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墨不耐烦时语气自然称不上好,她这一晚上的言行举止就是疯狂在虞锦砚雷区里蹦迪。
虞锦砚鼓起的侧脸肌肉线条能看出他咬牙切齿的痕迹,“余墨,她在你心里就那样重要?”
比我更重要。重要到能让你跟我作对。
余墨没懂虞锦砚没说出口的意思,毕竟她不认为虞锦砚会为她拈酸吃醋。
在她的思维里,虞锦砚只是占有欲跟控制欲作祟才让他油盐不进。
他明明是很理智一个人来着,偏偏今天在这种节骨眼上格外感情用事。
“虞锦砚,她跟你没有可比性,你不要总——”余墨话没有说完,虞锦砚已经失去最后的耐心。
他动作干净利落地直接将人扔出去,之后车门一关径直离开。
余墨看着远去的车子只出神一秒,接着她立刻拦下路边的出租车前往星港德济妇婴医院。
而载着虞锦砚的豪车在行驶了十几米之后毅然停下,主驾驶位下来一道人影后,车子才重新驶离。
虽说晚上的医院人流量没有白天多,但身着高奢礼服快速奔跑的女人也足以引起人群的骚动。
当她停在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面前,并且在对方面前蹲下抬头仰视她的脸时,这个场面就很容易让人脑补到偶像剧里的狗血桥段。
不少人身体还在那里正襟危坐,但眼睛跟耳朵都已经偷偷飞到两个人身上去了。
他们听见那位穿着礼服的女人皱着眉头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医生那边怎么说?”
礼服女身上的味道虽然闻起来温和馥郁,但她的气场很强,不管她是omega还是alpha,她都绝对是攻方。
而那位被她质问的omega则目光呆滞地回应,“学姐,医生说我已经怀孕两个月,现在不能药流,只能做宫腔镜手术拿掉。”
现在不是在公司,私人场合下她唤余墨为学姐更能拉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余墨关注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在于……
原来十余天前白紫璇请病假来医院看月经不调,就是这次事故的伏笔。
“男女亲密行为不做好避孕措施,遭罪是女人自己。”余墨抬手地用手指揉捏自己胀痛的太阳穴。
接着,她又以关切的语气顺着俩人的对话继续问下去,“你上次请病假来看病时就应该知道自己怀孕了。你为什么不当时就拿掉孩子呢?”
白紫璇脸色苍白,说话声音特别小:“我当时手里钱不够,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攒钱……”
余墨眯起眼睛发出质问,“你那个土豪男友呢?他能送你三百万耳环,他平时没给你零花钱吗?”
白紫璇红着眼睛摇摇头,“他只给我送首饰,不给我现金的。”
“你把首饰卖了不就有钱了?”余墨见白紫璇想要反驳,连忙摆摆手,“怕男友发现后惩罚自己这种借口就不用跟我提了。”
“就算你男友不做事、你自己手头拮据,你表姐可是名副其实的富婆,这种紧急情况她都没有救济你一下吗?”余墨目光如电射向她,“又或者这些都是借口,你就是故意挑选我赴约的时间来做人流呢?”
她表姐白舒瑶可是大学期间每个月有十万生活费的富婆,现在的她作为娱乐圈流量小花更是赚得盆满钵满,难道能穷到连给表妹看病的一万块都拿不出吗?
这被算计的熟悉感一下子就把余墨带回到过往的记忆里。
当年大四她跟白舒瑶联手创业研发游戏时,做到中途资金短缺做不下去的余墨这边背着资料挨家公司求爷爷告奶奶地拉资金呢,那边白舒瑶的ip忽然从星港切换到国外机场。
余墨当天赶回宿舍时,白舒瑶的床位都已经被搬得只剩承重墙了。
她都急疯了,她当时失控地抓住一个在寝室打游戏的室友问话,“白舒瑶她人呢?你明知道我在跟她创业,她这边有异动你都不告诉我?”
室友挥开她的手直接开怼,“你有病吧?我们又不是你的喽啰!凭什么让我们给你通风报信?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当天余墨发疯一样地给白舒瑶打了个十几个通讯请求,对方才终于接通。
余墨说话都急得发抖,眼睛猩红到好似下一刻就能飙出眼泪,“我们工作室的事还没有眉目呢?你怎么忽然出国了?”
“我退出不做了。”白舒瑶说话的语气慵懒平和,与火烧眉毛的余墨形成鲜明对比。
她说,“我们之前研发的那款小游戏不是已经赚了几百万吗?你按五五分成把该给我的钱发给我。就算我不在国内,你后续收益也定期打到我的银行卡里。”
后续收益好谈,但先前赚到的几百万已经全部用来投资做俩人的新游戏,现在余墨穷得到处去拉贷款、拉资金填窟窿,已经是负债满满。
白舒瑶在这个关头毫无征兆地退出,她从哪里掏现金给她?
还没等余墨开口说话,白舒瑶又开口了,“现在你手头这款游戏也是我跟你联合开发的,我们工作室创办之初我也有49%的股份。”
“所以不管是这款游戏成功上市还是工作室倒闭,这款游戏中属于我的那份收入你也该一分不少地交给我。”
“这些钱暂时还不上也没关系,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当做按照每年18%的利息借给你。”
第19章
如果你问余墨天塌了是什么感觉,她会回答你:“那就是我当天的状态。”
游戏还没有做完,她已经美美地背上负债。
星港投资公司的老总并不认识余墨是谁,但每家公司的保安跟前台都知道她。
她一走进去前台立刻联系保安把她撵走。
别人重活一辈子都是热血开挂一帆风顺,余墨开局即高考、高考即复读、创业即负债。
如果说房租、工资、贷款,这些每一样都如同压在她身上的巨石一般让她难以呼吸。
那么白舒瑶就是勒在余墨脖颈间的一根钢索,勒得她濒临窒息。
当时她感觉自己天都塌了,她的人生到处都充满了阻碍,烂命一条还有什么必要存在?
她背着装满她梦想的破旧背包行走在青天白日之下,却恍惚感觉自己如在暗无天日的无间地狱。
等她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回到虞家提供给她妈妈的保姆房里,当天是虞家二少爷虞锦砚18岁生日宴,虞家上下的佣人都在外面忙着工作。
余墨就待在空荡荡的保姆房里崩溃大哭,委屈得像一个200斤的孩子。
有时候泪水是有用的,天无绝人之路,她哭来了她的天使投资人虞锦砚。
余墨不明白为什么当天身为宴会主人公的虞锦砚会出现在保姆房,但高富帅omega确实不是她臆想出的人物。
毕竟她脑子里从未蹦出过《震惊!雇主家的omega少爷18岁当天走入我的保姆房》这种玄幻剧情。
虞锦砚的出现诠释了什么叫贵客上门蓬荜生辉。
堆满生活用品的保姆间原本令人感觉杂乱拥挤,结果光彩照人的omega硬生生将其衬托得像是摄影师为了出图而精心搭建的日常布景。
只可惜,虞锦砚帅不到三秒就张嘴了。
他蹙起秀美的长眉,冷着脸发出质问:“今天是主家少爷的生辰,好端端的你在这里哭什么丧?”
虞锦砚在大家眼里一直都是真善美的代名词,余妈私下里可没少跟余墨夸赞二少爷的温良纯善。
那这些刻薄的话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泪眼婆娑的余墨将他左看右看,最终视线落在了少爷闪闪发光的耳垂,她说,“二少爷,刚刚您的钻石耳钉好像说话了。”
闻言那枚成精的耳钉再次发出一声冷笑,“呵,你妈咪是个伶俐的,怎么倒生出你这样的蠢货?”
好好的人偏偏长了一张嘴,虞锦砚成功让余墨对他的人设祛魅。
余墨的哽咽堵在喉咙里一时不上不下,满脑子惦记的都是如何将虞锦砚的嗓子毒哑。
见她在那里沉默不语,虞锦砚不乐意了。
他反手关了房门,朝余墨所处的床边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两眼评价道,“真是不好意思,方才没发现你是耳朵失聪的残疾人。”
刚才哭得太厉害了,余墨当下还是头晕,她木讷地解释道,“您误会了,我没聋。”
虞锦砚嗤笑一声,“哦,原来你是装聋作哑,故意不回答我方才问你的问题。”
余墨:“……”
哦,这货原来是在嘲讽她。
余墨觉得虞锦砚应该被扔去游戏里做脸t,他一张嘴全世界的巴掌都会吻到他脸上。
她刚看见虞锦砚时的那点害羞跟自卑的情绪,终究是在他张嘴后逐步消失殆尽。
要不是她与她的老母亲余昊还需要虞家提供的工作,她真的不想理他。
那是余墨第一次对虞锦砚忍气吞声,但绝对不是唯一一次。
“我的眼泪有两方面原因。”在冠冕堂皇的扯理由方面,亲自做游戏客服的余墨简直信手拈来。
她进一步解释道,“一是我对我老母亲能参与二少爷生辰宴的后勤工作荣幸到喜极而泣,二是我看到二少爷年少有为,再联想一下一事无成的我自己,便不由得流下惭愧的泪水。”
她说话期间,虞锦砚就站在那里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等到她说最后一句时才重新将眼神放回到她身上。
“你妈咪是个老实人,你倒是个油嘴滑舌的。”虞锦砚下完定义,锐利的目光锁定余墨的脸。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一刻余墨感觉他的目光俨然穿透她红肿成一条缝的窗户,窥探到她隐藏起来的真实内里。
虞锦砚说,“我最后给你一次说出真相的机会,你别不知好歹。”
他说话依旧那样难听,余墨却眼前一亮。
这一刻,她恍恍惚惚间似乎看见了一根向她这位溺水之人伸过来的树枝。
作为两代人都在虞家兼职的女仆,余墨天然拥有其他创业者不具备的优势——她可以通过近距离接触虞家人来拉投资。
她的项目早就被虞家当家做主的虞琳琅亲口否定过,但虞锦砚跟虞琳琅不一样,更年轻的人容易拥有更冒险的投资倾向。
万一呢!万一他对自己的项目感兴趣呢?
可是……可是他小小年纪就能刷新美莱名校硕士学历速通记录,这样的精英人士每天邮箱里都会多出成百上千个来自世界各地的创业项目……
她一个快倒闭的工作室,她自己都觉得她对工作室未来的事业规划美好得像是在画饼,他会相信她吗……
余墨越是思索,越是心乱如麻。
最终她心一横决定不管对方的答复是什么,她必须要博上一搏!
成功了当然皆大欢喜!失败了她也做过尝试了,大不了就被他骂一顿!
骂她不自量力的人太多了,也不差他一个!
余墨背水一战的心里建设已经做好,便从背包里掏出事先打印好的文件递给虞锦砚,开始硬着头皮与他介绍自己濒临破产的游戏项目。
对方那双修长的手指翻书跟翻脸一样快,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摸不清他心里的喜怒。
余墨厚着脸皮拉投资也不是一两次,她讲解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心不在焉。
“综上所述,我认为您现在投资我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等到她厚着脸皮说出了这句结束语后,半响也没等到虞锦砚回话。
于是余墨明白对方这是没看上她这位创业者跟她的项目,但是她太想要他的帮助了,她不可以急流勇退。
创业不是赌博,又像是赌博。上了赌桌万般不由己,不是想退就能退的。
创业成功当然好,但一旦公司夭折才二十岁出头的她根本没有存款去偿还贷款,在她创业之前她那还是低保户的家庭也筹不出钱款给她还债!
一年利率滚一年,几百万的负债要滚成上千万!届时她又要怎么还?
就算她能顶住高压负重前行,那她没经历过这些的家人在面对层出不穷的催账手段时,又会不会绝望到轻生?
而且……而且工作室是她的心血,她相信游戏只要能上市就一定能赚钱!她不能也不甘心倒在黎明前!
在这等生死攸关的时刻,尊严屁都不是。
余墨从床上站起身来站到虞锦砚面前,直接跪倒在他面前。
她用满是泪水的双手如同攥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攥住他笔挺的西装裤,她声音颤抖地说出了改变她后半生走向的一句话。
“祝二少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只要您愿意投资我的项目,您让我把这条命给你都行。”
对于一个人忽然给下跪这件事,虞锦砚看起来波澜不惊,他打量了余墨好一阵,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婚姻。”
“你听好了,从这一刻开始我们是私定终身的情侣了。”
这个发展很显然出乎余墨的预料,她瞪大了眼睛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啊?”
虞锦砚面不改色地开始凭空捏造爱情故事,“你19岁读高四那年在兼职为我家给猫铲屎时对我一见钟情,并趁着家长不注意对我展开死缠烂打的爱情攻势,最终成功将天真烂漫的我拿下。”
余墨人都傻了,但她做恋爱游戏的职业素养还在,“那一年你还是个孩子,我对你下手岂不是禽兽不如?这段剧情编排不合理吧?”
禽兽不如这四个字一出,虞锦砚那双绿眼睛登时绽放出比他钻石耳饰更耀眼的光芒。
“对呀,你就是禽兽不如,”似乎是想到了有趣的事,虞锦砚的唇角向上勾起,“所以你在得知我与吴家阿姨相亲时才会破了大防,开始暗中谋划更加丧尽天良的阴招。”
余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目光呆滞地看向坐在椅子上胸有成竹的omega,“我、我做啥了?”
虞锦砚越编越流畅,他扬起眉梢编排道,“你在我生日宴当天将我哄上了床,并且被其他人当场撞破。”
闻言余墨险些当场昏迷了。
虞锦砚刚才还说不要她的命,这会儿尽说一些让人去死的话。
真是天有绝人之路。
似乎是察觉到余墨的抗拒,虞锦砚在她面前竖起一根食指,“事成以后,我给你这个数。”
余墨看见钱立刻又开始迷糊了,“你要给我一千万!?”
“是一个亿。”虞锦砚语气笃定地说道,“只要事成,你的项目我虞锦砚必投。”
余墨当时彻底迷糊了,“金主大弟!我愿意参演您的话剧!”
老实讲她陪他演的那场戏挺废命的,毕竟要上演被人当众捉奸后挨打的戏码。
那真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余墨耳朵差点被人骂聋,腿也差点让激愤的群众给打折,她领完结婚证整个人狼狈得在医院一动不动躺了好几天。
虞锦砚确实拿走了她的婚姻,但是他也按照约定送来充足资金盘活了她的公司,也变向救了她全家的命。
余墨拿到钱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律师起草合同让白舒瑶出让游戏版权跟公司股权,她这边会把对方应得的款项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地打给她。
白舒瑶当时看见她的文件,她就知道余墨肯定是找到投资方渡过解决危机了。
游戏上市赚到的分成钱可比买断钱多得多,白舒瑶当即换了一份嘴脸,“墨墨,我们说好了好姐妹永远不分家,我怎么能在这种关头收你的救命钱呢?”
有了被背刺的经验,不管白舒瑶再说什么鬼话,余墨都当她放屁。
哪怕付出远高于市场的收购价也无所谓,余墨坚持要划清两个人之间的界线,这才有后来以她为董事长跟ceo的潮汐互娱。
从那天开始余墨一直与白舒瑶老死不相往来,结果对方忽然想方设法利用老师的关系将白紫璇安排到她的身边。
余墨还以为白舒瑶会派白紫璇套取她公司的情报,她在自己这里做杂活接触不到核心机密也有余墨的暗中授意。
结果她万万没想到对方会以表妹跟她肚子里的生命为代价,只为拖延她去江家小少爷订婚宴的时间。
在白舒瑶眼里,后者难道比前者更有价值吗?
想到这里,余墨终于图穷匕见。
她在白紫璇面前站起身来,低垂着眉眼逼问道:“所以呢,你姐姐派你来阻拦我的隐情究竟是什么?”
第20章
死到临头,白紫璇依旧那样嘴硬,她脸色苍白难看,她那白到透明的嘴唇都在不自觉发颤,“学姐,你误会我了,我表姐没有……”
余墨抬手摸了摸她头顶柔软的发丝,神态跟语气都很温柔,“好孩子,从你病假到今天间隔了足足十天,你就别说什么恰好在今天受了刺激临时想来人流的傻话了。”
如果白紫璇是什么聪明人设,那对于她晚上临时发疯这件事编剧白舒瑶还得找理由。
但白紫璇从到余墨公司开始,她的表现一直都是一个笨手笨脚的呆瓜,人设如此白紫璇做什么违反常理的事都不意外。
只可惜余墨是个记仇的人,她不认为一家绿茶里面会生出什么纯洁无瑕的白莲花。
“好孩子,我上次就给过你选择,这次你也该给我一个正式答复了。”
余墨歪着头露出善解人意的模样,用轻柔的声音跟哄孩子一般的语气问她,“你是选择站在我这边呢?还是选择被我开除后当面退货给你表姐呢?”
这段时间以后余墨在白紫璇面前一直都是脾气温和的形象,哪怕上次约谈她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步步紧逼到令人喘不过气来。
余墨她忽然间转变的嘴脸让白紫璇一时间接受不来,她嗫嚅着想要解释,“余总,我……”
“嘘,不必解释,我都懂。”余墨笑眯眯地竖起食指贴在自己的红唇上,对她比出噤声的手势。
“选我还是选她都没关系的,看你的心情。”余墨拉开一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神情温和地与身体不自觉颤抖的白紫璇对视,“只是我这个人很记仇的,谁让我不好过,我就让谁笑不出。”
不知道如果虞锦砚亲耳听见她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他还会不会醋到失智。
可惜没如果,在现场的是被派来跟踪余墨的方清明。
他离两人很有一段距离,她们具体谈什么方清明不清楚。
但是以他所站的位置来看,余墨看上去都要跟白紫璇亲密接吻了!
要不是顾及着不能暴露自己的存在,方清明非得上前将两人手撕开不可!
作为虞锦砚的亲亲特助,同时也作为双yu座cp粉头,他很是纠结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看到的一幕如实反馈给上司虞锦砚。
这个时候他脑内就蹦出两个叉腰的小人开始对话。
好方说:“救大命了!这种照片要是发给恐怖霸王龙,咱是嫌他们夫妻离婚速度还不够迅速吗?”
坏方说:“真金不怕火炼!适当的误会能增加眷侣之间的羁绊!”
好方说:“可是这对情侣真被咱顷刻炼化了怎么办?咱还是求稳别作死了!”
坏方说:“可是这样很有趣唉!难道你不相信咱嗑的cp是真的吗?”
这个念头让成功让方清明愣了一瞬,接着他举起手机挑了一个误会最大的角度,咔嚓一下拍出了余墨跟白紫璇合二为一的错位神图,并第一时间发个了自己的醋精上司。
晚宴现场看见照片的虞锦砚差点当场将手机当场捏爆。
偏偏这个时候宴会的主人公江淮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他身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家那位黑熊精呢?”江淮左右瞧了一圈也没见到印象中那个粗壮的身影,“我前些天可是亲自补发了她的请帖,今天怎么没在现场看见她?”
按理江淮给虞家发请帖应该在同一张请贴上附上余墨的名字,但是二人素来不和,他连场面形式也不愿意走,这才弄出后面补发请柬的事情来。
虞锦砚脸色不好看,“她临时有会议要处理,晚一点到场。”
江淮不满好兄弟的老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阴阳怪气的好时机他自然要嘴她一句,“您家那位事业心可真重。”
说完这话,他没再将此抓住不放,而是站在虞锦砚身侧左右环顾、探头探脑开始找人。
虞锦砚以为他在找他那位未婚妻,他昂起头用下巴指向那位中年贵妇的方向,“吴阿姨在那边。”
这位吴阿姨就是要在虞锦砚18岁生日当天与他订婚的那位二婚alpha。
当时她撞破虞锦砚跟余墨的亲密现场之后,虞吴双方的亲就没有结成,吴阿姨这才盯上了江家的小公子江淮。
“谁找她了?”江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接着红着脸问他,“今天那位长相很端正的助理会到场吗?”
虞锦砚以为他指的是方清明,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江淮怀春一般的神情,默默地抬脚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他不理解方清明来接他n次,为什么偏偏在码头那次江淮就忽然对他产生了好感。
可能雨夜就是容易让人犯错,毕竟就连他自己也在当天对余墨鬼迷日眼。
想起余墨,虞锦砚就想起那张她跟omega叠在一起的相片,他就暴躁烦闷。
“今天是私人社交场而不是商务谈判场,他自然不会出现在我身边。”虞锦砚皱着眉头试图掐灭江淮危险的想法,“这种愚蠢的问题都问得出,你很想见他?别怪我没提醒你,他是omega,你也是。”
他虽然不歧视o性恋,但是他歧视已经订婚还跃跃欲试要红杏出墙的omega。
闻言江淮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立刻失去色彩,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沮丧。
他没什么说服力地狡辩,“我没看上她,我不是同性恋也没想为爱做0中0。”
虞锦砚:“……”
18岁的小孩就是藏不住事。
心里想着什么完全从嘴巴里漏得一清二楚。
他默默抬脚又远离江淮一步,与江淮道别,“你心里有数就行,你先忙,我去一趟洗手间。”
这脱身的借口江淮自己都用过多少次了,他自然是不信虞锦砚的鬼话。
他抬手抓住虞锦砚的手腕将他留住,“今天可是好弟弟重要的人生时刻,你不能提前开溜!”
虞锦砚用他那双澄澈如湖泊的双眸纯良无比地看着江淮:“你看我像是那种会说谎的人吗?”
江淮一时间被虞锦砚迷惑,他也分不清他这位好二哥是真尿急还是想尿遁。
他直接说,“你先别走,我今天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虞锦砚不觉得江淮能带给他比老婆余墨出轨更大的“惊喜”。
他正要拒绝,江淮措不及防开始打感情牌,“好二哥,你也是经历过的商业联姻的人!这种事有多痛苦你再清楚不过!”
“我们十几年友情,在我最悲哀最难过的日子你就不能陪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吗?”
“好二哥,你三年前也差点被嫁给父母辈的吴阿姨啊!现场除了你没有人能懂我此刻的心有多糟糕!我求求你别这么早丢下我一个人!我真的没勇气独自面对这些!”
江淮说着说着,他那双楚楚可怜的狗狗眼里也随之漫上了水色,眼眶也变红了。
他话都说到这种肝肠寸断的地步,虞锦砚再坚持离开便说明两人这些年的兄弟情都是假的,以后他们朋友都没得做。
就像江淮说的那样,现场没有人比虞锦砚更懂他糟心的情绪。
3年前虞锦砚刚回国就被家人安排跟景逸集团话事人吴女士相亲,这个女alpha在事业上的成就确实很令虞锦砚佩服,但这不意味着虞锦砚愿意给对方比他年长许多的儿女做后爸。
当年要不是他找余墨破局,他刚满18岁就要被关进黄金牢笼里成为三年生二胎的金丝雀了。
虞锦砚想到这里,他脑子里就蹦出方清明发给他的绿油油照片,他留在现场的决心又微妙地产生了几分动摇。
一边是友情一边是女干情,处于风暴正中央的虞锦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算了,余墨跟那个死白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眼下他手里已经有了余墨跟小三亲密接触的证据,而且他急冲冲地赶过去也不符合他优雅端庄大气的正房形象。
虞锦砚目光闪烁了好一阵,最终还是艰难地颔首,“好,我陪你。”
江淮听到这话眼睛立刻就亮了,如果他长了狗尾巴,此时肯定已经在身后摇成螺旋桨。
他乐乐呵呵地拉着虞锦砚就往别墅泳池区走,“好哥哥我跟你说,你肯定会喜欢我给你的惊喜。”
“你弟弟的感情这辈子就是一滩扶不起的烂泥,但是我希望好哥哥你能收获真正的幸福。”
言语间江淮领着虞锦砚一路穿过祝福自己订婚快乐的人群,来到了泳池附近摆放酒水的地方。
虞锦砚看见泳池,眼前仿佛出现了余墨那天穿着泳衣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
他当即不愿意再多走一步,更不愿意多看一眼,唯恐这激起他好不容压下去的愤怒情绪。
虞锦砚停下脚步撇开头拒绝道:“我不喜欢泳池,有什么惊喜你可以现在展示,展示完我们换个地方逛逛。”
还好这里距离江淮的目标已经很近了,他给泳池边的管家使了个眼色,于是现场的乐团指挥不着痕迹地将背景音乐由欢乐激昂丝滑地过渡到到优雅浪漫。
江淮就是这个时候撞了一下虞锦砚的肩膀,笑着与他说,“来都来了,快与我到香槟塔那里喝一杯。”
虞锦砚漫不经心地将视线移向金色的香槟塔时,他蓦地发现那里多了一道令他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这令他走路的步伐下意识地放慢。
江淮注意到虞锦砚的异样,脸上的笑容愈发热烈。
他在合适的时机对着那道身着白色裙装身材曼妙的背影甜甜地喊了一句,“舒瑶姐姐,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听见这话,女alpha姿态优雅地转过身来,她的披肩长发也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出优美的弧线。
自三年前分别,虞锦砚跟白舒瑶的交集一次是虞卓璜在虞氏发展会议上提出让白舒瑶做虞氏主攻学生党终端款式的代言人,结果被他一口否定。
另一次则是单身派对上江淮说她回国发展,问他有没有跟她见面。
虞锦砚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晃神了一瞬,紧接着便后退一步谨慎地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
他冷漠又疏离地打招呼,“白小姐,好久不见。”
江淮见他这幅划清界限的模样,还以为他在欲拒还迎。
他主动给两人活络气氛,“这么久没见面,你们不拥抱一下吗?”
他说完白舒瑶便面带微笑上前一步准备下一步动作,结果虞锦砚却摇摇头示意她不要靠近,“我是已婚人士,不方便与妻子之外的alpha过于靠近。”
他跟余墨不一样,他没有跟其他异性亲亲我我的习惯。
这个发展跟白舒瑶与江淮的设想完全不一样。
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收到白舒瑶的求救信号之后,江淮料想可能是自己的存在让虞锦砚不好说出心里话。
他立即知趣地准备给两人营造出独处的机会,不去当这个电灯泡了,“二位青梅竹马好多年不见,一定有很多话想聊。我先去招待其他贵客,二位慢慢聊。”
说完他立刻转身开溜,却被虞锦砚握住小臂拽了一个踉跄。
江淮的小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虞锦砚再一次划清自己与白舒瑶的界限,“她是你的客人,不是我的”
“小虞哥哥,你是不是在怪我当年的不告而别?”白舒瑶绝美的脸蛋上露出悲恸的模样,“可父命难为,当时身为大学生的我又能如何反抗?”
当年在江淮眼里,虞锦砚跟白舒瑶就是一对金童玉女cp,他认为他们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结果三年前白舒瑶忽然远赴异乡求学,虞锦砚也一夕下嫁虞家的佣人女a,他嗑的cp一夕之间以最惨烈的方式迎来be!
江淮能有什么坏心眼?他只是将自己对美好爱情的期待投射在虞锦砚的身上,他希望这位总是照顾自己的哥哥能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好结局罢了!
他极度渴望自己能帮助虞锦砚弥补多年前的遗憾,让多年前走散的金童玉女再次走到一起。
江淮给白舒瑶求情,“哥二哥,当年白姐姐是有苦衷。她被送去外国是被迫的,就像我现在跟老东西订婚也……”
虞锦砚的眼神太冰冷,让他越说声音越小,直到彻底沉默。
白舒瑶这时从香槟塔拿了两杯酒来,卑微地发问,“小虞哥哥,是不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得到你的原谅?”
“这话说得未免太过沉重,没必要张嘴闭嘴就是一辈子。”江淮听见这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赶紧转身快走几步从餐桌那里拿过来两个装着香槟的高脚杯。
“来,二位碰个杯相逢一笑泯恩仇。”
他递给白舒瑶的酒杯被对方客气地接下来,但虞锦砚可没有半点想要接酒杯的意思。
“二哥,今天是我订婚宴。大家都看着呢,你给我几分薄面。”江淮尴尬极了,他低声说话的同时将酒杯又朝虞锦砚的方向递了递。
江淮作为今晚的主人公,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他们虽然听不清他们交谈的具体内容,但是一定能看见他们之间的动作往来。虞锦砚可以不理白舒瑶,但他不能晾着江淮的脸面。
见他终于接过酒杯,江淮松了一口气正要继续做媒,他右耳的蓝牙耳机里忽然响起了下属的提醒,“少爷,拿着“余墨”请柬的女士刚刚到场。”
听见这话,江淮向白舒瑶投去眼神,并且背对着虞锦砚用唇语对作出提醒:“黑熊精来了。”
白舒瑶眼里精光闪烁,用余光瞄了一眼身后的香槟塔。
江淮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转头对虞锦砚说道:“我未婚妻那里有事找我,二哥替我照顾好宾客。我先失陪,很快回来。”
说完他对虞锦砚wink了一下,在对方出言拒绝之前先一步开溜。
当这里只剩下白舒瑶跟虞锦砚时,从远处看两位都穿着白色系礼服的俊男靓女仿佛是一对佳偶。
虞锦砚穿着白色西装礼服显得英俊挺拔,而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白舒瑶则清纯可人。
白家二女儿进娱乐圈这事大家都知道,白舒瑶这张脸对于他们而言也并不陌生。
自宴会主人公江淮从那里离开之后,独处的alpha跟omega身上反而吸引了更多视线。
没了江淮,白舒瑶说话时不再顾忌自己当年的亏心事被第三个人知道。
她急不可待地为自己当年的临阵脱逃做出解释:“三年前我是发自内心想帮你逃婚,可是你过生日之前我就被母亲强行送到国外,我对你是真的爱莫能助。”
“当时我不仅辜负了跟你的约定,我也被迫放弃了我一直打拼的事业啊!”
白舒瑶见到虞锦砚脸上的不屑,她努力给自己找补道:“你还记得当初我与那位总是背后对你说三道四的室友联合创业的事情吗?自从我被外放到美莱,她就吞并了一切属于我的劳动成果!”
“小虞哥哥,不管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事业,我当年都不想离开星港!我是被迫的!我也是受害者!”
虞锦砚听到这些鬼话心里五味杂陈,他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讥笑一声便转身准备离开。
白舒瑶上前一步,眼里噙着泪花,“逼你嫁到吴家做生育机器的明明是叔叔跟阿姨!这件事你不能怪我!”
两人争辩间,江淮已经在进一步谋划他早就跟白舒瑶商量好的英雄救美剧情。
他们两个已经商量好了,等到余墨到场,他们就找人将虞锦砚不小心弄到泳池里。
此时白舒瑶跳水救人,虞锦砚就会被唤醒那份被对她掩藏在心底的心动。
他要让金童玉女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亲密接触,他要让头顶泛绿的余墨主动让出虞家二少奶奶的位置!
江淮侧头对身边的助理询问道:“一切确定已经安排妥当了对吗?”
“一切万无一失,只是……”助理疑惑道,“您确定过了这么多年,虞二少爷依旧是只旱鸭子吗?”
江淮自信点头,“我是他最好的兄弟!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
虞锦砚整个童年包括青年时期虞家都在培养他学习琴棋书画跟舞蹈,这种情况下他还要挤时间学习文化课做品学兼优的学霸,哪有额外的时间发展游泳这种无关痛痒的爱好呢?
等到溺水的好哥哥被白舒瑶救起来,他就会因为濒死时刻英雄救美带来的吊桥效应意识到他对白姐姐的爱,到时候他就能踹掉那位吸血穷瘪三跟白富美达成he结局!
江淮越想越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按头他们俩结婚生子。
他对助理催促道,“动作麻利点!我一分一秒都等不了。办得好今年工资给你翻三倍!”
余墨还是第一次来江家,她一下车就被眼前欧式风格的庄园建筑惊艳了一下。
很虞家低调奢华的新中式大宅不同,江家人住的别墅高调到像是一座城堡。
难怪江淮总是看她不顺眼,在土豪江少爷眼里虞锦砚跟她结婚用下嫁这俩字来形容都算是给她颜面,他们之间明明就是小仙男历劫。
江氏的庄园占地面积3亩,今夜这里又到处塞满了给新人送祝福的宾客,到处都是一片觥筹交错纸醉金迷的景象。
有虞氏做她的靠山,余墨很少出席氛围奢靡的社交场合卑躬屈膝地讨好权贵拉投资。
甚至作为虞氏的赘a,不少投资者为了借她这层台阶搭上虞氏的线,还会主动给她介绍资源。
余墨一路按着侍者的指引去找虞锦砚时,微妙地开始反思自己刚才在车上对虞锦砚是不是太凶了,她吃人家的软饭怎么还要对人家发脾气呀?
砚子他只是脾气臭嘴也毒,但是他给钱很大方!
余墨啊余墨,你就不应该太情绪化把他当人类看,你得把他当会爆金币的atm!那atm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很快她就被侍者故意引到了一处波光粼粼的泳池边,那水里虽然没有嬉戏的男男女女,岸边却聚着三三两两相谈甚欢的小团体。
注意到余墨左右张望也没有看到重点,侍者在将她领到合适的位置之后抬手对她做出指引,“余小姐,那边有我们的酒水台,您看虞二先生也恰好在那里。”
余墨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她先看见的是虞锦砚的背影,紧接着看到的就是站在他对面那个言笑晏晏的女人。
余墨的瞳孔一下子缩成针尖大小,并且剧烈地颤动起来。
尽管从白紫璇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当她亲眼看见他跟白舒瑶相谈甚欢的现场时,她仍然一时间呆若木鸡。
下一刻余墨亲自提起碍事的裙摆,穿过三三两两的人群朝他们快步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