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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逃图式 默弗 15212 字 13天前

伊实抹着湿答答的头走出来,全身只穿了一件白边灰色底裤,注意到穆里斯直勾勾的视线,高傲上瘾了似的,翘着鼻尖选择无视。就这样在浴室和卧室之间进进出出,没见得这么冷的天他身上有多穿一件。

“伊实。”穆里斯喊他。

“怎么?”伊实不着急吹头发,先把脸做了一遍保湿。这道工序他一直不知道放在什么时候做才合适,出门前做没必要,工作时自然有人帮他上,睡觉前做更没必要,两眼一闭还管什么面子。现在他知道了,这个时候做最合适。

穆里斯咽了咽口水,说:“我真饿了。”

“嗯。”伊实拖长尾音,看似心不在焉,走到衣柜前,用手轻抬了下小兄弟,套上藏青色松紧休闲裤,指节在抽绳之间打转,在人鱼肌下面系好一个蝴蝶结。

穆里斯难以启齿,怕说出来显得她多没耐心似的,可是难以启齿还是要启齿,再晚超市的菜就不新鲜了。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门?”她问。

伊实穿衣服的动作一顿,脸上多出几分匪夷所思,看向她:“Huh……你是真饿了。”

穆里斯点头。她头发也扎好了,鞋子也穿好了,眼睛也擦得雪亮了,就等他一起走了。

“……”伊实臭着脸用俄语口头禅小骂了一句,关上衣柜门,动作快了起来,没两分钟就整装待发。

穆里斯兴高采烈地抱住他的手臂,自顾自讨论吃什么好。不如吃焖面吧,剁几块青椒,炒现成的肉丝,泼上滚烫的油。她的话越密集,显得身旁的人越安静。

“你觉得怎么样?”穆里斯晃了晃胳膊。

“不怎么样。”伊实无所事事。过超市闸机时一个小孩子快速跑过,撞到他的腿,抬头一看愣了愣又快速跑走。他皱起眉嘀咕:“Naughty.”

“在那边,我要的东西在那边。”穆里斯一指,拉着他过去。

猪肉在生鲜灯下尚且鲜活,照得人面也红光满面。讲价声像在打乒乓球一样有来有回,事实上彼此都明白其中多少掺了些杂质。

伊实双手插兜,冷静地看着这一幕。他在想办法留住这种红光满面,同时还要保证它不会变成另一把尖锐的刀刺进他的心脏。他算是有经验的老师傅了吧,可怎么还是按耐不住急躁的思绪呢——那要问十五块一斤五花肉坚定守护者本人了。

“你今晚要留在我这还是怎样?”他突兀地问。

“啊……”穆里斯思考,“我没有东西,我是说,牙刷,拖鞋,那些东西。”

“有。”

“有吗?”

“有。”伊实随手拿起一块青椒嚯嚯,装模作样观察了两下,捏出骨骼断裂的音效。

穆里斯夺过来,放回去,往超市工作人员那里心虚地看了一眼,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什么时候变成purchasepolice的?”伊实又拿起另一个青椒。

穆里斯拦住那只罪恶之手,把人推走,“你去找那位女士算钱,我去买包调味料,拿上这个,去收银台等我。”

关于留宿她当然没意见,只是她还有一套社会面孔需要定期修补,否则对同样关心她的人来说,乐不思蜀并不是负责任的表现。穆里斯认为,只要和伊实清清楚楚地说开了,他会理解的。

她带着调味料来到收银台,多拿上几个小盒子,大方地掏手机准备付款。

“等等,我没买这个。”伊实意味深长地盯住她。

“嗯,我买的。”

“所以你打算用它们吗?”

“不然呢?吹气球上太空。”

“我不做。”

“那我就吹气球上太空。”

“我看你脑袋太空。”

穆里斯俏皮地笑,拱了拱鼻尖做口型:I

dontcare.

焖面果然是明智的选择,油烟味没来得及沾上袖口,菜香就先一步飘满整个厨房。其间伊实不知道在卧室捣鼓什么,坐下吃饭时上身变成了一件白色短袖。

“对了,你这次回去,见到布鲁克了吗?”

“嗯,专门回去给他换了一个轮椅,清扫他家门口的积雪,以及把我被你当狗玩的故事讲给他听。”其实伊实的语气里已经没有怨气了,他只是在提醒自己,对于泼天的热情他要变得更加灵敏,更加节俭。

“你们好像从一开始就喜欢开我的玩笑。有曾觉得我很可怜吗?”

“所有人都很可怜。”

“这么说也没有错。”穆里斯的右脚搭在左脚上,过一段时间,她也会习惯开自己的玩笑,窝囊的敢作敢当也是敢作敢当。“我真的太容易搞混很多东西了,什么体贴,什么自由,什么长痛不如短痛,你的失望不是没有理由。而且,很遗憾,我一时半会儿还改不掉,身临其境下我根本无法冷静思考。最难受的在于,我竟然会反省,矛盾得不像个人类,像鸭嘴兽,那可不太好看。”

“还行。它们照样活得很好。”伊实悄无声息地将腿伸到她的两侧,简易的捕鸟笼,现在只差拉绳子。“你还在对我忏悔吗?”

“看你有没有原谅我。”

伊实故作深沉,没表态。

穆里斯目光缱绻,与其说在忏悔,不如说在告白。“我老觉得让你回归自然才是正确的决定,你有野性和主见,拘泥于一个女人岂不是太可悲了?然后我恍然反应过来,正因为你有野性和主见,你回不回归自然也不是能被我拘泥得住的。渴望那些事物的人,其实是我。

“我很想住在湖畔边,极光脚下,夏天看峡湾,冬天看雪山,想做什么做什么,没钱了去捡垃圾,有钱了去买酒喝,最重要的是和爱人躺在一起——这一刻我才真正理解了你的立场。”

伊实喝水咳嗽,说:“你想在挪威生活?我还以为你更依赖自己的国家。”

“是的,我的确更依赖自己的国家,其他国家的文化我不清楚,但对中国人来说,世世代代都有个执念,那就是落叶归根。”穆里斯直译叶子和土壤,语义上其实远远达不到原本的高度。

“倒是第一次听说。那么你不惜违背祖宗的规矩也……”伊实的过去式戛然而止。

“那时我以为自己被土壤讨厌了。土壤没有错,错的是别的叶子。”

“挡住了你的阳光,之类的。”

“挪威也没有多少阳光呀。”穆里斯泯然一笑,“过完中国春节我和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中国春节在什么时候?”

穆里斯查看日历,回答:“二月一日。”

“这半个月你能保证你不变卦吗?”

“以我的人格担保。”穆里斯举起拳头放在太阳穴旁。

“你刚才还在批斗你的人格。”

“那么,以我的ass担保。”穆里斯再次举起拳头。

面条和誓言在肚子里兑水一胀,穆里斯吃不消了,跑去阳台接电话。阿吉支支吾吾,问她能不能帮忙带一天儿子。穆里斯欣然答应,顺便一提,如果和前夫争夺抚养权的时候需要唇枪舌战,也可以找她出谋划策。阿吉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和他吵架的?”穆里斯对着月亮耸肩:“像我们这类人,不轻易给别人添麻烦,除非有更在乎的事情要完成。”

接着,她们聊起这几日大雪之后的重建工作,年底的财务报表欣欣向荣,对得起呕心沥血跑断腿谈业务的日日夜夜。穆里斯打算将业务逐步转移到线上,埋头苦干太苦,有钱赚没命花,他们什么人才没有,摄影有摄影师冠军,平面设计有平面设计师冠军,每条投放出去的广告流量都不差,也应该是客户主动找上门才对。出世和入世的钥匙都掌握在互联网手中的时代,她们的小作坊也不可避免地要面对。

挂了电话回到屋里,穆里斯看见伊实坐在床边向她招手。

“过来。”他说,身体微微向后倾倒,反手撑着。

穆里斯感到一阵战栗,他惯会使用这幅好皮囊和被烟烧透的嗓子。她走过去,歪头:“什么事?”

伊实拉下她的手腕,把她带到怀里,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一条领带,有条不紊地将他们的手绑在一起。

“不一定非要回挪威。”他说。

穆里斯没反抗,嘴上却问:“那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你建议的吗?把你绑起来。”

“我有这么说过。所以,它即将变成一种情。趣吗?”

伊实绑了一个死结,抬头威风凛凛地轻笑,打破她的幻想:“不,我不做。”

“……这也是情。趣的一种吗?”

伊实自由的右手臂穿过她的膝盖,抱起她,走到厨房,指挥穆里斯自由的左手开柜门拿酒。

“我每飞一趟航班,就得戒好几天的酒,痛苦得不行。”伊实说,一边教她怎么兑酒。

“你的酒瘾比烟瘾更大。”穆里斯将兑好的酒送到他嘴边。

伊实呷了一口,还算满意。“我受不了麻木。”

“为了不麻木,你也有胆量去犯险吗?”穆里斯垂眸看着他水光剔透的嘴唇。

“穆里斯。”

那张嘴发出严肃的语调,她回过神来,和他对视。

“你的甜蜜有周期,我没有蠢到坐视不管,就像,每个月都有的那几天。”

穆里斯明白他在说什么,轻笑道:“居安思危呢。”

“什么意思?”

穆里斯没解释,反问:“你知道怎么分辨我在躁狂期还是抑郁期吗?”

“这很明显。”

“很明显吗?”

“它们之间存在一个fucku和fuckme的区别。”

穆里斯头一回听这种话糙理不糙但是由于话太糙导致理也显得很糙的糙语。

第66章 第66章我想要的东西,我全都得……

任性嚣张是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包裹住夜色不再浓郁下去,窗外飘雨。

穆里斯突然有点儿不忍心,具体不忍心什么,她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只是有人靠在她的心窝处,她就想抱住他。

“伊实,实话实说,这样的疲惫,你有没有想过解脱?”她是说,放手,认输,之类一派隐姓埋名的行径,对勇者而言这些或许意味着包括尊严在内的一无所有,而对于像她这类说好听点是知足常乐说难听点就是胆小怕事的流浪者而言,放弃怎么不算是一种解脱。

故而流浪者好奇勇者,怀揣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疼。真是无厘头,穆里斯觉得自己快赶上不分东西南北的脑残粉了,为什么这么喜欢他?好吧,这个脑残粉当就当吧,问起来就说夸父的理想抱负托梦给了她,以至于她天天追着一个大球跑。

如果伊实的后脑勺长了眼睛,他就能看见穆里斯那出于潮湿,比铁锈还沉迷的眼神。

伊实抱着她的腰,另一只和她绑在一起的手十指相扣。受够了淡水终于尝到咸味的海水鱼,也像他这样一脸满足。

“你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吃过教训。”伊实颠了颠膝盖,示意他要喝酒。穆里斯见他两只手都忙着风花雪月,便也没说什么,将杯口对准他的嘴唇。

“实话实说,那就实话实说,我这已经是改过自新的面貌了。”伊实继续说道,放下了所有防备,“如果我放你走,不会是个好结果,如果我不放你走,也不会是个好结果,我只有在你身边徘徊,才够有喘息的空间,给你的。”

穆里斯大拇指摩挲着杯口,“改过自新以前呢?”

“以前啊……”伊实摇了摇捆成一团的一大一小的两只手,戏谑地说:“用绳子把你绑在床头,不准你寻死,也不准你到外头去受刺激,直到你认清,我,才是你最该在乎的人——不过最后都得完蛋。”

这的确是最简而有效的办法,斗兽场里最基本的规训方式就是囚禁。可是穆里斯不认为他在效仿斗兽场,恰恰相反,他才更

像是那只被训的兽,开了笼子就得斗个头破血流。

“你妈妈。”穆里斯说。其实她不太乐意在这么美好的时刻谈起彼此的家庭创伤,但作为她的前辈,米勒太太显然给她留下了一个烂摊子没有处理。

“是吧,你一猜就能猜到。”伊实不意外,“你比她理智多了,我没必要顾虑太多的,把你关起来的方案没准在你身上就行得通了呢,我也这样想过,毕竟对你而言,没有一个狡诈的前夫值得诱惑,也没有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值得追求。”

“为什么下不去手?”穆里斯问。

伊实自嘲地提了提唇角,摸爬滚打的日子里仁慈是最忌讳的东西,可偏偏这也是从小到大他妈妈必须要检查的品格,他时常掰出两份人格。“我不是说了吗,那是一次教训,既然是教训,我还会在你身上下赌注吗?连街头的乞丐都不这么玩,谁知道下一次失去的会是哪根手指。”

“听起来好可怜。”穆里斯语气沮丧。

“少使用你那泛滥的同情心了。”伊实仰起头盯住她,鼻息与她的下巴若即若离,“我想要的东西,我全都得到了。”

穆里斯承蒙那双蓝眼睛的追捕,心乱如潮,连那句极其跋扈的炫耀都变成了风韵盎然的密语。她实在忍受不住,闷头喝了一口酒后,悲切地吻了下去。

起伏的水声穿过柔情的雨,透明的酒顺着他的喉结流下,粗喘的间隙,穆里斯还听见他哑声提醒了一句:“别把酒洒了。”

酒洒不了,他们还没到天旋地转的程度,哪头是天哪头是地稍微睁开眼看看还是能分辨得清,只是抱在一起依偎时,方向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我爱你,伊实,没有一刻停止过爱你。”穆里斯努力地表达着曾经她企图通过一个个伪证说明那是不可取的事实,“介入你的人生需要很多的勇气,你的奋不顾身映照出了我的脆弱,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追不上你。”

“忏悔和夸耀就免了,多说一点甜蜜的话。”

“我好爱好爱你。”

“不赖。”

“吻你一千遍。”

“有点短促了。”

“我发誓穆里斯绝不再消失不见,绝不再隐瞒感觉。伊实是我的Quetiapine,我爱他至死不渝。不论顺境或是逆境,不论富有或是贫穷,不论健康或是疾病,我都将永远爱他,珍惜他,对他忠实,直到永远——”

伊实盖住她的嘴,一段安静的时间流转,他缓缓开口:“Toomuch.”

穆里斯也反应过来,讪讪地缩了缩肩膀,“我没有在求婚,我只是……永远不想跟你分开。”

伊实抚摸她的脸颊,目光绕过受惊而微颤的眉眼,绕过不安的视线和犹豫的睫毛,他笑了笑,说:“你平时就是这么自己吓唬自己的吧?被我抓个正着。”

“我吗?”穆里斯皱起眉头反思,“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太善解人意了呢。”

“Socute.”伊实笑意更盛,从她手中拎过酒杯。

“你别笑话我,我为此想过不下一百种解释。”穆里斯从他的腿上下来,歪七扭八地盘坐在沙发上,“明明手和脚都属于我,为什么我还是要做出一些身不由己的行为,到底从哪里来的习惯?习惯又是怎么养成的?我想通过解剖自己来清查因果。从头到尾查了个遍,我还是理解不了。”

“嗯。”

“后来我想,这是不是由我的基因决定的呢?因为只有像是DNA之类的东西,我无论怎么努力和勤奋也没有办法改变。我是他们的结合体,即便他们没有合理地抚养过我,我还是携带了他们各自的特质。我的狂妄和欲。望来自于我的生父,而我的怯懦和逃避来自于我的生母……中文里有个形容叫‘造孽’,我成了‘孽’的携带者。这个解释最具有说服力,久而久之我也看开了。”

伊实沉吟片刻,偶然间顿悟到了他不那么愿意顿悟的道理,“Goddamnit……照这么说,我能把抛头露脸的事干得得心应手,多亏了那个该死的黑色紧身裤演员咯?”

他的父亲曾在百老汇演出,后来去往世界各地,从没演过主角,但在剧团里相当受欢迎。伊实瞧不起马森引以为傲的嗓子和演技,更瞧不起他门庭若市的私生活。

“真令人火大,他要是把这种东西换成现金我还可以高看他两眼。”伊实转过头,说:“你不能老把自己放在被掌控者的位置,比起你刚说的‘造孽’,我倾向于是我们在掠夺。世人真就应该把婴儿想得邪恶一些,抱有更多的忌惮,免得随随便便地随着一声爽叫,第二天早上床边就传来婴儿的啼哭。”

“啊。”穆里斯一拍脑袋想起什么,直起身子,说:“明天跟我一起出门吧,伊实,我要帮我的朋友关照一天她的儿子。”

伊实不大高兴,前半句听上去像是在邀请他出去约会,后半句又有臭小孩什么事了。

“这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吗?”他把“job”一词拉得有鞋底的口香糖那样长。

穆里斯揉揉他的手臂,“她是我很要好的朋友,我必须帮。”

“他多大?”伊实问。

“三岁。”

“你的微信头像是不是他?”

“你怎么知道?”

伊实上下点食指,后槽牙异动,吞了一团暗涌下去,说:“我他妈一开始以为那是你的孩子。”

穆里斯震惊,不晓有这等误会,“什么?”

“我几个月前在商场见过你,本想给你一个惊喜,但你当时抱着他,还一脸好像什么也不缺的神气,我的心情跟狗屎一样糟糕,转头就走了。”伊实夸大其词。

“……”

“所以,”伊实期身压迫上来,冷酷地审问:“别人的孩子,跟你那么亲做什么?你喜欢小孩?”

“不,不喜欢。”穆里斯直摇头。

“所以?”

“都说了,他的妈妈是我很好的朋友。”

“流口水还啃手指,路也走不明白需要人抱的三岁男孩,和我,whoallowsyoutoputyourtwohandsonhischest,你更喜欢哪个?”

“你。”

“把头像换了。”

“好。”

穆里斯从善如流地换回原来的头像,没想到少女时代的Q.Q爱她没机会参与,现在被一个老外压着换网名和头像宣示主权。她解释原来的头像是她住进他在挪威的家的第一天拍下的照片,那时她觉得窗外的雪很美。

她没忘,一直都没忘,只是由于雾霭弥漫那段记忆暂时变得很模糊,事实上她根本没忘。

他们从一张照片开始历史对账,提到钓鱼骑马时穆里斯捧腹大笑,她想起自己笨拙又勤恳的衰样,想必叫人看了不少笑话。真是奇怪,那时她一点儿都没有异国他乡的惶恐。

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也曾是位勇者。

疑似勇者和勇者躺在床上睡着了,手还绑在一起。伊实到最后说什么也不解开,穆里斯一伸手扒他就变脸色,比楼道里的感应灯还灵敏。

试问,人有三急总可以解了吧?

不。人不。

你感兴趣可以来扶一下。人大方道。

“……”穆里斯站在一旁无言以对,变。态和情。趣化身为不可兼容的水火在她左右脑对冲,她扶额,再也笑不出来。

首先,排除后者。

第67章 第67章他是个倒插门

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得基于现实主义的框架,穆里斯一直知道伊实不能算是可以打九十九分的偶像。他喝酒抽烟我行我素,易燃易

爆炸,对不感兴趣的人和事又誓死冷面到底,戳人心窝子的同时把问题解决了个干净,无视他人想展示的模样,属于是大野心家最不愿碰见的观众。

这些她一直都知道,并且在心里默默敲打过不少回,但由于她实在爱那双蓝眼睛,远胜过淬毒的嘴,所以她愿意吻他。况且只是个性而已,又不是病,轮不得到她指指点点——后来穆里斯才发觉她太过掉以轻心了,没病的人不会找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五年还脱了裤子在她面前撒尿的。

“Honey,可以再睡一会儿吗?”此时她的情人正发出模糊不清的叹息,枕边散落着皱皱巴巴的领带。

穆里斯早就醒了,干睁着两只眼睛,一夜之间串起了很多线索。总结出是她给的安全感不够,为了防止这变态再干出什么令人头痛的举动,她觉得以后必须多给他一些安全感。

于是当机立断,她猛地一翻身,趴在他的胸膛上大展宏图。

“伊实梅尔,伊实梅尔,我的好泰迪熊,是时候起床了。”

“……”

她老了,对方也老了,逗小孩的话一说出口竟比鸟语花香还令人面红耳赤。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不出所料的收到了嘲笑,伊实有一下没一下地摸她的后脑勺,穆里斯掩面懊悔,闷闷地催眠着:“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

伊实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托住她的臀部往上抬,额头埋在她的颈间,贪婪地嗅着她的气味,粗糙的下巴扎得她下意识缩起肩膀,他以为是回应,便痴缠地舔开她的锁骨。

她的腰很细,尽管她曾鄙夷地认为是他太庞大所以看什么都目中无人,但不可置否的是,那地方他一只手就能全部握住。

游离。

她的腿没多少肌肉,松松软软,跟腱很长,有良好的硬件条件奈何缺乏锻炼,她跑不远的。

她的脚趾不属于大脑或脊柱的管辖范畴,紧张时会蜷缩成一团,总是冰凉,他攥在手心捂了捂。

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晨。勃,怀里一空,穆里斯像被巨浪掀翻的船一般摔下床,急匆匆地接起电话。

她拢了拢衣服,瘫坐在地上,有模有样地回应对面:“喂?你到了?我不在家。你等一会儿,我马上……也行,地址等下发你。嗯,去观光园玩。谦宝开心吗?!要跟小姨出去玩啦!小姨也开心!嗯……对,之后再说吧,我才起床。什么修成正果,我还西天取经呢,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是……好。谢谢你,阿吉。”

语无伦次的功夫,床上那位早已吭哧吭哧做了几十个俯卧撑。他恢复了精气神,摸乱她的头发,进浴室洗漱。

“嘿!”穆里斯大叫,“别忘了今天我们要干什么!”

她爬起来扶着浴室的门,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伊实,告诫他不能太嚣张,也不能太冷漠,否则会给谦宝那尚未成型的世界观带来不可忽视的影响,以为白种人都是吸血鬼变的,肤白貌美勾引人,尖牙利齿吃小孩,谦宝最害怕动画片里的反派角色了。

“Baddie?”伊实笑了,“看你怎么介绍我了。”

“我当然不会那样故意吓唬人。”

“所以怎么介绍?”

穆里斯耸耸肩,“男朋友。”

伊实回味无穷,昂起下巴涂刮胡泡,“我岂不是沾了你的光?”

穆里斯咂嘴,“你得意得很呐。”

阿吉抱着谦宝按响门铃时他们刚好吃完早午餐,穆里斯擦了擦嘴,前去开门。谦宝身上挂着暖水壶,毛绒耳罩夹着肉嘟嘟的脸,显得一双眼睛更加圆润可爱,乖巧地喊姨姨好。

交接仪式在一声声保证中完成了。穆里斯尽可能表现得大方,从而减轻阿吉的心理负担,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带一天孩子少不了她一块肉的,况且她不想要小孩不代表她拒绝接触世界上每一只小孩。她没有信心当个好妈妈,但她有信心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姨姨,正愁溺爱无处安放,祖国花朵的绽放好歹也让她参与几手。

至于里面那位?穆里斯尴尬地笑笑,不得不美其名曰:“他不麻烦,他养猫养狗养马都不嫌麻烦呢,甭操心他的。”

送走阿吉后,穆里斯领谦宝进屋,伊实就站在正对大门前,无声地看着一个小不点牵着另一个小不点。谦宝有点害怕,躲在穆里斯的腿后面。他不是怕陌生人的性格,这次是例外,陌生人长得跟他们很不一样。

“没关系的谦宝,他是你小姨夫。”穆里斯张口就来。

“小姨夫?姨姨的爸爸吗?”

穆里斯听懂了他的逻辑,“嗯,妈妈和爸爸,小姨和小姨夫。”

“哦……”谦宝不敢多说话,甚至不敢看那个大高个。

穆里斯指使伊实去拿包,塞点宝宝湿巾和卫生纸什么的,润唇膏也带上。

“Shit,Doyouthinkthisisakindergartenorsomethin”他忿忿不平地走开。

穆里斯蹲下来,“姨夫跟我们一起出去玩,但姨夫不会普通话,我们说的他听不懂,你不用害怕,昂。”

“哦。”谦宝点点头,顿了顿又问:“姨夫为什么不会普通话?”

“因为他是外国人,他的国家说英语。”

谦宝觉得很新奇,慢吞吞地追问:“外国人?外国人怎么到我们这里来了呀?”

“呃……”穆里斯用余光瞥了瞥提包走来的伊实,以讹传讹道:“因为他是个倒插门。”

“倒插门?”

穆里斯妙语连珠地一边解释倒插门的含义,一边打发掉了坐车去观光园的时间。比起三加二等于几,小孩子的小脑袋瓜和注意力更容易被这种杂技般不可思议的词汇填满。

休论她误人子弟啊,祖国花朵的绽放参与几手也可能是毒手,姨姨也是个不学无术的。

观光园里普通热闹,大多是家长带着孩子来踩草坪上的积雪,情侣背对假山拍照,手套一戴小嘴一咧,社交媒体上又多了一些南方雪景的珍贵资料。晒娃的晒娃,穿貂的穿貂,写诗的写诗,为雪神送上两脚兽最真挚的赛博狂欢。

玩了没多久,伊实发现这中国小孩的中文水平也没有比他高到哪里去,扯着穆里斯问东问西,捉虫的手法倒是有勇有谋像练了十几二十年的。

虽然语言不通,好在臭味相投,谦宝骑到伊实脖子上往池塘里丢硬币。伊实一个劲地夸,说看见那条红色大肥鱼了吗,拿下它!谦宝不知所以然,沉浸在观鱼的快乐里,站得高,看得远,仿佛整片鱼塘都是他的。

穆里斯默默地站开,离他们远远的,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免责声明。而伊实身上装了雷达似的,立马回头找她,招招手要她过来。

真是无懈可击的心动。穆里斯在心里使劲摇头。她明白这正是上头的时候,所以他无论怎么样都风情万种。记住,她不能被牵着鼻子走,不能什么都答应他,什么都依他,最终被评为没有主见必须用绳索和铁链有效管教的犯贱型恋人。

伊实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催促她。不管怎么看,那张轮廓深邃的脸给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寒气逼人,她努力回想第一次和他对视时如履薄冰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现在她只感到平安。

她过去牵住了他的手。

把谦宝送回阿吉的住处后,穆里斯终于有机会倾诉她的顾虑。

“伊实,你握得好紧。”他们正在等麦当劳的套餐,决定晚上去江边坐一坐,那有一座霓虹灯桥,很浪漫,除了求婚以外,干什么都很合适。“我得去取餐了。”穆里斯说。

伊实不松手,没有场外提示的情况下他永远也听不出她的暗喻,只是说道:“你的手很冷。”

“没办法,血液总不经过那儿。”穆里斯多要了两包番茄酱。

这样的恐慌是熟悉的,透着一股过期酸黄瓜的气味,到底是坏了,还是本身的味道,连尝都不愿尝一下,不去定义得太清晰,是这场恐慌的缓兵之计。可是,穆里斯就像需要爱那样需要信任。

“我们可以慢慢来,伊实,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天没有破晓的时候会觉得夜晚很长,然而天一定会亮的,我也一定会好好地陪伴在你身边。这个世界隐藏了很多秘密,公开谈论的都是些健康的话题,但生病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该谈论什么呢。或许就是时间。他们谈论昨天,今天,和明天。

“伊实,今天我很喜欢你,明天也一样会喜欢你。”

地上的薯条被雀啄走了,热可可冒着热气。穆里斯说最后一句时语调僵硬,思忖是否和清晨的乌龙一样肉麻,那她也不要做人了。

伊实望着闪烁的灯光,喝了一口热可可,想好了要给她买比霓虹灯耀眼无数倍的钻戒,如果她觉得钻戒太沉重,那他就给她买比霓虹灯耀眼无数倍的项链,如果她不喜欢首饰,那他就给她买三万张彩票,一天刮一张,中奖了就去买避。孕。套,没中奖就去钓鱼……

“喂,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我说我爱你。”穆里斯大胆起来。

想说的太多了,想喊的音调太高了,所以她什么也听不见。伊实还是一声不吭,懒懒地转过头,视线在她固执的双眼和嘴唇之间来回漂移。

暧昧在麻雀声里浮动。他有强烈的吻她的冲动,但这一次,他想等她来吻他。

穆里斯没抵住诱惑,凑了上去。一碰便一发不可收拾。她也如愿以偿地听见了回答。

“Loveyoumore.”

第68章 第68章Putyourle……

年意在锣鼓喧天中来临,他们没有回挪威,伊实正月有一场在香港的演出,他决定多干几票挣足违约金,再昂首挺胸地朝公司竖中指。实际上公司并没有欠他什么,条款写得很清楚,他如此怨天尤人单纯只是鄙视上班而已。

穆里斯搬到了伊实的公寓,退租了住了好几年的小房间,她不轻易认定那片不到四十平米的区域是她的家,由于总是阴冷安静,总是毫无回应,它更像一座不讨巧的矮山,她要在这压够五百年才行。然而离别之际,她还是生出强烈的不舍,房间再小再安静,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她一点一点亲手布置的,没有人可以讲话的时候她便自己跟自己说话。墙壁是有回音的,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把钥匙还掉之前,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面对任何一种离别仍旧保持坦然是穆里斯最明显的成长,她不再因为看不到未来而抓着过去不放,反正兜兜转转,她总会在某个夜晚把这份回忆之泪流掉。她大概这辈子都改不掉多愁善感的毛病了,平日里注意多喝水保湿倒还有点看头。

同居的第一天,伊实有意无意地向她炫耀,厨房的锅碗瓢盆啦,专门在沙发上盖的小毯子啦,角落里的木头书柜啦,还有枕头底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生计用品啦,应有尽有。穆里斯一边打哈哈敷衍,一边做了个爽。等到她风雅感性的一面上岗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伊实从一开始就打算再次收养她,所以她的痕迹,甚至比她本人先一步搬到这里。

“Fuck……”穆里斯蒙在被子里,意识到她对铁汉柔情没有一丝抵抗力。拜托啊,直到上一秒为止和她对话的还只是一根丑陋的棒子,如果现在去看伊实的脸,她会羞成什么样?于是她灰溜溜地又去找棒子。

“够了,”伊实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捞起来,大大的手掌盖在她小小的良心上,说:“再做下去你心脏要受不了了。”

“啊?”穆里斯呆楞地张嘴。

“你刚刚差点没呼吸了。”

“啊?”

“不会吧,话也不会说了?”伊实捏了捏穆里斯的脸蛋,“全是汗。”

穆里斯克制了太久,终于遇到泄洪的机会便无法无天了。放在以前她绝对要反省自己沦为原始欲。望的奴隶是否有失尊严,现在竟然都敢在“人生不设限”的口号前班门弄斧了。

“最后一次。”她双手合十,恳求道:“就最后一次嘛。”

“……”伊实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她。

“不要紧,我每年都有体检,除了心率不齐以外没别的毛病。与其担心我还能不能继续,我更想请你每一次操。我的时候都手下留情一点,别把我往死里整,你的手又粗糙,力气又大,我还是个死要面子的类型,你除了听我的心跳还会干什么?”穆里斯圆钝的指甲戳进他的胸口。

伊实漫不经心地将双手叠在后脑勺下面,“你在发牢骚吗?”

“听说太爱一个人,会不可避免地产生杀死她的想法,你有吗?”

伊实挑了挑眉,反问:“你想杀死我?”

“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穆里斯撇撇嘴。

“我没有。”来到了伊实难得把他讨人厌的居高临下的傲气放平的时刻,“我一刻也没有想过杀死你,我希望你活着,硬要说的话,诅咒你永远地活着,哪怕死亡在某一瞬间曾是你最好的选择。”

穆里斯点点头表示认可,“嗯,不相上下的阴谋。”

“期待你在我的酒里下毒。”伊实挑衅着,流里流气地左右晃胯,穆里斯和一颗布丁一样弹来弹去。

像他们这样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满脑子污秽重口,动辄无视社会伦理自成一派的疯子们,流入市场的话是相当不妙的。

穆里斯企图神不知鬼不觉地扶住她的最后一次,被伊实提前预判了,他突然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定睛说道:“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我要和你关在一个棺材里。”

“?”

“每年的复活节我能很快找到你。”

穆里斯无奈地驼下背,敢情只有她这颗病变的脑子不知悔改地成天打打杀杀,他一下子就从良了?不就是情话吗,她要多少有多——

“Nono.”伊实猜到她没憋好屁,先发制人:“这件事上我做主,Done!”

穆里斯脑筋一动,趴下去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随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出三秒,她就被掀翻在床。

伊实取过床头的矿泉水瓶,还剩一点点水,他给穆里斯喂了一口,自己再将剩下的一饮而尽,把空瓶往身后随手一丢。

“Putyourlegsonmyshoulder.”他命令道。

呼吸浊重。能打败无底洞的只有放弃自身一部分重力,光靠填补是永远填不满的。当穆里斯飘起来时,她终于感到满足。

她很幸运,一整幅拼图一块没落下,丢失的部分有人帮她找回来了;她也很强大,形状虽复杂模糊但她都一块一块正确地拼上了。

……

每年生父那边都有人给穆里斯打电话,有时是他自己,有时是他的妻子,有时是他的儿子。这些年她一次也没有回过家,也没有传达过一点个人近况,电话连一个“喂”字都不发出声,几乎用上了全套国家反诈策略来抵御这一家子。

然而在信息爆炸时代,一条讯息趁她毫无防备之际蹦到眼前是在所难免的事。如果是不痛不痒的感情牌她就立马忽略了,但这次是意外的好消息:她爹肾衰竭进了医院,躺在床上不能自理,隔三差五做血透。

什么?要死了?穆里斯麻利地定了高铁票。

不幸的是时间刚好撞上了伊实飞往香港的日期,她不能去看他的演出了。为此伊实发了很大的火,原计划他们要一起在香港呆上半个月,现在成了分离半个月,谁赞同谁反对?反正他一万个反对。

“不干了,我不干了,爱谁谁去,我不去了!”伊实一生气就摆出甩手不干的态度,“我不能连续十四天见不到你,我不接受。”

穆里斯更加斩钉截铁:“你必须去。”

伊实毫不退让:“你也必须去。”

穆里斯龇牙咧嘴

十分不满,在她的理想中,她给予出去的安全感可不是被当成一个挂件带来带去。之前她总是败给美色屡屡心软妥协,想着循循善诱,结果诱到哪里去了?

“又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你干嘛那么固执?!”穆里斯说。

“你狡猾得很,我知道,我这次死死地盯着你。”伊实竖起两根手指,在两双眼睛之间来回摁压。

“我狡猾?”穆里斯冷笑,久而久之她不再感到愧疚了,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也凑不足一个人的人性,“你还霸道呢!有哪个快四十的老男人上班还非要带着恋人的?”

“三十七。”

“你是不是有病?”

“可以啊,我没问题,就当那样好了。”

穆里斯一愣,走向变得罕见。

“有必要说明,我仍坚持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错,诊断书都是社会上那些被福利宠坏的阶级定制的,但你如果一定要一个说法,那么没问题,我有病,离开你哪怕一秒钟我都不能呼吸。有个学名是分离焦虑症是吗?没问题,分离穆里斯焦虑症,又一个学名,我创造的,来个人写进史册,怎么样?”

伊实两手一摊靠在沙发上,仿佛放开了一切线索供人查验,他无罪就是无罪,即使有罪,也是规矩的不合理。他十分排斥那样的说法,好像他有什么生命危险一样。

“哇……”穆里斯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未见识过如此强烈的主体性意识。用硬的看来是行不通了,用软的试试。

“伊实梅尔,”她酥酥地喊了他一声,“我们不要吵架了。”

伊实撇开脸,任由她抱住手臂。他的待遇比前几个月好太多了,以至于他恃宠而骄,想要地球再多为他转两圈。事实上就算穆里斯照老样子一声不吭地走掉,他也拿她没办法。

“你要是继续指控我的狡猾,我可要伤心坏啦,我还是更喜欢你那些关于爱的表达。每到分别的时刻,你都会变得比平时更喜欢撒娇,我不允许自己再被你唬弄下去了。分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我们还有手机,随时随地就能联系。我不想我们以后还要在这个问题上发生争吵,索性一次性说个明白。伊实,听我说,我们是一辈子的关系,不管一辈子是多少年,既然我此刻向你表明了这样的决心,你该知道,我现在和你舍不得我一样舍不得你。”

当着伊实的面,穆里斯打开手机又是给他发信息又是拨通视频通话,生怕他被时代抛弃了不会用智能手机似的。

“行了,行了。”伊实从她手中抽出智能手机,一下子化成丧家犬的模样,埋进她的腰间,闷闷地说:“不想你走。”

“不是我走,是你走。”穆里斯忍住皮肤表面的痒意。

“每天给我打电话。”

“好,我会拜托李帮我录下你走秀的视频。”

“发生了什么事要跟我说。”

“好,你也是。”

“不想你走。”

得,又转回来了。

穆里斯沉思良久,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她的大脑。

“伊实,你现在起来,我跳脱衣舞给你看。”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