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口器喂食(捉虫) 强制、窒息、肉食系……
山谷花海。
经过小半天的辛勤劳作, 邦布贝尔终于舍得停下来休息片刻。
此时,祂毛茸茸的身子上面裹满了会发光的粉末,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亮晶晶的小糖球, 这只蜜囊中储满了花蜜的“小胖子”都快把脚下纤细的花茎给压折了。
微风吹过,熊蜂忍不住在夜色中欢快地晃了晃弯曲的触角,看来祂这次收获颇丰。
休息完毕后, 邦布贝尔在花海中心慢悠悠地盘旋了一圈,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接着祂便选好方位像个小炮弹似的一头扎了进去。
不一会儿,重新恢复成人形的他又一下子从花丛中冒出了头。
“嘿咻——”邦布贝尔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被缠住的四肢全都从花海里拔了出来, 随后忙不迭地整理起了自己的仪容。
“逃出生天”的军虫凌乱的金发上面全是细碎的花粉, 在莹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经过长时间的体力劳动, 丝丝缕缕的汗水不仅浸湿了邦布贝尔柔软的鬓发, 还让他那张朝气蓬勃的脸庞上泛起了大片潮热的红晕, 就像是熟透的浆果,看起来十分诱人。
没过多久,邦布贝尔依照记忆中的方位很快找到了原先变身的地方, 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穿戴整齐,生怕让同伴等急了。
然而他左瞧瞧右看看, 半天过去了,却压根儿没发现怀宓的影子。
“奇怪, 人去哪里了?明明刚刚还这附近的啊……”
见状邦布贝尔疑惑地歪了下头,他沿着进来时的路径原路返回,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着怀宓的名字,却依旧一无所获。
四处都找不到人后,邦布贝尔明显有些慌了神,他不自觉地捏起了手指:“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030拜托了, 你也帮我找找吧!”
【好的……】
看着宿主这幅焦急的神情,系统默默叹了口气,祂任劳任怨地打开了监测板块。
夜色中,030仔细地搜索着山谷的每一个角落,连地下都没有放过,可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关于怀宓的痕迹。
不应该啊……
这种诡异的情况不免让030觉得有些蹊跷,祂正准备提醒一下宿主,结果下一秒只听见邦布贝尔欣喜地喊了一声:
“找到了——”
话音未落,系统就眼睁睁看着这虫毫不犹豫地跃进了由鲜花枝叶构成的“沼泽”之中。
030:……
花海里的植物根茎交错缠绕,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拉扯着邦布贝尔的四肢想要阻止他的脚步,但他以身为盾、势如破竹,三两下就将深陷其中的怀宓一把带了出来。
“抱歉我回来晚了,你等很久了吧——”
邦布贝尔抖了抖身上的花粉,他一边垂着眼睫悄声道歉,一边把手中的人类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外围的苔藓地上。
“怀宓?是睡着了吗……那个,我们可以准备回家了……”
可说着说着,系统敏锐地察觉到邦布贝尔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怎么了?】
空气似乎安静了一瞬,邦布贝尔在脑海中犹豫着小声嗫嚅道:“030,人类睡着了是这样的吗……”
此时地上的怀宓脸色极为难看,他姣好的面庞像是被一层惨白的蜡给覆盖了一般,甚至在苔藓的应衬下还隐隐地透着些许青紫色。
那双细长的双眼紧紧地闭合着,漆黑纤长的睫毛安静地垂落在眼睑下方,裸露的皮肤上泛着一层黯淡的水光,整个人已然找不到什么活人气了。
【当然不是!我看看啊——】
见状,系统赶紧尽职尽责地检测了一番:【皮肤湿冷、面色苍白,再加上对言语刺激失去反应,他现在应当是处于轻度昏迷状态……】
看着怀宓这副不省人事的虚弱样子,邦布贝尔原本红润的脸庞逐渐失去了血色。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瞬间就有晶莹的泪光在闪动,大颗大颗的水珠在泛红的眼眶里打转。
邦布贝尔无比自责地说道:“都、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他……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我真的是——”
【呃,其实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估计就是低血糖饿晕了……】
听见宿主这副自我苛责的内疚语气,030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与此同时,怀宓的肚子里传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就像打雷一样。
听到这个声音邦布贝尔先是一愣,随后又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可他湿漉漉的眼睛里还是充满了未消散的担忧。
“低血糖?对了,他还没吃早饭!我得赶紧给他找点吃的……”
军虫四处张望,只见周围繁花似锦、绿草如茵,可这琳琅满目的花草之中一时间竟找不到一样人类能直接吃的东西。
“这么大一个山谷,该不会什么食物都没有吧……”说话间邦布贝尔不自觉地用力捏了下自己的手指,他心中满是焦急,“那我也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出去找啊……”
突然,一阵微风吹来,轻柔地抚过这片花海,密密麻麻的植株在夜色中温柔地摇曳起来。刹那间,沁香扑鼻的花粉被风吹起扬向天际,如同漫天的流萤在山谷中翩翩起舞。
看着眼前这片芬芳绚丽的花海,邦布贝尔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他喃喃自语道:“是啊,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说完这句话后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宿主,你要干什么——】030顿时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但此时的邦布贝尔已经没有心思再对系统的声音做出任何回应了,他俯身下去,全神贯注地盯着怀宓的嘴唇,然后慢慢低下了头。
在身体投下的阴影里,熊蜂种军虫主动张开了隐匿极深的副齿,从中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口器,他长长的浅色眼睫像是两片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着。
随后,邦布贝尔用舌肉一点一点地卷起了深藏于蜜囊中的蜂王浆,小心翼翼地喂到怀宓的嘴角。
也许是蜂蜜散发出的诱人香气发挥了作用,昏迷中的怀宓嘴唇微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他紧闭的齿关缓缓打开了条细缝。
见此情形,邦布贝尔心跳如鼓。
他愈发用力地挤压着自己饱满的蜜囊,让蜂王浆的汁水顺着舌尖缓缓滴入怀宓的口腔,从他门户大开的唇间一路落入喉管之中。
清冽、甘甜——这是此时怀宓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其实早在感受到面前猎物呼出的热气时,他就快要按捺不住自己蓬勃的欲望了。如今品尝到了梦寐以求的美味,怀宓更是变得愈发躁动起来。
他全身上下的每一根触须都开始微微颤抖、发麻,渴求的涎液一下子就盈满了他的口腔。
于是怀宓冷不丁地伸出手,一把将眼前之人的头颅紧紧锁入怀中!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得二者的面部猛地碰撞挤压在一起,力道之大,邦布贝尔的鼻骨几乎要被嵌入对方的皮肉之中。
“怀、唔——!”
可怜的邦布贝尔还没来得及为同伴的苏醒感到欣喜,就被撞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深感吃痛的他刚吐出一个字,后面的话语就被趁虚而入的怀宓通通搅成了含糊破碎的暧昧水声。
鼻酸泪盈间,邦布贝尔只感到有团冰冷黏腻的肌肉贪婪地缠住了自己的舌头,恨不得要将这块“点心”整个据为己有。
军虫下意识地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可由于不清楚具体状况,他根本不敢太用力挣扎,怕误伤到对方,只是奋力仰头勉强从怀宓的吮吸中脱离出来。
但过于心软的他只来得及呼出一口气,眨眼间就又被追上来的利齿猛地咬住了唇瓣,连挣扎时嘴角拉出的银丝都被舌肉吝啬地舔食回去。
饥肠辘辘的猎食者当然不可能放过送到嘴边的肥肉,一击得手之后怀宓直接翻身在上,一下子就把邦布贝尔死死压在了身下。
接着他手脚并用,紧紧地缠住了猎物的四肢,喉间发出了接连不断的吞咽声。
此时的怀宓双目紧闭,外表看上去就像一具无悲无喜的冰冷石像,可他的动作却像瘾君子那般疯狂。
他用唇齿贪婪地剐蹭过邦布贝尔紧绷的上颚,鲜红的舌尖绽放出无数细小绵长的触须,直直地朝着蜂蜜流出的方向进攻而去。
这块柔韧的肌肉向内延伸得太深、太重,使得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喉道抑制不住地感到发麻、发痒。
下方邦布贝尔的嘴唇都快被吸烂了,他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
“咕……”
他失去主权的口腔被怀宓的舌头、津液和不知道什么东西侵犯得不留一点空隙,连呼吸的权利都被剥夺,逐渐陷入窒息的军虫甚至感到了一丝微妙的兴奋。
在极度渴求氧气的状态下,邦布贝尔竭力吞咽着对方口中丰沛的口涎,他敏感的喉管本能地紧缩想要驱赶入侵者,可吞咽时蠕动的肌肉又一下将怀宓舌头往里吸得更深了。
两人因为互相撕咬而挣扎流出的津液从潮湿的喘息和呻吟声中缓缓溢出,把唇边那一小片苔藓地都染得亮晶晶的,然后又被隐藏在地下的触须一拥而上吞吃殆尽。
第62章 血腥味的吻(修) 打架亲嘴两不耽误……
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此时此刻, 被按在地上的邦布贝尔听着耳边混乱黏腻的水声迷迷糊糊地想,他只能透过被汗水和泪花浸湿的睫毛缝隙看到一片模模糊糊、令人炫目的白光。
缺氧、酸痛、力不能支使得军虫受压的身体发出了强烈的警报,可他精神上却感到无比亢奋, 甚至连体内蛰伏许久的性素都有了些许复苏的迹象。
唔、我的求偶期是快到了,可怀宓是什么情况,人类也会突然发情么……
察觉到自己的嘴巴里吞咽着的舌肉似乎还在妄图深入, 过分的深度挤压得他坚韧的喉咙都有点变形反胃了。
在求生本能的作用下,邦布贝尔终于忍不住挣扎抗拒起来,他试图挣脱开怀宓如藤蔓一般死死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手脚。
然而,无论他怎样绞尽脑汁地寻觅刁钻的发力角度, 又或是尽量在不造成伤害的情况下使出浑身解数, 这人始终就像长在自己身上一样纹丝未动, 实在是难以挣脱。
最后, 邦布贝尔实在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略显粗鲁地伸出了手。
他紧紧地闭上双眼,然后揪住了怀宓那头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漆黑头发, 用力地朝着远离自己的方向扯去。
在寂静无声的山谷里,被拉扯住的发丝带着头皮和头骨之间脆弱的软组织一齐移动, 在空气中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动静一听就知道很疼。
然而, 这个像牛皮糖一样粘在自己身上的人类却像是完全没有知觉一样。他不仅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而退缩半分,反而用力贴得更紧了。
那枚柔软且富有弹性的眼球几乎就要穿透两层轻薄的皮肉,和自己的眼球狎昵地挤压到一块儿去。
这种亲密得近乎变态、怪异到令虫毛骨悚然的接触方式不禁让邦布贝尔的大脑皮层感到一阵战栗,生物电流引起的微妙麻意以头颅为中心向全身迅速蔓延,进而激惹出了一系列令他无所适从的连锁反应。
某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似乎也在瞬间涌上心头,把邦布贝尔根植于基因中的本能反应搅得七零八落。
但与这种心理上的不适相悖的是, 熊蜂头顶的触角不知何时竟在发丝间竖了起来,像两根小鞭子似的直愣愣地朝着怀宓的头顶上扑腾拍打而去,然后就被这人不耐烦地一把捏住了。
他这轻描淡写地一抓直接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将局势推向了不可预知的方向。
在种种极端的刺激下,邦布贝尔的副齿就像一把被触发了机关的环形铡刀,不由自主地咔嚓一下弹出,瞬间就将喉口那块圆锥体的尖端整个切了下来。
紧接着,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猛地从味蕾上炸开,就像咬了口饱满熟透的蜜果一样,迸溅而出的汁水瞬间盈满了整个口腔。
尝到甜头的身体下意识为这熟悉的味道欢呼雀跃,邦布贝尔的腹腔忍不住地发出了阵阵嗡鸣。
他一下子就反客为主,用嘴巴紧紧地含住了口中的食物,如同幼虫本能地汲取养分一般,贪婪地吞食、吮吸起来。
“唔……!”
一直占据优势的怀宓猝不及防地发出了一声含糊的闷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舌尖像是被千万根极为细小的针同时扎了一下。
紧接着,自己蔓延得最深的那个触须刹那间就和本体失去了联系,就像落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这种突如其来、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他有些躁动不安。
与此同时,怀宓深藏于地下的其他分支上绽放着的小花也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原本舒展着的、如同丝绸般柔软而娇艳的花瓣全都迅速地向内蜷缩,捕虫堇纤长花茎上的细密绒毛颤抖着根根炸立起来——局势一下逆转了。
无论是出于主动还是被动,这两个自出生起便位于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都开始互相掣肘、彼此吞噬起来,破碎的蚕食声和植物被压折的脆响在寂静的苔原上不断响起。
突然,扭打成一团的两位不知是谁脚下一个趔趄,一不小心就拽着另一个朝着那片绚烂的花海滚了下去。
随着他们身体的接连坠落,下方那片沦为战场的锦绣地毯瞬间就被砸出了个深深的人形凹陷。
刹那间,无数细碎的星芒挣脱了地心引力从花蕊之中飞射而出,在夜色里悠悠飘荡。受到惊扰的花瓣恰似一群振翅起飞的蝴蝶在空中翩然扬起,旋即洒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雾雨。
身下,那些被压塌的枝叶和草木在翻滚间共同织成了一个柔软而多汁的卵巢,深陷其中的人形异种们就像是两个同卵双生的胚胎,在狭小的子宫里拼命争夺着生存所需的养分,血管里奔涌着的唯有本能与欲望。
等到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挣扎着想要分离的时候,邦布贝尔嘴巴里的软肉都已经红肿得厉害了,哪怕只是稍微舔一下都会引发触电般的麻痛。
和他并排躺在一旁的怀宓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那张本就惨白的脸蛋现在看起来更加虚弱无力,就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苍白花朵。
他微微外翻的唇瓣上,丝丝缕缕的血色如同隐藏在脉络间的红线,在破损的黏膜上若隐若现。
水光淋漓的口腔内,绯红的血肉像是被勉强黏附在上面一样,每一处褶皱都清晰可见。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像腐烂的果实一样直接掉下一大块皮肉。
两人就这样一起沉默了许久,然后又像是心有灵犀般同时开了口:
“你……”
“我……”
不知是不是被自己过于沙哑暗沉的声音给吓到了,邦布贝尔只觉得头顶的触角猛地一颤,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立起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全然不顾口腔的疼痛紧紧合上了副齿。
空气再一次变得格外安静,仿佛一切声响都被黑暗吞噬了,唯有两道响亮而又急促的心跳声像是陌生的鼓点,在这无尽的夜色里不断地回荡。
啊?这是我的心跳声吗……邦布贝尔捂住自己的胸口呆愣愣地想,这只熊蜂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他根本分不清现在心脏里漫涨的情感到底是食欲、本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而一旁的怀宓就显得“单纯”许多,他只是把口腔中被咬断的舌尖缓缓伸到眼前,盯着那一块光滑、齐整的切口莫名有些兴奋。
他吞咽着自己洇出的血丝,忍不住用手捻弄起那块破损的触须,口中的涎水和表皮上的黏液混合在一起,淅淅沥沥地落在指尖。
【叮!求生者邦布贝尔·芬格——灵魂伴侣+1……】
看着眼前这两个诡异至极的非人生物的心动指数,030几乎要麻木了。
尽管从完成任务的角度来说,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祂怎么就开心不起来呢?
灵魂伴侣……所以我们刚刚的种种表现,就是所谓的喜欢吗?!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消息,邦布贝尔受到的冲击更大,他整只虫都懵住了,自己从来都没有过类似的经验啊。
但这样想的话,好像所有的事情一下子都能解释得通了……
仿佛茅塞顿开一般,邦布贝尔忽然发觉自己的性腺正在体内不住地发热发烫,一股甜腻得几乎能把虫给淹没的味道从他的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这股性素在周围的空气中迅速弥漫,浓郁得让花朵都有些眩晕了。
也不知道到底脑补了些什么画面,邦布贝尔整只虫都快要红得冒烟了,他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熊蜂忍不住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开始一片片地掐起手边的小花花瓣:一朵,两朵……
还没等他想出个一二三,毫无预警地,邦布贝尔突然感觉到有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悄悄搂住了自己。紧接着,一根熟悉的舌头在他的后脖颈处轻轻舔了一下,那湿滑的触感让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喜欢……”
随后,两瓣冰冷的嘴唇轻轻含住了自己滚烫的耳廓。
这个人类的声音仿佛具有一种诡异的穿透性,从骨头的缝隙一路蜿蜒而入,在自己紧绷的神经上不停地回荡,如同一个挥之不去的魔咒。
好、好色!
不对——邦布贝尔忍不住一个咸鱼翻身,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怀宓,他僵硬的身体因为慌乱和无措而微微颤抖着。
在剧烈的心跳声中,军虫鼓足勇气直视着怀宓的眼睛,他握住这人的肩膀磕磕巴巴地大声说道:“等、等一下!这个进度会不会太快了……我的意思是——我、我根本不是人类啊,就算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怀宓:?
虽说他不太理解这个奇怪的家伙怎么会突然自爆身份,但优秀的捕食者向来懂得在猎物心慌意乱的时候乘虚而入。
于是怀宓十分自然地把脸埋进了邦布贝尔激烈起伏的胸口上,就像找到了一个无比舒适的避风港,他嘴里轻声说道:“嗯……”
听到这声坚定的回应,邦布贝尔头上的触角瞬间弹了起来,接着便开始飞快摇动。他一下就将刚种种不合常理的地方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知道晕晕乎乎地傻笑了。
对此,系统表示:【……毁灭吧:-)我是什么很贱的数据吗?】
第63章 私心 生存还是毁灭
荒芜死寂的废土荒原之上, 开拓者517宛如一只顽固的石头,静静地俯趴在满是砂砾与碎石的地面。
他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不远处那道若隐若现的幽影身上。
相比于穿着全套防护服、身形臃肿的自己, 夜色中,那个人形生物的着装看起来十分轻便单薄,几乎只是给躯干增添了一层装饰。
即使在昏暗无光的环境下也不难看出, 祂那两条结实的臂膀上有大片光洁的皮肤就这么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空气中,地表上无孔不入的辐射污染似乎没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在这个所谓的废土世界里,究竟还存在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着眼前这堪称荒诞诡异的一幕,517再一次对自己、对母巢乃至整个废土世界产生了怀疑。
这已经是517在这个纪年里所执行的第十一次地表任务了。
自从上次听了503那一番云里雾里的话语之后, 他贫瘠的内心像是被种下了一颗奇怪的种子, 悸动的萌芽根系深深扎进了他的血脉深处, 让他在枯燥乏味的工作中愈发感到难熬。
从那时开始, 517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去搜集废土之上的讯息。
可是在母巢的大环境下, 其他部门的人类对于这种话题似乎总是漠不关心,因为在他们看来那根本毫无意义。
绝大多数人类都只是神色匆匆地往返于自出生起便被母巢划定好的各个工作区域,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机械性的操作, 以此维持族群的存续,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事情。
这个逼冗的地下基地就像一个巨大的蜂巢, 每个人都只是其中按部就班工作的工蜂,他们摒弃思想, 拔除好奇,只求在这个废土世界里长久地生存下去。
无奈之下,517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其他开拓者身上,试图从这群同样“见多识广”的同事身上找到一些突破口。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努力, 他终于在同批返巢的人员里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原来,在过去的三个月里,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两位开拓者也遇到过那种神秘的“玉髓陷阱”。
其中有一位同僚,更是在不经意间透漏出他隐约见到了那个布置陷阱的家伙,据他回忆——那是个类人生物!
“但,那又怎么样呢?”
看着517激动得有些过了头的神情,这位面目模糊的开拓者却显得异常平静,他麻木的语气中只剩下了机械式的平铺直叙,“517,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你追求的那些东西可能会把你、甚至整个人类都带向死亡……就这么安稳地活着,不好吗?”
那时,他们站在母巢昏暗狭窄的甬道里,机械运转的摩擦声从四面八方接连不断地传来,萦绕着517逐渐紧绷的头皮。
头顶的灯光闪烁不定,就像风中残烛,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周围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沉闷腐朽的气息。
说话间,对方的声音逐渐与母巢内的其他人类重合,那张青灰消瘦的脸庞看起来就像是流水线上拓印出来的物品,变得千篇一律。
就这么活着……吗?
听到这番话后,517心中熊熊燃烧的好奇与探索欲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凉透了,原本的一腔热血也变得冰冷刺骨。
这位年轻的开拓者嘴唇翕动了几下,他想说:难道我们就只能永远当个带着镣铐的鱼鹰、龟缩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静静等待死亡吗?
他还想说:开拓者的使命不仅仅是重复简单的采集工作,如果不去寻找让人类真正摆脱困境的方法,只是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但他看着同僚鬓边早早冒出的白发和日渐佝偻的身姿,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次事件过后,517着实迷茫了好一阵子,但脖颈上日渐收紧的“麻绳”不会给他太多的纠结时间。
无论是出于主动的意愿还是被动的生存压力,他们这批开拓者都将再次踏上前往地表的旅途。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诡异的智慧生物无疑就是探寻世界真相的最大突破口。
不知想到了什么,517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身影靠近。
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517能更加清楚地看到那个类人生物的具体模样——
这“人”背对着自己,似乎正在处理手边的战利品。
祂的外形看起来和其他废土生物截然不同,反而更加接近于污染值较低的人类成年男性,不仅长得并不畸形崎岖,反而可以称得上一声优越。
无论如何,这对己方来说都称得上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夜色中,祂修长的脊背挺得很直,漆黑布料下露出的半截肩膀宽阔丰满,莹白如玉的皮肤甚至在黑暗里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光晕。
最为惹眼的,无疑是祂那头璀璨耀眼的罕见金发。这种流动的金属色泽恰似从冶炼炉里融化提取出的珍贵能源一般,仅仅是看着,便能让人感受到满满的、原始而纯粹的温暖气息。
没过多久,517在距离那个类人生物大概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不敢再贸然前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这个神秘的生物就像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似的,依旧自顾自地处理着猎物,唯有利器切割皮肉的撕拉声在寂静的空气中不断地回荡。
终于,517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煎熬,率先出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您好?”
他的声音透过防护服的管道在空气中瓮声瓮气地传播出去,带着一丝颤抖和不安。
话音未落,那“人”手上的动作终于顿住了,祂缓缓地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张精致得近乎骇人的完美脸庞。
祂的五官极为标准对称,但那些过于深刻的细节反而处处透着一种诡异的非人感,显得颇为恐怖,就像是旧世纪残存的雕塑活化了过来。
此刻,在那双明亮得如同激光的冰蓝色眼睛的注视下,517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面对这只神秘而强大的人形异种,他的大脑在这一刻几乎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像是被这双带有魔力的眼睛驱散,只留下纯粹的震撼和对未知的恐惧。
随后,517有些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一动都不能动。
这种感觉就像是遇到了无比强大的天敌,肉体凡胎的躯体根本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反抗情绪,只是出于本能地进入了假死状态,妄图以这种方式获取一线生机。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各种混乱的场景: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屠杀,自己在瞬间就会被这个强大的异种撕成碎片;还是、终于能够揭开那些困扰他许久的谜团?
可是下一秒,517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看见这“人”竟然从身上掏出了一把玉髓放在地上,随后张开瑰丽的翅膀,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只留下517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宿主!你干什么?那是人类啊,你怎么跑了——】
此时,这个神秘的人形生物——邦布贝尔正在空中快速挥舞着那两对宽大的翅膀,目标明确地往蜂巢的方向飞去。
闻言,他眨了下眼睛,一脸无辜地小声回答道:“我知道啊。”
【那你为什么……】
说着说着,当030看到宿主脸上那副略显心虚又有些难为情的表情时,祂就像是突然福至心灵一般,慢慢地把嘴巴闭上了。
然后祂就听到邦布贝尔以一种略显忐忑的口吻,磕磕巴巴地为自己辩解道:
“他、他应该是来找开拓者同伴回地下的吧?可是你看,怀宓还没有修养好呢,也就是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嘛……啊啊啊啊,好吧!其实就是我自己的私心,我还不想……”
听完邦布贝尔的这一番话后,系统只感觉自己的智脑都快要炸了,但是祂又不好直接把怀宓的真实身份给揭露出来,只能模棱两可、含含糊糊地暗示道:
【那万一人家就是来找你的呢?而且人类可是一种群居性的动物,不管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为了怀宓着想,你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避世,要积极接触人类才对。】
闻言,邦布贝尔头顶上那对毛茸茸的触角一点一点地耷拉了下来,就像是突然蔫儿了似的,不过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小窝,邦布贝尔定了定自己的心神,他目光炯炯地说道:“你说得没错……那我这就回去跟怀宓商量一下!”
……
“我回来啦——”
温暖湿润的蜂巢内,邦布贝尔刚踏进居住室,就被人猛地一把扑到了身上。
“欢迎回家,亲爱的……”
感受着身上缠着的那股熟悉的力道,邦布贝尔有些不自在地偏了下头。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依旧有些不太适应对方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方式。
但邦布贝尔还是稳稳托住了怀宓的大腿根部,他一边走一边说道:“久等了吧,今天的食物是你喜欢的——唔!”
话还没说完,他的舌头就被怀宓悄无声息地用力含住了,随后他整个虫也被重重压倒在了地上。
等到邦布贝尔再次想起自己刚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带回来的食物已经被瓜分得一干二净了。
此时,两人的嘴唇间、脸庞上乃至胸口处都是黏糊糊的一片,大滩粉红粘稠的液体流淌在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凶杀现场。
又报废了一张兽皮啊……
看着安安静静窝在自己身上的人类伴侣,熊蜂种有些无奈地想,但他也不是太在意。
将“战场”全部清理干净之后,邦布贝尔轻轻抚摸着怀宓柔软的鬓发,听着他喉咙里发出的舒服的呼噜声,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对了,你猜我刚刚回来的时候遇到谁了……”
在彻底入睡之前,邦布贝尔将自己的脸庞埋进了怀宓的颈窝里,他有些含糊地小声嘟囔道:“是你的开拓者同伴哦,他们好像在找你……”
话还没说完邦布贝尔就直接睡着了,洞穴内部一下子变得极为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道略显沙哑古怪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幽幽地响起:“是吗……”
第64章 下水(小修) 驴唇不对马嘴
不知耗费了多少时间, 517终于追随着那只神秘异种所留下的蛛丝马迹来到了一个水草丰美的湖岸边。
无论是开拓者传承记忆里流传下来的知识,还是生物与生俱来的趋利避害的直觉,都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地敲响着警钟, 昭示着此处潜藏着巨大的危险。
然而517仅仅是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悄无声息地藏身于湖畔的草丛之中。
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当下的这个举动实在是太不理智了。在这里, 也许下一秒就会有未知的危险让他瞬间死无葬身之地,可他的身体就像扎了根似的,死活不愿挪动一步。
随着时间的流逝,517脖颈上的锁链开始逐渐收紧, 无情地提醒着他身为开拓者的收集职责, 但他依旧纹丝未动。
我宁愿痛苦地死去, 也不愿像这样麻木地活着……
就这样, 517像具腐朽的尸体一般静静地沉寂了许久, 直到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眼皮就像两块沉重的铅块开始不由自主地打起架来,困意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汹涌袭来……
困?怎么会……遭了——!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517的头皮骤然一紧,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将他从朦胧的睡意中拽了出来。
他猛地翻身想要远离周围的一切活物, 可是身体却像是落入粘稠的蛛网般被牢牢地束缚在原地,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挪动分毫。
在死亡的威胁下, 517当机立断选择金蝉脱壳,他以极快的速度舍弃了那身原本用来伪装的防护服。
沉重的装备“嗖”的一声被他甩脱,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新的危机却接踵而至。
自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开始,517体内的污染值就在一种可怕的速度疯长,体表开始出现各种不同程度的异化现象。
他头顶的毛发像是被火焰燎过一样, 呈现出怪异干枯的色泽,原本还算健康的脸庞也逐渐变得暗沉、斑驳,仿佛被一层青灰的阴影所笼罩。
照这个速度下去,517体内残存的能量只能再帮他支持五、六分钟!
必须尽快想办法脱困才行……
刚缓过气来的517咬了咬牙,在生死攸关的时刻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
他三步并作两步,不顾一切地直接跳进了湖里,然后虚晃一枪再次冒出水面,准备随便选择一个相对安全的方向开始夺命狂奔——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在他碰到湖面的下一秒,他的身体就被水中密密麻麻的黏腻触手悄无声息地缠住了。
那些在湖中近乎隐形的怪异触手冰冷、滑腻且充满力量,从四面八方紧紧地缠绕着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一旦被祂们粘上,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泥沼,越用力挣扎那些触手就越是收紧,只能引颈受戮。
517的心顿时像无根的浮萍般一点点沉到了谷底,一种深深的绝望随着冰冷的湖水逐渐将他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高挑的黑色身影——从那人的身形样貌来看,应该也是个开拓者!
“救——”517顿时眸光一亮,爆发出了惊人的求生意志。他挣扎着伸出了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声。
然而,随着这个“人影”的逐渐接近,517的眼瞳却越睁越大,表情也变得越来越惊恐,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眼前这个“开拓者”裸露出来的面部皮肤异常光洁无暇,身形清瘦却没有显出丝毫疲态,乍一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违和感。
但无论是他被布料束缚着的躯干下不停蠕动凸出的诡异轮廓,还是他裸露出的表皮上那些流淌滴答的拉丝黏液,都无一不在昭示着祂是个非人生物的事实!
此时,517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走向绝望了,这不只是为他自己,更是为了母巢里的其他人类。
如果这种恐怖强悍的生物通过自己入侵母巢的话,人类将彻底失去生存下去的希望……
这一刻,517无比痛恨自己那该死的好奇心,现在看来,想要痛快地死去都将成为一种奢望——可下一秒,事情的发展却全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看到面前这个诡异至极的生物脸上那个可以称之为“嘴”的部位纹丝未动,可一道幽冷暗哑的声音却毫无阻碍地贯穿了他的脑海:“离开这里,人类——”
话音未落,517眼前骤然一花,什么湖水、触手、怪物瞬间全都不见了。
等到517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连带着那套笨重的防护服一起被丢到了不知什么犄角旮旯,唯有身上残留的湖水和黏液昭示着刚才发生过什么。
……
湖岸边,成功捍卫了领土的怀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人类被驱逐离去的方向,直到自己感知最远的触须也捕捉不到外来者的丁点儿气息才垂下眼眸。
然而,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他体内的神经因子依旧处于极度躁动不安的状态。他身下那些从黏液里迅速生长而出的新鲜花苞,刚一冒出便全然炸裂开来,呈现出一副张牙舞爪的凶猛姿态。
“他——是我的……”
黑暗中,怀宓的脸色苍白得可怕,那张俊秀皮囊下剧烈起伏的诡异轮廓几乎要撑破这层人形伪装。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随后他凝视起湖面,面无表情地撕咬起自己的手指,喉咙里发出一串含混不清且毫无意义的音节。
湖底似乎潜藏着什么庞然大物,正随着他的呼吸躁动地在底下肆意扭动着,发出的余波将自身领地内的其余活物全都驱逐了出去。
片刻之后,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怀宓也重新恢复成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静静地坐在湖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水面发呆。
等到邦布贝尔再次回到巢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待着呢?”
他一边说,一边轻跳着迅速落到了怀宓的身旁,亲昵地主动与他膝盖碰着膝盖、肩膀挨着肩膀,跟着在地上坐了下来。
“嗯……”怀宓低低应了一声。
他侧过身子,闻着邦布贝尔身上熟悉的好闻味道,默默贴得更近了些,之后便再没有更多的话语。
对此邦布贝尔并不在意,他冰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朝着怀宓视线落脚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可是看了半天,却什么特别的花样也没看出来。
于是他像是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掏出了自己今天的狩猎成果,那是一些新鲜的猎物血肉,还散发着淡淡的甜腥气。
他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话来:“今天我们吃这个哦!你看,这可是我……”
时间就这么悠闲的过去了,邦布贝尔像一只活泼的小狗,不停地分享着自己一天的经历,而怀宓则静静地听着,偶尔微微点头表示回应。
他们两个一动一静,竟也十分和谐。
看着怀宓低垂着眉眼、只是一味安静进食的模样,邦布贝尔的手指又不自觉地想捏点东西了。
可这次他的手边只有米粒大小的花苞,那些小东西娇嫩而脆弱,根本不适合他去把弄,于是邦布贝尔只能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坠。
【宿主——】
就在这岁月静好的时刻,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似乎在催促着什么,闻言邦布贝尔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知道啦、知道啦……]
他咽了咽口水,又深吸了口气,随后望着怀宓含蓄内敛的侧脸,语速飞快地说道:
“怀宓,你在蜂巢过的还适应吗?对不起啊,我出去狩猎只能留你一个人在家,这样会很无聊吧……是不是我太自私了,毕竟我不是你真正的同类——”
【宿主,你在说什么啊……】
是啊,老天!我怎么说这个去了……邦布贝尔忍不住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但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只能硬着头皮,略显磕巴地继续说道:
“我、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如果你想要离开蜂巢、返回人类基地的话……”
“你要我走?”怀宓突然出声打断了邦布贝尔的话语,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强烈情绪,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海面。
“啊?”邦布贝尔还没反应过来,结果下一秒,就看见怀宓突然转头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一下子就跳到了湖里。
刹那间,冰冷的湖水如同怪物的深渊巨口一般,瞬间就将两人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等、等一下,水里有怪——”
手忙脚乱间,邦布贝尔一把掐住了怀宓腰部,想将对方整个上半身托离水面。
可他头顶上像飞机耳般耷拉下来的触角却被怀宓冷不丁地咬了一口,湿漉漉的熊蜂顿时炸了毛,他下意识就想要伸手去捂。
接着,邦布贝尔突然感觉怀中一轻,原本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怀宓就像一块在水中融化的冰块一般突然从他的身前滑走,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湖水中。
见状,邦布贝尔顿时慌了神:我是个陆生虫族,并不擅长游泳啊!
可是,熊蜂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家虫呢?
于是邦布贝尔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一头扎进了水里。
第65章 另类小黑屋(小修) 直球小狗VS阴暗……
在冰冷的湖水中, 邦布贝尔原本灵活的身体像是吸饱了水的海绵一样,变得沉甸甸的,行动起来也显得极为笨重。
熊蜂种军虫原本在陆地和空中都拥有超凡的机动性, 可一旦进入水里,这些本领就全然派不上用场了。
每一次下潜,邦布贝尔都要对抗沉重湖水施加的巨大压力以及周身不断攀升的疲惫感, 这让他愈发心急如焚起来。
多次行动受限后,为了减轻负担,邦布贝尔咬牙将身上的装备尽数卸下扔在岸边,只留了件贴身衣物, 甚至连自己从不离身的耳坠都没有放过。
随后他再次屏住呼吸猛地钻进了湖中, 湿漉漉的触角在水里吃力地摆动着, 试图感知怀宓的方位, 可最终却依旧一无所获。
就这样, 邦布贝尔的体力在这一次次如同机械般循环往复的浮潜过程中逐渐地消耗殆尽。他体内的热量随着浸泡时间的延长在迅速流失,四肢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困难。
就在他精疲力竭, 几乎快要缺氧发昏的时候,突然, 一双冰冷柔软的手如同水草一般悄无声息地缠住了他的腰。
“咕噜咕噜……”
感受到腰上传来的那股熟悉的力道,邦布贝尔心头顿时一松。可他只来得及从口中吐出一大团泡泡, 就被怀宓堵住嘴唇,大力拽着向着湖底迅速沉去。
面对伴侣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邦布贝尔只是下意识鼓起了腮帮子,他竭力让自己放松下来,手脚没有一点挣扎抗拒的意思。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看着怀中猎物这幅乖巧顺从的姿态和紧闭着的双眼,怀宓轻轻把脸贴在他的颈窝, 有些阴郁地想。
潜入湖底后,面对毫不设防的邦布贝尔他本可以迅速发起攻击的,却一直强行压抑着自己本能的狩猎欲望旁观了许久。
他在内心深处不断地给自己蛰伏的分支下达指令,告诉祂们等一等、再等一等——可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邦布贝尔放弃寻找自己、选择离去吗?
怀宓也说不清楚。
明明这只猎物每时每刻都在露出破绽,可他却完全没有从这种看似唾手可得的狩猎过程中感受到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喜悦。
“又来了,这幅躯壳是坏掉了吗……”
此刻,听着对方因为呛水而发出的咳嗽声,这具伪装成人类的身体内部、那个名为心脏的位置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窒息般的感觉,这是自怀宓诞生以来从未遇到过的情况,他忍不住将手指紧紧地、死死地掐进了自己发涨的胸口。
心烦意乱间,捕虫堇甚至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放弃狩猎的冲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股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熟悉气息似乎在一点一点地变得淡薄。终于,怀宓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他紧紧地抓住了落在眼前的邦布贝尔。
在湖底,那些早已经严阵以待的触须们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工匠,眨眼间就搭建起了一个密封的巢穴,将他们一下子兜了进去。
巢穴内部四处开满了脆弱无害的小花,那些脆嫩多汁的叶片上布满了纤密而柔软的绒毛,潮湿的花蕊在空气中微微摇曳,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清新的氧气如同涓涓细流,被持续不断地灌注进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使得整个环境和外界几乎没有差别。
不过以虫族的水性而言,想要从这座水下监牢中逃脱出去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而对周遭发生的一切变化都浑然未觉的邦布贝尔还在憋气,他紧紧闭着眼睛,脸庞涨得通红,看起来马上就要把自己给弄晕过去了。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响起:
“呼吸。”
“哦……”尽管脑袋还没回过神来,邦布贝尔却还是十分听话的张开了嘴,接着,他濡湿的蜜糖色长睫也跟着缓缓掀开了。
此刻,看着对方那双澄澈得仿佛能倒映出自己影子的冰蓝色眼睛,怀宓的心绪变得十分复杂,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微微别开了脸:“你——”
下一秒,他被重重抱住了。
“哇——太好了怀宓你没事,真的担心死我了!”还没等对方开口说话,邦布贝尔就已经眼泪汪汪地一把扑了上去,惨白的脸庞上写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哽咽着说道:“呜呜呜,我还以为你被怪物吃掉了……”
邦布贝尔一边说着,一边还拼了命地贴紧了怀宓的额头。他头上那对炸了毛的触角在怀宓的发丝间蹭来蹭去,就像许久没见到主人的小狗一样,身体力行地表达着自己现在激动的情绪。
怀宓:……
此刻,看着邦布贝尔这幅后怕又慌张的可怜模样,怀宓心中居然松了口气,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默不作声地抬手抱了回去。
闻着猎物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冽气息,周边那些原本温文秀雅的小花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开得愈发艳丽了。
在这股名为“邦布贝尔”的甜蜜气味的笼罩下,怀宓心中又一次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这次的滋味却比之前更为复杂,让他忍不住轻轻阖上了眼眸。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地上肆意疯长的小花都快戳到自己的鼻尖了,邦布贝尔这才冷静下来。
他后知后觉般地抬起头,略显迷茫地询问道:“唔,怀宓,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秘密。”抚摸着周边密密麻麻的枝叶,怀宓嘴角露出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身下增殖的触须却缠绕得愈发紧密。
“哦……”听见对方这个略显奇怪的回答,邦布贝尔只是微微愣了一下。
他竖起自己的触角,在周边环视了一圈,随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结论,接着又像一只慵懒的小动物一样窝了回去。
军虫暗自猜测道:这里估计是跟自己的花海一样的秘密基地吧。
就这么亲昵地厮磨了好一阵子,邦布贝尔总觉得自己还忘记了什么,他下意识摸了摸耳坠却扑了个空,顿时变得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遭了!
“怎么了?”察觉到对方突兀的举动后,怀宓蓦地睁开了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他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轻声询问道:“你不喜欢这里吗?”
说话间,他脸上原本还残留的那些温和表情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似的,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空白神情。
“当然不是啦——”邦布贝尔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怀宓奇怪的语气,他的心思已经开始落在寻找出口上了,“不过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去啊?我的……”
“邦布贝尔·芬格。”似乎是察觉到了邦布贝尔接下来想说什么,怀宓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他慢慢转过头,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我们□□吧。”
“啊?”
怀宓丝毫没有语出月胁的自觉,他的声音平静而直接,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羞涩,邦布贝尔却直接被他给惊呆了。
他呆呆地望向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面夹杂的情感太过复杂,还有一些让虫无法解读的东西,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但现实不会给他太多发呆的时间,话音未落,怀宓已经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他一点点褪去了身上的风衣,露出了那身通透洁净的皮肤。
在周围葳蕤的鲜花枝叶的簇拥下,他缓缓垂起了眼帘:“怎么了,你不愿意么?”
“当、当然不是!”仰视着那张在夜色中都白得晃眼的美人皮,邦布贝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忍不住微微后仰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这个进度是不是太快了,而且场合也不合适啊……”
“不会、合适。”怀宓眯起眼睛简短地回应道,说话间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随后他蹲下身子,直接伸手去扒邦布贝尔腰上湿透了的衣服。
看着对方纤长的手指,邦布贝尔莫名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一种强烈的本能驱使他想要直接变身为熊蜂虫型,或许这样就能摆脱眼前这令他无比窘迫的局面了。
他的翅膀刚刚显露出来,还没来得及振翅高飞、落荒而逃,就被怀宓轻描淡写地一把捏住了触角,军虫顿时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等、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啊……”
“可我已经等了很久了。”此刻,面对邦布贝尔的种种反应怀宓根本不为所动,他直接按住了这个到了嘴边的“鸭子”,眼皮上忍不住泛起了兴奋的薄红,“至于其他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好、好可怕……看着牢牢压制在自己身上的怀宓,邦布贝尔脸红冒烟的同时还控制不住地咽了下口水,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自己要被吃掉的错觉。
地面似乎变得愈发柔软,简直像块会呼吸的沼泽,自己越是挣扎便越是深陷。一缕若隐若现奇异的花香缭绕在鼻尖,给眼前暧昧的桃色场景更增添了一份旖旎。
“亲爱的,别乱动。”
夜色中,怀宓摩挲着身下猎物不停滚动的喉结幽幽地叹了口气,使出了最后一招杀手锏。他嗓音轻柔地悄声呢喃道:“人类可是很脆弱的。小心,别弄伤我了……”
说完,他缓缓低下了头。
第66章 授粉 物种不同也要谈恋爱
“唔——好痛, 你干嘛突然咬我啊?”
直到自己的心口处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感,邦布贝尔这才如梦初醒般地看向了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无比脆弱的“罪魁祸首”。
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别弄伤谁啊……
抱着身上这个水晶玻璃似的人类伴侣,邦布贝尔有些迷茫地想, 随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喉结被人不轻不重地舔了一下,就像个轻飘飘的吻。
“抱歉……”
怀宓轻柔的声音跟着他手上放肆的动作一起响起,品尝着口中清甜甘冽的血液, 他忍不住轻轻喟叹出声,眉目间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痴迷。
他开始温柔地舔舐着自己牙齿划出的细小伤口,一下又一下,直到把那一小块渗血的组织吮得熟透发烫, 肿得都快破了皮。
与此同时, 怀宓漆黑的眼瞳中不受控制地亮起些许鲜红的血色,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唇齿距离邦布贝尔的心脏只隔着一层温热的皮肉, 这让他实在抑制不住本能的食欲。
直到身下的邦布贝尔半推着自己的头颅强行坐起, 明晃晃地发出了第二波抗议,怀宓这才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唇。
看着他这幅餍足的神情,邦布贝尔捂着胸口一脸纠结地瞪大了眼睛, 缓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人类交.配都要咬这里么?可我也没有那种功能啊……”
虫族都是卵生生物,和哺乳动物在繁衍生殖方面可以说是完全对立的。
对于怀宓的种种行为, 邦布贝尔表示自己并不理解但绝对尊重——毕竟物种不同也要谈恋爱的嘛!
闻言,怀宓的视线下意识落在了他那双亮晶晶的蓝色眼睛上, 邦布贝尔的眼睛犹如一泓清澈见底的冰湖,透着一种未经世事的纯净与真挚。
不知怎的,怀宓心中莫名生出了点欺负幼苗的负罪感。
他原本一路向下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后轻轻抚摸着邦布贝尔紧绷的腹部,指尖一寸寸滑过那些虫族特有的纹路,身体力行地表示着歉意。
“这是我、是人类表达亲密的一种方式, 代表我很喜欢你……”
在耳畔逐渐急促呼吸声中,怀宓的语气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