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织田从没否认过他是*道杀手

织田作之助很喜欢这一份保镖的工作。

相比于以前饥一顿饱一顿(实际上并没有)的杀手工作, 相比于以前阴晴不定的搭档,这份演员兼职保镖的工作简直是难以言喻的轻松,他只需要待在老板儿子和老板前妻的身边, 注意到有危险发生直接插手解决就可以了。

没有什么前辈排挤新人, 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和同事见面;没有什么职场酒局规矩,只要今天不会出事,他就可以待在家里和自己的小狗们一起躺到天荒地老;老板儿子没发现他真实身份,也不会使唤他——现在发现了, 虽然在使唤, 却也没有像上个老板用工作这根铜头皮带抽得他如陀螺般旋转。

但是。

“这算加班。”

织田作之助很平静地说, 他坐在黑色英菲尼迪Q50L的驾驶位上,而副驾驶位上,他的小狗孩子头戴护目镜,脑袋伸出车窗外,看起来拉风至极。

收到信息的那一刻, 织田作之助刚刚启动汽车打算带着自己的小狗去兜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临门一脚之际老板儿子发了消息喊他加班,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新婚夫妻夜被一通电话喊起来加班的程序员丈夫,像快要睡着结果被孩子泼了一脸冰水的爸爸, 像在贩卖机买三瓶酒结果每瓶都是桃子汁的可悲酒鬼。

而老板儿子用和老板一样冷淡的目光扫视了一遍这辆车。

“你开的是我的车。”

二色平静地回复了他。是的,这是二色的车, 虽然他没有到能开的年纪,但这不阻碍远在南韩的老爸把豪车当做礼物送他。那些车都停在他的私人停车场, 在前几天, 它们都还处于落灰状态。

南韩狂攻守则第一条:身为狂攻, 要很有钱,有钱到他的车库里堆满不开的豪车。

“……”

看见了吧, 孩子们,这就是开上司车在外面随意兜风的坏处,连加班费都不能理直气壮地要了。

“你要我干什么?”

织田作之助认命地打开了车门,走了下来。他一眼就看见了被二色申司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来的黑发眼镜男——那一瞬间,初始职业是杀手的织田作之助已经想到了许多种可能,比如说老板儿子失手杀了路人,需要他来善后,又比如说少爷想玩强制爱。

“把人送回去。”二色道,他的风衣外套披在这个成年人的身上,像半截毯子,“他还没死。”

保镖平静地划掉了自己的一个错误猜测:“我没说他死了。”

那就是强制爱了。

织田作之助接过这个在自家少爷怀中安睡的男人,也正因如此,他看见了这人的长相,这家伙有着一张勉强称得上是清秀的脸——并且很巧,对方和二色有着一样的嘴角痣,只是位置截然相反。

“……”

于是织田欲言又止。他觉得这个男人和他看着长大的二色少爷似乎撞了设定。

“有什么话直接说。”

如果是想说撞设定了之类的话,那就闭嘴。因为身为主角的他也不知道作者写文时究竟是什么想法。

二色将这位坂口君放到车后座,又用眼神向着两个预备公务员要纸币,然而他们两个有笔,但谁也没纸。因此,青少年便把要说的话和联系方式写在纸巾上,塞进人家西装外套的上方口袋中。

“没什么。”织田什么也没说,在场的其他人也就完全不知道他在脑子里拟好一个轻小说书名,“把地址给我就行,我把这位……”

“坂口,”大和敢助补充了,“坂口安吾。”

“嗯,我把坂口送回去。”

这个名字、给织田一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仔细思考一下,便想起来了,这家伙和那位无赖派的作家重名。织田作之助没细想下去,他只是瞥这个睡着的男人一眼,又坐回驾驶位。

这个加班的保镖启动了汽车——

留给三个人的只有汽车尾气。

这一段时间里,身旁的诸伏高明都十分安静,若有所思的模样让二色有种不祥的预感。只见,这位公务员预备役注视着车的背影,良久,才问道:

“申司知道吗,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

那个男人指的是织田作之助。

二色随手将诸伏高明的笔揣进了自己的裤袋中,闻言,他回过头来,看着这突然问出奇怪问题的前邻居哥哥。大和敢助摸着自己的下巴,他的表现就像知道了一点,但不多,因此,这个黑皮男人问:

“那个儿童剧演员怎么了?”

“没什么。”

二色道。他没把话说全,毕竟他不觉得这两个人会对别人家事感兴趣:“织田是保镖。那个人派他来保护妈妈,演员是他的副业。”

“是吗?”

“嗯,哪里有问题吗?”

诸伏高明说:“倒也不是有问题,只是……还记得吗,几年前,敢助君带着你来东京参加比赛的时候,我站在车站入口那里接应。那时候,有个路人因为走得太急,撞到了我的肩膀。”

“那个路人就是织田?”

大和敢助皱眉了,他没有听诸伏高明说起过这个。

“后来不是在路上遇见了吗,”诸伏高明继续道,“先不说当时他的表现有一种刻意感,其实最大的漏洞还是在他对工作的态度上,他那时候说的是来帮忙而不是来工作。”

谁会把那么一点东西记得那么细。二色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虽然他也记住了很多没有用的细节。

毕竟这里是名侦探柯南,多记一点总没什么坏处。

“……他像是受到了命令才跑来东京的。虽然我们后面确实是见到了友惠,但我总觉得,用保镖来形容他有些不对。”诸伏高明又说,他的推理能力能把人的底裤扒个干净,现在他想要剥洋葱外壳。

大和敢助稍稍思考后,道:

“织田更关注的是你这个臭小鬼吧?他几乎只在你身边待着……你之前不是跟他学防身术吗,我当时就想说了,他的防身术很杂,这点能确定的是,他不是正规的保镖出身。”

别这样了两个哥,再说下去,我极道太子爷的身份要被你扒出来了。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二色用这样的话把对面两位没说完的推理搪塞了回去。织田作之助隐藏在保镖和演员身份下的真实职业,倒也不需要被这么多人说出来,极道的事,知道就好了,摆在明面上说,那有点冒昧了。

“好吧。”

诸伏高明退了一步。

织田作之助真该庆幸他遇上了一个好上司,不然这前警察会把他以前兼职遇到的老东家都扒出来。

…………

回家的时候,妈妈很听话地没有碰家务,洗碗的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全身上下都有非常浓厚的怨气,应该是在咖啡店喝的那一整杯可怕冰美式导致的;萩原研二则很开心,他哼着歌洗碗,像是狗在玩泡泡。听见玄关处的声响,两个人都抬头看过来。

“二色君回来了啊。”

萩原挥了挥手,他身上围的是二色的黑色围裙,旁边的松田臭着脸,他的围裙是棕色水豚款。

“嗯。”

“二色君的外套呢?”他又问,这个人总是会抓一些奇怪的重点,“走出去的时候,明明穿着一件风衣吧?”

“脏了。”

二色淡淡地说。今夜发生的事,就像他的语气一样,十分平淡,不会再有任何波澜。松田阵平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他去泡咖啡的路,奶牛猫是吃一堑长一智,但是他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

不过现在终于长一智了,他绝对不想闻见那该死的冰美式味。

二色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这个爱喝美式刷锅水的日韩青少年退而求次,在猫的死亡注视下,给自己接了杯温水。

然后他往嘴里塞了几片药。

“你吃的什么?”松田阵平问,猫盯着他,就像盯着自己的仇人,冰美式之仇他将永生难忘,但猫是好猫,会关心人,“感冒药吗?还是什么消炎药?”

“维生素。”

其实是钙片,但是你见过哪个狂攻会说自己吃钙片的。

面不改色吃着墙皮味钙片的二色现在觉得自己强得可怕。身高超过185是韩国狂攻守则其二——他偶尔真的在想,为什么他要自找苦吃走上这样一条艰辛的道路。

因为系统说不成为狂攻他就会被■■●●吧。

“……你们要留宿吗?”

突然想起来,于是问了一嘴。上一次松田阵平留宿,睡的是二色的房间,当时他们没有时间去把客房理出来,二色让出床后,自己打了地铺。

他的意思是他们最好别留下。

却没想到,萩原研二听见这话,露出不可置信却饱含期待的表情:

“二色君居然愿意让我和小阵平留宿吗?!真的可以吗?——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可以。”

二色拒绝不了狗。

“那我们可以在二色君的房间里打地铺吗?!”

萩原研二的眼睛湿漉漉,让人想到金毛狗。但是狗太没有距离感,也是一个问题——这种得寸进尺的态度,这种暧昧的话,以及所谓的单方面初恋buff。

二色申司想也没想地拒绝了:“你们睡客房。”

第42章九成九新的恋爱脑吧

回归学校的那一天上午, A班的教室门口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好,”乖乖生浅井成实站在门口,有些局促不安, 他的声音也同样很小, “我找、二色君……”

“找我吗?”

二色从他背后出现了,他手里握着两瓶饮料,一瓶是咖啡,一瓶是绿茶——两者的共同点在于都是无糖饮品。即使眼睛好了, 他也保留着少摄入糖分的原则。

浅井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同学见他要找的人来了, 便离开了。留下二色与浅井两个人站在班级门口, 站着不动的话,总会挡住班级同学的路。

“走吧,”二色把绿茶抛给他,如此道,语气平淡, 落在浅井耳中却像是一道指令, “别站在这里, 既然你有事要同我说,那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好, 好的……”

浅井总是在二色面前表现出一副胆小的模样。

这也难怪,毕竟在浅井眼中, 二色就是电视剧里描述出来的那种极道太子爷,就算被人用枪指着脑袋, 他脸上应该也只是现在这样平静无波, 更何况, 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一下喊出了浅井的真实姓氏——危险又神秘的同学, 没有人会不害怕吧?

他们两个来到了某间熟悉的空教室,这个时间,这里没人,二色找了位置坐下,他的手指敲了敲桌,示意浅井坐到他对面来。

浅井非常小心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二色君这周,有空闲时间吗?”

他一直在看二色的脸色,生怕自己的哪句话会触怒这位同级,用着非常谨慎的敬语措辞:“这周……我父——是我认识的钢琴家,他要来东京进行演出……如果二色君有空,可以让我带二色君去听吗?”

“钢琴演奏?”

“嗯。”

“是麻生圭二老师在三得利音乐厅的独奏音乐会吧。”

“二色君知道麻生老师吗,”浅井的眼睛亮了一瞬间,这样的表现明晃晃地说着他真的很喜欢麻生圭二,也代表着他觉得这次邀请有戏,“既然这样,那……”

“我会去的。”

二色道,“需要我带些礼物过去吗,毕竟对你父亲来说,我应该是你带过去的第一个朋友?”

“不用的!——欸?!”

浅井回答完才反应过来,他瞪圆了自己的眼,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哪里漏了馅。而二色申司并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出人意料,他只是平静地拉开了易拉罐咖啡的拉环,喝下一口。

“……二色君怎么知道的?”

浅井成实不可置信地问。他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想让二色假扮自己朋友的话,首先这不可能,其次还是不可能——能和这位冷淡的二色君成为朋友的人,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吧。

二色用那双令人望而生畏的红色眼睛瞥他一眼,答道:

“你看起来就不像是受欢迎的人,麻生。”

这个棕毛水豚的语言远比刀尖更戳人痛点。浅井成实不由得思考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听从进藤的话,前来拜托这位帮忙。

“而且,”二色把自己的脑袋凑近了,他的脸在浅井眼中放大,又把这个胆小的妹妹头吓了一跳,“像是音乐会这种,就一般来说,不会邀请关系不亲近的人吧。”

“二色君……”

脸离得有点近了。

浅井完全不敢动,这样近的距离只会让他冷汗直流。这种场合,两个人的心中都没有半分心动,二色选择主动凑近也只是他的习惯而已,你们要体谅一个刚脱离半瞎生活没几天的人。

大开的窗外吹来和煦的风,学校的樱花几乎谢了个干净,但不知为何,现在还有樱花花瓣被吹入这间教室。在氛围感这方面,不管是不是刻意营造,二色都是无敌的——坐在他对面,头发比一般妹妹头要长些的浅井又有着一张、放在女生中也清秀好看的脸。

于是就导致——这样的场景,落在别人眼里,有些……

过于暧昧了。

萩原研二拉开空教室的门,看见这一幕的那一瞬间,笑容就僵在了他的帅脸上。空气仿佛凝滞了,空教室的画面定格在那唯美景象——

二色抬眼去看门口,对上视线后,萩原退一步,把门关上了。

“怎么了?”

他旁边站着的松田奇怪地问。萩原在上午说想和他单独说说话、谈谈心,于是他就跟着萩原来了国中时期他们最常待的空教室。他不知道萩原为什么开了门不进去,总不可能是里面有人——不对,真的有人啊?

这里不是他们的半个秘密基地吗?当年来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没人来啊?

“二色君、在里面。”

萩原有些艰难地说。

“让他出来不就行了?”松田伸手去抢门把手,想把门再打开来,“或者让他也听听我们的谈天。”

“……等等啊里面除了二色君还有别人!”

萩原制止了发小,他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再深吸一口气,终于有了说出来的勇气:

“二色君,正在进行着……嗯,他充满青涩的、美好的……”

“你说什么呢。”

松田皱眉。

于是萩原研二直说:“他在谈恋爱。”

闻言,二色申司猛然拉开了门,他要为自己正名,更何况,这里是绿江的无CP轻小说区。那一阵力度之大,让萩原一下被拽进空教室内。本以为自己会摔倒,结果,他又一次被二色接住了。

他仰视着二色的脸。

二色则面无表情,只想着自己的清白,丝毫不顾及某人的少男心。他道:

“我不喜欢男人。”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掰下来的响动。

“是我那九成九新的恋爱脑吧。”萩原研二说,他觉得自己输得很彻底。

“不是。”

松田阵平说:“是你把门把手掰下来了。”

…………

总而言之,和浅井周末一起听音乐会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不过,二色还有个疑问——他的印象里,浅井成实分明与进藤光相聊甚欢,为什么他会选择邀请自己而不是进藤光?

浅井在他的注视下缩了缩脖子。

“二色君是、还想问什么吗?”这个十分胆小的青少年问,在知道二色并不是个蛮不讲理的极道子弟后,他稍微地放松了一些,“我爸爸其实只是……有点关心我,毕竟之前一直住在医院里,他害怕我来上学的时候会没有朋友……本来想找进藤君的,但是、他……围棋……”

懂了,那家伙去参加棋王争霸赛了。

“我不问这个。”

冷酷无情的太子爷打断他的解释。他把咖啡的空罐投进了垃圾篓,准头就像那天他投掷钢笔一样好——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蹲在空教室门口修把手,他们的余光时不时瞥向这里,偶尔还发出点轻微的、老鼠一样的响动:

“果然是吧……”

“nisi也是到了这个年纪啊……”

二色觉得自己扔垃圾扔早了,他应该把那个咖啡罐扔这两个人脑袋上。但是他从不把想法写在脸上,毕竟保持冰山般的沉默是一个韩狂最好的医美——于是,他看向了浅井:

“你没有其他事要说的了吧。”

“嗯……”

浅井迟疑地看了一下那边蹲着的两个学长,在这里问为什么二色会知道他的真实姓氏的问题,感觉并不太好,因此:“其实、我……还想要问一下,二色君的联系方式……就是,line或者邮箱什么的——随便什么都可以的……”

萩原手一抖,他又把刚安好的把手卸了下来,有个螺丝跳出来,蹦到松田脑瓜上。

比起发小被蹦脑瓜这点小事,这两个三年级生还是更关注二色和这位浅井同学的发展——知道吗,世界上很多爱情都是从交换联系方式开始的——萩原研二脑子里终于浮现出了正经的言情漫画套路,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一个更重要的事。

那就是他还没有二色申司的联系方式。

“……小阵平。”

他用一种非常严肃的声音说话,松田于是看过去,卷毛的手在地上摸着刚刚戳他脑袋的螺丝:

“咋了?”

“你有二色君联系方式吗?”

“……”

松田阵平被他这一问题搞沉默了——因为他发现他也许、大概、可能真的没有。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二色从来没有给过他联系方式,二色女士和他家臭老爸搬进新家后,无论什么事都在早餐的餐桌上说完,就算忘带便当这种事发生了,也有零花钱能买面包。

你问二色申司会不会给身为哥哥的他送便当?

瞧你问的,如果他会送,松田还需要啃面包吗?

“我没有。”松田阵平道,是的,他没有,可这种东西,难道他就不能去要吗?“但我们很快就有了。”

二色的目光移了过来,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不知为何,刚想起身的松田阵平感觉有只手,把他的跃跃欲动按了下去。分明他们没有相处多久,却能从这冷淡的眼神中觉察出他想说的话;

【门把手安上了吗。】

猫瞬间萎靡了,他继续帮身为罪魁祸首的金毛狗安那门把手去。

第43章亲爱的主人你的狗来了!

“……我记得我要的是四座车。”

二色申司冷静地说。

坐在跑车驾驶位的织田作之助面不改色:“你车库里只有这辆跑车是四座的。”

“你之前开的那辆呢。”二色看着他扯。

……

红头发的杀手沉默地移开了眼。

…………

三得利音乐厅周末晚18:30-20:30场, 是著名钢琴家麻生圭二的独奏音乐会。因为是以浅井成实朋友的身份过去,所以最好穿正装,带上见面礼——这也就是为什么, 二色申司又一次把织田作之助当成司机使唤。

此时, 车停在浅井家门口。

浅井成实在今年之前,似乎都在东京的医院中住院治疗,在人际交往方面确实薄弱许多,前几年相处的人几乎都是大他一两轮的住院部护士与医师。今年病情稳定了, 出于对知识的渴望, 所以回归学校, 然而开学这么多天以来,他在班里都没交上朋友。

至于他为什么不和自己生父一同姓麻生——

大概是因为,浅井是母亲的旧姓,而浅井舅舅和舅母在母亲的拜托下,把他当成了亲生孩子照料。这两位多年无子, 成实又乖巧懂事, 为了抚慰他们两个的内心, 所以麻生成实主动表示自己想要改姓浅井。

但这都与二色无关,他只是坐在车副驾驶, 手里翻着一本时尚杂志。

织田作之助安静地发了一段时间的呆,忽然想起来什么, 问:

“所以你见过狗了吗?”

“那只法国狗?”

“那群。”织田作之助纠正着,“虽然这一群里你只需要见领头羊就行。”

二色合上杂志, 浅井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门口, 他道:

“很久没见了。”

并且也不想见——欧洲人加给的双重buff只会让一个无CP轻小说中的直男主角大惊失色。

“是吗……”

织田作之助没有说下去。浅井君被停在家门口的黄色法拉利roma吓一跳。这个青少年还没到对车感兴趣的年纪, 却也能看出来,这是辆豪车。

一直以来, 二色在学校里营造的人设,在今天是彻底立住了。

并不知道自己人设的二色拉开车门,他其实不懂车——只知道南韩申董事送来的车都很贵。他下车,表情平淡,分毫看不出来他上午要织田作之助把车开回去换成普通家庭轿车的模样:

“凑合着坐吧。”

确实挺凑合的,后座进个人低头坐那都费劲,体感zero。

上车后开了一段路,车内三个人一句话没说。浅井坐在了织田作之助身后,而二色身后的空位,放着四份礼物,从包装袋上的logo看也是银座那的奢侈品。

只是……

“二色君……是还有要去见的人吗?”

礼物的数量,就算是按麻生家的人数来说,也是不对的。今天虽然是他们一家都到场,但父母加他的姊妹,也只有三个人而已,这里的第四份礼物就很让人疑惑了。

“那是给你的。”

二色说,他不需要回头:“你之前很少去线下听你父亲的独奏音乐会吧?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不穿上好衣服让家里人看看,不会觉得遗憾吗?”

“欸?”

“换上吧,”很有钱的富家子弟随口说,手机在口袋中振动,好像是收到了某人发的讯息,他去看手机了,“反正也只是一套西装,又不是什么品牌高定。”

“太贵重了吧……”

“这算贵重吗?”二色还是没有抬头。

浅井被这么一句噎了回去。得亏他们的关系没进展到太亲密的地步,不然,他下一句就应该是“我和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后座这点空间里,无法拒绝的他艰难地换上了这件杂牌西装。

意外地,十分合身。

织田作之助专心开车,他觉得自己今年的工作多得可以再多领一份工资,当年申董事从前东家把他要过来,也没说自己儿子长大之后会把他当管家用啊。

…………

这场独奏音乐会的听众,主要还是中老年人与外国友人。

织田作之助跟着他们一同进场,充当二色的监护人——他留了一点胡茬,导致他和证件上的年纪看起来差距有些大,假装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也合理。礼物由他保管,等待音乐会结束、与麻生先生见面时再转交。

开场前半小时,他们落了座。浅井得到的票在前排,三张连号票,是非常不错的位置。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视线从他们入场时就落在他们身上,身为普通人的浅井毫无感觉,身为保镖的织田顺着视线看去,确认并不是自家少爷惹出的麻烦又找上门后,对着二色示意无事。

世界级钢琴家的音乐会,美妙,无需多言。

就算音乐感动了,狂攻也不会留下一滴眼泪。浅井本来被自己爸爸的演奏感动到想要用手帕拭泪,回头却看见二色申司眉头紧锁,像是注意到什么不得了的糟糕大事一样。

“……”

刚想问怎么了的时候,二色君用眼神示意他噤声。

浅井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

他顺着二色的视线,又看回台上的爸爸,那种不详的预感进一步地加深了。难道说是爸爸做了什么和极道有关的坏事,让二色君想起来了吗?这不应该啊,爸爸一直是守法好公民啊。

…………

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他们和麻生家三人在后台见上面。

“初次见面。”二色像个成年人那样和麻生圭二握手,织田作之助跟在他身后,沉默寡言如同人机,他捧着那三件礼物,“我是二色,二色申司,是麻生的朋友。”

麻生圭二笑起来,他把二色的表现当成是中学生在刻意展现自己的成熟,因此,他顺嘴说下去:

“你好,二色君,我是麻生的父亲,我是麻生圭二。”

“我是麻生的妈妈,”麻生的母亲凑了过来,她和浅井成实有七分相似,等到麻生圭二松开手后,她抓住了二色的手,笑道,“初次见面,二色君,谢谢你愿意当我们成实的朋友!”

“我是麻生的妹妹!”

那个女孩子也举手了。她本来想在看见浅井那会就跑过来,扑进他哥哥怀里的,只是被妈妈拦住了——即使这样,她还是很开心,毕竟见到了她很喜欢的哥哥。

二色点了点头,他从织田的手里拿下礼物,先发给麻生妹妹:

“初次见面,这是一点小礼物,你会喜欢吗?”

后面的麻生父母因为看见了礼品的包装而十分惊讶,他们两个本想要推脱说这些太贵重了,却发现,二色光看打扮就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光是外披的西装外套,在时尚杂志上的标价已经望尘莫及了。

推脱的话就像车上的浅井那样,咽了回去。

称职的保镖就像一个透明人,在二色的默许下,织田离开了不适合他这个外人待的场所。

麻生家是十分温暖的家庭,就算孩子因为生病而与他们分离许久,也依旧深爱着他。在这种时候,演出中发生的小插曲已经被浅井自己忘了个干净,他怀里抱着花,开心地笑着,和自己的家人们站在一起。

“去吃晚餐吧。”麻生妈妈提议着,后台从来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场合,“说起来,成实不是跟我们说过吗,吃到了一家不错的餐厅。”

“那就去那家吧!”

麻生圭二说,他揽着自己儿子的肩膀,“二色君也和我们一起吧!我们也想知道成实在学校里是什么样子呢,可以给我们讲讲吗?”

餐厅。

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浅井猛然睁大眼,他实在忘记不了二色一筷子捅穿螃蟹壳的壮举。而且,他和二色君就学校里表现这一段,也没有串通过口供。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了二色的回答:

“当然可以,我也想再和你们聊聊呢。”

这是在客套的,对吧。

……当然不是。

熟悉的餐厅近在眼前,冷淡的二色君和自己的父亲母亲在这一路上都有话可聊。妹妹已经投敌,她抓着那超大只的Odasakuman玩偶,完全成为了二色君的迷妹——浅井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什么二色君能精准地抓住孩子的喜好。

不对。

一个胡茬大叔的棉花娃娃为什么会让小孩子这么高兴啊?

“成实真的是全年级第二吗?”谈论到成绩的话题时,麻生父母似乎很高兴,“他当时只是和我们说,排到了不错的名次,所以可以安稳地入学了——没有说过是全校第二呢!”

浅井“欸?”了一声,他还以为二色不会记住他的排名来着。

“哥哥是第二吗?”

麻生妹妹抬头了,“那第一是谁,是二色哥哥吗?所以你们两个才会一起玩吗?”

二色瞥了浅井一样,他否认了。这种贴心真的很无用,但至少现在,他维护住了哥哥在妹妹眼中的伟岸形象。他低下头来和麻生妹妹说话,那一瞬间,浅井终于意识到,进藤为什么会觉得一直以来都面无表情生人莫近的二色君是个好人了。

“我不是第一,麻生可比我厉害许多。”

“真的吗?”

“真的。”

二色的说谎能力已经next level了。建议未来去参加微表情分析大赛,当节目大反派,把微表情专家骗到全军覆没。

前面吵吵嚷嚷着。

二色抬头,看见的是某个熟悉的厨师和某个熟悉的长发欧洲人在餐厅门口勾肩搭背,他们两个一个用韩语一个用法语,看起来像是相聊甚欢,实际上没一句在同一频道上。

那一瞬间,他就觉得这场饭没法安宁了。

[别聊了,]身边的人把厨师长抓住,韩语说起来真是吵闹,分明是劝阻的话,听起来却像是要吵架,[……大哥来了啊!大哥,别谈天啊!贤硕大哥来了!]

于是身穿厨师制服的人们统一看向了麻生一家和二色。

在他们打算用仪式欢迎二色申司大驾光临之前,二色已经用手势制止他们的行动;而那个长头发的欧洲人,他顺着厨师们的目光回头来看,目光直直落在了二色身上。

他正如那天一样,咧开嘴笑,挥着手,用法语大喊着:

[亲爱的主人,你的狗来了!]

第44章申董事真名流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绝望。

无论是屏幕内还是屏幕外, 这种绝望都存在着。作者在思考,几个小时的自己究竟是怎么用那三十七度的手打出如此冰冷的文字的;二色也在思考,他想问这个世界不能多善待他一点——现在, 他只祈祷在场没有人听懂这个银灰色长毛欧洲男人的话。

“……二色君, ”浅井成实迟疑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这个人是在和你打招呼吗?”

“嗯。”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呢?”麻生妹妹也抓着他的外套,抬头问,她小小的, 眼睛还没被这恶俗的成人世界污染, “二色哥哥知道吗, 可以告诉我吗?”

“他说他想来这找个班上。”

二色鬼扯着,“顺带跟我这个异国他乡唯一的熟人问个好。”

麻生圭二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后他看了看朝着他们这边走来的、笑容满面的法国人,又看了看恰巧把两个孩子们都拦在身后的二色。这个好爸爸的最终选择是把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往后又推了推, 稍微和二色申司拉开了点距离。

[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法国狗、哦不, 法国人, 他如此说,他张开双臂, 像是要给二色一个拥抱。

“把他抓住。”二色冲着那边站着的万泰明道。

万泰明和他的兄弟们很快就动了起来,就算上一秒他们还和这个外国人相谈甚欢, 但只要大哥下了命令,即使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这就是极道的兄弟情!

想要扑人的狗就这样被壮汉厨师们从背后钳制住了。

二色这才回头, 他面色如常, 好像刚刚发生的事都是麻生一家的错觉。面前明明只是一个穿正装的中学生, 可不知为何,他们的眼睛在他背后幻视出一个巨大的黑影。这个棕色头发、面容普通的中学生也在这时, 给了他们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去吃饭吧。”

二色不知道,当他转过身去时,麻生父母的视线就落在了自己孩子身上,他们都在用目光向浅井询问二色的真实身份是不是不一般。

而浅井,他沉痛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明明只是听从进藤的建议找了二色君来假装朋友,明明只是想要让爸爸妈妈和妹妹看见自己正在度过美满的校园时光,明明本来只要聊两句就可以结束了……

现在,自己纯良的家人们,却和二色君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围着寿喜烧的锅子,沉默地下入安格斯牛小排、牛肩肉、牛胸肉、薄切牛舌、上脑肉……唯一不受影响的妹妹哼着歌,在锅里下入自己喜欢吃的魔芋丝——真羡慕啊,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二色君。”

麻生爸爸犹豫了很久,这才问道:“你是怎么认识我们家成实的呢?”

“出来吃饭的时候认识的,”二色下了些蔬菜,烟雾模糊了他本就没什么特色的脸,“在这家店门口,那时候商城里出了些事,麻生和我站在一起,他喊的我。”

【出的什么事?】

麻生妈妈悄悄地用眼神询问,浅井用余光瞥见二色没关注自己,于是也悄悄地对自己的妈妈做着口型:

【商场消防演习。】

其实是极道突击。

坐在他们后面那桌的白毛也正在往锅里下着和牛肉,他一边盯着肉,一边竖着耳朵听这里的动静。别问二色为什么会知道,首先他脑袋后面确实没长眼睛但他能猜到;其次世界上的狗都这样,织田养的那几只狗也经常偷听他们两人讲话;最后,那是法国狗,法国狗也是狗。

麻生妈妈完全没有相信自己儿子说的话。

“成实没有给你添麻烦吧,”麻生圭二措辞诚恳,他似乎很懂极道的礼节,只是看在二色没成年这点上,用茶代替了酒,想要敬他一杯,“我家这孩子一直以来都没怎么和人相处过,如果说有什么惹你生气的地方,我得先代替他向你道个歉——”

二色抬手制止他的动作,他把茶碗压了下去。

“麻生挺好的。”他这样说,语义模糊,“他比我预计的要有用许多。”

[没有我好用!]

两个人不而同地忽视了狗的叫声。麻生圭二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他似乎想要叹气,但最终没有。

“成实,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

麻生先生说,他的筷子在夹菜的过程中,轻轻敲在了锅壁上,除了坐在他对面的二色,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就算注意到了,也只会觉得这是不小心。

被爸爸夸奖的浅井成实有些不好意思,他把头低下来,努力去吃妈妈夹给他的肉。

“我也很好!”麻生妹妹道,“所以我也是好孩子!”

…………

聚餐之后,二色随便找个理由提前离开了。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一个表情,不熟悉他的人总是没办法看出来他是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麻生一家人在商城中逛了一会儿,因为二色离去了,他们终于问了出来:

“成实,没有被二色君欺负吧?”

“欸?”

“二色君看起来完全就像是,电视剧里演过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呢,”麻生妈妈说,“他身份不一般吧?那像我们成实这样老实的孩子待在他身边,很有可能会被欺负吧。而且,成实你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好,要是被欺负了的话,或许还会再进医院上不了学欸……”

“没有被欺负啦,妈妈,二色君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呢。”

浅井成实为二色正名了,虽然因为最开始发生过的事而对二色感到害怕,但从始至终,二色君都没有对他作出任何具有伤害性的行为。如果二色君真的是自己的朋友,感觉也不错。

想到这里,有些迟疑:“……只不过是,有一点微妙。”

毕竟是和一位有大概率是极道高层子弟的同学相处,不论是谁都会感到微妙。

“二色君光看起来就气度不凡啊……不行,我要去个厕所。”麻生圭二脸色一变,看起来是在寿喜烧的时候,喝多了水,“你们先逛吧,我等会就会回来!”

“路上慢点噢!——”

麻生妈妈说,她回头,看见的就是自己孩子盯着自己丈夫的背影,陷入思考的模样。

“妈妈,”成实捂住了妹妹的耳朵,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爸爸他、是不是在做一些危险的事……就是,电视里经常演的,被胁迫着帮某些坏人做事之类的……”

“——没有哦。”

麻生妈妈说,但浅井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一瞬间不自然。

…………

二色回到店铺的门口,终于被万泰明放开了的男人眼前一亮,他迈开大步,走了上来。他的表情很充沛,没人能猜到那是真的还是他演出来的,只是明面上,他确实表现得像狗。

[我当时真应该告诉你爸爸,你和他一点都不像。]

本身就和爸爸长得一点不像的二色:……

“大哥,”万泰明凑了过来,“这人应该也是申董事派过来的吧,刚才你走了之后,店里三个后辈都按不住他一个。”

“哦。”

二色拍掉了这个男人的爪子。按照影视剧套路,他现在应该给自己点一支烟。然而可惜的是,他未成年,没有烟,这里也不会给他提供酒。因此,他只是把手插进了口袋,冷淡地回复着:“他是欧洲那边的雇佣兵。”

[你猜到了吗?真聪明。]

这个家伙夸奖着,被拍掉了手也没有生气。二色并不想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想知道他的来历。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感受到了,这是他生命中的一大祸害。

麻生圭二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那个身份不一般的孩子站在两个凶神恶煞的大人中间,只是站着,就让人感觉他握着这两个的狗链。那个法国人——那个面熟的法国人回过头,用笑容面对着他,眼睛的红色却是一片冰凉。

他盯着麻生圭二,如同一只恶犬盯着想要向这里靠近的路人。不知为何,麻生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做过的事已经暴露在这群人面前。

“——二色先生。”

他喊着,很识趣地用了敬语:“我想要同您谈谈,可以给我几分钟吗?只是一点小事,我不会让您吃亏的……”

还没有说完,二色便稍稍抬手,制止了他。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麻生先生。”

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名侦探柯南中的剧情了,毕竟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年之久,唯一还记得的就是什么主角配角以及柯同文中经常出现的烫男人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现在只是遵循着韩狂的设定,对麻生圭二道: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灰幽灵倒是有自己的看法,他把手撑在二色肩上,还是用那带笑的语气说话:

[那可说不准,其实月影岛那条线,汉善他还挺看重的。]

什么线,什么汉善?

“你感兴趣?”

二色问。

[有一些!]

灰幽灵做出了个在南韩会被打的手势,他本想惹怒一下面前的小申董事,只可惜,二色并不是在南韩长大的,因此这个一点点的手势毫无威胁。

“那你去谈吧。”二色道。

这时候,他还没有预料到,让这个祸害接受这件事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意思并不是说,这个结果很坏,恰巧相反,这个结果好得出人意料。

…………

几天之后,他收到了一条来自匿名号码的消息:

【发件人A:[图片。 jpg]】

上面的是身穿灰色斗篷的佣兵团把某不知名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货进行销毁的画面,以及一大片被铲掉的某绝对不能在晋江出现的红色花朵。

【二色申司:你是警犬吗。】

【发件人A:汪汪!】

第45章轻小说男主终被轻小说迫害

“说起来, 老师,我一直有个问题?”

助理问着,他手里的是刚刚出版的轻小说——已经忘了名字, 但勉强还记得, 内容写的是杀死魔王的勇者转生后过上了平静生活。披着披肩的老师揉着自己的眉间肉,好像因为睡眠不足而头痛着:

“明明文中的勇者已经被前世的伙伴们认出来了,为什么朋友们不选择相信他呢?”

“……是指勇者救下魔族孩子后的那一段剧情吗?”

“对哦。”

“有两个比较主要的原因啦,”老师伸出两根手指, 道, 而他的黑发在灯光下, 有着绸缎般的光泽,“一是因为,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不管是多么好的朋友,不管是多么深厚的情谊, 最终都要成为已经灰白掉的回忆, 就像你已经不记得了自己的小学同学对你做过的大部分事情, 见到他时,也只会想‘啊, 那个人以前是你的朋友’……”

“二是什么?”

老师裹紧了披肩,横滨的冬天总是很冷:“二是因为, 魔族真的很危险吧?勇者的转世和魔族接触,就像是工藤新一批皮江户川柯南加入组织一样会让赤井秀一心生警惕啊。”

“……老师你要不少看点柯同呢, 打比喻的方式都一股绿江味了。”

…………

在书店挑选书籍的时候, 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申司?”

本想要忽略他, 却被喊出了名字。二色不得已,只能回头, 看向站在那儿的诸伏景光。这个再见面的场景从来不在二色的计划里,但身为狂攻,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一张冰山脸。

“下午好,景光哥。”

“下午好,”诸伏景光走了过来,和上次在医院见面的模样不太相同,今天的他是笑起来的,似乎因为见到了二色而高兴,“申司和小时候相比,简直是大变样了呢。”

二色没说话,他的目光在诸伏景光的脸和身上扫了一圈。

“申司?”

诸伏景光疑惑地又喊了他。猫眼中学生学长没收到二色的回复。毕竟二色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乖乖的水豚了,他现在是冷酷的杜宾,是高冷系的南韩狂攻。世界上没有能让他主动的事,除非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强制爱对象。

“……没什么。”二色说,他把书拿在手上,“如果景光哥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是下午有事吗?”

“不是。”

“是不想和我见面了吗?”

“不是。”

“那,”诸伏景光有些迟疑,他不确定自己在二色的内心还有着什么样的位置,“申司是因为医院的事、在生气吗?”

“不是。”

还是干脆利落的否定。二色从来不生气,他的心就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冷,就像泰坦尼克号撞的冰山一样硬,他接连的几个否定反而让诸伏景光于心不安。

二色申司捧着书从他身边走过了,那一瞬间,诸伏景光的内心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好像,如果不在今天抓住他,从此以后,自己只能和他越行越远——因此,这个本该稳重的家伙伸手抓住了二色的胳膊。

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

“那你下午有空吗,申司?”

这个孩子终于看向了他,红色的眼中没有佩戴隐形眼镜的痕迹。他嘴角的痣变得十分显眼——这个孩子与未来那个情报员越变越像了。

“能喝杯咖啡吗,我会请客的……我只是,有些话想同你说。”

因为皮鞋的缘故,二色看起来比他高一些。他用一种俯视的视角对上了诸伏景光的蓝色眼睛,那一瞬间,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已经被二色看穿了。一切他想隐瞒的事情在二色面前无从遁形。

“……你要谈你回归的事吗。”

二色问。

听到这个意料不到的反问,诸伏景光、不,苏格兰威士忌的瞳孔瞬间放大了。如果他是猫,或许已经炸毛了,这一个问题就像突然摆在猫面前的黄瓜。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坐在了书店旁边的一家咖啡厅里。

下午时分,按道理来说,这间咖啡厅应该坐着许多人。可不知为何,今天冷清得有些过分,像是刻意为他们两个清了场。二色和他面对面坐下来,他们点了一杯冰美式和一杯热拿铁——

冰美式甚至多加了一份浓缩。

举手投足间,二色展现出来的冷淡和克制,让诸伏景光的心高高地悬着。因为他有些无法确定,二色是否和他们一样的回归者。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问。

“在医院的时候猜到的。”二色申司平静地说,“毕竟你们的回归都是我做的,以前没有意识到而已。”

“什么?”

“你们的回归都和我有关。”二色重复着。

认真地盯着这个孩子,企图从他脸上看出来任何撒谎的痕迹——可是没有。他说的都是真的,二色申司从来不会在正经事上撒谎,即使这听起来,如此荒谬、如此不可置信,但它确实是真话。

“那么,”诸伏景光认真地看着他,“你也回来了吗?”

很早以前有想过,如果申司是回归者,自己要问他些什么。

首先肯定要问组织的情况,毕竟他是一名警察,无论如何,都要把工作放在人生第一位;然后,再去问zero的情况,不管怎么说,zero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唯一能比得上他的,只有哥哥……但是这种情况似乎真的要发生了的时候,那些想好的问题全被抛开了。

诸伏景光想问的第一件事,反而是,为什么申司要加入那个组织。

“你很想知道吗?”

二色反问道。

那个他曾经照顾的孩子睁着眼睛,红色的眼眸里有着亮光。或许他确实和那个男人有着一样的面容,可他的眼神,如同狼王般锐利,光是这一点,就能用那个男人区分开来——那家伙的眼神没有那么锐利,更多的上位者的漫不经心。

“你不是。”诸伏景光坚定地说,“你是我的朋友,是我认识的、我照顾过的申司。”

没有人会傻到把上一辈子和这一辈子的同一个人搞混,未来的事,现在已经没有人能说准了。而且,他认识的这个申司已经答应过他,要成为一个好人。

诸伏景光笑起来:“我不会认错你的。”

“是吗。”二色只是淡淡地说。

“所以关于回归的事,申司知道多少呢?”

回到正题上来,前警察现中学生喝了口拿铁,随后,他抬手,点了两份甜点,其中的抹茶慕斯摆在了二色面前,另一份巧克力蛋糕由他解决。二色完全没有动叉子的意思:

“完全不知道。”

这一句话差点让对面的诸伏景光被蛋糕噎住。

既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来这里说些什么的?似乎是被最近看的轻小说感染了,诸伏景光居然也学会了吐槽,只是他的心声没被对面的二色得知。

“不过,我确实有件事想知道。”

二色喝了口冰美式,这才继续:“我再过不久,是会失踪吗?”

“……是松田告诉你的吗?”

“是。”

诸伏景光喝了口拿铁压压惊:“应该是最近的事——我不太清楚内情,但是应该和你在医院厕所里遇见的人有关。”

二色没再多说什么,他没有问诸伏景光为什么会知道,也没有追问那群人是谁。他的视线下移,看向了他们两个人放在桌面上的书。从封面到书名到内容都是天差地别。

《转生异世界后发挥狙击手天赋成为世界最强》、《与幼驯染重逢后发现自己的幼驯染其实是辣妹》、《动物管理员转生异世界从此开启饲养员生活》……

诸伏景光发现了他的视线,这个实际年龄四十多了的家伙尴尬地把轻小说翻了过来,欲盖弥彰。

而摆放在二色手边的书,是《曼德尔施塔姆诗选》。

……真是天差地别呢。

未来的诸伏景光稍微有了一些羞耻感,他埋头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巧克力蛋糕,这才抬起了头来。也是在这时候,他发现的,二色一点也没动自己面前的慕斯蛋糕。

“申司不喜欢吃抹茶吗?”

他有些疑惑地问。虽然经常会有男生觉得吃甜点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但遇到了不那么甜的甜点,也会起兴趣尝一尝。可二色申司不仅一点都没动,还能神态自若地喝一半的双倍浓缩冰美式。

“我不喜欢甜的。”

二色说。他小时候并不这样,去大和家玩经常会被大和奶奶投喂点心,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晕糖的情况逐渐变得严重,虽然没有严重到哪去,但头晕十分难受,没人想长时间体会。

“是喜欢咸点心吗,”诸伏景光也想起来,小时候给这孩子做黄瓜三明治的记忆,“下次,我带一些咸点心给你。”

“不用。”

二色拒绝了,他指了指窗外:“这家伙已经趴在这儿看你有一段时间了,要喊他进来吗?”

诸伏景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那金色头发、深色皮肤的幼驯染正站在玻璃窗外,如怨灵般盯着他们这一桌,那家伙的手上也拿着几本轻小说,其中一本赫然是二色申司偶然想到的:

《我与病弱系殉情漫画家一起落入海中!睁眼后发现成为了未婚夫妇?!》

作者是织田善子。

第46章未来的日本条子足立透

“我叫降谷零, ”那个金毛男进来后,坐在诸伏景光身边,他说起话来有些硬邦邦的, 充满敌意, 但是伸出了手,想像大人一样和二色握手,“是hiro最好的朋友,你好。”

二色无法理解他的敌意。这是当然的, 韩国狂攻没有选中面前的美丽三花猫作为自己的强制爱对象, 他还没有那么想和诸伏景光麦麸。

“我是二色。”他说, 没有和降谷零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