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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礼 蔡奈一 17712 字 17天前

不过他们也事先说明,家里并不会有这方面的资源给到她,这条路上的一切只能依靠她自己。

虽然哥哥们过去也同样是被这样要求的,但其实那时的姜稚礼并不理解,而安清澜告诉她,只有这样,她今后获得的目光才会是真正为她而来,那些焦点也只会关注于她本身,而不是其他。

这句话很大程度上说服了她,于是她抛去一切光环,只作为‘安礼’一直走到今天。

独自在南韩的那些年,

她被搓磨的成熟了许多,不仅克服了不少从前在家里被娇养出来的毛病,也被迫学会了去权衡利弊,克制着自己的任性和脾气,行为举止越来越滴水不漏。

她从不为这样的成长改变而惋惜,但她知道她的内心依旧如初,她想念那些可以肆无忌惮的时刻。

这也是她无法割舍舞台和观众的原因,那是她的自由之地,是她获取满足感的最大来源。

除此之外,还有现在。

现场再厉害的人物也要紧赶慢赶过来敬他们一杯酒,无论是不是冲着她来的,都让她觉得舒爽。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利用萧砚南,而这大概仅仅是个开始,最近前所未有的密集挫折已经让她忍够了,在她的身份曝光之前,她需要有一个人能让她狐假虎威。

不过他一点也不会亏,她想,她是如此的漂亮,有趣,又有才华,多么少见皮相和灵魂。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她姜稚礼费心接近的,这也许还可以称作是一项殊荣,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为此说一句,mypleasure.

自花园到餐桌坐席的一路,觥筹交错,萧砚南滴酒不沾,端着酒杯只是象征性的应付,而姜稚礼却毫不推诿。

他看到她长睫下的眸子晶亮,看上去很开心,之前在后花园独处时的颓靡一扫而空,像只兴奋又趾高气昂的小猫。

如果她有尾巴,此刻一定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萧砚南目光松散落向前方,看来他真的救到她了。

真稀奇,他难得有这样奇怪的成就感。

临近开宴的时间,有侍者过来引他们入座。

姜稚礼原本以为这时会跟萧砚南分开,却发现她左侧座位上的名牌,赫然写的萧砚南的名字。

她明明记得Ada告诉她,这个座位是属于Selena的。

姜稚礼有一瞬间都觉得是不是梁嘉念串通了Ada在跟她开玩笑,她们邀请的原本就是萧砚南。

虽然不知道Selena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没有出现,不过没关系,是他更好。

她有想要借他达成的目的,也的确是钟意他,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即便只是拿他当一个回忆的影子,也是实实在在的钟意。

餐桌的布置很有格调,桌花也主要选用黑玫瑰,虽然是仓促定下的,但一看就是梁嘉念的风格。

姜稚礼发现自己座位上的卡片也是梁嘉念亲手写的,趁着新人还没出场,她拿出手机开始她最喜欢的拍照环节。

给卡片拍了几张特写,她将镜头转向自己,此时天色已然黑透,院落各处的灯光都已被点亮,光线介于明亮和昏昧之间,很有氛围感。

姜稚礼眸光微动,放下手机,搭在桌沿的手抬起,很优雅的托起下巴,侧眸看向萧砚南,“你觉得我今天这身造型怎么样。”

萧砚南正端坐着,闻言看过来,“还不错。”

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嗓音,不过姜稚礼不在乎,继续顺杆爬,“那我站在你身边会不会让你觉得很有面子。”

她的眼尾微微上挑,就这样带着笑意灼灼地盯着他看,萧砚南眉尾动了动,不知道她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但还是开口,说出让她满意的答案,“会。”

果然,说完后看到她眼睛一弯,笑的像只得逞的小狐狸,“那一会结束之后,我可不可以得到一些奖励。”

倒是会反客为主,看来自己对她的确太过纵容,萧砚南收回视线,也不知道前面念叨救救她的那个人是谁。

“得寸进尺。”他说。

姜稚礼不死心,眉头一皱,“你就说可不可以嘛。”

得益于她过于剔透的音色,带着点凶人的语气也像是在撒娇。

萧砚南耳廓措不及防麻了一下,却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冷冷清清回了句,“不可以。”

不愧是二十岁就主导并购案的人,果然精的可以,姜稚礼嘟囔着,悻悻坐直了身子,既然他不上套,那她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谁让今晚Selena没出现,时间有限,她非从他身上下手不可-

直到晚宴结束梁知焱都没有露面,姜稚礼听说昨天他一气之下要去港城躲清净,而陈熙雯担心他在这个关头离家被媒体拍到又写出什么家庭不和的新闻,硬是给劝了下来。

所以在afterparty开始之前,只有陈熙雯出来致辞感谢。

虽然她的长相气质都温婉,却是个人尽皆知的狠角色,由她代表梁家也没人敢置喙什么。

致辞结束,现场的音乐换成了活泼轻快的jazz,众人纷纷起身,场地换去泳池边继续狂欢。

沈铭肖的目光一直遥遥盯着坐在主桌的姜稚礼,奇怪今天来了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她即便和梁嘉念关系再好,也不见得能坐主桌。

或许是因为萧砚南的缘故,她作为萧砚南的女伴,理应安排在一起,他想,可她又是怎么搭上萧砚南的。

他们也只有那场拍卖会的一面之缘而已,相处甚至不超过半小时,而萧砚南那个人软硬不吃极难接近,他早已领教的一清二楚,哪里会是什么见色起意的人。

可姜稚礼的确太漂亮。

沈铭肖内心开始充斥着一股深深的危机感,并不像起初那样笃定姜稚礼会回到他身边。

如果她真的和萧砚南在一起,他对她用的那些手段必然都会狠狠反噬到自己身上。

或许一些事情的真相,也终将会暴露,那他将会永远失去了在姜稚礼那留存的唯一底牌。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走吧,我累了,afterparty也不适合我现在的状况,就不参加了。”应桐月这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铭肖皱下眉,他并不想离开,难得的机会,他还没跟姜稚礼说上一句话。

思忖着怎样脱身之际,他看到姗姗来迟的梁嘉淮正跟姜稚礼很熟络地打招呼,而陈熙雯临走前还专门叫上了姜稚礼,很亲昵地拉着她朝宅邸内走去,一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先回车上等我,我去趟卫生间。”沈铭肖顾不了那么多,说着站起身很快跟了上去。

正在和梁嘉淮谈话的萧砚南注意到这一切,仍旧不动声色,眸色却沉了下来-

虽说梁嘉念这场结婚派对是在梁公馆举办的,但宾客允许的活动范围也只有花园和宅邸的一层。

而沈铭肖却看着这位不常给人好脸色的梁太就这样拉着姜稚礼有说有笑的上了楼。

看得出来,陈熙雯格外喜欢她,两人的相熟程度也绝不简单。

他隐约听到姜稚礼说自己妈妈明天会过来探望她,而陈熙雯则带着些埋怨的语气笑着说本来不想让她操心,结果还是这么快知道了之类的话。

姜稚礼的母亲竟然和陈熙雯是朋友,沈铭肖得出这个结论,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他这才发觉自己原来对姜稚礼知之甚少,除了为讨她欢心,费心探听过她过去最重要的那部分细节之外,对于她的家庭情况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他知道她的家世一定不错,不过想来一定是不如自己的,否则她在娱乐圈走的也不会这样辛苦。

早该察觉到不对了,从她为了跟他住同一个小区,买下观澜的那套房子,还有她眼都不眨拍下那颗蓝钻开始。

她说这些用的都是她这些年的积蓄,他竟然就可笑的这样信了。

她在南韩是很红没错,可通告费给公司的分成就是很大一部分,再加上她日常的消费水平,挣得再多也不够挥霍的。

是他之前太高高在上了,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主导地位,自然而然认为她弱势。

如果他再早一点察觉就好了,那样他就会早一点打探清楚她的背景,或许就不会选择走进如今的不复之地。

所有人此时都在泳池边狂欢,偌大的客厅里只有沈铭肖独自站在这里。

应桐月打来的电话被他挂断,他满脑子都是姜稚礼的事,他是真的爱她,舍不得她,而现在或许也只有她能救他。

能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可见她足够的念旧情,她不可能真的做到她口中的那般决绝。

她现在身边的人是萧砚南又怎么样,他再权势滔天,也绝敌不过白月光在她心中的影响力。

第18章 Target清除另一个男人残留的气……

陈熙雯和安清澜都是京北人,自小在同个大院长大,关系十分要好,因此原本就对姜稚礼很是疼爱。

自家的儿女都叛逆,而姜稚礼又是个讨人喜欢的贴心小棉袄的形象,很会开导人,陈熙雯最喜欢和她聊天,也最听得进她的话。

所以每次梁嘉念和家里有什么矛盾,沟通化解的任务就都落在她身上。

这次也不例外。

虽然陈熙雯最终依旧对梁嘉念的这段婚姻并不看好,但还是能够勉强做到尊重,至于梁知焱那边,如果他想故技重施,她也说会尽量想办法劝阻。

姜稚礼聊的有些忘了时间,反应过来后才急匆匆跟陈熙雯道别,下楼去找萧砚南。

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虽然刚才被陈熙雯叫走的时候让他务必等等自己,但这个男人无情的可以,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走掉,那样岂不是浪费了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她走的很快,下到一楼的楼梯拐角处的时候,姜稚礼看到一个颀长身影立在台阶下方,她心中一凛,看清后才发现那是沈铭肖。

好晦气,害她差点认错,姜稚礼闭了闭眼,走下楼梯时就当他是空气,完全无视。

可在经过他的时候,还是意料之中的被拦住。

“我们谈谈。”他说。

姜稚礼不想看他一眼,很不耐烦地撇过眼,“我不认为我和一个有妇之夫有什么好谈的。”

“我早就跟你解释过的,我跟她只是协议结婚,除了结婚证之外什么都没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根本不是我的,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事已至此,我相不相信还重要吗,你恐怕搞错重点了吧沈铭肖,”姜稚礼压着火气,“何必自欺欺人呢,你明明有机会得到德盛的投资,但你还是选择去跟应家联姻,这说明我在你心里根本就没那么重要。”

“不过你既然做出了选择,我也可以尊重祝福,但我不明白你还要过来纠缠我,给我的事业上使绊子是什么意思。”

提起丢掉的工作,她火气明显变得更大,“我也早都跟你说过,我们在一起时很开心,结束的时候也明明可以体面一点。”

“你搬了家,也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搞你的工作也只是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哪怕是来找我麻烦,也比我看不到你要好,”沈铭肖看着她,眼底满是疲惫,“是我不对,但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太想你。”

他是怎么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些话的,姜稚礼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很荒谬,但我现在真的后悔了,我不想再管家里那些事,我只想要你,”沈铭肖沉沉出了一口气,“我会离婚,然后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会在洗过澡后,重新换上之前换下来的脏衣服吗。”姜稚礼冷嗤,一个多月不见,他没有任何改变,比之前更加让她失望。

她越来越觉得他过去和现在差别巨大,庆幸自己现在已经逐渐能把他和自己记忆中白月光的形象分割开来,否则她只会为自己喜欢了这样一个人这么多年而感到愚蠢。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她多希望八年前的那个人不是他。

“你以为萧砚南就是什么好选择吗,”沈铭肖拽住她的手腕,恶狠狠道,“他冷血自私,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连我都被他害成这样,你落在他手里更是连一点翻身的机会都不会有。”

“谁害你了,你现在路是谁逼你选择的吗,”姜稚礼低声呵斥住他,“你再怎么贬低别人也改变不了你恶劣的事实,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承认这一点。”

“他那个人口中的一面之词你都能相信,”沈铭肖嘲讽地笑了声,“那如果我告诉你,我选择联姻完全就是被他逼的呢。”

还来,姜稚礼实在没耐心听他的推卸责任的谎言,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而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伴随着皮鞋落在地面上沉稳的响动,前厅处传来一道沉冷嗓音。

“礼礼,过来。”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姜稚礼半张着唇,看着那道峻拔清贵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视野中,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遗忘。

他竟然叫她礼礼。

他们好像没有亲密到这个地步,但他叫的是如此熟稔,而她也意外的对此并不觉得陌生,好像他本就该这样称呼自己,而不是什么生疏的姜小姐。

姜稚礼下意识就绕过沈铭肖朝他走去,却被沈铭肖更紧地拽住手腕。

“姜稚礼,你现在心硬的根本就不像你,”他咬着牙,看不得一点她走向别的男人的场面,“你是不是早就变心了,铁了心要去跟他,所以无论我怎么求你都没有用。”

“你倒打一耙的本事还真是见长,”姜稚礼手腕被他握的生疼,但怎么用力也挣不脱,“给我松开。”

萧砚南对她的事一清二楚,而她现在既然决定了要选择他,哪怕只是利用,但演也要演个态度出来。

这种时候,她是万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和前男友在这里拉拉扯扯的。

万一他不高兴,那她一会的事还要怎么开口。

她气的要命,都怪这个可恶的沈铭肖,非要这么不合时宜的出现。

萧砚南看着面前的场景,眉眼不耐地压低,其实他本想保留今晚的最后一点分寸,但很可惜,他现在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他大步走过去,气场强盛,目光挟着股只属于上位者的睥睨和压迫,浓浓压向沈铭肖,“松开她。”

沈铭肖是法律出身,又做了多年严肃节目的主持人,自身气场原就不弱,可在萧砚南面前竟也是莫名有些失了底气。

姜稚礼感受到手腕上的那股蛮力消失了,但还没来得及活动舒缓一下,就被另一股相对温柔的力道重新覆上。

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圈住她的整个手腕,干燥的掌心携带着独属于他的体温,完全覆盖清除了那里残留下的另一个男人碍眼的温度和气息。

姜稚礼没来得及反应任何,就这样被带着朝门外走去,一片空白间,她感受到腕间的那片温度下移,转而很强势地入侵了她的指间。

姜稚礼呼吸猛然凝滞。

糟糕,她细微吞咽了下,手心好像要开始出汗了。

萧砚南察觉到她的手指有一瞬间轻微的挣扎,却并没有放松。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算不上绅士,但她小时候就是这样牵着他的手走过伦敦的大街小巷,现在也没什么不同。

他一直拿她当妹妹,牵自己的妹妹,无可厚非。

他试图说服自己,也试图用这一点来解释他刚才看到沈铭肖触碰她时,内心涌上的那股莫名的不悦,应该说是极其的不悦。

却也明显觉得有什么地方变得跟从前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她现在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孩。

他无法摸到切实缘由,只是开始后悔,至少在他刚回国的那晚,在后台看到她时,就该这样带走她。

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也不必叫她掉眼泪。

沈铭肖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手掌紧攥到发痛。

他知道自己并非这个男人的对手,但不甘心依旧大过一切。

姜稚礼还是太年轻,吃亏太少,等她在萧砚南身上吃尽了苦头,自然会发觉还是自己身边才最适合她。

他不介意继续等,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走出前厅的时候,能明显听到泳池边传来的燥热律动,欢闹声此起彼伏,可想而

知现场多么欢腾愉快。

“走吗。”萧砚南开口,她喜欢热闹,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心情继续玩下去。

手还被他牵着没放,姜稚礼有些发晕,也不知道是不是晚宴上喝的有点多了,只能机械的点点头,跟着他的步伐继续走。

走出一段距离后,身后传来动静,她回过头,看到正站在门廊下,准备要回屋换礼服的梁嘉念和方见尘。

梁嘉念目瞪口呆,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敢出声喊,就大老远跟她用手势比划。

——你们什么情况,马上切蛋糕了你要走?

姜稚礼很无措地摇摇头,给她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回去电话联系,蛋糕让人快递一块到我房间。

梁嘉念摸不着头脑,但当她走到客厅时看到还站在那里的沈铭肖时,一切都明白了。

她心里知道肯定是梁灼泠干的好事,还好这女人今天识趣没有出现,否则就她做出来的那些事,足以让她当场穿着礼服跟她干架。

沈铭肖见到他们时,还提起精神想打声招呼,却被梁嘉念不客气的白了一眼,径直上了楼。

方见尘见状,也只是在经过他时淡淡点了下头,基本的礼数要维持,但梁嘉念讨厌的人,他也没必要热情。

沈铭肖在业界也是红人,谁见了他不恭恭敬敬喊一句沈老师,现在在这里接连受了气,更是一刻也不愿停留,走出梁公馆的大门,却找不到来时的车停子在哪里。

打给应桐月,那女人只是轻飘飘一句,等他太久等不住先回了,让他自己打车回来。

拜托这里是半山,方圆几公里都是梁家的地盘,哪里会有的士让他截。

他气愤却无处发泄,只能认命往山下走。

夏天的空气闷湿,他脱下外套搭在肩上,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燃。

姜稚礼不喜欢烟味,所以和她在一起时他精心伪装出一个不抽烟的形象,但伪装毕竟是伪装,假的真不了。

要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很累,所以分手后他轻松了几天,只是过后,他又想,他情愿装一辈子。

一辆在夜色中漆黑锃亮的普尔曼从他身旁驶过,在缓缓升起的车窗后,他看到姜稚礼和那个男人的侧脸。

离他越来越远。

似曾相识的场景,不过这回位置调换。

姜稚礼朝窗外投去一眼,很淡的一眼,很快便收回。

有时候她觉得和他在一起的这半年很开心,但又有时候觉得仿佛虚度。

他抽烟的姿势那样熟稔,必然不是和她分手后才沾染上的。

她一直自诩敏锐聪慧,可竟然连这一点都没发现,又怎么能够及时看清他的为人,一直以来都是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忽明忽暗的霓虹将她眼里的落寞和盘托出,萧砚南喉结动了动,还是开口,“你的衣品很不错。”

就是挑人的眼光要跟上。

姜稚礼总是能秒懂这种言外之意,她唇瓣嚅了嚅,嘟囔道,“人总是会进步的,我这不是就选上你了嘛……”

后半句萧砚南没听清,他皱了下眉,“什么。”

没听清就算了,这种话姜稚礼可不会重复第二遍,她正了正身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萧砚南。”

第一次听她直呼自己的全名,萧砚南眉梢微扬,她这副表情通常代表着他要遭殃。

上一回还是在伦敦,她在跨年当天突发奇想要去看烟花秀,还一定要在正对着伦敦眼的区域。

他不喜欢那种人挤人过于热闹的场合,但小姑娘一直缠着他,一句句的萧萧哥哥把他磨的没了脾气,于是在票早都售罄的情况下费劲弄来两张蓝区的位置,六点就过去陪着她排队,在寒风中等到八点开场,一直看到凌晨。

不知道这回又是什么事,他瞥她一眼,没说话,静候下文。

“我们现在算不算朋友。”姜稚礼盯着他。

萧砚南不明白她这样问的动机,而姜稚礼看他有所迟疑,立刻扬起下巴,“我的秘密都让你知道了,我最丢脸的时候你也看过,不许说不是!”

好霸道,萧砚南无奈点了下头,“所以呢。”

“所以,”姜稚礼脸上的笑容更灿,“所以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小忙。”

“你这是又想欠我人情,”萧砚南手指很闲适地转了转腕表,“我记得上次的你还没还,而今天我又刚刚替你解了围…”

“我们不是朋友吗,”姜稚礼皱起脸,脾气差点没压住,“我从不跟我的朋友计较这么多。”

萧砚南语气轻描淡写,“你想赖账?”

“我还,肯定会还的,”姜稚礼心里念叨着真是无商不奸,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所以你帮不帮。”

她毫不掩饰自己扮猪吃老虎的心态,伪装和心机都浮在表面,可明知道她是因为有所求才刻意扮乖,还是会觉得她可爱。

萧砚南笑了声,目光闲闲落向她,“先说什么事。”

第19章 Target比白月光更像他本人的替……

“我想去伦敦音乐节,但是一直没办法联络到SG的负责人,”姜稚礼说,“我知道你跟SG那边有些接触,能不能帮我要到这次机会,我真的很需要。”

细碎的光影不断从萧砚南英挺的轮廓上掠过,让他的神色看起来也浮浮沉沉,姜稚礼紧张的目光片刻不离他的面庞,忽然就看到他笑了下,目光朝自己的方向侧过来。

“你好像对自己的实力不太自信。”

姜稚礼茫然地眨下眼。

“如果不出我所料,”他说,“他们会主动联系你。”

姜稚礼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比自己还自信,觉得他应该是不了解这其中的一系列流程,“现在离音乐节开幕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们今年是不会邀请我的。”

“不用担心,或许是他们的效率低下。”萧砚南说。

“可嘉念今晚也邀请了Selena,她原本答应会出席,”姜稚礼有些泄气,“她没来会不会就是因为不想跟我合作,怕我给她带来麻烦。”

“应该没有这个可能,”萧砚南搭在扶手箱上的指尖不自然点动了两下,“或许她近两天就会联系你了。”

他说或许,但语气中分明是肯定,姜稚礼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SG的内部消息,“你为什么会这么确定。”

“直觉。”他摊下手,云淡风轻,“如果两天内还是没有消息,我再考虑帮你联系,你也不想再欠我次人情对吧。”

姜稚礼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她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反正她还要在这边停留两天,可以随时过去港城,她不介意等等。

“好吧,那为了我可以随时跟你汇报进展,你要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

姜稚礼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解开自己手机递给他,又不放心地补充,“要你个人的。”

萧砚南一边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是不是有点太好说话了,一边很诚实的在她的通讯录里存下一串号码。

是一串内地的号码,但姜稚礼不太满意,她刚皱眉想问他是不是不用聊天软件,但注意到他自己输入的备注。

Xiao.

她指尖颤了颤,长睫下的黑眸望过去,“这是你的英文名?”

萧砚南点下头,“刚出国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么叫顺口,索性就用这个了。”

他将手机递还过来,同时带来一缕他身上清冷的气息,姜稚礼感觉自己呼吸都乱了下。

这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

其实那个时候,姜稚礼一开始是不知道他的名字的。

也就是圣诞那天她想看的《歌剧魅影》休演,她转而去看了《胡桃夹子》的演出。

和他一起走出剧院的时候,恰好碰到他的同学。

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大老远就喊他“Xia

o“,走到近前看到姜稚礼时,瞬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说怪不得他今年没回约克,原来是带妹妹在伦敦过圣诞。

他自然而然认为她是他的妹妹,还热心的分给她好吃的巧克力。

姜稚礼觉得自己一定是姜家的基因突变类型,爸爸妈妈和两个哥哥都很高,而她不仅长不高,还发育晚,十三岁的时候都还不到一米五。

长得嫩却叛逆的要命,在家里无法无天,但那时站在他们之间,她忽然觉得自己俨然就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孩。

她还记得自己那时含着巧克力,抱怨自己为什么长不高的同时,也默默记下了他的名字,Xiao。

后来她在京北重新遇到沈铭肖,才终于知道他的中文名。

虽然他取了正经的英文名,但熟悉的人都会直接叫他‘肖’,这一点错不了。

只是同样的巧合出现在第二个人身上,未免有些太不寻常。

萧砚南,沈铭肖,都有一个字的读音是Xiao。

名字,风格,香水。

太巧了。

她越来越觉得萧砚南比沈铭肖还像当年那个他,她有一刻甚至觉得会不会是自己认错了人,但细想之下又有诸多的不合理。

比如那款香水,虽说萧砚南身上的似乎跟她当年调出来的更为接近,但很明显那是他的惯用香,而她当年拿去送的只是很小的一瓶,怎么也用不了这么多年。

反倒是沈铭肖在和她在一起后才找到当年的类似款用比较合理。

所以这一切大概真的就只是很神奇的巧合,或许是上天看她最近太倒霉,所以给了她一个能够弥补遗憾的机会。

一个比白月光更像他本人的替身。

她躺在床上,看着水晶灯折射出的光斑,也不知道如果沈铭肖早就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还有没有底气说出那句她非他不可。

“你都要睡了,”梁嘉念这时出现在卧室门口,举了举手中拎着的蛋糕盒,“专门给你这个颜控留出来一块最好看的,还要不要吃。”

姜稚礼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她睡在别墅二层,完全没听到楼下开门的响动,也没想到她今晚还会回来。

“吃,你亲手给我带回来的结婚蛋糕我破戒都得吃,”姜稚礼其实已经洗漱过了,但还是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接过蛋糕,但看她甩了高跟鞋,将礼服随意一脱就去衣柜拿睡衣的动作,很是奇怪。

“你刚刚结束结婚party诶,再是什么塑料夫妻也该跟方见尘待在一起啊,万一让媒体拍到说你们感情不合怎么办。”

“他也住瑰港,我们是一起回来的,”梁嘉念套上件睡裙,拿皮筋挽着头发,“结婚了反而不自在,趁你还在这,我有借口过来躲躲。”

“躲什么,你平常不就喜欢帅哥吗,方见尘可是帅哥中的天花板,现在娱乐圈能找出几个长成他这样的,”姜稚礼叉下一小勺蛋糕塞进嘴里,眼神八卦,“不是吧梁嘉念,到了要真上的时候你就不行了,你根本就是徒有其表。”

“去你的,”梁嘉念没好气白她一眼,又抿了抿唇,“你根本就不懂。”

“他太正人君子,让我总觉得自己在亵渎他。”

“啊?”姜稚礼哽住,梁嘉念气场很强性格也强势,她还很少见她露出这种既忏悔又罪恶的感觉。

“不说我了,你先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你和萧砚南怎么回事,”梁嘉念踱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她,“怎么一下子明晃晃的手都牵到一起去了,你知道我打点媒体的时候有多费劲吗,下次我可不管,你自己来。”

“纯属意外,我和他还什么都没有,”姜稚礼无辜举起双手,“要怪就怪沈铭肖一直纠缠我,他也是在帮我解围。”

不过,也还算是有一小点进展吧,至少弄到了他的电话号码。

“行吧,不过你以后可得注意点知道吗,”梁嘉念抱起手臂,“今晚的媒体我已经打点好了,但近期在别处也尽量不要和萧砚南被拍,最好今年之内都不要,否则如果有朝一日撕起来,以沈铭肖的无耻程度,他真的会倒打一耙说你先出轨。”

“你说的对。”姜稚礼原先倒还没顾及到这一层。

沈铭肖今晚说的那些话,已经充分暴露了他会将这种说法变为现实的可能性。

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前,她是要很小心。

“不过萧砚南今晚为什么会来,你邀请他了?”姜稚礼问。

“没有,我原本邀请了Selena想给你个惊喜来着,谁知道她忽然说回国的飞机晚点来不了,托了一位刚好在附近的朋友代为出席,”梁嘉念抓了抓头发,“我也没想到她说的朋友竟然是萧砚南。”

“不过对你来说也是惊喜了,对吧。”

“他还真是好心,等一下,”姜稚礼咬着叉子,蓦地抬眼看向梁嘉念,“他们这么熟,该不会……”

“拜托,Selena今年37岁,结婚六年,育有一儿一女,老公是上市银行行长,家庭美满婚姻幸福,事业顺遂。”

梁嘉念一口气说完,戳了下她眉心。

“放一百个心吧你。”-

第二天上午安清澜就到了,姜珩川刚好有工作在身,陪着她一道来的。

姜稚礼一大早接到电话,迷迷糊糊就爬起来洗漱化妆,出门去陪他们吃早茶。

“多吃点宝贝,别老想着控制,”安清澜看姜稚礼对着一桌的菜还在纠结,知道她是心里又在计算热量,便直接夹了块虾饺放进她碗里,很是心疼。

“一阵子不见又瘦了这么多,再这样妈妈不介意每天跑去监督你吃饭。”

她有点想念以前在家里时那个珠圆玉润的小魔王了,看女儿现在的样子,她开始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还让她自己独自面对会不会有点太狠心了。

“低谷期的正常表现,我和阿执都经历过,”姜珩川慢条斯理端起茶盏,“渡过了就好了。”

“那你还不知道帮帮你妹妹,”安清澜气的打他,看不惯他这种淡定到事不关己的态度,“跟没事人似的,有这么当大哥的吗。”

“偏心啊安女士,”姜珩川捂着手臂,哭笑不得,“以前不是说集团以外的个人事业家里不插手的吗。”

“那也得分分情况好吧,她以前一直顺顺利利的,哪里像现在这样被人欺负过,还是在我们眼皮底下,”安清澜朝姜稚礼使眼色,“现在是你大哥管事,你有什么困难都尽管找他去。”

“我可不敢,妈妈你别看他长了一副轻浮的样子,实际上比二哥凶多了,”姜稚礼低头咬着虾饺,委委屈屈的偷瞄眼姜珩川,“而且他比你和爸爸都有原则,才不会可怜我。”

“好了大小姐,我们全家连狗都不敢冲你大叫一声,还凶你,”姜珩川最清楚她的德性,知道这丫头肯定还想看他被打,还想说什么,安清澜又瞪过来,他只能投降,“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他又怎么可能真的袖手旁观。

姓沈的那小子就算了,他原本就看不上他,能这么早让他的宝贝妹妹死心也是好事,只要他不再出什么幺蛾子,他不会掉价地去找他的麻烦。

不过那个叫萧呈的真是张狂的可以,收拾他这个人是简单,只是他姜珩川做事,一向都是要做个彻底的,这件事归根结底还要动到萧氏的头上。

而涉及到萧氏,他还是得先跟他的老朋友见一面,指不定他也有什么长远打算。

这样想着,他忽然听到对面的姜稚礼惊呼一声,拿着手机噌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安清澜也被她惊了一下,抬眼看过去。

还好这里是隐秘清静的包厢,不至于引人注目。

姜稚礼呆呆看着顾放发来的消息,觉得萧砚南的嘴简直像开过光。

今天早上她们不仅收到了伦敦音乐节的合作邮件,接着Selena也发来邮件,跟她们约见面时间,得知姜稚礼在澳城,还问她们方不方便来一趟港城,可以去她位于SG分部大楼的办公室面谈,顺带参观。

姜稚礼好想今天就去,谈完飞京北立刻准备舞台,但考虑到顾放过来还需要时间,就把见面时间定

在了明天下午两点。

“明天不能陪你们了哦,我要去趟港城谈工作。”姜稚礼回复完消息,心满意足地坐下。

“明天我送你过去,”姜珩川放下筷子,“我也有工作在身。”-

下午一点半刚过,Selena就在办公室等候了,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离开,午餐都是在这里解决的。

讲真她对姜稚礼这个女孩还蛮感兴趣,应邀去梁三小姐的结婚派对也是准备要跟姜稚礼进行一个初步的沟通,然而前几天她在伦敦开大会,怕赶不及回国,特意去跟Boss商量后续会议安排。

结果年轻的男人只是风轻云淡地扣下了她的邀请函,让她在这里安心主持会议直到结束,他有事要去港城,可以顺带帮她赴约。

Selena简直满头问号,她能理解一年一度的大会不可以轻易离开,但无法理解他说可以替她去赴约。

这个私下里被他们吐槽是加冰浓缩美式的男人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

谜底最终在前晚的一个电话中得到解答。

她本来就有这些意向,所以他提出的事都在计划之内,算不上为难,不过在临挂断电话的时候,她还是打趣问他是什么时候交到的女朋友。

她心里实际上想的是:这样的甜心能喜欢上他也是奇迹,他会有上心的女孩更是奇迹。

男人闻言顿了顿,嗓音依旧清冷,“Justmylittlesister.”

“Oh,”Selena不以为意地耸下肩,哂笑道,“Neverheardbefore.”

第20章 Target欲念

姜珩川白天去了清和在港城的分部办公,他这次的行程时间很紧凑,因为第二天是周一,为了集团每周的例会,他晚上还要赶晚班机回海城。

不过在临走前,还跟人约了顿饭。

本来也想叫上姜稚礼,想在有限的时间内跟他这个难得一见的妹妹多吃一顿饭,但奈何她不领情,一听是要和他的生意伙伴吃饭,立刻说没空。

这种避之不及的样子让他颇为不适应,他总觉得她还是小时候那个一见面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哪都不去的娇气包。

总拿她当小孩,可细细一想,她今年过完生日都要22岁了,早都是一个大人了。

时间过的还真是快,他有些无奈,叮嘱过晚上结束早点回酒店后,也就随她去了。

地点定在一家会员制的粤菜餐厅,菜品设计和装潢都是大师级却因为不对外开放所以鲜为人知,姜珩川会知道这里,是因为之前有次来港城,梁嘉淮在这里做东请客。

姜珩川到的时候,偌大的包厢里,萧砚南已经在座位上喝茶。

“到这么早。”他扬下眉,笑着走上前。

“好久不见。”萧砚南也站起身,两人很熟稔的握手交抱。

鲜少有人知道,这两人都是在十三岁时去了英国,就读于同一所皇家公学。

姜珩川更为年长一些,在萧砚南当年刚入学的时候,姜珩川已经读到了四年级。由于整个学校的人数本就不多,中国人更是屈指可数,两个人很快便熟识。

性格投缘,再加上毕业后又都相继进入剑桥国王学院,双重校友的身份以及接手家业后一些不可避免的商业往来,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以用交情匪浅来形容。

“上个月好不容易抽出空想约你,结果听说你回伦敦了,”姜珩川脱下外套递给侍应生,“什么情况,你这刚一离开,岑景泽就不安分了。”

“暂时太平,”萧砚南靠上椅背,掌心很从容地搭在腿面上,“他目前还在南美,应该分身乏术。”

“还是盯紧他,”姜珩川不放心,这几年的血雨腥风他都看在眼里,“虽说你们这几年的斗争已经尘埃落定,但他可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角色。”

“自然。”萧砚南点头。

“说起来,你这次回国什么打算,肯定不只是要为德盛拓展内地市场吧,”姜珩川啜一口茶,“跟萧氏有关?”

“算是,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萧砚南似乎是笑了下,而一双漆黑的眼眸沉寂若深潭,“只是是时候各归本位罢了。”

“实不相瞒,那个叫萧呈的仗着萧氏有点太为所欲为了,我对他很有看法,”姜珩川漫不经心转着食指上的戒圈,唯有压低的眉头透露出他的不悦。

“原本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但他现在欺负到了我妹妹头上,我忍无可忍。”

“你要做什么都随意,”萧砚南眼神微动,平淡的嗓音透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味道,“不用因为他是我所谓的堂兄就要考虑我的意见。”

“只是这件事,归根结底要从萧氏入手,”姜珩川看向他,“症结在于你那个在萧氏担任要职的伯父,或者说,还有其他人。”

“没错。”萧砚南沉声附和。

杯盏间雾白茶烟氤氲而起,模糊了他微垂眼睑下的阴鸷神色,“要做就做的彻底。”

……

一顿饭吃到后期,该聊的正事都已经聊完,话题也就轻松起来。

“听说我妹昨晚找你当男伴,你还同意了,”姜珩川笑着看向他,“你一个无论各种场合从不带女伴的人怎么肯屈尊,看来是还记得她。”

萧砚南轻哂,“印象深刻。”

“多亏她当年在伦敦遇到你,否则我真的会报警,”姜珩川回想起当年的事啧了两声,“本来是想假装我们没人管她,让她在你这里吃几天苦头再接回去,结果她回家以后还对你念念不忘,说你比我们这两个亲哥对她更好,长得也更帅,把阿执气个半死。”

“是吗,”萧砚南笑了声,无奈抬下眉尾,“但是很可惜,她已经完全不记得。”

“她是这样的,从小到大就喜欢好看的,见一个忘一个,”姜珩川了然地摆下手,“对了,你在京北的时候帮我稍微照看着她点,她年纪小,身份又是秘密,容易挨欺负。”

“放心。”萧砚南点下头,视线这时瞥到一旁的手机屏亮起,是一条信息,来自他们谈话的主角。

【借你吉言,今天去SG分部的大楼逛了一圈,也收到了伦敦音乐节的邀请。】

【虽然不用欠你人情了,不过我还是可以请你吃饭,你回京北了吗。】

萧砚南光看文字就能想象出她得意的神态,他想了想,打出三个字。

【在港城。】

【这么巧,】她很快回复,【择日不如撞日,你有吃晚饭吗。】

他回复一个嗯。

【那我请你喝一杯呀,我在中环的Savage,不来会后悔。】

萧砚南刚想说他并不喝酒,但念及她喝醉之后胡乱抱人的夸张举动,改口问道,【你一个人?】

【对啊,我经纪人回酒店处理工作了,我一个人出来快乐一下。】

萧砚南皱了下眉,依旧回复一个【嗯。】-

Savage酒吧。

美式复古的装修,光影昏昧,驻唱歌手低沉性感的嗓音在整个空间荡漾,空气中都浮动着节奏布鲁斯的松弛和暧昧,微醺感十足。

姜稚礼倚在桌边,抿着酒,盯着他这个嗯看了半天,也没弄懂是什么意思。

来,还是不来。

但之后再多的消息发过去都石沉大海。

爱来不来,姜稚礼哼了声,把手机扔到一旁,这还有一桌的漂亮酒在等着,她才没工夫搭理他。

今天跟Selena的见面很愉快,专辑合作的事她也比较感兴趣,但还是需要考虑她的个人风格和欧美市场的匹配度,所以要先看看她在伦敦音乐节的反响,之后再进一步洽谈合作。

这已经可以说是很大的进展了,压抑了这么久总算有点切实的好消息,姜稚礼很开心,决定小酌几杯犒劳一下自己。

Savage是梁嘉念的店,一间完全预约制的清吧,大厅中央设有一个专属于驻唱歌手的舞台,全场除了吧台和包厢之外都是隐私性极强的卡座。

三年前刚开业的时候,姜稚礼

在港城开演唱会,结束后来这里打卡上传了ins,引得这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客流爆棚,#安礼同款拍照位#也成为当时的热门打卡话题。

梁嘉念一高兴,直接给她搞了个什么技术入股,之后在海城和京北都开了分店,她照样是一半的老板。

所以姜稚礼一点都不担心会在这里喝醉,有信得过的人会照应她,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她形象的照片流传出去。

所以她才会约萧砚南来这里。

多么好的氛围,可他完全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姜稚礼放下酒杯,从包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她更喜欢手写的质感,会在这里面随时记录灵感,还有一些旋律和歌词的初稿。

店内的光线昏暗,每个桌上只有一盏仿烛火的小灯,主打一个氛围感,不过除了照明范围小一点之外,倒也还算是明亮。

她享受这样的微醺时刻,总是能让她灵感爆棚,梁嘉念找的驻唱歌手嗓音也是一绝,对她来说是一个绝佳的创作环境。

姜稚礼就这样在边本子上写写画画,说来奇怪,她对于这次新专的主打概念还尚且处在一片迷雾中。

虽然已经和团队定下了几种方案,但总觉得并不能非常贴切的表达她内心的感受。

酒意逐渐上头,熏的她迷蒙,灯火摇曳,被染成昏黄色的字迹也仿佛出现重影,被包裹进脑海中的迷雾里。

烦人。

驻唱歌手此时正在演唱粤语版的《金风玉露》,姜稚礼歪倒在桌面上,随着萨克斯慵懒的节奏哼唱着旋律。

光影如波纹般流淌在天花板和墙壁,让她有些眼花缭乱,但即便这样她手指间依旧攥着笔,手腕抬着,坚强的想要在空气中也留下一点她思考的痕迹。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萧砚南身影,就这样静静伫立在她眼前。

西服外套被他提在手里,里头的衬衫和领带同样笔挺考究,姜稚礼定定注视着,明明觉得他身材过于高大,人也清瘦,但偏偏他的肌肉又能把衬衫撑出恰到好处的形状。

而明明他的身材这么带劲,又偏偏长了一张冷到爆的脸,领带一丝不苟地打到顶,严谨的温莎结克制地停留在他的喉结下方,更显的有种禁欲的性感。

一切都精准踩在姜稚礼的审美点上,她咂了咂嘴,简直帅的要死。

Savage的特调看起来都很迷人,而迷惑性的外表下也都隐藏着足以灼人的度数,姜稚礼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

她不满地皱眉,发消息不回,还偏偏要出现在自己的幻觉里来勾引人。

现实里好难攻略的目标,那她就趁现在把他击破。

“Target,”姜稚礼脸颊依旧枕在手臂上,只是眯起一只眼,执笔的那只手懒懒抬起,直指他心口的位置。

“呜呼——”完美命中。

她终于满意的笑,末了又皱眉,为什么这个幻象不仅没被戳破,还接住了她丢过去的钢笔。

萧砚南觉得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她的麻烦程度。

好不容易找到她说的这家店,打她电话不接,进来又费了一番功夫,找到她所在的卡座时,发现琳琅满目的酒杯几乎覆盖了大半桌面,也几乎空了大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这里开party。

而这个麻烦的女孩此时正侧坐在地毯上,身子歪歪伏在桌面,绸缎般的发丝从她的脸颊零落铺散,甜美的小猫眼此时有种醉后的媚态,正瞪着他看,莹润的唇瓣也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莫名其妙把她手中的钢笔瞄准他丢了过来。

她没盖笔盖,墨水溅到了他的衬衫上,又沾染到他的手掌,留下难以擦拭的痕迹。

又怎么惹她不开心了,萧砚南无奈叹口气,从一片杂乱中找到笔盖盖好,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掌心的墨迹。

要不是因为姜珩川急匆匆去赶航班。

萧砚南想着,将纸巾丢进垃圾桶,看着这位还趴在桌上发愣的小祖宗。

她今晚穿了件清凉的v领亮片小吊带,下面是一条玫粉色的包臀短裙,露出大片的皮肤雪白,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还是能看出细腻的光泽,哪怕这样散乱的坐着,也美的像一幅绮靡的画。

他摇下头,责怪自己一瞬间的失神,算了,这种麻烦向来就该他的。

“回去了。”

萧砚南将自己的西服披在她身上,但姜稚礼不老实,一抬手就甩开,店里冷气这么足,她还不耐烦地说热。

吊带并不是修身款,领口随着她的动作晃晃荡荡,虽然设计上并不至于走光,但风光还是有些过于旖旎。

她早就长大了。

他该意识到这点。

他开始不自然,因此也相应的强硬起来,拎起她的胳膊直接将外套穿在她身上,顺带拢住前襟,藏起那片乍泄的春光。

也屏蔽起自己不该有的欲念。

“干什么。”姜稚礼看萧砚南将她的东西一样样装进包里,气鼓鼓地将自己的本子抱在怀里不让他碰。

萧砚南也不惯着她,轻而易举就从她手中抽走,“不回去,你难道想睡在这里。”

“那我也不跟你回去,”姜稚礼抱起手臂,“你都不回我短信,我也不要理你了。”

“你也没接我电话。”

“我有吗,”姜稚礼又去找手机,找到后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我可不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

萧砚南的耐心已经磨没了大半,他也没必要跟一个醉鬼在这里讲道理。

他敛了神色,俯下身,手臂直接绕过她的腿弯,仅用一只手就把她抱了起来。

姜稚礼惊呼一声,下意识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抵抗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

她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抱起。

很刺激,但紧贴着他紧实贲张的肌群,又有着十足的安全感。

舞台上驻唱歌手还在继续,鼓点也仿佛微醺,旋律浪漫又自由,引得人心跳也在阵阵共鸣。

萧砚南用空闲的手勾起她那只大号的老花托特包,大步朝门外走去。

鼻息间尽是女孩发间独特的莓果香,他喉结微动,看眼埋在自己颈间的脑袋。

“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