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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礼 蔡奈一 21755 字 17天前

第61章 Indulge痛过以往的任何一次……

“怎么会,”

姜稚礼难以置信,“可是他现在明明应该在英国。”

“其实我也没太看清楚,就是身型背影看起来很像,”庄灵看她反应这么大,也不敢说的太肯定了,“不过也不一定是他,可能是某个路过的艺人也说不定。”

“手机给我,”姜稚礼朝小跃伸出手,同时跟庄灵说,“你再回后台帮我看看他在不在。”

她想起刚才沈铭肖进来的时候并没把门带上,而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

如果萧砚南当时就在门外,岂不是将他们的对话都听的一清二楚……

仅仅是猜测这种可能性,姜稚礼就瞬间觉得如坠冰窟,打字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你在哪,庄灵说她刚才好像看到你了。】

发出去后,她就这样握着手机,紧紧盯着聊天页面,只是还没等到他的回复,就到了她该上台的时候了。

姜稚礼把手机塞回给小跃,叮嘱她如果萧砚南打电话过来,一定要帮她接听,告诉他务必要等等,她下台就立马回给他。

小跃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样紧张,但还是让她放心,专心彩排,自己一定不会错过电话。

她这几天原本就病着,因为病症而眼圈发红总含着泪,但小跃现在也分不清她当下的这幅神情是因为疼痛,还是真的紧张到快要哭出来。

姜稚礼转过身,深呼吸,在走上舞台之间,已经完全调整好了状态。

工作和私生活她一向分的很开,即便她刚才一时间几乎要慌到头脑空白,但还是不得不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先将工作完成妥当。

这次选的两首歌,其中一首是新专的先行曲,团队的计划是在跨年晚会的舞台上预热造势,年后正式发布新专辑。

而另一首,就是让她红遍大街小巷的成名曲,在她出道以来的演出频次里排名第一的《LastYear》。

但其实,这将是她最后一个属于《LastYear》的舞台。

明晚零点前,这首歌所代表的所有过往都将落幕,属于她和萧砚南的新年将真正到来。

人不能一辈子都活在过去里,她明明已经决定好了,打造一个属于过去的盛大道别礼,然后,永不回头。

可大概,她行径恶劣,不可能永远事事如愿。

连老天都觉得她这种别有用心的人不配得到幸福,要将她的谎言戳穿在他面前。

在结束走下舞台的时候,姜稚礼看到庄灵复杂的神色,就已然明白。

那把让她在幸福中却终日惴惴不安的悬顶之剑已经轰然落下,将她彻底穿透-

因为是彩排并非正式录制,临近尾声,后台并没剩多少人,姜稚礼她们一走,就更显得冷清。

萧砚南站在休息室不远处拐角后的阴影里,久久未动。

按照他的性格,此刻应该直截了当地抓住她问明白这所有的一切,什么替身,他又是跟谁相像。

问明白在她心里,究竟把自己当什么。

可他没有。

他下意识的,就失去了在此刻直面她的勇气。

即便他一直知道她接近他是别有所图,但无论是图他的皮相,还是图他能做她明面上的靠山给她撑腰,他都不在乎,因为他给得起。

至少她想利用的是他,至少因为这样,她能留在他身边。

感情日积月累,假戏也能成真,他有的是耐心。

可他从没想过,她从头到尾,都是在把他当作另一个人。

在她眼里,和他的每一次拥抱,每一次接吻,每一次亲密,实则都不是和他。

难怪她知道是自己动用手段导致她和沈铭肖分手的时候,却毫不生气。

萧砚南垂下眼,却掩盖不住神情中的自嘲。

他原本以为,她愿意按照三月之期的约定和他正式开始,愿意把和他的关系让家里人知道,是因为她终于对他动了真心。

却不想是他错了,错的彻头彻尾。

手机震动,是姜稚礼发来的消息。

萧砚南看着,脑海中一时间掠过无数想要说的话,而手指却始终悬停在键盘之上,敲不下去任何一个字。

事到如今,他仍能堂而皇之的欺骗自己,那些话都是她为了气沈铭肖故意说的,事实并非如此。

但如若他亲自问出口,如若她真的承认,那他又该当如何。

painkiller的副作用,大概就是发作起来,比病痛还要狠戾万倍。

因为是赖以生存的东西,对其从来没有防备,所以一旦反噬,便只能任由其噬骨蚀心,毫无招架之力。

钝痛由心蔓延至太阳穴,痛过以往的任何一次。

额角渗出细汗,暴起的青筋可怖,萧砚南已经极力隐忍,却仍不得不撑住墙壁才能勉强站稳身形。

手机又在震动,没完没了,他烦躁地睁眼看过去,随手滑开接听键。

“出事了萧哥,岑明辉刚才忽然就不行了,这次可能真的挺不了多久了,一旦他死了所有的一切都会由岑景泽继承,他就有话语权能名正言顺回到总部了,”温彻急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岑景泽已经保释出来在回庄园的路上了,我和我姐先拖着,你速回。”

岑明辉一直瘫痪在床,虽然此前斗的你死我活,但毕竟是自己的血亲,岑州同到底是不忍,看在他已经完全失去行动力的份上,保留了他在集团留有的一切。

却不想就此埋下隐患。

“我知道了。”

萧砚南挂断电话,又闭眼缓神片刻,才终于直起腰身走出去,本想悄无声息离开,却迎面碰见庄灵。

“她的病情如何了。”他还是很难不关心。

“流感加支原体感染,大概还得一阵子才能彻底好起来。”庄灵如实说。

“照顾好她,有任何需求,都及时告诉我。”事到如今,萧砚南也只能说出这一句。

“别让她知道。”

“我明白,”庄灵点头,见他要走赶忙说,“您不等等她吗,彩排很快就结束了。”

“不了,”萧砚南说,“我还有事。”

也无比的需要冷静-

等到姜稚礼终于结束工作小跑着回到后台时,看到的不是萧砚南,反而是还等在她休息室门口,一直没走的沈铭肖。

“你故意的。”姜稚礼狠狠盯着他,咬牙切齿。

一定是他早就发现萧砚南在门外,所以才故意诱导她说出那些话的。

“是又怎样,”沈铭肖看着她,微笑着,神情中写满了无动于衷,“即便我是故意的,可那些话也是你亲口承认的,不是吗。”

“我从来都没有逼迫过你。”

“你无耻。”

姜稚礼胸口剧烈起伏着,瞪着他,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的确,这一切都是事实,无可指摘的事实。

“我是无耻,我一直都无耻,但我也只不过是想要你而已,”沈铭肖走到她身前,挡住了走廊顶部投下的光源,黑影将她笼罩,“别再找了,他已经走了,你和他之间已经彻底完了。”

“礼礼,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能够不计前嫌,无条件接受你所有的,”他盯着她那双写满了愤怒和不甘的眼,“回来吧,好吗,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你做梦。”姜稚礼狠狠推开他,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庄灵说萧砚南临走前说他有事,于是姜稚礼都顾不上换下演出服,马不停蹄便去了趟萧砚南在德盛的办公室。

行政秘书正准备下班,见她过来愣了一下,说萧总最近都在总部,没有来过这边办公。

打电话发信息都没有回音,姜稚礼不知道他还会去哪,只能先回御清郡看看。

也是凑巧,车子抵达时,她远远便看见林铮站在御清郡九栋的门口,正指挥人往车上搬着什么。

“林铮!”姜稚礼心一慌,赶忙推开车门跑过去,“你这是在做什么,萧砚南呢。”

“岑家那边出了点急事,老板刚刚已经搭飞机先一步离开了,”林铮似乎有些意外她会在这时出现在这里,但还是详细回答道,“国内的事情如今已经走上正轨,老板未来的重心会回到总部,这边以后应该很少有机会过来,所以让我来收拾一些重要的东西带回英国。”

“你说什么,”姜稚礼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不会再回来了?”

林铮犹豫了下,“……至少近期不会。”

姜稚礼怔了几秒,睫毛慢慢垂下,极缓地出了口气。

从她决心接近他的那天起,就应该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她失魂落魄,正准备转身离开,然而一个精巧的檀木盒子忽然出现在眼前。

“老板让我把这个给你,本来是打算一会直接送去你家里的,”林铮说,“他说是给你的新年礼物。”

“只不过,来不及亲手交给你了。”

事已至此,怎么会还有礼物。

姜稚礼怔怔接过,指尖小心翼翼掀开盒盖,发现里面是一只用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木雕。

拟人化的小兔子形状,穿着层次纹理极其精细的公主裙,兔子耳朵的前面,还雕出了一个很漂亮的王冠。

兔子原本就是她的官塑,一直有着固定的形象,因此姜稚礼一眼就认出这是她,还是她16岁出道时初舞台的造型。

“这是老板亲手做的。”林铮说。

“他还会这个。”姜稚礼鼻尖发酸,她总算是知道他指尖的那些薄茧,和时不时出现的细微伤痕是从何而来了。

“他一直都有雕刻的爱好,”林铮犹豫了下,还是开口,“我也是从前听珈禾小姐说过,老板年少时性情压抑,遇事从不与人沟通,压力大的时候,只会一声不吭发泄在自己身上。”

“好在被岑董及时发现制止,要他把刀对准别的地方而不是自己,从那之后,他便开始有了雕刻的爱好。”

“其实与其说是爱好,不如说是一种纾解压力的手段更为妥当。”林铮说着,也朝盒子里撇去一眼,随即惊讶地诶了一声。

他之前没看过,只知道是木雕,却不知道是这个样子的。

“有什么不妥吗。”姜稚礼抬眼。

“也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老板是什么时候换风格了,他从前可从来雕不出来这样可爱的东西。”

萧砚南从前的那些作品,无一不是晦涩怪诞,只一眼便让人觉得阴暗压抑。

“看来这个一定不是他为了排解压力才做的,”林铮肯定,作品本身就是创作者心态的显化,“这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礼物,你治好了他。”

是这样吗。

姜稚礼面上却露不出半点喜色,只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哦还有,因为这次事发突然,老板原定这几天要留在京北的行程只能取消,所以如果你有礼物要给他的话,我可以帮你转交。”

可她准备的新年礼物不是能转交这么简单的,姜稚礼正想摇头,就听到林铮接着说,“虽然他从来不过生日,不过我们每年还是会帮他准备礼物。”

“今年如果能在其中看到你的礼物,他一定会开心。”

“他的…生日。”姜稚礼茫然抬眼。

“是啊,”林铮点头,“每年的最后一天就是他的生日。”

“我知道了。”

姜稚礼有气无力地笑了下,盯着木雕小兔子看了几秒,盖好盒子抱在怀里,随后缓缓转身,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她还穿着演出服,羽绒服下,光洁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她一个自私到只从来顾及自己的感受的人,相处半年,连他的爱好甚至是生日都从不过问,又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原谅呢。

太可笑了。

姜稚礼垂头走着,泪水砸在外观精美华丽的盒盖上。

但无论如何,她一定得还他一个道歉。

第62章 Indulge他从没这样嫉妒过一个……

一年一度的跨年夜,所有地方都热闹忙碌,跨年晚会的后台更是如火如荼。

而贴着安礼名字的专属休息室内,顾放却急的转来转去,姜稚礼的症状今天不仅没减轻,看起来甚至更糟糕。

“这次感染的到底是个什么可怕的流感病毒,打了这么几天的点滴还是不见好。”

虽然因病导致舞台发挥失常也是情有可原,但也只有粉丝心疼,落在路人和黑粉的耳朵里,指不定就是挽尊,被嘲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事。

“没事,刚才打的止咳针感觉已经有点起效了,”姜稚礼勉强睁开眼,反过来安慰她,“只要不咳到唱不出来,情况就没那么严重。”

“我还是再去沟通一下能不能稍微垫点原声。”顾放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行,也不顾姜稚礼劝阻,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我也跟着去看看吧。”庄灵知道渺茫,但如果能争取到也是好的。

房间里一时就剩下姜稚礼和小跃。

姜稚礼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萧砚南那边应该是下午。

不知道他是在忙,还是已经全然不想理自己,发出去的那些消息,他依然没有回复。

就昨天林铮对她的态度来看,姜稚礼觉得事情可能还没到那种不可挽回的地步,但也可能,只是萧砚南没有声张,最后帮她保留颜面而已。

正是因为摸不清他现在的态度,所以姜稚礼发给他的消息都不敢那么直接,她想道歉,但道歉不就意味着承认了一切。

承认她一直以来的虚情假意,承认她的利用之心,承认她曾可恶的把他当作怀念另一个人的载体。

哪怕之后告诉他,她现在是彻底抛下过去真的爱上他了,听起来也只像于事无补的狡辩。

她不想和他分开,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瞒下去,说那些都是她为了报复沈铭肖才故意那样说的,她对他从来都是真心实意。

可说出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她不想再骗他了。

不想他们的未来都活在糟糕的谎言里,所有的幸福都建立在虚假之上。

“我给你点了梨汤,已经送到了,我出去取一下,”小跃出门前,“你乖乖待着,我很快就回来哦!”

姜稚礼点头,看着休息室的门关上之后,视线又重新落回手机上。

时间离零点越来越近。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那就让所有事都在最后这天结束吧。

至少她能还他一个干净的新年。

也能来得及亲口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姜稚礼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萧砚南的电话。

心随着一声声空洞的等待音揪的越来越紧,而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她觉得毫无希望,悬着的心逐渐落下时,又瞬间滞空。

电话被悄无声息接通了。

呼吸几乎凝滞,她难以置信地看了眼通话界面,试探着开口,“萧砚南?”

许久,那道冷冽到发沉的声音才响起,“你有什么要说的。”

姜稚礼张了张唇,到了真的面对他的时候,才觉得喉头无比艰涩,哽咽半晌,才终于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似乎是极冷淡地笑了声,“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姜稚礼眼眶湿红酸涩,索性彻底闭上眼,“我一直都没告诉过你,我以前…一直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我跟他很像,是吗。”萧砚南截断她的话,语气淡漠的没有一丝感情。

姜稚礼出了口气,泪水自暴自弃地从眼角滑落,“是。”

萧砚南沉默地站在落地窗前,天已经黑尽,巨大的伦敦眼近在眼前,旋转的霓虹映在流动着的泰晤士河面上,泛出粼粼波光。

今天是冬日的伦敦最晴朗的一天,今夜的跨年烟火必然无比绚烂。

初来伦敦的那几年,他住在这间公寓,那年将她捡回来时,也是在这。

明明在房间里就能将漫天烟火尽收眼底,而她却一定要亲自去河边看。

他说那会很挤,她说挤才有跨年的

感觉。

他性情冷淡,喜欢清净,却被她一点点地,带进那个鲜少踏足过的热闹世界。

每每来到这里,萧砚南都觉得那些欢快治愈的经历仿若隔日。

那些他缺爱人生里少有的经历,都是那短短几天里,这个小姑娘带给他的。

然而现在,她一贯娇气甜美的声音却染上哭腔,虚哑的嗓音正一遍遍努力地跟他说,

“我喜欢你,我现在真的喜欢你。”

“喜欢我,”他已经提不起任何情绪,眼神漠然地望着窗外,淡淡道,“姜稚礼,你的喜欢到底是给谁的,真的分得清吗。”

姜稚礼哽住,她想起那个梦。

这多少年在她梦里都看不清脸的Xiao,如今已经全然变成了萧砚南。

即便她下定决心放下过去,但这数年的记忆刻肌刻骨,想要湮灭并非一日之功。

她现在还没办法底气十足地告诉他,她分得清。

就在这犹豫的空档,萧砚南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只是一句冷漠的,“就这样吧。”

再然后,唯一回响在她耳畔的,就只有冰冷机械的忙音。

身体因为病情一直在痛,但此刻胸腔里正在跃动的那处痛过了所有。

姜稚礼终于支撑不住俯下身子,任由泪水放肆淌过她精致的妆面,已经分不清是咳嗽还是恸哭让她的肩膀都在剧烈颤抖,几乎无法喘息。

就这样吧,是她咎由自取-

时间很快便接近东八区的零点。

姜稚礼站上舞台时,已经重新变得光彩夺目。

舞蹈活力满满,表现一如既往富有感染力,只是无垫音的全开麦能听出她气息偶尔会跟不上,也会因为努力压下咳意而皱眉,眼底都憋出泪光。

不过每到这种时候,导播都会及时将特写镜头切成远景,并无伤大雅。

更何况她有瑕疵的开麦状态,都是已经是许多艺人能发挥的最好的状态了。

萧砚南坐在书桌前,一侧的耳朵塞着耳机,而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却是开着公放,正搁在桌面上。

“一直照顾岑明辉的那个保姆不对劲,我怀疑她是受了岑景泽的授意,否则岑明辉虽然瘫痪但状态稳定,怎么会忽然急转直下。”温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我就说他这次的行事怎么那么鲁莽诡异,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他还真是六亲不认下的了手。”

“我还让美国那边的人查到,岑景泽的母亲Bianca最近似乎是做了什么犯家族众怒的事,在EG那边地位更加不容乐观,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应该可以加以利用。”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而萧砚南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明明前面还哭的很伤心,但现在她的状态已经调整到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在热烈的电子曲风中,舞蹈动作标准利落,力度比起寻常丝毫不减。

虽然她脸上一直保持着明艳迷人的笑容,但萧砚南还是在极快切走的特写里,捕捉到她眉尖蹙起的隐忍的弧度,和歌声中忽然不自然地换气。

她总是这样,坚强到让人心疼。

原本在几分钟之后,他就能够拥抱到她,亲自照顾她安慰她。

如今却只能被迫相隔千里,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重新遇见过。

一曲结束,第二曲紧紧衔接。

《LastYear》

萧砚南皱眉,又是这首歌。

那首她写给一个特别的人的歌,那首节奏热烈,而他却仍能听出伤感的歌。

在伦敦的时候他曾问过她,她当时自以为答的云淡风轻,却不想他那时便察觉出她的刻意回避。

只是下意识欺骗自己,不想深究,相安无事。

Lastyear/

ItwastheyearImetyou/

尾音落下,萧砚南黑沉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

原来这首歌,你是写给他的。

他从没这样嫉妒过一个人。

究竟是好成了什么样,才能被她惦记这么多年,让她的心里从此以后,便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他和沈铭肖的存在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在她的世界里,为那个人作配。

“萧哥,”温彻的声音陡然增大,“怎么没声了,你在听吗。”

萧砚南刚想摘下耳机回答,又听到她的声音传出。

“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都可以平安健康,开开心心,一切顺利!”

萧砚南抬眼,屏幕里切到她的特写,那双澄澈透亮的眼眸此刻也正盯着镜头。

仿佛隔着屏幕,在和他对视。

“马上零点啦!”

他看着她粉润的唇瓣弯起甜美的弧度,继而开口,声音尽可能地欢快。

“我还想在这最后的时刻,祝今天过生日的人,生日快乐,永远快乐,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她是用喊的,喊到最后,声音似乎都有些哽咽,眼底也明显变得莹润。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她的神情,回味她说的那句生日快乐,甜美的余音被现场的欢呼声掩盖,倒数环节开始,一众主持人涌上舞台,那个娇俏的身影也消失无踪。

仿若一场转瞬即逝的幻梦,随着漫长纷扬的礼花,彻底落幕。

生日快乐吗。

萧砚南靠进椅背里,一向沉稳的身型此刻却透着说不出的颓丧。

可他的愿望本就稀少,唯一的那个,大概也不会实现了-

跨年夜之后,姜稚礼便彻底和萧砚南断了联系。

他没再找过她,她也不敢再去打扰他,只能故意让自己变得很忙很忙,忙到连御清郡都很少回去,好像离那里越远,就能越少的想起他。

想起他的次数变少了,她也就不会经常那样想哭了。

她从前是一个压力再大睡眠都能很好的人,而现在在这样高压的工作下,她忙完浑浑噩噩地回去,疲乏倒在床上,却总是难以入眠。

即便在辗转反侧后终于浅浅入睡,而胸口那种像是被什么东西严密堵塞的感觉,时不时便会让她在不踏实的浅梦中惊醒。

午夜梦回,睁眼的一瞬间,姜稚礼的心绪里充斥的都是他的影子。

即便已经尽可能避免接收到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而他却总是会不可避免占据她空闲时的脑海。

知道他的动向对她来说并不难,或许她该像当初接近他时那样厚着脸皮去挽回,可她如今完全没有那样的勇气。

一个欺骗别人真心的骗子,有什么资格凑上去谈挽回。

大年三十,姜稚礼回到海城,姜珩川开车在机场等她。

“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姜珩川看着姜稚礼疲惫无神的一双眼,眉头皱起,“不应该啊,你以前在韩国的时候行程更紧,也没见你这样没精神过。”

“你之前说你准备要谈恋爱,”他想起什么,“不会是因为这个吧,是不是那个男的欺负你了?”

“没有,”姜稚礼垂着眼,声音也低浅,“是我做错事了。”

“你能做错什么事。”姜珩川不以为意。

姜稚礼无力辩驳,“我虚情假意,骗人感情。”

“不会吧,”姜珩川侧目,惊疑地看她一眼,“可听你上次跟我说要谈恋爱时的态度,不像是虚情假意啊。”

“那时候我已经改变了,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因为我一开始就做错了。”

闻言,姜珩川也不知道该

说什么,只叹口气,“所以,你现在是…失恋了?”

姜稚礼有气无力点点头。

“你说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怎么情路都这么坎坷。”姜珩川摇摇头,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还有谁啊。”姜稚礼随口问,其实她并不感兴趣。

“萧砚南啊,”说起这个,姜珩川一下子来了劲,“他之前说在追一个年纪小,脾气大不好哄的女孩,结果也不知道追没追到,反正最近看样子也黄了。”

姜稚礼眸光终于动了动,“你怎么知道的。”

“还用我怎么知道,那小子把不爽都写脸上了好不好,最近脾气简直差到要死,”姜珩川说,“不过岑景泽算是惨了,一系列动作刚好撞枪口上,还处心积虑想回总部呢,蹦哒了没几天又被流放回南美看种植园了。”

“他还是第一次对什么女孩感兴趣,没想到这么不顺利,”他耸耸肩,笑容有点幸灾乐祸,“哎呀,想不到也有他能吃瘪的一天,也不知道这女孩究竟是何方神圣,要不是他藏的太好了,我还真想见见。”

姜稚礼靠在一边,沉默着把帽檐压的很低。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63章 Indulge你家小祖宗当然随了你……

“其实也是好事,岑景泽原本还想借用他父亲遗留下来的势力,趁机在股东大会上罢免萧砚南的CEO职务,所幸萧砚南最近一直都待在英国,得以先他一步召开了股东大会,顺利坐上了执行董事的位置,如果他当时还继续流连在国内,指不定就会被岑景泽翻盘,这次被‘流放’的很可能另有其人。”

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姜稚礼垂着眼,岑景泽那个人很危险,其实她一直在担心萧砚南的安危,不去刻意探听他的消息也有这个原因。

生怕得知他出了什么事,而她却连光明正大去关心去崩溃的资格都没有。

还不如就永远像现在这样,全然麻痹自己。

如今看来,是他又赢了,并且是平安无事的赢了。

真好。

“现在终于该叫他一声萧董了,”姜珩川挑了下眉尾,“不过他现在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回来了,那天林铮也说他不会回来了。

是啊,这个只能让他想起欺骗和利用的地方,还有什么值得回来的。

姜稚礼想,他一定对自己很失望。

可他却从始至终都没对她说过什么重话。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难过郁结。

他应该狠狠骂她,教训她出气,可他没有,仅用一句平淡的‘就这样吧’结束了所有。

听起来一点都不正式,总让她生出还留有余地的错觉。

可他们开始的也并不正式,不是吗。

怎么会是留有余地,他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接受被当成别人的影子。

该现实一点了,这世界并不是都围着她转的。

姜稚礼默默收起自己所有不该有的希冀,把这归于成年人之间的默契。

离他们约定的期限已过,没有继续下一步的想法,也不必明说,不再联系便已经是态度。

在家里浑浑噩噩待了三天,姜稚礼便又收拾行李踏上了去港城的飞机。

大过年的,姜弈和看她蔫到没有一点精气神的状态,本想让她推了工作多休息几天,却被安清澜劝阻。

这种情况,有事做总好过被情绪全盘控制。

她的女儿最像她,她相信她一定能很快好起来,顺利解决好一切-

之前因为《音乐人》总决赛内幕的事,顾放借机跟飓星那边谈成了两个S级项目的合作,一个是集结了业内诸多女星的舞台竞演综艺《星跳时代》,另一个是近些年内娱热度最高的男团选秀节目《星耀少年》第四季。

前者是去当竞演成员,后者则是去当节目导师。

因为两个节目正好撞档,所以今年只能二选一。

顾放倾向于让她选《星耀少年》,因为她行程原就紧凑,而《星跳时代》也算是一个另类的选秀节目,需要不停的准备一个又一个新舞台,面临被比较被选择的压力不说,里面成员众多,且都是有资历有背景的女明星,每一期能分到多少镜头都是未知数。

相比之下,当导师就能轻松许多,不仅有镜头的基础保障,还能更容易拉得好感。

最重要的是,滕悦和飓星一直有深度合作,《星跳时代》也一直都是滕悦主导投资的项目。

虽然顾放听庄灵说了此前在华府会饭局上发生的事,可前段时间岑家要和温家联姻的消息爆出,即便并未有确切的消息证实,但他们这些知情人就已经开始在若有似无地拿姜稚礼当笑柄。

更别提德盛在春节前放出萧砚南正式升任执行董事的职位,并将在今年回归总部的一系列商业部署后,他们稍一探听,便更加确认了这两人已经闹掰的事实。

其实她们现在背靠SG,他们无法做到像从前那样跋扈嚣张,但就这样走到对家的地盘里,成天要处处警觉防小人也很累很没必要。

“而且这季的《星跳时代》唐希也会去,她拍了半年戏,这次是以演员身份参加的,”顾放说,“我也觉得当演员更适合她,但你当时借机硬让她换赛道,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领你的情。”

“还是尽可能避开,不要再打照面比较好,”小跃也说,“恩将仇报这种事她最拿手了。”

“当导师哪有搞舞台有意思,而且现在的男团选秀一批质量不如一批,”姜稚礼说的云淡风轻,“还是去《星跳时代》吧,至少能一次见到那么多有名的大美女,每次录制的时候眼睛多幸福。”

顾放和小跃对视一眼,刚想说她已经颜控到这种程度了吗,就听到她又很微弱地叹口气。

“而且我也不想太闲着。”

顾放嘴唇动了动,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就沉默着遂了她的意。

如果这样能让她好过一点的话。

《星跳时代》年后录制,在此之前,姜稚礼在港城有一个Sisiy新店开业的站台活动,还要顺带去一下位于港城的SG分部见Selena,有一些新专相关的事需要她亲自确认。

其实如果不是工作迫使,她不是很想来港城。

那一夜,她借着酒劲说想追他,大概才是这一切错误真正的开始。

车窗外粉丝的呼喊声逐渐清晰,姜稚礼抬眼,原来是已经到了今天的活动地点。

她迅速调整好状态,在车门被保镖拉开,镜头已经能够捕捉到她的那一刹那,重新变成了那个热烈明媚的安礼。

只是在下车的当下,她却察觉到一束不知道来自何处的目光,存在感极强,可四面八方人山人海,她借着向周围打招呼的动作,环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目光的来源。

很熟悉,但只怕是错觉。

……

SG大楼高耸入云,而站在位于九层会议室的落地窗前,能清晰看到Sisiy新店的开幕礼。

姜稚礼的人气真的很高,大老远过来为了看她一眼的人几乎挤满了整条街,如果这活动是在商场里举办,恐怕能挤满整栋楼。

她从来不缺人爱。

萧砚南看着她俏丽的身型在保镖的护送下进入店面消失不见,目光却并未收回,转而长久地落在店外她的巨幅海报上。

当初,她就是用这张漂亮到摄人心魄的脸接近他,问他有没有女朋友,说想追他,说喜欢他。

他步步为营把沈铭肖从她身边赶走,自以为解决了最大的威胁,却不想他自始至终对付的都不是真正的敌人。

只是那个人,他大概真的束手无策。

Selena端着杯咖啡走到他身边,“SG成立这么多年,你只允许签下了她这一个艺人。”

“讲句实话,这个公司原本就是

你专门为她准备的吧。”

萧砚南没有否认,也无需否认。

SincereGift.

这原本就是给她的礼物,是报答她神奇地驱散他世界阴霾的谢礼,也是当初她送他雾林苔藓的回礼。

是安礼的礼,更是姜稚礼的礼。

只是他可能永远无法将这份礼物光明正大送给她。

萧砚南沉默片刻,又忽然听到粉丝汹涌狂热的尖叫声,他看过去,原来是姜稚礼从店里走出来,被工作人员引导至固定的位置拍照。

她及腰的长发柔顺地垂着,穿着一套Sisiy今年的新款成衣,很乖巧的长袖衬衫和花苞裙少女感满满,看起来养眼极了。

只是站在高层往下望,本就显得人渺小,她原本就瘦,如今更是薄的像纸片,甚至会让他担心她会被风吹走。

萧砚南皱眉看向Selena,“现在还在春节期间,怎么又让她出来工作。”

“你家小祖宗当然随了你,是个工作狂,我给她取掉的很多行程都是她自己要求加回去的。”Selena耸耸肩,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上次姜稚礼带病工作了一周多,还坚持上了一台晚会,萧砚南为此已经找过她的麻烦了。

于是她专门跟顾放和庄灵开了会,给她精心定制了一份劳逸结合又能维持曝光度的高效行程,但在姜稚礼病好恢复工作后又统统作废。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Selena从那时起就觉得他俩之间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们到底怎么了,”她还是忍不住问,“真闹掰了?”

萧砚南没说话,这次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疯了。

明知道她把他当替身,却依旧没办法亲口说出结束。

其实决定接通她电话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足了最坏的准备。

但他多希望听到的是她的澄清,哪怕是骗他的也无所谓,只要她说那一切都是她乱编的是假的,他就能心甘情愿被她骗一辈子。

可入耳只有一句对不起,说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像那个人。

那时他气上头但潜意识中依旧是舍不得,只在最后丢下一句‘就这样吧’,然后匆忙挂了电话。

他是希望她继续来找他,继续联系他解释这一切的。

可明明留有余地,她却再也没来打扰过他。

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眼前,吵着闹着缠着他,撒娇让他满足她无理的要求。

就这样顺从的,淡出了他的世界。

让他觉得这半年过的,如同南柯一梦。

萧砚南看着被热烈簇拥着,笑意盈盈的姜稚礼,眸色深的似乎能滴出墨。

他从来都那样需要她,可她从来不缺爱她的人。

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好像都一样。

会议室门这时被敲响,在Selena的一声请进过后,温宁走了进来。

萧砚南回头瞥了眼,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温宁只是对萧砚南笑了笑,然后径直走到Selena面前,将一份签好的合同放在桌上-

活动结束已经是中午,回酒店换了身衣服吃了点东西后也没什么别的事做,姜稚礼便提前去了SG大楼。

公司从大堂开始就挂着她的巨幅海报,牢牢占据c位,毕竟是唯一的签约艺人,排面甚至比有合作的欧美那些明星巨腕来的高的多。

好久没来这里,小跃举着相机乱七八糟拍了一通,在等电梯的时候拿给姜稚礼和庄灵看,看有没有能发的素材。

姜稚礼目光正聚焦在相机屏幕上,冷不丁听见电梯门开的声音。

她下意识抬头,没想到电梯里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萧砚南。

而他的旁边,却是站着温宁。

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即便他垂着眼,也难掩面容上很浅淡的笑意。

那是从前只有在看到她时,他才会露出的表情。

姜稚礼怔怔站着,脑海里莫名想起在和沈铭肖分手的那时,梁嘉念曾问过她一个问题。

你会觉得应桐月和沈铭肖更般配吗。

她的回答是不会,她姜稚礼配谁都是绰绰有余。

可现在不同了。

并非是觉得自己人不配,而是她的心不配。

岑珈禾说过,温宁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喜欢萧砚南,很专一的喜欢。

他这样好的一个人,得到的应该是这种真心。

第64章 Indulge一颗心却仍被她钓着不……

通银事务繁忙,温宁接手集团事务后已经淡圈两年,萧砚南没想到她这次会突兀决定参加《星跳时代》。

“这个节目里外都是豺狼虎豹,我怎么能放心让公司唯一的宝贝疙瘩去单打独斗,”Selena在跟温宁重新确认过合同细节后,才解释道,“刚巧宁宁最近有空,愿意来帮忙,在节目里照看一下礼礼。”

“别担心,我也不是什么慈善家,”温宁看萧砚南目光充满疑虑,指尖点了点桌上打印好的合同,“我的告别巡回演唱会,可就要拜托你们SG帮忙筹办了。”

“说到底还是我们更占便宜,”Selena笑,“作为温大明星的告别演唱会的主办方,可是能够大赚一笔的。”

……

谈完事已经是接近两个小时后。

Selena还要在公司等姜稚礼,送他们进了电梯后,又搭另一班电梯上行回了办公室。

“已经快要两点了,”温宁看了眼手表,“要不要一起吃点午饭,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餐厅。”

“不了,”萧砚南沉声拒绝,“我还有事。”

“其实我答应Selena去照看她,不光是因为我想在退圈之前开一场最盛大的演唱会,更是因为你的原因,”温宁早已习惯他的拒绝,并不为之伤神,反而话锋一转,直言不讳,“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如果是因为我之前所作所为造成的误会,我多少想弥补些。”

“更何况我对她很好奇,”她望着电梯屏幕上闪烁的数字,轻轻笑了笑,“对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她这件事也很好奇。”

“她的粉丝都叫她魅魔甜心。”

“如果她真的是什么有神秘力量的小魔女,我也想亲自领教一下这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蛊惑人心的魔力吗。

萧砚南垂下眼,神情黯淡,但想到她时,唇角还是忍不住勾起很浅淡的弧度。

她的确有。

让他在理智分明告诉他要及时止损的情况下,一颗心却仍被她钓着不上不下。

不知道究竟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原本他们是要直接去地下车库,但也不知道是不是G层有人按了下行键的缘故,电梯停止,轿门缓缓打开。

萧砚南抬眼,毫无防备地,望见那张这段时间都只能在荧幕海报上看清的脸。

恍若隔世。

女孩显然也望见了他。

只是那双明媚的眼在跟他对上的那一瞬,倏尔便移开。

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她在躲他。

察觉到这一点,萧砚南低敛了眉眼,胸腔郁结。

看吧,她一个眼神就能将他的四肢百骸都牢牢牵紧,而她呢。

事情败露,却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不再有。

她不是很会哄人吗,不是很会蛮不讲理强人所难那一套吗,为什么不来哄他,用那些歪理来继续说服他。

是因为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连虚情假意都不愿付出了,是吗。

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躲着,默认他们就这样算了,甚至现在他就站在她面前,她依旧无动于衷。

烦躁一股股上涌,萧砚南只觉神经又开始胀痛。

空气在电梯门敞开的瞬间,便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僵持,最终在萧砚南不耐地按下关门键后,才终于得以喘息。

姜稚礼闭上眼,长长出了口气。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可那些欲要脱口而出的言语在舌尖转了又转,终究被她默默咽下,觉得还是不说为妙。

是因为如今的她在面对他时,懦弱的不像自己。

也是因为她在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时,忽然真正想要退让了。

赤道的太阳和南极的冰雪本就不该出现在同一个画框,不止一个人这样说过。

她原本不服,但现在她只能承认,他们在一起就是个错误。

是错

误,就应该及时纠正,再痛也好过越陷越深-

从港城回去后,便迎来了《星跳时代》第一期的录制。

节目组并没有给出具体名单,唯一确切的消息是共有三十六位嘉宾。

除了能通过私底下的渠道得知几个参与人选外,其余就只有在录制出发当天在微博上刷路透了,能刷到几个算几个。

这样慢慢拼凑出名单,大家心里也能有个数,比如知道谁的热度高实力强,对比出自己大概能坚持几公,和谁组队能有更高的热度和更大的胜算,能怎样扩大人脉交到哪些朋友。

姜稚礼并不在乎这些,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找舞台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能不能赢有多少镜头对她而言只是次要。

更何况她一向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也并不指望能在工作中获得什么友情,只要在这里能和大家和和气气相处就行。

却不想在进入录制园区遇见的第一个人会是温宁。

温宁一直是姜稚礼很欣赏崇拜的歌手,如果不是有萧砚南这层关系在的话,能和她一起录节目她一定会激动兴奋到要死。

此刻姜稚礼情绪有些复杂,然而摄像机在抵达时就已经对准开拍,于是她也只能像寻常那样,露出公事公办的招牌笑容,很乖巧地打招呼,“温宁姐你好,我是安礼。”

温宁行事并不似她长相那样高冷,反而很亲昵握住她的手,“我们之前见过,还记得吗。”

姜稚礼闻言顿了顿,想起前不久在港城那次,隔着一扇电梯门,应该也算是见过吧。

她勉强不露破绽地笑了笑,“记得。”

“你那时候行程很忙吧,还能抽空去听我的讲座真的让我特别惊喜,”温宁笑着说,“这次有机会一起组队吧,我一直很期待跟你合作。”

“好啊。”姜稚礼扬了下眉。

她是很乐意没错,但总感觉这走向似乎跟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温彻是温宁的亲弟弟,她是一定知道她和萧砚南曾经在一起的事。

可她不仅完全没有任何敌意,跟她说话也亲切的仿佛在对待一个关系很好的小妹妹。

而且她竟然还记得好几年前的事,明明当时台下的学生那么多。

自经历过唐希还有沈铭肖的事之后,姜稚礼就开始质疑自己识人方面的本领,所以现在她明明感受得到温宁的真诚,却仍不知道她是真大度,还是别有目的。

现在的她实在没那么容易仅凭感觉就去轻易相信任何人。

今天要进行初舞台的展示,在录完出场后,嘉宾们就要进入后台化妆间换上自己准备的舞台妆造,跟拍也就此暂停。

化妆间有六个,每间六个艺人共用,姜稚礼和温宁到的比较迟,就只有一号化妆间还剩下两个位置。

给她们带路的工作人员欲言又止,支吾了半天,眼看着快要到了,才跟姜稚礼说唐希也在这,要不要给她换一间。

“不用。”姜稚礼朝她一笑,示意她去忙自己的。

能上这个节目的多少都有点背景,不乏一些看起来没名气实则是隐形资源咖的艺人,咖位大的不好劳动,而看起来咖位小的又更容易小牌大耍。

硬要让她这个最基层的工作人员去帮她协调更换位置,实在是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工作人员没想到她这样好说话,很感激地再次指明化妆间的位置,之后道谢离开。

化妆间的门是开着的,因此姜稚礼还尚未踏进,便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希希,那天饭局上你可受委屈了,还被迫给她道歉,”一道很清脆的女声说着,“这节目是你家呈总投资的,这里就是你的地盘,她敢来你就尽管给她点颜色看看。”

“是啊,”另一道女声响起,“这安礼现在可算是被萧砚南给抛弃了,一个玩物而已,没了主人就再也嚣张不起来了,你不用顾及什么,只管报仇解气。”

“你们在说什么啊,”这时又插进一道冷淡女声,“安礼怎么了。”

“这事没多少人知道,之前我们也不敢说,”方才那道女声回应道,“我跟你讲,她可恶心了。”

温宁听着来气,刚想快步进去制止,而姜稚礼已然先一步走了进去。

她踩着小高跟,慢条斯理地走到她们面前,直接搬了个凳子泰然自若地坐了下来。

除了唐希之外的三个人,声音冷淡的那个是演员出身的范青月,声音清脆的那个是爱豆转演员的宋若萱,是华创的人,姜稚礼那天在饭局上见过她。

还有一个,也是那天在华府会饭局上出现过的华创的艺人,林苑。

唐希看到姜稚礼进来,示意林苑别再说了,转而指了下边上的两个化妆台,“那边还空着。”

姜稚礼没理她,眼神缓缓扫视了一圈。

在分辨出方才说话的那个人是林苑后,她那双人畜无害的眼牢牢盯过去,似笑非笑,“怎么不说话了,快开始吧。”

“跟我讲讲我有多恶心,我也想听听。”

许是没想到她会忽然出现,也没想到她性格反差这么大,气场强到唬人,简直幻视《坏种》里那个天使面容却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林苑竟一下子有些怂了。

说了句“你干的恶心事自己心里清楚”后,她就找了个离开的借口,站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去哪啊,我心里还什么都不清楚呢,”姜稚礼根本不给她逃走的机会,抬脚把门踹上,随即就近勾过一把椅子踢到她面前。

“坐下慢慢说,说到我彻底明白为止。”

一把椅子就这样飞过来,堪堪蹭过她的膝盖停下,林苑明显被惊到一颤。

唐希从前是见过姜稚礼私底下发脾气的,但也从没见她凶成这样过。

其他两个人更是惊诧,一时间都回避不作声。

见无人出来插手制止,林苑开始无措,抬眼的同时忽然看到站在门边的温宁,仿佛是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温宁姐,安礼之前一直在勾引你未婚夫,你在国外应该还不知道吧。”

她意在转移矛盾,让自己得以全身而退。

“当然不知道啊。”温宁冷冷抬下眉,林苑见她这幅神情刚面露喜色,就听到她又说,“不过我一个单身女性,到你这里被直接安排上未婚夫,也觉得挺冒昧的。”

林苑愣住。

范青月这时没忍住,直接嗤笑出声,“吃假瓜还敢舞到正主面前,也是绝了。”

姜稚礼掀了下睫毛,看林苑还呆站着没反应,翘起那条腿的脚尖抬起,又将椅子朝她怼了怼,“把你知道关于我的事都说出来,我听听看还有什么新鲜的。”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更何况最近心情淤塞本就无处发泄,这人硬要往她枪口上撞,她不介意多一个出气筒。

她是想和和气气,但如果别人不想,她也没办法。

妆间没有摄像头,林苑咬牙看着姜稚礼这幅张狂狠戾到与甜美人设毫不相干的形象,想揭露出去都没有素材。

这时门忽然被敲响。

“各位老师,我们来录一些后台素材,方便进来吗。”

“方便。”

林苑不给姜稚礼反应的时间立即开口,化妆间的门随即被推开,摄像师和pd一行人涌了进来。

本想看姜稚礼猝不及防被拍下真实面目,却没想到上一秒还恶言恶语眸光凶厉的女孩,几乎是无缝衔接非常自然地恢复到了明媚乖巧的模样,很甜的对着镜头sayhi。

第65章 Indulge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谁教她这样变脸的!

林苑目瞪口呆。

“本来是想打探一下你们初舞台的妆造,看来你们还没开始,”pd看她们有站着的有坐着的,尤其是姜稚礼还坐在房间中央,觉得有点奇怪,于是问道,“你们这是……”

“在做造型之前我们大家先交流一下感情,熟悉熟悉嘛,”姜稚礼指了指尚且空闲的化妆台,“那边太远了,坐在那跟她们聊天都要靠吼的,太费劲。”

不仅借口找的毫无破绽,就连情绪转换的也无比丝滑,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很无辜看着镜头,语调也带着些娇气的抱怨。

抛开她炉火纯青的装乖技巧不提,顶着这样一张脸,即便讲出什么离谱至极的话,也能让人心甘情愿地相信。

原本以为她就是个甜美温顺的努力女孩,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她刻意展现出来想让人看到的,很巧妙的保护色。

温宁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顺势接话,“是啊没错。”

她走到旁边闲闲坐下,“你们想要打探妆造也有点太心急了吧,我和安礼才刚到。”

“就是,”范青月许是觉得这情形格外有趣,也出声帮腔,“我们化妆师都还没来,只能先聊会天喽。”

“这样啊,”pd笑,然后又采访了她们每人一些问题,在化妆室拍了一圈后就带上门离开。

听到锁芯落上的刹那,姜稚礼面上的笑意又冷却了下来,她冷冷扫过林苑她们三人,“那天的饭局上就只有你们几个在,如果我再听到什么有关于我的谣言,我会通通算在你们头上。”

“装什么……”林苑刚开口就被宋若萱拉住。

“你没听刚才温宁说她单身吗,网上的那些都是假料,还是先别再招惹她了,看看情况再说。”

“即便是假料,但她和萧砚南分手的事一定是真的,我们有什么好怕的,”林苑吃了个大亏,气极但还是不免压低声音,“更何况即便他们没分手,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明星而已,你还真觉得她能当上德盛女主人回来报复我们啊。”

“算了,”唐希皱眉示意她坐下,“来这里就好好录节目,别节外生枝了。”

“我不也是在为你打抱不平吗,”林苑气愤不解,“刚才她那样对我你也没出来说句话,现在反而让我算了。”

“我也没让你那样做。”唐希直接转过身。

“行。”林苑气笑,坐回自己的位置里不再出声。

她们闹她们的,姜稚礼不想再理会。温宁看着她在自己旁边的桌前坐下,想了想,决定还是亲口跟她解释一下之前联姻的传闻,毕竟这件事看起来切实地给她造成了很多非议和困扰。

“其实我和萧砚南不是……”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稚礼截断。

“挺好的。”她说。

“什么?”温宁没听清,也或许是听清了但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你也看到了,我就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姜稚礼看向她,“为了我自己,总是会习惯性的去蒙蔽别人,说谎对我来说就呼吸一样寻常和频繁。”

“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也不用向我解释什么,”她无力地笑了笑。

“我只希望,他不要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人。”-

因为节目嘉宾都不是新人,大家都行程繁多通告忙碌,因此《星跳时代》每周只在樾市的园区集中录制三天。

内容主要是每周的公演舞台直播,以及公布下一次公演的新规则,重新组队选曲。

无法排练完善的舞蹈只能各自私下里练习,等到下一次集中录制的时候每组成员再聚在一起磨合。

一旦忙碌起来,两周的时间便如同飞逝,通过一公的剩下三十二位嘉宾很快迎来二公舞台的直播。

姜稚礼拿到自己的舞台服进更衣室试穿,穿好后站在镜前,又下意识拍了张照。

萧砚南那时要求她,以后有新造型,都要第一时间拍给他看。

那是他作为男朋友的特权。

刚开始她还会时不时忘记,可现在终于养成了习惯,他却不再是她男朋友了。

姜稚礼指尖划过相册,里面有她这段时间积攒的,各式各样造型的对镜自拍,都是独一份的,没给任何人看过的。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出神片刻,熄灭屏幕,再度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这才注意到裙子的版型和长度。

果然,姜稚礼冷哼,又来这一招。

录星跳的这段时间以来,总体来说一切都算顺利,只是从一公舞台录制那天开始,姜稚礼就明显觉得自己在被针对。

一公的规则是组内竞争,姜稚礼不幸抽到跟唐希林苑等人一组。

七个人共同的节目,节目组给其余人准备的舞台服都是重工高定,唯独给她的是质感廉价的某宝货,和龙门架上的其他衣服挂在一起,简直不像出自一个图层。

姜稚礼想要换,而造型师无奈又委婉地告诉她,她能穿的就只有这个。

于是她便明了,就穿着这身与其他人相差甚大的演出服登上了舞台。

她分到的part不多,站c位的时刻也不多,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凭借独特的台风和出众的表现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视觉中心。

不仅直播票数断层,当有人扒出她服装的出处和价格时,还引起了一波热度,说果然衣靠人穿,谁也没看出她穿的是两位数的裙子,还以为是某品牌的未公开高定。

上次他们目的没达成,反而让她人气暴涨,姜稚礼知道这次直播必然也不会顺利,肯定还有什么手段等着她,却没想到他们还是只会在衣服上动手脚。

依旧是便宜货,版型糟糕还比寻常的短了几公分,极容易走光。

直播的不确定因素很多,很多事情一旦发生便是不可逆转。

可每次的舞台服装都要和置景搭配,这些只有录制当天才能具体得知,由是姜稚礼明知道自己可能会再次被在衣服上动手脚,却无法提前做准备。

这次是对外pk的小组赛,如果穿着跟成员格格不入肯定会影响观感。

“你这衣服不行吧。”温宁试好衣服出来,经过她这边,看的眉头一皱。

“没事,我想办法搞定。”姜稚礼拨了个电话出去。

樾市刚好也有一家清贸,各大高奢品牌的货都齐全,甚至存有稀缺秀款,姜稚礼直接给总经理打了电话过去,让他立刻按她的要求送衣服过来。

好在是这次的曲风偏摇滚,搭出几身适合的造型应该也要不了太久,虽然园区偏远,但一定能赶在录制之前送到。

自家大小姐的命令当然是十万火急,总经理接到电话就立刻忙不迭地去办了。

姜稚礼放下手机,刚松口气,继而又眉头一紧。

“你怎么了。”温宁看她捂着腹部,面色不对,“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姜稚礼强压下不适,“今天还没顾上吃饭,有点饿了。”

“刚好我点的煲仔饭到了,一起去吃吧,”范青月路过听到她这样说,立刻邀请道,“那个分量很大的,我一个人吃不完,而且真的超超超好吃。”

范青月这个人直来直往的,性格很好,这次跟她们在一

个组,关系也很快拉近。

于是姜稚礼也不拒绝,和温宁一起,三个人挤在一个化妆台前开始吃饭。

是很美味,但胃部隐隐地灼痛让姜稚礼没吃几口便再难以下咽,只能借口自己饱了,靠在一旁休息。

“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范青月也察觉出她的异样。

“没事,”姜稚礼摇摇头,“休息会就好了。”

这阵子她的饮食越发的没规律,有时候一整天就只用咖啡对付过去,她原本没在意,但最近时不时便感觉胃部不适,不过好在并不是太严重,通常忍忍就能过去。

一会就要上台演出,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害大家担心,也显得她很矫情。

范青月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去了隔壁组的化妆间给她找药。

“你们有没有什么止疼药。”

“谁生病了?”唐希问。

“安礼,”范青月说,“我估计她是来姨妈了但不好意思说。”

“来例假痛可一定要吃药的,硬撑没好处。”一个姐姐立刻起身去翻找,很可惜没找到,抱歉地说,“可能上次给她们分完了。”

“止痛药吗,”林苑这时刚好进来,“我有。”

她主动这样说,范青月倒不敢要了,“你有这么好心?”

“自己看,拆都没拆过,”林苑不耐烦从包里翻出一板布洛芬拿给她,“爱要不要。”

范青月检查了一下,看的确没什么问题,才狐疑地道了声谢离开。

门被带上后,唐希看到林苑拉上包链的同时,神情有些异样。

她分辨不清,但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也就什么都没说。

范青月回去的时候,姜稚礼要的衣服已经送到,正忙着在那边试穿。

“这么快啊,”她惊叹,“这商场效率也太高了。”

“是啊。”姜稚礼在镜前转来转去,其实她也觉得送过来的有点太快了点,而且这几套衣服都搭配的很是她的风格。

真会办事,姜稚礼很满意,等忙完给一定给经理发笔大奖金。

“时间还充裕,先别光顾着试了,”范青月倒了杯温水过去,直接扣出一颗药喂进她嘴里,“先把止痛药吃了,强撑着上台昏倒了可怎么办。”

姜稚礼猝不及防,看她这样关心自己,还是乖乖抿了口温水把药吞下,“谢谢。”

“客气什么。”看她喝了药,范青月才算放下心,走到一边换自己的衣服去了。

只是这止疼药吃了后,姜稚礼却并没觉得药效有发挥,反而疼的更严重,甚至由之前的隐痛转变成了痉挛性的绞痛。

她们组的节目是第一个,上台前姜稚礼忍不住去卫生间吐了一次,并没有任何好转。

温宁和范青月见她这个样子都慌了神,要送她去医院,但姜稚礼从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一次的临阵脱逃,强撑着上台,维持着表情管理,毫不出错的完成了表演。

只在满场舞台灯光熄灭的一瞬间,她所有意志力都在完成表演的那一刻消失,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在漫长的漆黑与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萧砚南的声音。

第66章 Indulge他想念她,他罪有应得……

在被簇拥着抬上救护车的那一路,周围都闹哄哄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在同一片空气里。

后来只听得到医生护士的说话声,医疗监护仪器运行时冰冷的声响,还有小跃的抽泣声。

范青月好像也在哭,温宁在打电话慌张的说着什么。

再后来,一些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流入身体,很快,姜稚礼觉得那种灼人,让她近乎晕厥的疼痛好像消失了,但肢体上的无力感却越发浓重,原就恍惚不清的神智也陷入彻底的模糊。

这种彻底失去自主权的感受很陌生,有一瞬间她觉得,或许她这次便真的再也醒不过来。

那就这样吧。

想到这,姜稚礼反而释然,动弹不得也索性不再挣扎,只是在有思考余力的最后时刻,她想的竟然是,她就这样死了,他会不会为自己难过。

但愿不会,也应该不会,有谁会对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报以同情。

她只期望再睁开眼时如果能回到过去,能够和他真诚坦荡的重新再来一次,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