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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礼 蔡奈一 23879 字 17天前

所有人有说有笑的落座,一切准备妥当,比赛在六点钟准时开始。

唐希和二号屋的嘉宾林冶拿着话筒上台,共同主持今晚的比赛。

团体战在前,个人战在后,顺序都由抽签决定。

三号屋第一个上场,姜稚礼和穆星野在下午的时候,用很快的速度给他们的歌曲进行了全新的编排,为了弥补部分成员(特指苏桉屿)嗓音上的缺陷,设计了一些简单的走位和舞蹈动作充实舞台,除此之外,副歌前还加了一段岑珈禾的小提琴solo,整体观赏性显得更强。

有他们的舞台作为开场,热烈的旋律加上热烈的表演,再加上还有苏桉屿和穆星野两个显眼包整节目效果,台下欢呼声不断,场子瞬间活跃了起来,算是开了个好头。

团体表演有很多不确定性,不过还好是圆满结束,姜稚礼回到座位后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后面的个人战她并不担心,抽到的顺序也排在最后,下台以后就安心坐着开始看接下来的节目。

岑珈禾的个人顺序也靠后,姜稚礼和她坐在一起,发现她前面上场前还说说笑笑的,但现在顺利结束了一场表演她却看起来比之前还

要紧张。

“没事的,你那首歌下午后面练习的几遍都唱的很好。”姜稚礼安慰她。

“我都得到你的真传了肯定能唱好,”岑珈禾往观众席后方望了几眼,“我就是……看到台下的人会不由自主的害怕。”

“很正常,看到人害怕别看不就好了,”姜稚礼拍拍她的手,“你到时候就看我,我在下面陪你一起唱。”

岑珈禾泪眼汪汪:“安礼宝贝我真是不能没有你。”

三个团体节目很快表演结束,投票结果已经上交了导演组,等到全部结束后和个人奖项一起宣布结果。

个人表演紧接着开始,第一个上场的是唐希。

她下午拿到歌曲时那样自信,演唱时也果然完成的很出色,炫技般的演唱让在场人都受到不小的震撼,好多嘉宾在鼓掌的同时都在说没法唱了不想上台了,在她后面上去都像是小丑。

姜稚礼不得不承认她在消失的这段时间确实进步不小,怪不得萧呈敢用她来和自己争赛道,除了外型,实力也是打磨过的。

唐希的实力在司乔的意料之外,她担心姜稚礼会因此有压力,结果发现姜稚礼在后面和岑珈禾各种鼓掌欢呼,气氛搞得飞起,一点也不像是受了影响的样子,这才安下心。

选曲的确不占优势,不过稍微落点下风也好,起码镜头肯定保的下来。

“接下来将迎来我们的最后一位表演者,也是我们逃离村的新成员,”林冶拿着话筒,“有请安礼为大家带来歌曲,《Paperhearts》。”

话音一落,三号屋的显眼包们就无缝开始应援,“安礼!安礼!”

“安礼勇敢飞,安粉永相随!”

还夹杂着返祖式的欢呼。

姜稚礼正拿了手麦上台,被这动静弄的差点笑出声,视线寻着声音望过去,却在掠过观众席后方时倏然一滞。

原本很闲适的心猛地缩紧。

她实在没想过会在这里看到萧砚南,他日理万机,对除工作以外的任何事都冷漠,更不会分出精力来观看这种娱乐性质的活动。

更何况自从她在港城借着醉酒表白过后,他就像在故意躲着她似的,中午在餐厅的那次纯属偶遇,她不认为还能在这里再见到他。

也因此,她直觉他不会是为她而来。

但即便如此,她身经百战,此时竟然在这样小的舞台上,开始有些紧张。

因为他在看她。

站在人群的末尾,隔着夜色,隔着灯光,隔着攒动的人头,用那双锋利淡漠的眼睛看着她。

这感觉似曾相识,好像,伴随过她很久。

他的存在总是强势到不容忽视,姜稚礼不由得攥紧话筒,可舞台是她的领地,从前沈铭肖来看她演出她都不会紧张。

唯独他是例外。

音乐很快响起,节目组并没有提供耳返,姜稚礼的听觉瞬间被音响中巨大的伴奏声充斥,知道一会恐怕会听不清自己在唱什么,只能迅速摒除杂念,沉下心,进入到表演状态。

中午差点在他面前摔跤已经够尴尬的了,即便他现在不是为自己而来的,她也必须要唱好,找回自己的主场。

“Rememberthewayyoumademefeel/

Suchyounglovebutsomethinginmeknewthatitwasreal/

Frozeninmyhead/”

这虽然是一首相对来说平缓的抒情歌,但一开头就是很有记忆点也很有难度的转音,很考验演唱者的功底。

可姜稚礼一开口,台下众人无不觉得仿佛有丝绸瞬时划过耳膜,声音动听到有种具像化的冲击感,让人不自觉的屏息,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上那个纤瘦的身影。

她的嗓音和风格太独特,只一句,就让整首歌都贯满了独属于她的味道。

萧砚南安静地注视着。

跟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他跟舞台的距离算不上近,但这也是唯一一次,他不用借助大屏就能看清她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曲风原因,她今天从上台开始就似乎格外含蓄,可自从开口的刹那,整个人又恢复到很自信从容的状态。

她的嗓音也有种节制的放松,一切技巧都能在其间完美融合,所以显得技巧感很弱,一切都浑然天成,干净清澈的声音充斥着饱满的情感,慢歌中也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让人不自觉沉浸。

“Ihatethispartpaperhearts/

AndI‘llholdapieceofyours/

Don‘tthinkiwouldjustforgetaboutit/

Hopingthatyouwon‘tforgetaboutit/”

海风恰到好处地吹拂着女孩的发丝和裙摆,萧砚南的心也被带着她歌声的海风吹的微微动摇。

Hopingthatyouwon‘tforget.

可明明她已经忘记了,他却依旧如此在意。

第26章 Toxic是他把自己想的太高尚……

尾音落下,姜稚礼缓缓睁开眼,目光下意识望向她在意的那个方向,却并没在第一时间看到想看到的那个人影,心里莫名感觉空了一拍。

台下安静了几秒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她轻轻呼出口气,歌词还回荡在脑海,她望向天际深沉的夜色,忽然觉得这首歌跟她很适配。

表演结束,两位主持人上台,按流程做一个简单的采访。

林冶是专业主持人,说了些赞美之词后,开始进入提问环节。

只是他刚扫了眼台本上的问题,却听到唐希已然开口,问出来的问题却跟他们准备的截然不同。

“非常非常好听的一首情歌,刚才在听歌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今天刚好就是我们传统的七夕佳节,很美好的日子,但我们怎么好像从你的歌声里听到了爱而不得的感觉。”

唐希笑着看向姜稚礼,“我很好奇,像你这样年轻漂亮又有才华的大明星也会有爱而不得的时候吗,你又会怎样面对这种爱而不得的情况呢。”

此话一出,嘉宾席和导演组全都沉默了,姜稚礼和沈铭肖的风波还没过去多久,虽然很多消息都是来源于传闻,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但很明显,姜稚礼就是被抛弃的那个没错。

嘉宾们碍于戴着麦不方便讨论什么,只能沉默着互相交换钥匙,工作人员都在一旁窃窃私语。

“看她们这两天姐妹情深的不行,我还以为她们不和的事是假的,搞了半天原来都是演的啊。”

“这届的奥斯卡应该是个双影后。”

“唐希应该恨死她了吧,竟然在节目上问这种问题,真的有点狠。”

“也不知道安礼会怎么回答,看导演也没有叫停的意思。”

“这可是收视爆点,怎么可能叫停,问出来点什么才带劲。”

林冶也感受到气氛的焦灼,头脑飞速运转想着如何圆场,但还没开口,姜稚礼已经把话筒举到了唇边。

她倒是没流露出一丝不悦或者难堪的神情,依旧很放松,保持着一贯得体甜美的笑容。

“首先呢,这首歌的基调如此,我也一直是一个共情能力比较强的人,很容易通过旋律和歌词被感染,而且捕捉到词曲要表达的感情并加以精准的演绎是我作为一个专业歌手的职业素养,跟我个人的情感经历没有太大关系。”

“其次,对于爱而不得这件事,”姜稚礼看着镜头弯了下唇角,“不得就不得呗,反正男人多的是,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说得好!”司乔和岑珈禾带头开始鼓掌,连带着其他嘉宾和村民们也开始笑着喝彩。

“还真是洒脱的让人羡慕啊,”唐希笑笑,“不愧是你,那我就祝你永远如愿了。”

“谢谢。”姜稚礼看着她,弯起眼睛很甜的笑了下。

唐希轻哂,没再做声。

“好了,那我们先请安礼老师回到座位,”林冶趁机拿回场上的控制权。

“我们可以看到导演组的工作人员正在紧锣密鼓的计算分

数当中,在揭晓奖项的最终结果之前,要先请逃离村的各位村民们先来聊一聊,今晚的哪个节目最让你印象深刻,顺便预测一下团体和个人的奖项分别花落谁家。”

司乔和姜稚礼对视一眼,还有一些嘉宾露出了了然的笑容,不过唐希唱的的确不错,虽然说是被提前打好了招呼,但夸起来也不算违心。

话筒从第一排传下来,听到好评最多的就是《Dangerously》,都在说太惊艳了必须拿第一之类的话,但也夹杂着一两首别的歌,但都默契的没提到姜稚礼。

“节目效果,不要当真,”岑珈禾悄悄对姜稚礼说,“不偏心的讲,我觉得你唱的最好听。”

“我知道,”姜稚礼歪头看她,笑的狡黠,“我也觉得我唱的不错。”

“你果然是没有一点多余的谦虚。”相处不过一天半,但岑珈禾越来越能参透她的这一点,什么境遇都改变不了的顶级自信。

姜稚礼很优雅地将鬓边被吹乱的发丝挽至耳后,“只是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而已。”

话筒不多时便传过来,摄影机的镜头也紧随而至。

“现在轮到我们三号屋的小伙伴了,”林冶问道,“从安礼开始吧,说说你觉得能拿第一的节目是哪个。”

姜稚礼弯起唇角,视线先是环顾了现场一圈,卖足了关子,随后视线才落在唐希的身上。

“有背景就是不一样哈,”有工作人员悄声道,“安礼再不乐意还是得陪着笑捧她。”

“可不是,如果说错半句话,她剩下的资源可能也要保不住了。”

“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唐希以前不知道怎么没能出道,反而去给安礼低三下四做了好几年的助理,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细碎的言语不断入耳,萧砚南听着,眉头微微皱起。

他坐在人群的最后,被各种各样的摄影机器挡的严密,也相对来说远离音响的吵闹,却反倒让周边的议论声变得更为清晰。

林铮这时从导演组那边过来。

萧砚南抬眼,“结果怎么样。”

“他们计算的时候降低了大众评审票数的权重,也是为了平衡我们两家的面子,所以,”林铮说,“个人的第一是姜小姐和唐希平票。”

萧砚南搭在扶手上的指尖不耐地点动了两下,这时听到姜稚礼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起。

“今天从拿到歌到演出的时间非常仓促,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个节目的完成度都非常高,我觉得大家的表现都非常不错,都很厉害,”她说的很流畅,也很真诚,能听出声音还带着笑。

“不过硬要让我选的话,”姜稚礼停顿了须臾,“那我还是觉得穆星野的节目是全场最佳,他的新歌《Gravity》太好听啦,我一会回去就要单曲循环听起来!”

穆星野坐在前面,闻言回过身飞了个手势表示感谢。

“是的,”林冶很上道的立刻接话,“我们野哥的《Gravity》已经在风暴音乐上线了,上线第一天成绩就非常不错,绝对是值得单曲循环的一首歌,大家都去听起来吧!”

“好好好,立刻听。”

“必须支持,单曲循环。”

众人笑着附和,这一茬就在欢声笑语中轻松度过。

萧砚南微凝的眉头终于有所松动,他唇角略微弯起一丝弧度。

还挺聪明。

这一环节结束,林冶拿到导演组给到的最终成绩回到舞台,“现在最激动人心的时候到了,大家可以看到最终的排名现在已经在我手上了。”

他说着,看着手卡,眉梢惊异地扬了下,“我们今晚的比赛藏龙卧虎,这个结果也果不其然很焦灼啊。”

“那我们就先请我的搭档来宣布团体奖吧,”他将一张手卡递给了旁边的唐希。

“让我来念这个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唐希看了眼结果,笑着宣布,“获得团体奖项的,是我们一号小屋!”

“恭喜,实至名归,”林冶邀请一号屋的嘉宾上台领奖,把一张节目组制作的道具支票递给他们,“这里是五百块的奖金,你们可以随时拿去逃离村村委会兑现。”

“天哪五百块,一号屋本来就富的流油。”岑珈禾看的眼红。

“没事,我们虽然没什么钱但也饿不死。”穆星野笑笑。

“对对,”苏桉屿心有不甘,但也点头,“大不了明天再去帮李叔干活,还能蹭一顿饭吃。”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个人奖也肯定跟他们无缘。

“下面宣布我们个人奖的得主,”林冶看了眼手卡,又看了眼唐希,“这个结果好像在我的意料之内,但又有很大的意外,我们这次竟然以平票的形式诞生了两个第一名。”

“等一下,等一下!”导演组那边有工作人员急匆匆跑过来打断,把林冶叫下台说了些什么。

“抱歉各位,我可能得撤回我刚才说过的有两个得主这种话,”林冶回到台上,“因为刚才我们亲爱的导演组发现他们漏算了一票,可能是因为节目经费全都用在了舞台,算分的同事那边条件太过简陋,连灯都没有,是打着手电筒工作的,所以还请大家体谅一下。”

台下一片哄笑。

“所以我还是想再问一遍,现在的结果确定无误了对吧。”林冶朝导演组那边看了一眼,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清了清嗓开口,“情况就像我前面所说的,很焦灼,最后的结果因为这一票之差发生了逆转。”

“所以,我们逃离村第一届合唱大赛个人奖的得主是,”他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之后,才大声宣布,“安礼——!”

姜稚礼原本都没在听,确切的说是整个三号屋的人都没在听,他们现在资产告急,正凑在一起悄悄商量明天应该怎么分工去做任务挣钱,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听到话筒里传出姜稚礼的名字。

五个人都是一愣,难以置信地朝台上望过去,刚好被镜头捕捉到集体蒙圈的一幕。

“真的假的,我不是幻听吧。”姜稚礼有点难以置信。

“真的真的,”司乔激动推她,“快上去领奖!”

唐希看到宋阑正在导演组那边说着什么,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明明说好的是无论如何要全方位碾压姜稚礼的,可现场却跟计划好的产生了很多变数。

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来了这么多大众评审,也不明白为什么个人的第一不是自己。

这首歌她练了那么久,到头来本该她得到的却还是拱手让人。

凭什么姜稚礼就那么命好,什么都争得过她。

她不甘心。

但现场无数个镜头对着,她只能努力维持着笑容,在姜稚礼走上台时把话筒递给她,“恭喜。”

“现在可以发表你的获奖感言了。”

“说实话,挺意外的,”姜稚礼握着话筒,“其实我们家庭刚才已经在商量明天该怎么挣钱维持生活了,没想到还能有这一笔飞来横财。”

“奖金有三百块,”她看了眼林冶给她的道具支票,举起来朝司乔他们的方向挥了挥,“所以我们明天应该不用疯狂干活了。”

台下笑成一片,三号屋的几个人手舞足蹈,又开始喊solgan,“安礼安礼,没礼不行!安礼安礼,永远是你!”

林铮看着那边笑了笑,绕过人群回到萧砚南身边,“都办妥了,后续剪辑方面也不用担心。”

《逃离城市》的总导演同时也是飓风平台一档音综的制片人,那档音综已经办了很多年,早年国民度很高,不过近年来一直在走下坡路,导演制片都正焦头烂额,他们拿SG的资源作为置换,答应会帮这档音综请来欧美的歌坛顶流,帮节目翻红制造噱头。

总导演自然喜不自胜,还主动说以后有项目都会优先考虑姜稚礼,

滕悦那边也就自然由他们应付。

果然是利益至上,宋阑咄咄逼人,但林铮看导演应付的还挺开心。

“嗯,”萧砚南起身,朝台上看了眼后迈步离开,“走吧。”

“啊,”林铮愣了下,“我们现在就走了吗。”

一会不是还有……

“不然呢,”萧砚南理着袖口,“忙了一天,还不想早点回去休息。”

林铮赶忙摇头,“想,想。”

“行了,你先回吧,”萧砚南说,没有上接驳车,独自拐去了另一条路,“我自己走走。”-

集体活动结束,接下来是大家的自由活动时间。

没有人急着走,因为结束时节目组说梵野给每位嘉宾都预留了客房,大家可以在这边尽情玩一整晚,明天再回逃离村。

不知道是谁组织了在海边烧烤玩游戏,一拨人纷纷跑过去参与,还有一拨去了水吧泳池那边,虽然累了一天,但都兴致高昂。

姜稚礼没去参加,问穆星野借了吉他,拿着自己写歌记灵感的本子,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准备创作一会。

水系边的植被茂盛,小径也错综复杂,不容易被人打扰,姜稚礼哼着歌,想找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坐下,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路的尽头。

只能又回头换条路,然而在拐过弯时,迎面撞见一道怎么都无法忽视的熟悉身影。

姜稚礼抓着吉他包的手指紧了紧,看了他一眼,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抿着唇准备从他身边绕过。

却在经过他身边,嗅到他身上那股清冷水生调的同时,被他拽住了手腕。

“姜稚礼,”萧砚南垂眼看向她,嗓音低沉,“躲什么。”

按道理讲,他这段时间刻意冷淡疏远她的目的达到了,应当庆幸。

可也是他无法忍耐她对自己退避三舍,却整日跟别人谈笑风生的样子。

明明她之前也是那样对自己笑的。

人一旦尝过了甜头,就很难咽下曾经习以为常的艰涩。

是他把自己想的太高尚。

第27章 Toxic我们试试

他的力道不算大,却不容置疑,姜稚礼浑身僵了下,被迫停下脚步,却没看他,唇瓣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两个字,“没躲。”

“那装什么不认识,”萧砚南轻哂,“还是又失忆了。”

为什么要跟你打招呼,你又不是来看我的,姜稚礼心里不满,望向他的眼神也是愤愤然,“你本来也不想看到我不是吗。”

萧砚南顿了顿,缓缓松开她的手腕,“没有不想看到你。”

“你有,”姜稚礼仰起头,气鼓鼓的瞪着他,“你就是在故意躲着我,自从那天晚上,我说要追你之后。”

她自认为自己现在的表情很有威慑力,却不知道她轻薄刘海下的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因为身高差的缘故,从萧砚南的角度看起来,就像一只正在生气的漂亮小猫,还有点可爱。

尤其说出的还是这种话。

萧砚南忽然有些想笑,但出于对她正在认真生气的尊重,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所以这就是你昨晚发来那条…莫名其妙短信的理由。”

姜稚礼哼了声,“我现在知道了,你就是不想负责,或者是因为有个未公开的联姻对象,所以不想惹上麻烦。”

她义正言辞,语速也很快,“你有直接拒绝的权利,但你不能在吊着我的同时还吊着别人,这很不道德。”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萧砚南被她这样气势汹汹地说了一通,无奈打断,“我大概,没做过你说的这种事。”

“谁说的,”姜稚礼刚准备据理力争,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的发出枝叶折断的声音,同时还有人发出哎呦一声。

萧砚南瞥向那个方向,冷声道,“出来。”

那处诡异地安静了须臾,接着姜稚礼看到岑珈禾揉着手臂走了出来,笑的很尴尬。

来的正好,当面对质看他要怎么解释。

姜稚礼勾了下唇角,正准备开口,却没想到岑珈禾磨磨蹭蹭走过来,开口却是很心虚。

“那个,我就是路过,不是要故意要打扰你们的。”岑珈禾眼神闪烁。

她刚才就是看姜稚礼一个人背着吉他走了,以为她是心情不好或者是有别的什么事,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谁知道一路追过来,却正好撞上这样的惊天大瓜,这谁能忍得住不听墙角。

可也就是因为太激动了,想尽可能听的更仔细些,才一个没站稳,不仅弄出了动静,还让树枝戳到了自己的胳膊,好痛。

萧砚南没说话,视线冷冷落在她身上。

现场气氛微妙,岑珈禾自觉此地不宜久留,小心翼翼观察了下萧砚南的脸色,“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他们还等我去烧烤呢。”

别走啊,该说的还没说呢,姜稚礼刚想拦她,就听到她对着萧砚南冒出来句。

“小舅舅再见。”

小舅舅??!

姜稚礼原本胜券在握,此刻却被这一声小舅舅炸的脑袋几乎宕机。

萧砚南,竟然是岑珈禾的小舅舅?

所以岑珈禾昨晚吐槽的男人也根本不是他,一切都是荒谬的误会。

还好她刚才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否则她才是真的会尴尬到死。

“我等下来你房间找你,你可要给我好好讲讲。”岑珈禾逃跑前经过姜稚礼,还不忘压低声音激动留下这句话。

说完她就逃也似的跑开,不过背影看起来兴高采烈,但姜稚礼确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这全天下姓岑的人那么多,岑珈禾人也随和没架子,这让她怎么样都没把她往德盛的那个岑上牵扯。

隐姓埋名的回旋镖终究是扎回到了自己身上。

姜稚礼定定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简直欲哭无泪。

“所以,”世界又恢复到只有两个人的清静时,萧砚南走到姜稚礼身后,闲散俯下身,气息落在她耳边,刻意压低的嗓音磁性惑人,“你刚才说我吊着你的同时,还吊着谁了。”

温热又清冷的酥麻感蹭着姜稚礼的耳廓,让她的脸颊也不由得开始微微发热,连带着本就混乱的思绪变得更加的不灵光。

姜稚礼不敢扭头,距离太近,她怕稍微动动就会蹭到他的脸颊,只能就这样僵硬地站着,睫毛闪烁了几下,努力平复着心绪,“别的我不清楚,反正你就是吊着我了。”

态度依旧很硬朗,但声音明显不如之前有底气。

除却这些,她有什么资格质问他呢,她忽然反应过来,即便他真的吊着自己,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但她不也是出于利用的心理接近他的吗,她自己又是什么好人。

虽然她利用他也是利用的一心一意。

“听好了,”萧砚南直起身子,声线平稳的一如往常,“我没有什么联姻对象,没有不想负责,也没有吊着你。”

“没有给你明确答复是因为,我认为你那晚说的是醉话,或许第二天就会忘,并不可信。”

他的气场本就沉稳威严,声线徐徐,平稳的,清晰的给出这段解释,光凭神色就足以让人信服了。

他是在认真对她解释的。

“那如果,我现在再问你一遍呢,”姜稚礼踌躇须臾,还是掀起睫毛,“你要拒绝我吗。”

萧砚南沉默片刻。

他想拒绝吗。

“其实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他开口,“你身边样貌好的人有很多,未来会遇到更多,我不一定会是最符合你审美的那一个。”

自己的颜控本质怎么就这么被看穿了,姜稚礼哽住,但是,“我喜欢你又不光是因为你的样貌。”

不光样貌,他所有的一切,都跟她回忆里的那个人无比契合。

或许可以帮她磨灭掉一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萧砚南眉梢微动,这倒是让他意外。

怕多说多错,但又怕不够有说服力,姜稚礼想了半天措辞,“总之,你这个人,对我来说不可替代。”

萧砚南闻言笑了下。

刚才还在台上说男人多的是,没有谁不可替代,现在又说他对她来说不可替代。

虽然真实程度有待考察,但这话能从她口

中说出来,他还有些出人意料的满意。

只不过。

萧砚南刚想开口,就被姜稚礼立刻打断,“不许说我们不合适这种话。”

她实在不想让噩梦里的内容变成现实,“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难道你在投资一个项目之前,就一定能确保它稳赚不赔?”

论据倒是充分。

萧砚南看着她,这张宛若建模出来的漂亮面容此刻因为情绪激动,倒显得生动真实了起来。

她就真的这么喜欢他。

“萧砚南,”姜稚礼见他不答话,又开口叫他,言语上步步紧逼,“你喜欢我吗。”

她要速战速决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想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她知道自己一定说不过这个谈判高手,只能不断的抛出问题,逼他在想到更多拒绝的理由之前作出回答。

她还是不相信他真的能拒绝她。

她就这样一瞬不移地盯着他看,然而在他开口的瞬间,远方的海面上砰然炸响。

姜稚礼猛然转过头,看到无数朵巨大烟花正接连不断地在夜空中绽放,海面和天空都一时间仿佛被点燃,明明灭灭,绚烂至极。

她一时怔住,变幻不停的色彩在她眼底消逝又重燃。

这样壮观又浪漫的场景,让她仿佛回到八年前的伦敦,那场一生一次的跨年烟火。

也因此错过了他淹没在漫天烟火声中的两个字。

见她的注意力显然已经全然被吸引,萧砚南轻叹了声,责怪自己一时间的不清醒。

他的目光也转向远处的天幕,想起那个时候,她人还很小。

虽然现在也没长太高,他瞥了眼身旁那个刚到他肩头的脑袋。

起初他还会对她的遗忘耿耿于怀,现在却觉得不记得也好,那样他的顾虑也会减少一重。

可事到如今,再多的顾虑也逐渐难以与他的欲念抗衡。

他所试图隐藏的一切,在港城的那一晚被她的话轻飘飘剖开,他尝试过让自己冷静收回,却还是忍不住想见她,然后再次被她催化,从此覆水难收。

人的贪念总是无休无止,明明过去这些年他能够完全做到不打扰,明明回国前,他只要和她之间的距离不再是隔着屏幕就好。

烟火放了整整半个小时,在盛夏的夜晚和咸湿的海风里,不用去江户川就看到了一场极致的花火大会。

夜空安静下来时候,姜稚礼听到海边自由的欢呼声依旧未停歇,指节轻轻拭过略微湿润的眼眶,她吸了吸鼻子,“节目组还真够大方的,不愧是刚拿到了一大笔投资。”

萧砚南的视线依旧望着远方,闻言鼻息间带出一声轻笑,“的确,真够大方的。”

“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姜稚礼看向他。

“我其实没有什么恋爱经验,”萧砚南沁黑的眼眸也同样望向她,“你跟我在一起不一定会开心。”

他竟然没谈过恋爱,姜稚礼的唇张了张,惊诧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萧砚南看她一眼,“我看起来就这么像你说的那种不负责的人?”

“也不是。”姜稚礼赶忙抿住唇。

想来也是,他总是那么忙,数不清的事务要处理,和姜珩川一样,总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或者说是不想将余下的精力分给感情。

她那种志在必得的心忽然就淡了许多。

人生的第一段感情,得到的只是以利用为目的的虚情假意,姜稚礼垂下眼,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和沈铭肖好像并无区别。

如果她真的这样做的话。

可除了他之外,又有谁能帮她解决那些大麻烦,沈铭肖暂且不提,萧呈她绝对不想放过,同时她还想能够没有顾虑地走好接下来的路。

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他这个人,她想要他在她身边。

萧砚南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只察觉她的神色忽然就沮丧下来。

纤长的睫毛垂着,柔顺的发丝也垂着,只在路过的海风里晃一晃,乖巧到惹人怜爱。

让她如愿又能如何,即便她只是一时兴起,但起码她对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求。

仅仅是这样,他竟然就感到满足。

实在太不像自己。

“姜稚礼。”他开口。

声音落在周围水系潺潺的流水声中,分外清晰。

“要不……”姜稚礼抬头,她想对他说要不就当她刚才什么都没说,但心中纠结,又一时没说出口。

就在这空档,她听到萧砚南的声音再度传来。

他说,“我们试试。”

第28章 Toxic猫薄荷

姜稚礼错愕抬眼,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

“试…试?”

其实她刚才只是在纠结要不要放弃追他,不再给他本就繁忙的生活添许多麻烦。

可他竟然说试试。

这是直接帮她省略最艰难的步骤,要一步到位吗。

姜稚礼呼吸似乎都凝滞了,现在轮到她局促,“那个,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萧砚南闭了闭眼,明知不可为,可有些事就是发生的毫无道理,待反应过来时,已经超出他的掌控之外。

即便已经不理智到这种地步,他还是在想,万一她后悔。

“我是说,我们可以先试着相处,”萧砚南说,语气轻描淡写,将眼底的汹涌一笔带过,“你对我的了解还太少,如果相处过后你还没有改变心意的话,那我们再谈接下来的事。”

那不就date嘛,姜稚礼觉得自己会了意,看来长期在欧美这边生活的人都流行这一套。

可明明是很私人又暧昧的感情问题,被他这样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弄的好像在谈生意。

姜稚礼总算知道他为什么单身了二十八年。

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相。

不过他主动开口,正好给她内心的纠结找了一个出口,而且他会这样说,证明他其实并不讨厌自己,但也绝对谈不上有多喜欢,这样一来,她的负罪感也能小一些。

只是她没有刻意让这负罪感在自己心里停留太久,毕竟仔细想想,能拥有自己这样完美的女朋友,他一点也不吃亏。

没错,就是这样。

“可是感觉好像试用期哦,”姜稚礼仰起脸,语气抱怨,但睫毛却弯着,“所以,不会还有转正时间吧”

萧砚南看向她,面色存疑。

他倒是没往这处想。

“虽然我不是什么压榨试用期价值的黑心老板,但我不能确定你也不是,”姜稚礼抱着手臂,也学他公事公办那一套的腔调,“既然如此,那不如再加个期限,这样能够更好的保障我们彼此双方的权益,免得某一方不认账。”

萧砚南沉默了下,没反对,“你来定。”

“那就…到元旦为止?”姜稚礼想了想,“现在到新年,恰好也就只剩三个多月了,试用期总不能比三个月还长吧。”

萧砚南神色微动,克制着望进她眼睛,平淡的视线好像即刻跟约克郡的整片星空打上烙印。

三个月,虽说不长,但应该够她玩的了。

而在他这里,即便是为了一己私欲,也足够了。

虽然他已经明白,他此刻手里握着的,是一张没有尽头的单程票。

但其实他早就已经踏上这条不归路了。

良久,萧砚南微微点了下头,“好。”

“那就这样说定了。”

姜稚礼笑起来,又朝他靠近了几步,踮起脚尖,更近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这个主意可是你提出来的,所以,以后不许故意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短信,拒绝我的邀请,故意躲着我。”

“……”

“能不能做到。”

萧砚

南微微扬了下眉尾,继而移开视线,从她身旁绕开,未置可否。

“什么意思呀,”姜稚礼可不甘心,拎起吉他包就追了上去,拽着他的手臂晃个不停,“快点说,能不能做到。”

“好了,做得到,”萧砚南无奈看她一眼,没被缠住的那只手拿过姜稚礼手中的吉他包,看她露出满意的神情,又问,“还有什么奇怪的要求,可以一起提出来,我一并考虑。”

“还有……”姜稚礼思考,视线望向天空时,忽然惊叫了一声,“对了,拍照。”

萧砚南不知道她的思维到底是怎么跳跃的。

“天哪,刚才光顾着看烟花都忘记拍照了,多好的出片机会啊,明明就可以出神图。”

姜稚礼念叨着懊恼地掏出手机,装上补光灯后很顺理成章地递给萧砚南,“帮我拍吧。”

没有任何拒绝的机会,壳子上坠着叮叮哐哐可爱挂件的手机已然躺在他掌心,而手机主人已经走到前方不远处,招呼着让他快点开始。

“这么信任我。”萧砚南无奈,虽然只是拍照而已,但他却觉得棘手,她要求高,万一自己的摄影技术达不到她的标准,一定又要闹了。

“你就凭感觉拍嘛,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姜稚礼拨弄下头发,已经进入了状态,“而且这边的环境也很好,一定很出片。”

……

“所有事情都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导演组还临时改了规则……”

这处僻静,但唐希还是怕隔墙有耳,讲电话的音量压的很低,“宋阑当时就去问了,导演说是梵野追加了巨额投资,这些都是他们的要求,没办法拒绝。”

“梵野,”萧呈眯起眼。

他当然知道这是萧砚南的产业,只是他跟萧砚南自小没什么交情,而萧砚南自回国以来也是视萧家为无物,他想借德盛的投资助滕悦成功上市,甚至搬出了自己的父亲萧砚南的亲大伯去约见,但依旧被拒的不留情面。

似乎在他眼里没什么人情可言,也或许是看不上他这桩小生意。

所以萧呈想不通这么高傲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在录节目这种小事上有所动作,还光明正大拂他的面子,他萧呈捧人跟他宣传酒店又不冲突。

总归是亲戚一场,大家都是体面人,不至于在明面上过不去。

萧呈思索几秒,倏尔想到什么,面色更沉,“照你说的情况看来,梵野会有这些动作,实则都是在帮安礼。”

“没错。”唐希抿下唇,想说什么,但对面沉默下来,她也就心不在焉的继续往前走,而在不经意抬眼的片刻,正往前迈的脚步却忽而收回,“呈总,我好像……。”

“怎么了。”萧呈正心烦,听不得这种没头没尾的话。

“我看到今天来现场的那位梵野的高层,他现在正和安礼单独在一起,看起来…还很熟。”

唐希不认识萧砚南,也只是今天在现场看到过,宋阑说那是梵野的高层,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职位,但只凭着这通身的气场就能判断出他来头绝对不小。

万一这是安礼的新靠山……唐希咬住牙关,凭什么她的运气从来都这么好,不仅出道顺利一路长红,好不容易有这点低谷期还能被这样轻易渡过,而她自己得到现有的这些却要付出沉重千百倍的代价。

明明起点都一样,这一切实在太不公平。

“他们还在吗,照片拍给我。”萧呈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好的。”唐希勉强回神,找了个隐蔽的角度,拍了几张照片发了过去。

萧呈点开照片,放大,手掌随之逐渐紧握成拳。

照片里的女孩正拿着手机对男人说着什么,虽然看起来不悦,但却与面对他时截然不同,俨然一副娇嗔模样,可爱极了。

而这男人也的确是萧砚南无疑,只是那张向来冷肃的面孔,现下却是难得的耐心包容。

萧呈是没想到,这太阳还真能打西边升起来。

他凝视着照片,一时间气笑出声,即将到手的兔子半路被截走,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不爽。

“照片要找人曝光吗。”唐希觉得既然捏住了把柄,就必须要立刻有所动作才行。

这次要是放过姜稚礼,恐怕她很快就能翻身了,而自己的日子又将会变得不好过。

“我们手里有什么实锤吗,你觉得就凭这种照片能说明什么,有点脑子的路人都不会信,”萧呈冷斥,“行了,这件事你不用管,安心完成好你分内的事,其余的我自有考量。”-

姜稚礼的房间和嘉宾们的在一起,跟萧砚南的是两个方向。

人多眼杂,于是姜稚礼在距离稍远的岔路口停下,停在微微晃荡的树荫下。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个很舒适的夜晚,夜空晴朗,星光闪烁,白天的闷湿燥热也褪去大半,让人不由得流连。

“你什么时候回京北。”萧砚南将吉他包递还给她,同时问道。

“明天下午录完节目我要回家一趟,准备后天回去,”姜稚礼想了想,“你呢。”

“嗯,我也是。”

“真的啊,”姜稚礼抬眼看他,小猫眼又弯出了熟悉的弧度,“那,不知道你的航班还有没有空位,能不能多加塞一个人啊。”

“怎么,”萧砚南视线慢条斯理落在她脸上,“现在不怕被人拍到了。”

“怕啊,但是我助理她明晚就回去了,”姜稚礼歪下脑袋,姿态无辜,神情可怜,“我一个人都没人接送机,很可怜的,万一要是被私生跟上的话……”

“知道了,”萧砚南勾了勾唇,适时开口打断施法,“我来安排。”

“好哦,”姜稚礼仰脸看他,得逞后的笑容很明媚,“那,晚安喽。”

海风一阵接着一阵,经过了层层植被的过滤,空气也似乎没有往日潮湿,挟着几乎闻不到的腥咸和清冷的苔藓气息送入呼吸间,清醒又微醺。

萧砚南看着她,其实他从未设想过自己卑鄙的欲念会有成真的一天,哪怕只是短短三个月。

只是如今这张漂亮到好似虚幻的脸近在咫尺,却总让人觉得不真实。

须臾,萧砚南抬手,在不明显的停顿后,欲要触碰的指尖最终还是略微收回,只是用指背若即若离蹭过她脸颊,缓缓安放了一缕被风粘起的发丝。

“晚安。”

他的嗓音原就犹如醇酎,刻意压低之后更是有结了霜般的质感,姜稚礼耳廓微麻,脸上微不足道的痒意却隐有燎原之势,一路直入心底。

她抬眼抬的小心翼翼,但仍旧分毫不差的对上他的视线,那双清冷深沉的眼此刻隐匿在低垂眼睑下的阴翳里,却不防有几滴月光漏了进去,柔和不似寻常,分外惑人。

很宁静的氛围,宁静到姜稚礼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让她久违地感到惊惶。

她自认为阅男无数,合作过不少颜值出众的男艺人,早就习以为常,心底很难掀起什么波澜,甚至就连和沈铭肖在一起时,都不曾因为一些肢体上的接触紧张过,可现在怎么会仅仅是这样就招架不住了。

这太反常了,姜稚礼想。

这种感觉就像,猫咪碰到了它无法抗拒的……

猫薄荷。

第29章 Toxic可以不用那么想我

“快去吧,他们该回来了,”萧砚南率先移开视线,朝远处望了望,“明天见。”

“明天见。”

姜稚礼垂下眼,故作镇静的转身离开,直到走到一个确定他看不到的位置,她这才抬手试图压制住面颊上的灼热。

萧砚南,他好像真的不一样。

她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这份不同如今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让她觉得措手不及。

刚才站在树影里,他应该没看清她这忽然升温的

面色吧,姜稚礼想。

她之前一直表现的很主动很熟稔很老练,被看到这样的反应岂不是直接人设崩塌,为了接下来的主动权,这层纸老虎的伪装还是不要那么快被戳破为好。

好笑的是,在刚才之前,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纸老虎。

只是自己的表现这样反常,让姜稚礼都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从一开始就对这段本不该当真的关系当了真,还是因为……

姜稚礼不自觉停下脚步。

方才他手指拂过时,袖口清冷的香调仿佛还萦绕在鼻尖,牵引着深远回忆的气息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她的心脏逐渐围拢。

姜稚礼仰头望向天空,有繁星点缀的夜空一点也不寂寥,而她却莫名感觉心有点茫然,有点空。

“嘿,站在这发什么呆呢!”

肩头被猛的拍了下,姜稚礼回过神正准备扭头去看,岑珈禾的面孔已然出现在眼前。

有点被吓到,姜稚礼不满地睨她,而岑珈禾却是兴奋的东张西望。

“我小舅舅呢,已经回去了?”

“不然呢,”姜稚礼反应过来开始兴师问罪,“你怎么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他是你小舅舅啊。”

“那我也不知道你们竟然认识嘛,”岑珈禾笑嘻嘻勾住她的肩,“不过我还要问你呢,你跟他是怎么一回事呀,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快点老实交代。”

姜稚礼心里牵扯的事情有点多,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含糊其辞,“就是……先相处着试试的关系吧。”

“什么!”

岑珈禾刚惊呼出声,紧接着就被姜稚礼死命捂住嘴巴,被一路飞速绑回到房间,关上门才得以喘口气,“所以你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应该算吧,姜稚礼犹豫了下,点点头。

“天哪真是活久见,”岑珈禾激动又虔诚的双手合十,“太好了,我终于拥有一个能制裁他的小舅妈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可别高兴的太早了,我和他的关系很塑料的,”姜稚礼泼她冷水,“……目前还在试用期的阶段。”

岑珈禾喜悦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什么?试用期?”

“等一下,”她忽然想起什么,“你昨晚吐槽的那个千年朽木,不会就是他吧。”

“就是啊,”姜稚礼耸下肩,去拿矿泉水,“好不容易觉得他开了点窍吧,结果谈恋爱还要试用期的,还真是谨慎。”

岑珈禾来了兴致,从她口中逼问出了事情始末,听完琢磨了片刻后却说,“可我听起来觉得,他是让你试他,不是他试你诶。”

姜稚礼拧瓶盖的手顿了一下,“怎么会。”

“因为他显然就很在意你啊,你是不知道,上次他刚好在我录节目的时候来梵野视察,我求了他半天让他带点补给来看我,那期我过的真的超苦的,结果他说没空,跟平常一样工作完就走,一秒都不带多停留的。”

岑珈禾抱起手臂吐槽,“但这次就不同了,我就奇怪他怎么忽然良心发现来看我了,唉,没想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或许是这次要忙的事情比较多,不用那么急着走,”姜稚礼说,“他在这之前一直在故意躲着我,没可能是专门为我而来的。”

“错,绝对就是为了你,不然他不会忽然要投资我们节目的,他根本没必要这样做,”岑珈禾信誓旦旦,“而且我刚才去打听过了,逆转局势的那最后一票就是他加投的,而且还改了好多唐希那边加进去的规则,全都是对你有利的,这还不明显吗,导演都在偷偷跟我打听你们的关系。”

竟然是这样,姜稚礼想起下午路过场地时,听到导演他们说‘梵野给的太多了’的那句话,还有后来发现规则莫名的变动,原来真的是跟她有关。

可回过神来姜稚礼却更加想不通,“那他之前为什么要拒绝我还故意不理我啊。”

她真是摸不透这男人的心思。

“兴许是觉得自己老牛吃嫩草,良心不安要冷静一下吧。”岑珈禾嘿嘿笑了两声。

“那他今天又为什么忽然同意了。”

“当然是喜欢你放不下你呗。”

姜稚礼狐疑地皱了皱脸,那么一个杀伐果断的人,在感情上应该不会这样反复犹豫吧。

岑珈禾摆摆手,还想说些什么,这时手机响起,她看了眼之后就急匆匆跑回自己房间接电话去了,话题戛然而止。

偌大的房间一时又恢复悄然,姜稚礼叹口气,仰靠在沙发上,放松下来后,一直被她忽略的疲劳感逐渐开始上涌。

屋内只有一盏吊灯亮着,颜色复古的光线能顾及到的空间很有限,存在感并不强,反而是屋外泳池透过阳台玻璃门投进月色的波光,很淡很淡,却柔和地晃起姜稚礼的思绪。

她是一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沈铭肖深谙这一点,虽然最终结束的不怎么体面,但也是在堆满鲜花礼物的告白中开始的,对她而言,和萧砚南的这个试试,实在算不得是什么正式的开始。

只不过别有用心的是她,所以没资格去计较什么。

而她之所以会主动点出什么所谓的试用期,还规定一个不算长的期限,大概也是因为问心有愧,良知在下意识下作出的抉择。

即便岑珈禾不说她也感受得到,萧砚南对她不错,但这也让她连利用他都不能利用的心安理得。

其实她也明白,如果不规定期限,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还会更长久,许多事情在不必考虑清楚的情况下,就更容易模模糊糊的持续下去,这样对她来说才最有利。

毕竟三个多月的时间于她而言,很不够用。

这大概是她二十一年的人生里干过最大的一件亏心事了,她却没办法说服自己主动停下,所以只能把结束主动权分一半给他。

如果到时候他仍旧愿意继续,那她……

算了,应该不会,他这样精明的人,最懂得及时止损的道理,怎么会放任一份虚情假意在身边。

好烦,姜稚礼揉了揉头发,没精打采走去浴室。

这还是头一次,她得到了想要的,却并没有很开心-

考虑到大家前一天都太过劳累,节目组将第二天的妆发时间调到了中午,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便启程回到逃离村继续录制。

姜稚礼难得失眠,想事情想到半夜,于是只能放弃了预约好的晨间水上瑜伽,睡到了日上三竿。

本来打算在回去录制前见萧砚南一面,却得知他在海城还有事,早餐后便已经离开。

“昨晚还说明天见的。”姜稚礼撅嘴,将手机收回包里。

经过大半晚的思考,她算是想明白了,他对她好,她就真心回馈给他同样的好,这样也不能算是欺骗感情吧,而且事已至此,更应该要抓紧机会做好自己的事才对。

顾放跟她说过,萧砚南的父亲是萧氏的董事长,而萧呈是萧董事长亲大哥的儿子,也就是萧砚南的堂兄。

她跟萧呈的梁子只会越结越大,绝无和解的可能,但毕竟血浓于水,他会为了她,跟他的亲人成为对立面吗。

……

录制结束已经是傍晚,工作人员开始整理器材,嘉宾们收拾好东西也纷纷离开。

姜稚礼和三号屋的成员一起坐摆渡船回去,司乔和苏桉屿要回京北,岑珈禾跟他们是同一趟航班,下了船后蹭他们的车,带着小跃顺道一起去了机场。

他们一帮人关系好,留在岛上多玩了一会,离开的已经算晚了,但姜稚礼却到处都没看到姜珩川的车。

明明说好过来接她一块回家的,姜稚礼拿出手机去翻他的电话号码,什么时候连接她这么大的事都可以迟到了。

“要不坐我车,”穆星野知道她要回家,

见状停下脚步,“我不用赶飞机,可以送你。”

“我先问一下,”姜稚礼给姜珩川拨过去电话,边听着枯燥的等待音边四处张望。

电话始终没通,但她却看到一辆迈巴赫缓缓停在不远处,林铮从副驾上下来,朝她走过来。

后排右侧的车窗降下不多的一点,姜稚礼眯了眯眼,透过日落时浓郁的日光,看清那双一贯冷淡锋利的眼。

“安小姐,跟我走吧。”有外人在,林铮特意换了称呼,接过她的行李箱。

姜稚礼有点没搞清楚状况,但还是匆匆跟穆星野道了别,跟着林铮朝车子那边走去,小声问道,“他工作忙完了?”

“其实还有点事,但老板说送您顺路。”

“他都不知道我家在哪,怎么就顺路了。”姜稚礼嘟囔。

林铮笑而不语,替她拉开车门。

坐他的车也不是第一回了,姜稚礼现在也不拘谨,坐下后顺手将托特包放在脚边,然后扭头看向萧砚南。

他从她上车就没抬过眼,视线还落在手中的平板上,看样子还在处理工作,但另一只手却精准无误地将一条薄毯盖在她腿上。

附带没什么情绪的一句话,“冷气温度低,当心着凉。”

今天穿的裙子的确有点短,坐下后更短,姜稚礼低头将毯子扯好,可他明明都没看她,怎么还观察到这么多。

她勾了下唇角,挪了挪身子,整个人朝他侧倚过去,手肘抵在扶手箱上,托着下巴望着他,“你是专门过来接我的吗。”

萧砚南嗯了声。

“那你不是在忙吗,如果忙的话其实……”

“怎么,忙的话就可以不用接你了,”萧砚南终于抬眼,“那你对男朋友的要求,未免也太低了。”

姜稚礼还完全没适应这层关系的转变,一时间被他这声男朋友弄的微微怔住,想说的话也忘在了嘴边。

“还是说,”萧砚南偏过头,看向她时狭长的眼睑略微压低,依旧辨不清情绪,却沉的如有实质,“你原本是和你的男同事有约了,是我出现的不是时候。”

她原本就刻意凑近,他这样转过头,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息。

男同事,他是在说穆星野吗。

所以她上车时他视若无睹,是因为在吃穆星野的醋?

不会吧,姜稚礼微瞪着眼,尽量在这股庞大又诱人的压迫感中稳住呼吸,都忘记了这是一个占据上风的好机会。

“没有,我原本就是要回家的,是他看我没人接,所以才说捎我一程。”

“而且他就是我的好朋友而已。”她接着补充,“我们练习生时期就认识了,他对我来说就和哥哥一样,没有别的什么。”

哥哥,萧砚南轻哂,“认别人当哥哥也是你的习惯吗。”

“哪有……”姜稚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但看着他敛起的眸色,忽然意识到自己完全被带进了他的节奏里,于是急刹车开始重整旗鼓。

“我很开心你来接我,真的,”她顺从地被他拘在目光里,眼梢唇角都浸上蜜色的笑意,“而我刚才想说的是,如果你忙的话,其实……”

“可以不用那么想我。”

第30章 Toxic张嘴

因为想她,总是想要见到她,所以哪怕再忙也要抽出空来接她。

逻辑满分。

萧砚南熟悉她这副装无辜憋坏的表情,知道她是为了逗他才故意这样说,可他却觉得任凭自己的外表再深沉莫测,在她面前仍旧是一览无余。

正盯着他的那双眼睛干净澄澈,看不到一丝杂质,而掩藏在那深处的,是一颗极其剔透的心,总是能将一切洞悉的分明。

“怎么了。”姜稚礼看他忽然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自己,但那目光中的神色并不是仅存于当下,还仿佛回溯至过去,隐隐覆上一层雾都雨气。

“怎么不说话了,”她不明所以,试探着开口,“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萧砚南扬下眉,重新拿起平板靠回到椅背,未置可否。

又不说话,姜稚礼觉得没意思,悻悻坐正身子,这时又听到萧砚南开口。

“车上刚好有冰淇淋,无聊的话自己拿去吃。”

那当然好了,姜稚礼闻言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两盒草莓冰淇淋,还有几瓶冰起来的草莓果汁。

他还真是喜欢草莓,很少有男人跟她口味相似。

就她的家人而言,姜珩川单纯不喜欢吃甜食,姜予执口味清淡,有且仅会随着温吟知的变化而变化,虽然他们偶尔会被她逼着一起吃点,但说到底还是无法彻底体会她的这种乐趣。

姜稚礼拿了一盒冰淇淋出来,“你每辆车上都会准备这些吗。”

发现沈铭肖订婚的那晚,她在他车上大哭一场,那时他就是拿了这个出来哄她。

仔细想想,其实他们蛮有缘。

总是能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遇见,是邻居,也有相似的喜好。

比起一般人要有缘的多。

萧砚南嗯了声,视线停留在屏幕上繁琐的文字和数据,猝不及防的,一只纤白的手掂着一只盛着冰淇淋的银质小勺出现在他眼前。

同时携来一股微甜的花果香,很狡黠地钻进他的呼吸。

“要吃吗。”姜稚礼问着,又将勺子朝他挪近几寸。

萧砚南略微停顿,目光由面前的甜品移向她的脸。

经由屏幕里那些枯燥的东西衬托,格外活色生香。

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他闭了闭眼,修长有力的手指很轻易便裹住她的手腕,缓缓开口。

“张嘴。”

后座的挡板从一开始就是升起的,刻意压低的声线带着些恰到好处的颗粒感在密闭空间里波纹般漾开,有股莫名的暧昧。

姜稚礼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蛊惑了,不然怎么会乖乖张开唇瓣,任由他温柔又强势地操纵着自己,将那只勺子含进嘴里。

“乖一点,”萧砚南面不改色,只是带着薄茧的指尖终于从她柔软的脉搏上移开,“我还有点文件要看。”

唇齿间被草莓和奶油的浓郁气息占满,姜稚礼说不出话,只木然地点点头,直到他的视线彻底从她身上移开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脸在发烧。

搞什么,她目光不知所措的望着窗外,僵硬地又塞了两勺到口中,试图冰冻脑海中不合时宜浮现出的种种。

真是要死,她到底为什么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果然为色所迷什么的…最可怕了。

就这样呆坐了不知道多久,姜稚礼的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她终于缓了口气,从包里摸出手机。

是顾放发来的语音,她心不在焉放到耳边听,但手机不知道怎么依旧公放,炸的她一个激灵,赶忙调小音量。

“后天的工作临时取消了,你想在家里多待两天也行啊,不用着急回来,不过也别生气,又不是什么一线大刊的封面,就当施舍给他们了,我再去帮你撕更好的。”

虽然没说太清楚,但事情也很显而易见,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是谁做的。

姜稚礼叹口气,挑了个还算积极向上的表情包回过去,没精打采地放下手机。

她不生气,因为实在是生不起气,类似的事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了太多次,她现在只觉得心累。

萧砚南从余光注意到她垂下头,精神恹恹,像一朵被雨浇蔫了的花。

他向来不是那么会安慰人,思虑须臾,就开口说了句,“会好的。”

姜稚礼闻言抬起头,看向他。

其实她早料到唐希在节目里没能如愿,之后一定会变本加厉把在节目里吃的亏都讨回来,所以她虽然不太开心,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眼睛盯外面太久了有点酸,想闭目养神一会。

却没想到他会出言宽慰,虽然只是很简短的三个字。

诱敌深入的好机会,姜稚礼眸光微动,而后又故意长长叹口气,“不会好也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她耸下肩,强撑起一个虚弱的笑容,“反正就算没有他们也会有别人。”

萧砚南皱眉,“欺负你的人很多?”

“我回国还不到两年,没公司没根基,更没有什么厉害的背景和靠山,当然谁都能欺负我踩我一脚了。”

姜稚礼垂下眼,睫毛微微翕动,“唉,身在食物链的底层就是这样,我和经纪人用尽浑身解数才争取到的资源,别人随随便便就夺走了,而我却连一点还击的办法都没有。”

“我现在守护我这点可怜的

工作,就像秃头的人守护那点所剩无几的头发,但偏偏还是有人要盯着这点可怜的头发不放,是不是很可恶。”

她侧倚在座位里,一边病歪歪的顾影自怜,一边用眼神偷瞄萧砚南的反应,“你觉不觉得,我这种只有美貌和实力的普通人在娱乐圈打拼,要想不被压榨可真是太难了。”

空气一时安静。

我这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她在心里催促,快说你会做我的靠山呐,说你会帮我把那些人都欺负回去呀,快说呀。

而萧砚南只是若有所思点点头,淡淡嗯了声,又转回去继续处理工作了。

不是,她这么深情并茂的演绎了半天,他就嗯一声就算回应了,好歹心疼心疼她啊,一点情绪价值都不提供,更何况她又没说谎,虽然是夸张了些,但也都是事实。

姜稚礼很气,抱着手臂扭过身子背对着他,决定十分钟内不主动跟他说一句话。

她赌着气,一时把自己要回家的事都给忘了,就这样别扭地坐着,内心数着秒倒计时。

前一晚没睡好本就缺觉,她还没数多久,倒先把自己给哄睡着了。

这一睡有些沉,期间姜稚礼迷迷糊糊接起一个电话,应该是姜珩川打来的,但她实在太困,也没听清他说什么,随便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然透过车窗,看到了不远处的姜家老宅。

已经到了吗,姜稚礼坐起身,迷蒙着眼抬手整理睡乱的刘海,完全没意识到这辆崭新的黑色迈巴赫并没有在庄园门口停下,而是顺利通过了缓缓敞开的大门,绕过巨大雕塑喷泉形成的环岛,沿着平齐草坪中央的主干道一路驶入,最后稳稳停在法式风格的主别墅正门前。

也没意识到这辆车是怎么在没有地址的情况下,精准无误开到她家里的。

直到管家程康过来拉开车门,说了句“萧先生,里面请”的时候,姜稚礼混沌的大脑才瞬间炸开。

“等一下,”她扑过去拉住正欲下车的萧砚南,“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

“哦,原来这是你家,”萧砚南看她满脸的震惊和紧张,轻哂,“那你家好像,不怎么普通。”

姜稚礼回想起自己刚才的一系列卖惨言论,右眼皮控制不住地跳了两下。

“不是,”她欲哭无泪,“我说的都是真的。”

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这翻车来的也太快了点。

她根本没想过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本来就是别有用心,不可能会长久,她只想单纯作为女明星跟他相处。

而且她的计划原本是只告诉萧砚南她在市区那套住宅的地址,让他明天去那里接她的,完全没想到他今晚会出现,还这么巧要来的就是她家。

刚才真是傻透了,她就应该若无其事偷偷溜走,而不是口无遮拦直接自曝,这下解释什么都好苍白。

他不会从现在起就认定自己是个骗子,从此对自己的信任度为零吧,姜稚礼有气无力,完了,这下岂不是功亏一篑。

“到了怎么不进去啊,”姜珩川从刚刚抵达的一辆黑色慕尚下来,“辛苦你了萧,专门跑一趟帮我去接我妹。”

他说着走过来,手搭在车框上弯下腰望向车内,然后就看到自己妹妹以一个很诡异的姿势趴在扶手箱上,拽着萧砚南衣袖的胳膊伸的老长。

“姜稚礼你干嘛呢!”

“没干嘛。”姜稚礼见他忽然出现赶忙松了手,飞速整理好衣服拿上包跳下车,大步朝屋内跑去。

家里那只叫Lucas的伯恩山原本乖乖坐在台阶下面迎接,见状以为姜稚礼在跟它玩什么赛跑游戏,也兴奋地追着她跑进了屋里。

“到底怎么了。”气氛有点奇怪,姜珩川不明所以地看向萧砚南,而男人只是慢条斯理走下车,掸衣襟的姿势优雅又矜贵。

“没什么,就是她可能不太欢迎我。”

“不欢迎你,不应该啊你长这么帅。”姜珩川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秉着对娇气包妹妹的了解猜测,“你惹她了?”

“……或许。”萧砚南眉尾微动,模棱两可,末了,他抬手拍拍姜珩川的肩,“人送到我就先走了,下次有空再聚。”

“走什么,让你帮着接我妹就是想顺便叫你来家里吃饭,”姜珩川皱眉,“以前上学的时候我跟你回约克蹭了那么多次饭,现在你好不容易回国了,我怎么说也应该在家里招待招待你。”

“而且我爸妈都快到家了,他们也有挺多年没见你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至少一起吃个饭吧。”

“实在是我还有些事要回去处理,帮我跟伯父伯母赔个不是,”萧砚南笑了下,神色带着些内敛的歉意,“下次一定。”

“行吧,真是比我还忙,”姜珩川叹口气,倒也没再阻拦,只是忽然想起什么,手臂搭上他的肩凑近悄声道,“对了,等回了京北,你帮我盯着点我妹,可千万别再让她跟沈家那个废物接触了。”

萧砚南眸光动了动,“她,应该不会。”

“你不知道,她之前还挺喜欢那个男的,估计是动了真感情,虽然她不是个会回头的个性,但免不了那男的会回来骚扰她。”姜珩川咬牙切齿,一提起这事就一肚子火。

“这种货色我可见多了,一把年纪就想着老牛吃嫩草,简直居心叵测,我以后是绝对不会同意她和这种年纪大的男人交往的。”

萧砚南顿了顿,“……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