵘的话语虽然迟疑,但更多的是笃定,莺时眼中不由的就浮现了些许惊讶,笑道,“岳前辈,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明明有伪装的仙器在。

“只是觉得熟悉。”她这一句算是承认了,岳嵘精神一震,走进笑问,“莺时姑娘何时来的乾坤界,我该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

莺时轻笑,“机缘巧合,我也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乾坤界。”

“巧合?莺时姑娘是自己来的?”岳嵘立即就察出了重点。

“不错,遇到点事,我用了张跨界传送符,结果就来了这里。”莺时稍稍含混的道。

岳嵘立即关切的问,“莺时姑娘可还好?可有受伤。”

“没有,我很好。”

“看来老天爷也想着让我报恩,本来说是处理了宗门的事情便去寻姑娘的,没想到竟这样巧。接下来的时间,便容我为姑娘护道吧。”岳嵘心下一松,而后笑道。

“姑娘可莫要拒绝,这般大恩,若不回报,只怕我道心有损。”担心莺时还要拒绝,岳嵘又说。

莺时口边的话一顿,他都这样说了,她自然不好再拒绝下去,顿了顿,便有些迟疑的说,“那就劳烦岳前辈了,只是千年大可不必,便就我在乾坤界这段时日吧。”

“接下来,就劳烦前辈了。”

说来,不过是相让一件碧玉兰花罢了,着实算不得什么大恩情的。

“那便百年吧。不然姑娘过些时日就离开了,这可不好。”岳嵘也退了一步。

“好吧。”

岳嵘心下一定,笑道,“我虽不是令师那样的高手,但姑娘放心,我定然会竭尽全力护佑你左右。”

闻言,莺时笑意微淡,不由的有些难过和悲伤,但只是转瞬,便就笑道,“前辈可莫要这样说,之前,是我不懂事。”

岳嵘一顿,立即就有了些歉意。

“姑娘莫要多想,我只是说笑罢了,看来,我并不适合这般说笑。”

莺时便就一笑。

既然说好了,岳嵘便邀请莺时前往他落脚的洞府,莺时拒绝,他也不强求,问了地址,便道将晚辈送回去就去寻莺时。

这般说定,两人分开。

刚刚说话时,岳嵘设下了结界,一众晚辈们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不由有些好奇,但也不敢打听,便就偷偷的互相对视一眼。

那女子是谁啊,自家师叔,师叔祖怎么这样亲切?

岳嵘说到做到,安顿好宗门晚辈,又跟长辈说了一声,就去寻了莺时。

他如此坚持,莺时也不好再说什么。

待岳嵘问起她接下来的打算,她思考了一下,问他乾坤界都有那些有意思的地方。

岳嵘是从低阶修士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在这乾坤界生活了数千年,当即就说出好些地方,莺时想着,选了一处。

“就去这里吧,左右无事,多看看风景也是极好的。”她道。

于是,两人便动身往那边去了。

大世界出行,走的自然是传送阵,一路不急不缓的走着,互相也渐渐熟悉起来。

终于抵达目的地,地心城。

这座城池位于地底,穷尽大自然的神奇,有的地方穹顶之上布满奇异的小草,花朵一旦绽放,就会发出蓝紫色的光芒,星星点点如星空一般。

又有的地方,竟接壤着海水,被人以大法力用阵法结界隔绝在外,可以看到海底各种奇幻的生物,亦有种种神奇的植物。

莺时见过许多景致,但这样的奇景也还是第一次看到,所以在听岳嵘说完之后,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这里。

一处传送阵,入目就是穹顶之上闪烁的紫色星光。

虽然早就有所了解,可等到真的看到这一幕,莺时还是不由出神,面露惊叹。但忽的,她下意识转身,往身后看去。

“怎么了?”岳嵘立即认真起来,警惕的问道。

莺时摇头,神色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只是刚刚,灵觉忽然有所触动。”她疑惑的说。

岳嵘面容俊朗,稳重温和,只要和他相处一段时日,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极其可靠的人。

从看到莺时后,他一直都在认真的尽自己的诺言,但凡和莺时有关的事情,俱都尽心竭力,分毫不曾疏忽。

这会儿听莺时言说,不免有些担忧。

“灵觉触动,定是有事,接下来小心一些就是。放心,我在。”他冲莺时笑了笑。

莺时笑笑,说,“我不担心。”

她的确是不担心的,可莫名的总有些牵挂。

到底是怎么回事?

莺时很喜欢地心城,特意选了一个高楼,推开窗就能看到满是蓝紫色星子的穹顶。

有些星子还在闪烁,那是这片花草伴生的小虫儿们,正勤勤恳恳的扇动着翅膀,传播花粉,处理害虫,尽心竭力的帮助花草生长的更好。

莺时趴在窗边,一次能看好久。

“莺时,用膳了。”

岳嵘轻轻扣了扣门,温声说。

这一路行来,他能察觉到莺时情绪上的低落,也曾试着问过,只是她不愿意说。

想起之前她高高兴兴,天真烂漫的样子,岳嵘不免越发的挂念关切。

“好。”莺时应声,起身开门出去。

“今天想吃什么?”岳嵘问。

莺时想了想,说,“不知道,先去看看吧。”

地心城哪里都好,只有一点,莺时不太能接受这里的某些食物。

第一天刚来的时候她点了些肉菜,后来才知道,那是虫子的肉。她对膳食的口味不挑,只要好吃都行,但头脑内脏亦或者虫子之类奇奇怪怪的东西,却是不爱吃的。

好在,地心城因为景致的原因,来客很多,极其繁华,倒也不缺正常吃食。

这般想着,莺时很是认真的挑选了一番。

岳嵘笑看女孩儿的纠结,耐心等候。

他过往无数年一心修炼,便是偶尔出门历练,也总是格外小心,很少有这样无忧无虑放松的时刻。

更不要说,娲皇族生来的亲和力让人只是和她呆在一起,就不由的身心放松,神清气爽。

莺时挑来选去,终于定好了菜,开始耐心的等待起来。

只是忍不住的,她又往周围看了眼。

那种被触动的感觉越发明显,让莺时想忽视都不能。

忽然,她看向门口,与此同时,门被扣响,她下意识用神识一扫,立即怔住。

岳嵘随之看去,神色一动。

“师父?”他听到莺时喃喃了一声,正想着她肯定很高兴,结果就见相比喜,莺时面上更多的是惊。

莺时倏地站起身,有些无措。

她没想到伯崇竟然会这么快就找到她,按照她的预计,她会在外面玩很久,久到足够这件事淡化,然后再好好想之后该怎么做。

可伯崇忽然就这么来了。

师父会怎么做?骂她?罚她?不不不他没有情丝,感受不到七情六欲,自然也不会愤怒,那就是,不想见到她?

是要恩断义绝吗?

“莺时,开门。”伯崇说。

莺时正想将门打开,忽然顿住。

她有点不敢见伯崇。

伯崇等了等,眼前的结界纹丝不动,那道熟悉的神识分明近在眼前,却也毫无反应。

莺时不想理他?

果然生气了。

莺时很想再次逃走,但理智阻止了她。

逃跑有一次就够了,继续逃,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

伯崇就算生气,也不会伤她性命的。

深吸一口气,莺时就想打开结界,可就在这时,她看到站在门前的伯崇抬眼,认真的说,“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说。”

“莺时,不要生我的气。”

莺时整个人都懵了。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包括眼前这一幕。

伯崇是谁,是她的师父,是冷漠无情,断情绝欲的太皓剑尊。

他体会不到七情六欲,不懂感情,高高在上如亘古不变的世界意志般,在知道她的心意后,第一个反应是让她下山离开。

可现在,他在向她认错?

莺时恍恍惚惚的掐了自己一下,顿时抽了口气。

疼!

第79章 完结章 结道大典

不是在做梦!

是真的?!

“莺时?怎么了?”岳嵘一直在旁观, 本以为试图终于见面,定然不胜欢喜,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画面, 便就关切的问道。

莺时下意识摇头。

“没事。”她说。

听到岳嵘的声音,莺时终于定心回神, 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打开了雅室的门。

“岳前辈, 我有些话要与师父说,劳烦您先走一步。”她道。

震惊过后,伯崇的反应让莺时意识到某个堪称不可思议的可能, 她顾不上别的,只想和伯崇好好说说这件事。

岳嵘来回看了眼,有些好奇这师徒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言没有多问, 只叮嘱说他去隔壁,有事叫他,然后就走了。

门外,伯崇察觉到结界消失, 抬步进去。

看见岳嵘后, 他目光微动。无人知道, 他在知道莺时所在之处是乾坤界,还和岳嵘走到一起后,心中竟下意识浮现了些许忐忑。

理智告诉伯崇, 两人之间绝无其他, 但心中还是不由浮现了杂念。

感情,就是这样不可理喻的东西。

岳嵘出去后,结界关闭。

“师父, ”莺时率先开口,带着希冀,却又忐忑,定定看着伯崇,问,“你为什么那么说?”

“我想让你原谅我。”伯崇如实道。

莺时心口一震。

“我没有怪过师父。”她说,本就是她一厢情愿的强求,伯崇没做错过什么。

伯崇进来后,莺时没叫他坐,连她自己都忘了要坐,两人一直相对而立。

“可我做错了事。”说着话,伯崇走向莺时。

“做错了什么事?”伯崇比莺时高出许多,随着他的靠近,莺时不得不抬起头,茫然又潜藏激动的问。

“我没发现自己的心意。这是我最大的错。”伯崇走到莺时面前。

不等莺时接着问下去,伯崇注视着她,说了来路遇到白梨的种种,随着他的话语,莺时神情不住震动,期待夹杂着忐忑,看着他根本挪不开眼。

“可你的情丝…”莺时喃喃。

“我检查过,我依旧没有情丝。”伯崇说,莺时眼中不由的就有了失落,就听他继续说,“但我的感觉不会作假。”

“莺时,我想一直与你在一起,永不分离。”

莺时几乎全身都颤栗起来。

无法说明她此刻的震动和欢喜,她渴盼许久的,念念不忘的,就这样突如其来,没有一点防备的落在了她面前。

伯崇说,想与她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

真像做梦一样。

但巨大的欢喜随之而来的,是不安。

这会不会是伯崇的错觉?

“可,师父,会不会弄错了。”莺时喃喃,她可以接受得不到,但她接受不了得到又失去,看着伯崇的眼不由的有些哀愁,说,“您可能只是习惯和我在一起了而已,所谓的一辈子,只是您的错觉罢了。”

“便是没有我,也没关系的。”她说。

“不。”伯崇断然反驳,“没有你,我一刻都不想再在太皓山待下去。”

莺时怔住,眼底渐亮。

是了,师父竟然下了太皓山,只为来找她。

“我担心你,怕你受伤,怕你被人伤害,知道你离开后,我立即就动身来找你了。”

“还好你没事。”伯崇说。

因为感受不到七情六欲的关系,伯崇说话的时候语气格外的冷漠直接,心中如何做想,便如何说。

不会婉转,更无矫饰,从无欺瞒,所说所做,接出自本心。

正因如此,才显得他这句话的情意之真切诚恳。

莺时心中巨震。

她看着眼前人,眸中波光潋滟,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莺时,你愿意原谅我吗?”伯崇始终惦记着自己来时的目的,直接问道。

莺时眨眼,忍不住就笑了。

“原来师父是个笨蛋。”她轻声。

若不是笨蛋,怎么会问出这句话呢。

她现在分明感动的要死,再说几句感人的话说不得她就要投怀送抱了,结果……

不想承认这句话,也不想反驳,伯崇静静的看着她。

“莺时,”他唤,等着莺时的回答。

“原谅我,可好。”

莺时想说不好,想说她之前真的很伤心,很难过,可怎么办,只是听着伯崇述说的情意,她就忍不住的开心起来,想要笑,想要扑进他的怀抱,再也不分开。

先祖在上,我好没出息。

但是,伯崇是不会骗她的,所以没出息,也没关系的,对吧?

莺时动身,扑进了伯崇的怀抱。

伯崇微怔,下意识抬手,轻轻环住莺时的腰背,接住了这个拥抱。

“师父,抱紧我,再紧一点。”莺时轻声,伯崇便就收紧了手。

松松的拥抱变得紧密,莺时忍不住喟叹,心中终觉满足。

至此,她才感觉到,一切都是真实的,师父说喜欢她是真的,要和她在一起是真的,这个怀抱,也是真的。

“师父,我之前真的很难过,你要好好补偿我。”莺时牢牢环住伯崇的腰,贴在他的胸口,听耳畔一声一声略有些急的心跳,很是高兴,却又忍不住有些委屈的说。

“好。”伯崇认真,“我不懂,但,都听你的。”

伯崇很有自知之明,过往只是不在意,眼下上了心,就多思多虑起来。

“想要什么,想说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说给我,我一定为你做到。莺时,我很多事都不懂,也想不到,你不要嫌我。”

莺时听了忍不住就想笑,笑他怪有自知之明的,但又感动,感动他明明感受不到,却愿意为了她来费心思想办法,感动这个没有情丝的人,为了她努力的去学习何为情。

这种感情,世所罕见,只此一例。

比起有情之人的情,毫无疑问的要更加珍贵。

“我不会嫌师父的,只是我大概有很多很多的想法,师父会不会嫌我烦?”莺时说着,抬头去看伯崇的脸。

“永远不会。”伯崇说的笃定。

“只要是莺时,什么都好。”他认真极了。

莺时霎时笑靥如花,又低头埋进了伯崇的怀里,紧了紧拥抱,忍不住蹭了蹭。

许久不见——

好吧其实没多久,但对两人来说,这短短的时日,堪称度日如年。

两人拥抱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傻傻的连坐都忘了。

还是莺时不满足于这样的亲昵,拉着伯崇坐下,然后坐在了他怀里,继续抱着他。

她好想好想好想师父,眼下终于如愿,她一刻都不想分开,只想就这么一直一直黏在一起,只到地老天荒。

伯崇全都依着莺时,只是这样的亲昵,不由就让他想起了曾经那一夜,心尖有些痒,他莫名的有些不自在,嘴角却微的上扬。

莺时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依从自己心里的想法黏着伯崇,委屈又娇气的和他说起这段时间离开他身边的种种。

她没受什么罪,有吃有喝有玩。

可没有伯崇,而且分开之前两人还闹得不开心。

面对别人的时候,莺时还能忍得住,眼下见到了伯崇,她就忍不住了,只觉处处都委屈。

曾几何时,她从不知自己竟如此娇气。

伯崇静静的听着,有些笨拙的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脊背,口中亦笨拙的安慰。

“是我不好。”心中酸涩,品味着这种似乎叫做心疼的滋味,他低语。

“不怪你啦。”莺时轻声。

委屈归委屈,这是本心克制不住的感情,但莺时的确不怪伯崇,他体会不到感情,拒绝她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且也没作别的,只是让她下山,还安排了秋宗来保护她。

更何况,在她离开后,他很快就追了出来,还特意问了别人,认清了自己的本心——

若非他本就有意,又岂会如此轻易就听进去了旁人的话。

说到底,伯崇也一直在努力,努力的对抗天生就少了情丝的自己。

他这个样子,莺时又能说得出什么呢。

说到底,不过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罢了。

这般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莺时总想黏着伯崇的意图才总算满足了些,两人起身离开这酒楼。

虽然酒楼的房间外都有结界,无人打扰,但对修士的灵觉来说,还是能感受到左右的动静。比起这里,莺时更想在安静的洞府,只他们两个人呆在一起。

刚一出去,岳嵘就从隔壁出来,瞧见正抱着伯崇胳膊的莺时两人,他微的一怔,意识到什么。

“前辈,接下来我要和师父在一起,应当不需要您跟着了,您自便吧。”莺时笑盈盈的说。

相处几个月,总算又在莺时的脸上看到了快活的笑意,岳嵘立即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惊讶又好奇。

他虽执着于报恩这件事,但也不会不识相到在此时说不该说的话,便就笑着说好。

莺时一笑,隐约有些感激,对他点了点头,挽着伯崇离去。

“竟是如此。”

岳嵘随之离开,待到只自己的时候,才忍不住感慨一句。

没想到,这师徒二人竟有这个缘分。

回了洞府,莺时就开开心心的把伯崇扑倒在床上。

伯崇喉间一紧,身体微绷,但预想到的那些并没有发生,莺时只是靠在他的怀里,蛇尾缠着他的腿,开开心心的说着话。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轻,最后睡着了。

伯崇垂眸看她,见她靠在自己怀中,睡颜乖巧,很是香甜。

是这段时间没睡好吗?

他想,心中再次浮现那种名为心疼的情绪来。

莺时这一睡,就是好久。

心爱的人就在身边,熟悉的神魂波动,熟悉的气息,宽阔温暖的怀抱,一切都让她感觉到无比的踏实和安全,睡梦中都不由的勾起嘴角微笑。

待到一觉终于睡醒,在伯崇的怀抱中醒来,莺时本就雀跃的情绪立即更加快活,忍不住就上前亲了他一下。

“师父,我好开心啊。”她欢喜的说。

伯崇顿了顿,靠近莺时,同样在她唇上亲了亲。

对上莺时下意识睁大的眼,他勾了勾嘴角,说,“我也很开心。”

莺时眨了眨眼,眼睛亮起,忍不住笑起来,又凑过去连亲了好几下。

“真好啊。”等停下,她说。

伯崇抱着她,过去吻住她的唇。

不是那种小孩儿似的,一下一下的啄吻,而是唇舌交缠,舔舐啃咬,缠绵至极的吻。

莺时呼吸都乱了,她先是僵,然后试着回应,最后无力招架,只能迷迷糊糊的随着伯崇动作。

好一会儿,伯崇才退开。

莺时一双眼眸笼着水润的雾气,朦朦胧胧,含情脉脉。

就那样看着伯崇,一时回不过神。

伯崇看的心间微动,伸手轻轻抚摸莺时的脸颊。

莺时下意识侧脸,贴在他掌心,微微蹭着。

好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又往伯崇的怀里挤去,先是高兴,而后又有些疑惑来。

“师父你怎么会这么亲啊?”她心里惦记,索性直接问道。

伯崇素来不关心这些,按理说不应当会的才是。

“我看过修功法。”伯崇说,他奇遇不少,难免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就包括双修功法。

在他眼中没什么高低之分,即便是双修功法,他也仔细研究过。

莺时恍然,不由的就想起那一夜来。

说来,虽然中了迷神之药,但如何做,其实还看各人。难怪当时师父他那么……

如此想着,莺时不免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翠色蛇尾不自觉的微动,缠住伯崇的小腿开始摩挲。

“师傅,我们来双修吧。”莺时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兴致勃勃。

伯崇心尖一跳,没有拒绝。

也,不想拒绝。

相比上次,这次两人都是清醒的状态,不管是呼吸还是对视,亦或是缠绵的吻和怀抱,都让这场欢爱越发的旖旎激烈。

灵气流转,神魂交缠,这才是真正的双修。

莺时的修为缓慢但平稳的上涨,等到终于结束,她已经是合体后期巅峰。

只待机缘到,就能突破至大乘。

待到总算停下,莺时满身慵懒的伏在伯崇怀中,俨然不知过去了多久。

“师父,我们回太皓山吧。”她说。

莺时虽然叫嚷着要四处走走,多看看风景,其实她并没那么好动,比起在外奔波,更想念在太皓山上的日子。

整日和伯崇在一起,偶尔出去转转,想回去了,不用多久随时都能回去。

“好。”伯崇应下,又道,“带回去便让人筹备双修大典,莺时,你还愿意同我成婚吗?”

“愿意。”

她当然愿意的。

莺时心下震动,过去吻他,伯崇捉住这个吻,缠绵不放。

没急着走,莺时将这地心城其它的景致都看过,两人这才动身返回娲皇界。

临行前,岳嵘找到两人,给莺时送了一些乾坤界独有的灵果,而后笑道以后有事,随时找他,他定然竭尽所能相助。

莺时已经了解了这人有恩必报的执着,没说别的,只笑着道好。

几个月后,伯崇带着莺时返回太皓山。

落座第一件事,是召来秋宗,让他准备他与莺时的结道大典。

秋宗惊得下意识抬眼,就见云台之上,莺时正躺在自家尊者的膝上,翠色蛇尾挂在云台边沿,一派惬意悠然。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曾经的疑惑瞬间恍然。

“是。”迅速回神,秋宗强忍激动应下。

不管如何,伯崇愿意成婚都是好事,更何况这人还是莺时。

相处这么多年,对莺时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因此也越发的高兴。

尊者素来冷漠,只有在面对莺时时才有点人气,两人能在一起,对尊者是好事。

一声令下,太皓山上下都忙活起来。

准备大典不难,主要是送往各方的请柬,这需要伯崇亲自准备。

听他说过,伯崇很快就准备好,由太皓山的人往各方送去。

一时间,各方震动。

娲皇界不说,通天皇朝中,神皇收到消息后的大笑竟传到了殿外,可见他的欣喜。

待他冷静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安排近身的禁卫统领前往娲皇界,要伯崇回通天神朝办结道大典。

他亲生子的结道大典,自然要有他这个父亲的见证,怎么能在别的宗门举办,就算是他的师门也不行。

伯崇收到消息后仔细思考了一下,他父亲说的对,便就决定,举办两场。

宗门一场,神朝一场。

眼下请柬已经发出去,再更改主意不太好。

通天神皇收到回信,虽然不满,但也勉强认同,立即就吩咐下去,隆重准备。

那莺时他刚开始看到就觉得自家儿子对她不一般,只怕两人有夙缘,眼下果然如此。好啊,好。

只是不知,伯崇和那莺时,到底是何来历。

神皇想着,终究是好奇。

天剑宗。

宗主惊讶自是不必多说,宗门之中,他是寥寥几个知道伯崇生来就没有情丝的人。

他早就做好自家师弟会孤家寡人一辈子的准备,之前打算,也只是试试,谁料伯崇先是收徒,而后徒弟眼瞧着又变成道侣了。

这缘分二字,果然奇妙。

结道大典的日子定的很近,各方云集,天剑宗随之热闹起来。

大典当日,诸方见证,伯崇与莺时请天地大道为证,结为道侣,此生不离不弃。

办完这一场,客人还未散尽,两人又动身前往通天神朝,举办了第二场大典。

之后,应神皇的挽留,在通天界停留了数十载,莺时也在经常的双修下,成功突破至大乘,伯崇也突破至大乘中期,太上忘情剑道更进一步。

他天生无情丝,体会不到七情六欲,固然适合太上忘情一道,但大道虽说无情,却也有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之说。

可见道也并非全然无情,他修道,但终归是人,眼下他因莺时而懂了情,恰好应了那份‘一’,剑道进境堪称神速,远超修为进境。

伯崇到底是天剑宗长老,最重要的是,皇都虽好,人情往来难免复杂,莺时还是更怀念清静的太皓山。

于是在呆了几十年,两人都成功突破后,就返回了太皓山。

之后无数年,两人一一进阶渡劫,始终恩爱有加。

伯崇冷漠无情,但莺时却是他的例外。两人还是一对渡劫道侣,名声远扬,是众人口中的佳侣,无数人向往艳羡。

千年后,通天神皇飞升之劫将近,他举办试炼,二皇子略逊半分,皇位最后由五皇女继承。

伯崇无意皇位,携莺时旁观,在目送通天神皇飞升后,没有理会新任女皇的挽留,两人返回太皓山。

岁岁年年,时光虽漫长,但有爱人相伴,却也惬意快活。

转眼间便是万载时光,位于渡劫巅峰的两人早已想起了过往种种,只是留恋这一世的生活,所以未曾离开。

等到故人或是飞升,或是离去。

两人选了一个日子,携手飞升而去,实则回返本真,不急回太皓山,而是一一去之前经历过的小世界看了一遍,方才回返。

伯崇抬手,将她环在怀中,喜爱将心中塞满,他不由舒服的喟叹。

自从感受过情丝被封印后,他就总爱和莺时更亲昵些,想起那段不知情爱,连喜爱莺时都察觉不到的时光,饶是心性沉稳如山如伯崇,也有些惊心。

“以后可莫要在让我封印感情了,这种滋味,只在是太难熬了些。”他道。

莺时失笑,眉目流转,甜蜜又快活,说,“好。”

她只是怀念起了当初,初见山神大人时。彼时的他淡漠无情,高高在上,众生在他眼中若草木般,不偏不倚,无爱无恨。

这就是神明。

直到现在,莺时都理解不了,这样的神明怎么会垂青于她。

她本以为在这个世界能找到答案——

做下决定的时候,莺时也惶恐过,她害怕,若伯崇没有喜欢上她,该怎么办?

但并没有。

纵使感情被封印,她的山神大人还是毫不迟疑,坚定而真挚的选择了她。

或许,就像那些人说的一样。

爱,本就不讲道理-

太皓山上是亘古不变的安宁,两人离去的这段时光,山上生了一些小小的变故,但大体还是一切如旧。

众人来迎,口称拜见神尊,拜见尊后。

莺时与伯崇携手并立,含笑看着。

这次出行,只是两人婚后玩的一个小游戏罢了,无尽的时光中,她们恩爱快活的日子,也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