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也不会等到二十多年后才记起这个不再需要关照的女儿。

笑掺着泪，苦痛变成泡沫，一个一个被扎破。

感同身受的悲伤难以起到安抚的作用，疼痛会加倍，结了痂的伤口还会被撕扯。

泪痕留在脸上，余光中，她看见一只手。

身穿黑衣的季芸面上是沧桑，是麻木的温和，不再刺挠地试探。

她的手掌带着温度，暖融融的，像天寒时靠近的炭火。

她们把手拉在一起，此刻，像妈妈也像女儿，是感同身受无法分割的疼痛，是不约而同的接纳。

蒋浮淮带着两瓶水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想起他上一次追问周麦琦什么时候能复合，她说的是：“等我妈妈回来，或者，等我有了新妈妈——”

如此天方夜谭一样的话，今天在两场丧事中，居然成真了-

完！-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花时间看到这里。一个只写了重圆部分的小故事，本来想沉默地更完就退下，因为收尾可能有些无厘头（挠头）

搬运我发在微博的一段话“面包的法语单词是pain，当作英语来念的话，直译成中文是疼痛。面包和爱情选哪个都会痛，所以本文又名疼痛真理（不是的我乱说的）”

总之没有太痛也没有太甜，谢谢你花时间看到这里呀！！！！！！！！

26##【番外】

◎我们差点就要忘记的事◎

胡怀巷子里那个出没的道长不见了有一段时间了，周麦琦短暂地依赖了两下玄学，又被迫戒断。

那种窥探天机抄近道的感觉一直盘桓在心里，不疏解就难受。

直到有天，蒋浮淮用蛮力拽她回蒋家的大房子里吃饭，周麦琦又看见了那个道长。

她指着人家说：“道长你，变成合同工了？！”

道长又开始摸他不存在的胡子，闭眼摇了摇头，“身不由己啊。”

季芸从他身后走出，目不斜视，半点目光没分给这个无异于闲杂人等的蒋亦雄，和周麦琦介绍：“蒋浮淮他爸。”

“你爸！”周麦琦吃了一惊，转头和蒋浮淮确认。

蒋浮淮在帮阿姨摆碗筷，“对啊，我爸。”

他轻描淡写，转移话题，让周麦琦一定要试试阿姨炒的美味年糕，企图把这个话题混过去。

毕竟她脑子转这么快，串联一下卜卦和复合，要是怀疑这是蒋浮淮找的外力推手就不好了。

他什么都没干，清清白白，只用一颗真心挽回了周麦琦，天地可鉴。

上了饭桌，周麦琦果然没再追究这件事。

饭桌上，一大家子人除了蒋浮淮奶奶外都在。蒋申和向梨米的小天使已经出生了，几个月大，咿咿呀呀还不会说完整的话，让席间所有人都露出了姨母笑，包括周麦琦。

蒋浮淮在饭桌下拉她的手，用口型提醒她：“教母。”

之前他和她提过的，向梨米坚持要让周麦琦来做孩子的教母。

周麦琦笑了笑，没说别的。

这一大家子面对周麦琦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贵客，笑嘻嘻和她搭话，还友好地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都到这个阶段了，在他们看来，周麦琦和蒋浮淮的人生大事被一本证和两个印戳敲下定论是迟早的事。于是乎大家族的人不避讳地这里问问那里问问，问到周麦琦父母时，蒋浮淮还没反应过来，季芸忽然咳嗽了一声。

亲朋好友不是傻子，立刻就懂了，刁难之类的情况没有出现，连打探情况的话都没有人再说，显然是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美妙收场。

散场回家，门外下了小雨，蒋浮淮出门先开车，周麦琦钻回玄关，想借一把伞。

不问自取很不礼貌，她刚想开口询问，季芸就像《西游记》里踩着不那么完美的云朵特效出场的人物，翩翩然到了她面前。

房子很大，人很多，厅里很热闹，可是玄关处的两个女人对视，莫名催生了尴尬。

周麦琦向后指了指大门，“下雨了。”

“嗯。”

“我借把伞。”

“拿。”

她从伞架上拿伞，瞄到外面有车灯闪烁，转身对季芸说：“那我先走了。”

“诶——”中年女人忙叫住她。

年轻人的脑袋听见呼唤，又下意识自动转了回来。表情是疑问是迷惑，也是糊里糊涂和不知所措。感受太复杂了，周麦琦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她静静看着季芸，季芸也静静看着她。

“下次再来玩。”

拖鞋声越走越远，融入了大厅里的热闹。

周麦琦嘴角忍不住翘起，关上门打了伞走入雨中，把这句话放在心底。

*

她和蒋浮淮之间有很多要清算的帐。

比如之前莫名其妙的那个兄弟江奕杉，也比如他这个故弄玄虚当道长的爸。

周麦琦要他如实交代。

蒋浮淮坐下，两根手指拎起桌面上那张营业许可证的复印件，问她：“我的事你都知道，那些不重要，你先和我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他之前没发现，那家巷子口取名为“收到”的酒吧，那么凑巧就在当月的20号开业了，又那么凑巧经营人的姓名那栏写着“周麦琦”三个字。

他觉得他真是小瞧了她，也低估了她的决策力。

永远不安于现状的周麦琦，永远上进永远追逐，她要的东西很多。

周麦琦则是扯过那张复印件放回桌面，大方承认：“对啊，我的。”

言简意赅，帅得让人忍不住挪开眼。

蒋浮淮忽然揽住她的腰抱住她，吸收高能量者精华，感受成功人士的体温。

“周麦琦啊——”

“别想把我的财运吸走！”

“你的收入好可观，我申请继续家里蹲可以吗？”

“可以啊，”她特别诚恳，“傍个富婆。”

蒋浮淮抬起头，和站起垂眸的周麦琦视线交汇，“你就是啊。”他还翻旧账，“富婆谦虚了，之前问你你居然说‘赚得还不够’，周麦琦，要不然差不多得了，我去我妈那骗点过来，我们找个小岛直接养老吧。”

她用一根手指推开他的脑袋，后退两步，挣脱他双臂的禁锢，“不行，还不够。”

他真想问她赚那么多钱要干嘛，人生三万天，该躺就躺，这样不是更幸福吗？

谁知道周麦琦转过身去伸出手指开始数数，“尿不湿要钱，奶粉要钱，上学要钱，培训班也要钱，谈恋爱更要花钱……”

“你在说什么啊？”

“我是说，”她下压的手指头握成一个拳头，转回身贴近蒋浮淮，几乎是交颈，在他耳边轻语，“我是够了，孩子还不够。”

*

周麦琦以前不喜欢小孩。小孩是责任，小孩也是负担。讨人喜欢的小孩在她看来是少数，真正幸福的小孩更是像家庭科幻片的主角，微乎其微。

即使是这样，她忽然想通了，这么长的人生，她不能一个人，她想有一个完完全全能够给予幸福的人。

即使是这样，她想要从一个新生命的起点重新开始。

即使是这样，她想有自己的小孩。

前半夜很长，闭眼有身体触感的回甘，睁开眼是如同手持摄影般的晃动。

房间里昏暗，连月光都没造访。

影子无处生成，周麦琦和蒋浮淮靠得很近。

他们很少交谈，没有多余的附加条件，相互取悦，各自解渴。

长长的沉默之后，一切暂停，身体像溺了水一样。

周麦琦放空地盯着天花板，忽然把床头的台灯打开。

光晕的边缘摸不透，延伸到很远很远的窗外。这一室微弱的光静谧舒缓，他们在享受这样的时刻。

却总有人先打破这样的时刻。

蒋浮淮推了推她。

“周麦琦。”

她眼神没动，从鼻腔里挤出一个音节，“嗯？”

蓦地，视野里的光晕被挡住了，光线遮灭，视线虚焦，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蒋浮淮的脸停留在正中央。

他不满意没有引起她的注意，索性翻身占据她全部的视野。

“你干嘛——”周麦琦伸手推他。

话没说完，蒋浮淮拉住了她的手，表情恳切，语气恳求：“让我做你孩子他爸。”

周麦琦偏过头，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蒋浮淮：幸福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福利番外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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