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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章夸奖自己搭档温柔帅气,……

车开到市里,苏麦麦先拉着贺衍去到储蓄所,办了个新账本,把她的钱都存进去定期,剩下五百块用来灵活开销。

出了储蓄所,和陈建勇三人在东北饺子馆用过午饭,就去国营商店买东西了。

马上就要入冬,苏麦麦冬季的衣物都还没买呢,之前筹备结婚她只买了秋季的。正好商店二楼新进不少燕京、上沪还有广州来的新款式,她就拉着贺衍到处逛了逛。

贺衍很耐心地任由她勾住手指,他没着军装,但身躯习惯性挺拔魁梧。

昨晚脖子被苏麦麦吻红了,今天出门穿的是部队发的套头毛衣,外面搭一件立领皮夹克,盖住颈侧的一抹草莓印。

他这种宽肩窄腰的铮铮铁骨,再加上轮廓分明的俊朗脸庞,穿皮夹克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更何况挨在身旁的苏麦麦,美得就像发光的仙女一样,两口子走到哪都能惹来注视。

苏麦麦挑了一件姜黄色到膝盖的摁扣棉衣,用来搭配吕娟织的羊毛衫刚好衬肤色。

又买了件黑色大长款棉服,还有呢绒外套和棉裤、羊毛袜。北疆入冬后很冷,尤其下雪天动不动零下十几二十多度的,衣物必须备厚实。

在生活各方面,苏麦麦从不亏待自己,美观与实用她都要兼得。只是这个时候,国内的羽绒服还没生产上市,得再过个三四年才有,不然该买羽绒服更划算些呢。

贺衍是觉得对她的审美很新鲜,虽然是个农村姑娘,但小麦却对时髦有着天然融合力。比如那件黑色大长款棉服,如果没有一定的服饰理念,挂在墙上一般姑娘不会注意,生怕穿了像个面包,她却一衬上身就驾驭住了。

买衣服的这些品质,小麦远超他那啥事都要争先比胜的三嫂周茜。贺衍想想觉得自个的媳妇可爱极了。

他敛着眉宇,悠闲地站在柜台旁,看苏麦麦一件件比量衣裳。每次她换完一次出来,他就瞧得赏心悦目,浓眉下的长眸亮晶晶的。

就连售货员都忍不住和苏麦麦嘀咕:“您爱人有多喜欢你呀,眼神藏都藏不住。我在这工作五年,从来没见哪个做丈夫的这样耐心陪爱人逛街。他哪个单位的呀?长得可真帅!”

据说荷尔蒙能迅速增进恋爱过程的情感——如果苏麦麦与贺衍算是正在婚后热恋的话。

苏麦麦听这话也很甜蜜,听到别人夸奖自己搭档温柔帅气,证明她眼光优秀嘛。

她跟售货员玩笑说:“他附近部队的,平时忙得没时间出来,偶尔陪陪我自然得卖力些。”

买好了自己的,又给贺衍挑了件夹克棉衣,试穿上叫他去镜子前照照,然后说:“好看,合身,这件我买了送你,用第一次的稿费买给你做礼物!”

贺衍也就结了婚才时常逛个商店,以往他几乎都在部队大院里,不办事不出单位。

媳妇买的礼物当然要收了,他沉声道:“行,你说好看就买。”

苏麦麦让售货员开单子。

又瞅见对面儿童区有不少东西,就让贺衍等等,她过去给贺昀挑了两套新衣裳、一辆玩具坦克,给他哥姐的孩子们各买了一副羊毛帽子连手套。

家里其他人的礼物,苏麦麦最近已经陆续备好了。贺老爷子的东北野参,彭老师和大嫂、二姐、三嫂各送一套香江港护肤品,至于大哥、二姐夫与三哥则送茶叶。

等到苏麦麦抱着儿童区的衣物过来,准备拿去收银柜前结账时,贺衍却已经把两个人的那部分结算过。

他知道苏麦麦买儿童的,是用来送给几个孩子,这他就不和她抢了。

走出国营商店,苏麦麦还在嗔怪:“说了给你买,我买了送你,你付账干嘛,不给面子吗?”

哪里是不给面子,听得贺衍想笑。

他粗粝的指腹磨着小麦柔嫩手心,温和淡道:“我的都是你的,我付

的账,也相当于用你的付了。”

好吧,反正已经是两口子,苏麦麦就不与他斤斤计较。

本打算直接开回驻地,苏麦麦坐上了车就想眯眼补觉。一会儿陈建勇又把车停在了市第二商店门口,贺衍开门迎她下去,说道:“还要驮个笨重的回去。”

市第二商店比国营商店小了不少,只有一层楼,苏麦麦纳闷,买什么非得到这边买呢。

只见商店门口站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头戴解放帽,穿一身蓝色迪卡上衣,看见他们到欣然笑起。

陈建勇边走边和苏麦麦解释说:“这是刘响班长,当初为了救连队战士受伤,退伍后本该回农村老家,老婆孩子的带着奔波。咱们贺副团听说后,就给介绍在第二商店当理货员了,他自己干到了副科长现在。”

第62章 第62章选了友谊牌,淡绿色的洗……

刘响看见贺衍,赶忙迎上前来:“副团长来了,我猜着你们这会就要到的,这位是嫂子吧?嫂子您好!”

贺衍噙唇一笑:“是,叫她小苏就好了,和你一样都是湖北老乡。”

他的言语里有一种冷肃之外的温和,让人听着就很宠媳妇的感觉。

苏麦麦微笑点头:“刘班长好。”

刘响听到是老乡,眼睛登时一亮,挠了挠头:“哟,那真巧了,还和小苏嫂子是老乡呢!时间过得快,之前我们大伙都以为只怕等不到副团长结婚,没想到这一转眼说结就结,嫂子不愧咱老乡,长得太漂亮了。”

苏麦麦好笑地往贺衍身旁靠近,这刘响看着憨厚,口才真伶俐啊,难怪几年就从理货员升到副科长。

贺衍伸手牵住她手指,调侃道:“这一个个,我结不结婚自己都不急,倒把你们操心的。”

陈建勇在旁边说道:“那能不操心嘛,结婚了贺副团生活有了伴侣,饭菜都吃得老香了!”

陈建勇就惦记着一口吃的。

话说着便往商店的电器专柜走过去,第二商店的客流没国营商店那边多,这会儿大下午的,有两对夫妻正在挑选电视机。

刘响领他们去到洗衣机那块,他如今是采购科的副科长,对商品的进货出货熟稔于心。这份工作还多亏贺副团长帮忙了,不然他就得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务农。现在呢,闺女上市里的小学,还当三好学生了,老婆也在二商店的后勤食堂安排上工作,刘响心里对副团长是感激不尽呐。

他边指着边说道:“就是这几台,都在这里了。上上周接到副团长电话,我就在留意,可巧,前两天刚进了一批新货来。这三台是单缸的,价格两百多点;这两台是双缸的,双缸的比较紧俏,进的台数少,你们要是看上了就得赶紧买,过几天就算加价都买不到了。如果不是着急,或者等年底看看,有可能会进一两台进口的!”

两款双缸洗衣机,一款是白鸽牌,白色的机身;一款是友谊牌,淡绿色的,右下角贴着“经久耐用,永不生锈”的塑料广告条幅。

贺衍看两个都行,试了试分量和触感,让苏麦麦挑。苏麦麦就选了友谊牌的,淡绿色的洗衣机很有年代特色感,瞧着亲切。

一台友谊洗衣机三百六十元,贺衍结过账之后,刘响就招呼理货员把箱子贴上大红花,抬了出去。

陈建勇赶在前头去开吉普车的后背厢,好赖是部队的吉普车,一台大家伙刚好把后备箱塞了个满满当当,换别的车估计都塞不进去了。

原来拐到第二商店是来买洗衣机的啊。

苏麦麦眼里溢出激动,这个男人看着寡言少语,却总是不动声色地办大事。她盯着贺衍,揩了揩他的皮衣领子:“好呀你,冷不丁又给我来了个大惊喜。”

贺衍颔首淡道:“马上就要入冬了,手洗衣物冻人。上面开会确定下来,等新家属楼搬进去后,旧的家属院也能通自来水管,到那时用水就方便多了。没通之前我们就用自行车推。”

这是为了平衡未能搬进新家属楼的其余人家心理,提高随军生活质量,维护邻里和睦。

毕竟在部队家属院,嫂子们之间掐架撕扯的都是家常便饭,有时候打不过,互相的男人还能掺和进来一块打。

都在部队里长期训练的骨架,谁也不比谁差多少,一打起来又是后空翻又是摔跤的,大人孩子围在一团看,各劝各闹,经常都能把单位的领导干部招来紧急解决问题。

所以关于抽签安排家属楼,以及人口多的优先分,也是上级领导的经验之举了。

苏麦麦郑重地点头:“嗯,这样安排很可以,咱们的小家越来越像模像样了。总之,最近副团长辛苦,今晚给你做顿好吃的……可不许再临时打岔了,浪费食材。”

说的是昨晚饭都没做完,就被他捞去床上先尝了,办得这样又那样的。

贺衍自己也不知道咋回事,以往对婚姻无意,从和小麦结婚后,见到了她就想。也跟她太能“来事了”有关,贺衍每每觉得情难自禁。

男人冷隽的脸庞上略带窘意:“谨遵媳妇指令,先做饭要紧!”

*

车运到家门口,贺衍和陈建勇一人架着一边箱子,把洗衣机搁在了正靠在窗户位置的屋檐下。

要用到洗衣机时,就从窗户里把插座拉出来,排水管也能引流到卫生间去。

大纸皮箱子苏麦麦给收进储藏室了,没准刮沙尘暴的时候,可以用来挡挡窗户,物尽其用。

马妹花正在剥玉米粒,瞅见新添了大家伙便赶过来瞧瞧。

十一旅正团级以上干部的院子已经接通自来水了,那几家都有洗衣机。没接通自来水的呢,也有个别买了,比如李娜,郭团长疼她,比如柳淑芳,她弟当海员钱多,但平时洗起衣服来还得来回的提水。

廖政委级别还没到,马妹花之前就没想过买,拿到了洗衣机票券奖励还和别人换成了别的。她干活利索又有劲,在她看来,有那闲工夫来回提水,她几件衣裳早都洗完了。

苏麦麦从屋里拿来换下的床单被套扔进去,倒了水漫过水位线,便开动起来。

马妹花听着那哗啦哗啦的摇响,稀奇地啧道:“就这转过来转过去的玩意,能洗得比手干净?”

苏麦麦答道:“我力气小,洗一次被套老费劲了,用洗衣机能省事些。把水倒进去让它洗,自己还能去干别的活,干完过来衣服也洗干净了。冬天还能护手,不用被冻着。”

排水的时候,马妹花看着那汩汩流出的泡沫水,暗暗的就也有些心动起来。

她听苏麦麦教的方法,最近用港产的珍珠霜抹脸,用便宜的雪花膏擦手。还别说,她以前只当自己三十三四人老珠黄了,结果呢,涂完那些霜啊膏的脸嫩手滑,有时候睡觉前廖满仓那家伙还会忍不住盯着她看几秒。

听到洗衣机冬天能护手,马妹花就觉得可以搞上一台来。不过,她得先让廖政委把电视机搞定了。

要不怎么说小苏搬进来后,生活都丰富多彩呢。马妹花以前看电视机,那就是个大黑盒子,有个毛线意思。

最近她经常过来小苏家凑电视看,看电视里的歌曲演唱、新闻联播、电视剧演员,觉得眼界都不一样了,说普通话都标准一点。马妹花便催着廖政委赶紧也去搞台电视机,晚上两口子也能少斗两句嘴。洗衣机就等年后再看,这大两件下来得花小一千块钱喽!

晚饭苏麦麦做了老燕京炸酱

面,还有在市里熟食店买的卤猪蹄、酱牛肉,炒了一盘酸辣土豆丝,青椒腊肠。

到了入冬季,北疆新鲜的绿叶菜就很少了,基本日常就只是白菜、萝卜、土豆这些易保存的。

在部队供销店还比地方上有优待,比如从山东运来的冻带鱼冻鲳鱼,以及南方调来的冬瓜、大芹、芥菜头等蔬菜种类,不过得每天赶早去买,去晚了就买不到。

所幸她今天在市里的蔬菜店,买回来了黄瓜、绿豆芽还有红心萝卜。苏麦麦用刨丝器推成细丝之后,拌入做好的杂酱面里,再加点儿她自制的黄豆酱和甜面酱。

只见三个大瓷碗里,手擀面劲道,酱浓肉香,色味俱全,把个贺衍和陈建勇吃得,一吃一个不吱声。

这俩都忘记了说话了。

陈建勇连扒两碗还不过瘾,再想吃,贺衍用筷子拦住不让了,他又喝了碗面汤才算垫住食欲。

贺衍也吃了两碗面,还把碗里的黄瓜丝和酱料都挑吃得干干净净。

苏麦麦傲娇地嗔他:“堂堂四团干部,像没吃过饱饭一样,你这碗都可以不用刷。”

陈建勇打了个饱嗝,由衷赞叹道:“前年跟贺副团去燕京出差,吃了碗炸酱面,念念不忘。现在吃小苏嫂子做的,感觉比记忆里的还要好吃,嫂子你这厨艺没谁了。不行,我得和我妈说说,找媳妇甭管别的,找个会做菜的就成,别的啥事我全包,就想饱个口福!”

呵,贺衍大快朵颐,面不改色地揶揄:“得了,吃饱了嘴皮子溜,先把地板扫了再说。”

留他两个做厨房善后,苏麦麦休息了片刻,出去把床单晾了。然后嘱咐贺衍八点来接她一块去洗澡,她就去领健美舞了。

姚红霞要结婚,这两周都是她和丁琳领舞。跳到快八点钟时,大伙儿兴味盎然地散了场。

*

晚上夫妻俩洗完澡后,贺衍把白天晾晒的衣物叠好收进柜子里,苏麦麦便坐在床沿边,分开双臂跨过他,主动开始了正式活动。

贺衍凶猛之势无可比拟的令人难耐,今晚她事先约好了,最多只能两回。她还暗自存了小心机,必须自己主动占领支配权。

苏麦麦吻着贺衍硬朗的喉结,随即滑落下纯棉小扣睡衣。贺衍粗粝掌心拢住她,倍感生疏她的放肆,任由她胡来。

他坚韧的热烈化作冲击时,把苏麦麦弄得眼泪都冒出来了,趴在他宽阔的肩头打哆嗦,却仍不屈不挠。

但这次贺衍的呼吸紊乱仓促而紧迫,他觉得再乱下去就该失控了,即使是失控,他也要将苏麦麦一起拉入失控!

贺衍魁梧的身躯赫然起立,将媳妇摁到一边抵去墙角。

完事后,电视机声音从连续剧播放到了一片雪花。

苏麦麦躺在被窝里香汗淋漓,又搞到没台了。

贺衍沉默了一会,似乎有什么欲言又止的忧虑,那结实的身板上挂着汗珠和咬痕。凶恶狼野之后的他,隽贵冷肃的脸庞变得更加五官清锐。

苏麦麦问他:“怎么了?”

他低头睇了眼床单,踌躇道:“我检查过没漏,怎么炕上湿漉的一块。”

他知道她不想怀孕。

听得苏麦麦很想丢他枕头,分明已经是个老练的好架势,结果连这都不懂么。

见他担忧,只得凶恼地科普:“那是我的,女同志也有反应的。”

等到第二回的时候,贺衍的目光就会意地往后移了,晓得了那些床单湿掉的来历。

他深深地箍紧苏麦麦,连睡觉了都还抱着不想放,觉得她是个珍奇的宝贝。明明还没到真正入冬呢,捂得苏麦麦热滚滚的,脸颊也晕染得像朵桃花。

*

隔天周日,姚红霞和张垒结婚,他们先在连队的食堂办结婚仪式,食堂弄了几桌饭,让相熟的战友们吃顿喜酒。

吃过午饭后回到家属院,再给大伙儿分发了喜糖。姚红霞头上插着塑料花和彩珠子,是兰青嫂她妈兰大娘给梳的髻,画了眉笔和口红,穿一件大红西装外套和红色呢绒裙子,张垒则一身绿军装,胸前别着大红花。

姚红霞脸上喜气洋洋的,藏尽了之前睐眼顾盼的浮躁,像一瞬蜕变成个居家过日子的媳妇。张垒则很会来事,见人就能叫出人姓名职务,“张班长”、“李教导”的,好像没个谁不认识似的。

家属们私下就都说,这姚红霞也是个好命的,之前那么折腾来去,最后挑了个灵活勤快能扛事的张垒。

苏麦麦和马妹花也一道过去祝贺了,她送给姚红霞一个帆布单肩挂包,挂包上有手绘的玫瑰图案,新婚送礼合适,平时背着也时髦。

晚上苗素莲在自个家里摆了两桌席,本来是要请旅部领导和各团的团干部都过来吃。但旅部领导一般不参加团部的请客,格外注重群众影响,因此就请来了四个团的团长、副团长和政委夫妇。

同时请来的还有丁琳和柳淑芳夫妻俩。干部们坐一桌,家属们坐一桌,干部的席支在苗素莲自己堂屋里,家属的则摆在了同院的徐干事堂屋,于是把徐干事两口子也请了。

饭菜都是托食堂那边做好送过来的,之后给结钱。

这么个大阵仗,可见虽然只找了个司机班战士,但苗素莲对外甥女婿是很看重的了。

吃过一会儿酒菜,苗素莲举起酒杯,咳咳嗓子略带尴尬地说道:“那个,他们爷们那边吃他们的,咱们家属吃我们的。反正大伙儿都是一个大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住久了各家也都没啥秘密,我说话就比较直接点啊。”

“小苏你别见怪,我知道你脾气好,不然这事儿我也难开口……先前呢,我是安排过饭菜,让贺副团和红霞见过面,但没跟他说相亲,后来贺副团也没在意,红霞呢就不甘心了。我见贺副团和你结婚,心里刚开始不是滋味,就在淑芳面前故意嘀咕了几句‘糖衣炮弹’。为这事差点闹出了大误会,还有淑芳,这一杯酒我当做赔礼道歉。”

“再有李娜,红霞那孩子之前浮躁,做事冲动,没问清楚就瞎嚷嚷。回到家后,当场就被我批评得眼泪哗哗淌了。一会我把她亲自撵过来赔礼道歉,你今晚能来吃这顿饭,我是惊喜又意外,这杯酒我敬你。”

“再这一杯呢,就敬在座的所有嫂子、大妹子了。都在一个院里,是部队的军属,都算一家人。红霞结婚后啊,她也就是大人了,不会再那么冲动让人笑话,她要有个啥不是,你们只管提意见。还有张垒这小伙,司机班的,虽然是个兵,但手脚勤快稳重,各位有啥事儿只管喊他帮忙,多照应着些!”

苗素莲说完,一口气喝光了面前摆着的三杯满酒。

要不怎么说她最会算计、会做人呢,姚红霞之前招蜂引蝶的得罪人,说到底影响的是苗素莲和陈团长。今晚姚红霞结婚请客,她趁此机会说抱歉话,就冲着大喜的日子,别人也不能不给这面子把酒喝了。

李娜今晚也来了,她以前从不参加这样的活动,嫌吵吵闹闹。但她觉得,既然她与郭强重新开始,那就主动融入随军的生活,所以便来了。

见苗素莲说的有诚意,她也不爱计较,随着大伙儿喝了一杯。

干部那边,姚红霞和张垒也正在敬酒,说着些谦虚道歉和敬业的话。苗素莲等他俩分完一圈烟,就把人喊过来,亲自陪了礼。

隔天下午,姚红霞又和张垒,带了一篮子喜糖花生和苹果,拿上那条围巾,去到李娜家里道了歉。

这桩事儿也就翻篇过去了。

新的一周开始,苏麦麦开始进入了美丽新军嫂的采访筹备工作。

第63章 第63章苏麦麦坐下来,忽就闻到……

上周三苏麦麦把表格油印出来后,小魏就送去给了六旅九旅的组织部,十一旅则由苏麦麦代转。

三个旅组织部的效率都很高,毕竟这是事关总军区的宣传口号——“扎根军营,建设美好北疆”,既要解决部队官兵的个人婚姻问题,也要提高家属们的随军生活质量,共建繁荣祖国。

宣传各旅的新军嫂,不仅有利于全旅的精神文明建设,也能助力推进未婚官兵们的婚姻大事啊。

因此,收到资料调查表后,六旅、九旅组织部就及时地把表格填上了,还派干事专门去家属大院做了个简单的了解,这周二就把材料都递交了过来。

十一旅的家属委员会也在周一晚上组织了投票活动,按照上周几个负责人商量的建议,把表现突出的新婚两年内军嫂都写上,由大伙儿按数字选举。

姚红霞名字也在黑板上,不过在投票开始时,她自己就站起来主动放弃竞选了。姚红霞说她才刚结婚,还年轻,之前又冲动说过一些冒昧的话,暂时就先别选她,等下一回了她再参加。

苗素莲在座位上小声批评她,明明有机会表现干嘛不要,姚红霞则坚持这回不参选。倒是让大伙儿觉得印象很是改观了。

国庆放假三天,分报社并没放假,还在加班加点。

周三的下午,欧主任组织分报社开会讨论,从各旅的表格中都初步筛选出了六个采访对象。采访任务主要由陆韬和小苏配合,等全部采访完成,最后再汇集出十个军嫂的典型事迹用来撰稿。

苏麦麦粗略估算了一下,上午采访一家,下午采访两家,大概一星期时间能搞定。

她主要负责的是摄影和协助采访话题的引导,毕竟是军嫂,女记者有时比男记者更好聊天,也能更懂得女性的心理。而采访完剩下的撰稿工作,则由陆韬来负责了。

正好战术演练结束后,贺衍也要用十天左右时间,做总结报告以及团部整顿工作,当然还少不了开会。等忙完这些,两人刚好就可以一块休假回乌市了。

他回乌市后,估计还得专门去总军区开几趟会。苏麦麦却能直接休息了,她想起许久不见的吃饭搭子贺昀,虽然只有结婚那几天的短短相处,但小家伙真是可爱极了,时而腼腆时而主动,吃到喜欢的东西会鼓起圆圆的脸蛋,她还挺想念的呢。

关于美丽新军嫂的宣传,苏麦麦觉得提取的典型可以分为多种,重点则是朴实接地气,让人看了有真切的认同感,而不必过于渲染和假大空。

比如有的新军嫂文化水平低,来了部队之后参加学习班,能读书识字了,思想也跟着进步,并且找到随军岗位自己赚到了工资;

或者远方的姑娘为了爱情,远道而来随军嫁给心上人,从地方工作转到了部队,经营新的军旅生活。

老家的人,一家子大大小小要顾及,过日子柴米油盐的,虽然时有磕磕碰碰,误会与不理解,但克服困难,欣欣向荣。这也是一种实际的宣传,更容易打动人心;

又或者九旅有个军嫂是画家,一开始奉父辈的约定,而勉强与参军的副营长结婚。刚来随军不适应,和丈夫缺少共同话题,几度想拿起行李回去,半年后度过了磨合期,夫妻感情越来越浓。她主动打理院子,种植花草果蔬,还在市文化馆办了个人的军旅生活画展,在边疆发光发热。

……

等等,从这些例子里抽取出素材,以小见大,让人看到有烟火气息的北疆大院生活。

对此欧主任和几个同事们都觉得很好,能真正打动人的,必然是这样动态的多面体。欧主任提议,让苏麦麦以自己是军嫂的角度,再想想还有哪些可侧重宣传的点。

苏麦麦穿上这身整洁立挺的军装,虽然没领章,但也自然多出了爱岗敬业的责任感来。

她每天晚上,都会提前看看次日要采访的军嫂资料,先拟好提问的要素,做好笔记。有时会跟贺衍商量探讨一下,部队里她不知道的相关常识。然后在现场采访过程中,引导军嫂们打开话题,深入挖掘更多可以提取的素材,还从邻里之间也做了侧面的了解。

几天下来,连从业多年的陆韬都深感敬佩,不停地赞叹说,还得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些事适合男同志干,有些事则女同志更能发挥出优势。尤其在与军嫂的话题引导、亲和放松等方面,陆韬做不到像小苏这般恰到好处。

有赖于苏麦麦采访话题的逻辑梳理,每回采访完毕,陆韬就觉得心里已经有了个清晰的草稿脉络,效率大大增加啊。

还有小苏的速记本,辅助记录也做得详尽,比录音机也差不了多少了!

周六下午,苏麦麦和陆韬正在六旅采访一名叫王勤凤的军属。这个军属随军两年了,被大伙儿叫作六旅的“豆腐西施”。

王勤凤家有个祖传的豆腐坊,她父亲三个女儿,家里没啥传男不传女的讲究,自小就学得了一手做豆腐的技术。因为乔连长休假回家相亲认识,很快就结婚了,结婚没两个月就被两边的家长劝说来随军。

她在川省吃惯了鲜香麻辣,刚来就后悔了,觉得嘴里没劲手上没活。

然后乔连长就建议她,不然自己做豆腐消遣吧。老家父母非常支持,当即给她寄了个石磨过来。

于是王勤凤就把一门手艺带到了部队里,先开始她做的豆腐量少,只分给左右的邻居吃,过不久大伙儿都闻到了香味,纷纷来找她买。王勤凤就越做越多起来,还供应给了六旅的各个食堂。

因为味道太好,需求量逐渐增加,王勤凤乐在其中,每天忙得不亦乐乎。她家小院子不够做太多,乔连长就主动跟上级领导申请,给她在部队里租了一间闲置的房子,专门做豆腐卖。还请了几位得闲的军嫂,一块儿帮忙,又能多赚点儿收入。

做豆腐先得磨豆浆,早上孩子们上学路过,都已经习惯从她豆腐房买一杯热腾腾的豆浆来喝了。据说还有酿造厂子闻讯而来,想找王勤凤技术合作呢,这名声传播得响当当了。

王勤凤是个十分健谈的女人,别看才二十三岁,做啥都风风火火的,歇不住。

听说报社的记者要来采访,有机会能当典型上总军区的报纸宣传,她高兴得一早就在家里候着了。

等看到苏麦麦梳着两根辫子,一身军装苗条高挑的走进来,靓得王勤凤嘴巴都张圆了:“哪个也没告诉我,咱六旅啥时候有这么漂亮的记者了!你这个记者妹儿哟,简直就是美人胚子嘛!”

“来来来,快坐快坐,我自家乔连长也很快就回来了!”王勤凤搬来椅子,让文绉绉的陆记者和小苏记者坐下。

苏麦麦坐下来,忽地就闻到了一股奇特的臭香味!

她如同久旱逢甘露一般,立时嗅了嗅鼻子问道:“王嫂子,你家这是什么味?有点像臭豆腐。”

以为她美人妹儿嫌弃臭,把个王勤凤尴尬得,连忙解释道:“啊这,你咋一闻就问出来嘞?我还生怕你们嫌弃,重重地盖了两层盖子。”

竟然真是臭豆腐啊!要知道,现在可不是随时随地能吃各种小吃的时代,交通不发达,极大影响了美食的传播,若非忽然闻见臭豆腐味道,苏麦麦都快忘记这道心头爱的小吃了!

苏麦麦吞咽了口水,带着请求的语气笑起来:“哪能嫌弃,王嫂子做的这味道太正了,得是正宗的臭豆腐吧?嫂子能给我来几块吗,多少钱我都买。”

听得王勤凤惊喜不已,可不味儿正嘛?她这臭豆腐是用传统发酵的方法,发酵了两个星期了,贼臭贼鲜。怕豆腐房里其他嫂子闻不惯,特地藏在家里,准备自己炸了沾酱料辣椒面吃。

乔连长和同院的张干事闻不惯,直说是一股屎臭味,好在张干事的媳妇带孩子回老家探亲了,王勤凤就没管他们男干部嫌弃。没想到水灵娇艳的小苏记者竟然能是个识货的!

好妹子,人美心地美啊!

王勤凤顿时有如他乡遇知音,从坛子里捞出了十来块送给苏麦麦,说自己这会儿临时没法炸,给了苏麦麦两袋酱料和川省产的辣子面,让她回去自个炸了吃。

苏麦麦感激地收下,本来要给王勤凤钱,下次还要经常找她买呢。

王勤凤死活不收,说下次收钱,这次必须当成送的,苏麦麦便没推辞了。

把个旁边的陆韬看得好笑又刺鼻,扶着眼镜框尬笑:怎么没想到小苏会喜欢这种臭味的食物,一个看俄国名著的女青年,吃着臭气熏天的黑豆腐块,不敢想不敢想……

苏麦麦腹诽:那是你还没吃到炸出来的成品,光想想她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嘿,想到贺衍闻臭豆腐估计也一样反应,她就觉得好笑。怎么着都要让大佬亲自尝一尝味道才行,不然不许上床,以后也不给他做别的好吃的了。

采访气氛因着臭豆腐的受欢迎而十分融洽,王

勤凤更是一谈起话来就滔滔不绝。

川妹子的爽朗个性逗得苏麦麦也乐呵不已,采访正在收尾,家属院的巷道外忽然传来了泼辣的掐架对骂声。

“马芹你又偷我家蛋!我就说早晚会抓到你现形,你个爱偷货,咋这么没皮没脸,几颗蛋都偷偷摸摸?难怪我家母鸡下蛋越生越少了,敢情都被你顺走!”

王勤凤对面的一个院子里,站着两个对骂的军嫂,一胖一瘦的身躯将将地挡在了鸡笼子前面。

被骂偷蛋的马芹立时戳手指反攻起来:“不要脸的是你廖娟,这分明是我家鸡刚生的,咋跑你窝里去了?我辛辛苦苦养的下蛋肥母鸡,你瞧瞧你自个窝里那几只,走两步就能断气的瘪脚料,像是会下蛋的吗?——

大家听好了啊,偷蛋的人是她廖娟,我是过来拿回属于我母鸡刚下的仔!”

“放屁!!该我鸡生的蛋,凭啥说成是你的?你眼睛长鸡笼门上啊?你看见了?你全过程盯着鸡屁股生下的蛋啊?啧啧,脸皮比城墙还厚,不稀得说你!一天天的尽盯着自家几只不下蛋-骚-鸡,光养膘不产蛋,越长倒越像公鸡了,每天叫-春叫得震天响!有这闲工夫再养两只去啊,何必尖酸嫉妒成这样!”

廖娟也不甘落下风,本来出门倒尿桶的,孩子刚拉了屎,熏臭,得赶紧倒了去。谁知道一出来,瞥见鸡笼旁边多出一双鬼鬼祟祟的手,摸来摸去的,看得她就来气。

她冲过去一看,没脸看了就,马芹撅着屁股趴着呢!

马芹男人整活没轻没重,偏偏马芹嗓门掐不住,关键时刻会出声,为这个事儿,她在家属院挺脸红的。廖娟竟然故意用“鸡叫-春”骂人,气得马芹呼上去一袖子:“我呸你个姓廖的!你那点偷鸡摸狗德性当我头一天见识?我家鸡这两天肚子明显窝着蛋,现在瘪下去了,蛋没瞧见,倒在你鸡窝里摸着了,你让大伙评评理,是不是你个偷鸡摸狗的泼妇干的事!”

“娘嘞,你才偷鸡摸狗下-贱货,看我不扇死你!扇死你!煽得你没力气每晚嗷嗷叫!”

“……今天为了我马芹的清白,这架我也不忍着了,看我不撕烂你嘴巴子!”

“别打了,真打起来了?”

“别呀,不就几颗蛋,至于吗?”围观的家属越来越多,有个别起哄的,有个别劝架的,还有人穿着外套从远处跑来赶现场瓜,一片闹哄哄。

苏麦麦听得微皱眉头,采访都收尾了,竟然还撞见六旅家属院掐架直播咯。要知道,自从十一旅成立了家属委员会,通过周五晚上的读书学报、周末的跳健美舞活动,大伙儿相处和睦了许多,已经有日子没见大动干戈了。应该建议建议六旅,也成立个家属委员会才好。

王勤凤下午为了采访没去豆腐房,她住的院子和马芹、廖娟的正对面,就对苏麦麦解说了一番。

原来这马芹和廖娟一开始关系还算行,后来从啥时候起,都开始养鸡了。起初两家各买了五只,谁料养大后,廖娟四只都是母鸡、一只公的,马芹却只有两只母鸡、三只都是公的。

正好部队后勤部开展持家好军嫂的评比,廖娟因此拿了奖状,言辞里难免洋洋得意的,让马芹心里结了疙瘩。

隔天马芹当即又去买了三只半大的母鸡回来,没多久就天天都有新鲜下蛋了。而反观廖娟呢,虽然四只母鸡,却只顾吃粮,不长肉不生蛋,于是轮到马芹洋洋得意了。

有一回据廖娟自己所说,她家鸡被马芹家油光滑亮的几只骚-公鸡诱拐,有蛋都跑到马芹家的鸡笼子生。

廖娟气不过,就得去把蛋都摸回来,不料被马芹逮了个正着。后来马芹就总怀疑自家蛋被廖娟偷了,马芹动不动就摸到廖娟那边去数蛋,两家为这事儿没少吵架,有一次甚至惊动了团政委来破案。

王勤凤唏嘘着:“具体谁偷的谁的,反正各说各的词,别人摸不透。这还刚开始掐,马上就有大戏上场了,不信咱瞅瞅去,等会儿越打越狠,得等她们老公回来才能拉得住!”

左右采访已到尾声了,苏麦麦和陆韬对视了一眼,原来八卦之心人人有之不分男女呀,他们就跟着走出去瞧热闹。

外面果然正在掐得水深火热,马芹虽说把鸡养得肥壮,她自己人却瘦得精神,廖娟把鸡养得嘎瘦,却人高马大的。

这俩打架,一个仗着精瘦灵活,跳来跳去,一手掐着廖娟,一边用鞋子狂踩她脚脖子。

一个占着强壮有力,掰着马芹的胳膊咯咯发响。

旁边围的都是看热闹的家属和孩子,就没人敢上前劝架的。

看见苏麦麦和陆韬背着相机走出来,连忙纷纷说道:“记者同志来了,你们先别打了,人记者既不属于哪个旅,也和谁不沾亲带故,让他们给评评理,总比打架来得强!”

马芹属实踢来踢去也累了,而廖娟呢,也生怕把马芹胳膊真掰崴了,还得付医疗费。

偏偏为了脸面不能输,都还得僵持着。

听见旁边这么一说,互相凶狠地瞪了眼,各自不情不愿地把手松开了。

马芹一边揉胳膊,指着还没来得及摸到手里,就被廖娟当场发现的鸡笼里的几个蛋,说道:“记者同志你来得刚刚好,你给说说,我家的鸡生蛋都是生这种白壳的,她家瘪母鸡,生不了这种颜色的蛋,不是从我这偷过去的,还能从哪拿的?”

“放你屁马芹!”廖娟摸着发红的脚踝骨,立刻唾骂起来:“整个军属大院就允许你家鸡生白皮蛋啊?别家鸡生下来就大逆不道了?鸡干部给你家骚-母鸡开白蛋条子了?凭啥你说是就是!记者你来得正好,你来说!”

这个……

苏麦麦仔细地瞥了瞥廖娟的鸡笼子,又仔细地瞥了瞥马芹的鸡笼子,悄悄地示意陆韬看去。

——马芹的鸡笼子铺的是木屑刨花,而廖娟铺的是麦草,不确定平时谁家偷的谁家,但今天廖娟鸡笼子里的几颗蛋,的确还沾着几片木屑呢。

不过看着两位家属的阵仗,苏麦麦没强出头,还是让陆韬来说吧。

陆韬会意,于是走去廖娟鸡笼子,把带着木屑的鸡蛋掏了出来,还给说明了理由。

好家伙,马芹顿时腰杆挺直了:“看谁不要脸,这下证据确凿了吧!”

这边廖娟气不过,连带着看陆韬记者都迁怒了起来:“咋的,也就是平时你偷我家蛋偷多了,我今天才拿了两颗过来。别以为今天是我干的,你平时就少干了?这位记者也是,要你多管啥闲事啊,吃饱了撑得……”

刚刚还催着陆韬和小苏秉公判断呢。

“人证物证俱在,少他吗扯这些,你,廖娟你得当着所有人面给我赔礼道歉!”马芹据理力争。

话音未落,气得廖娟端起旁边的尿盆子,就照马芹这边泼了过来。马芹也不甘示弱,转身飞奔厨房,端出来一缸子酸馊水。

妈呀,赶快跑,远离是非之地!

苏麦麦护着怀里宝贵的臭豆腐,赶快拉扯陆韬的袖子,往机关单位方向跑开了。一群看热闹的家属和孩子们也匆忙推推搡搡着,作鸟兽散,生怕沾到了乱泼的额屎尿酸馊。

到了分报社的办公室,才看到陆韬因为仓促奔跑,不知道被什么刮着了,手面上一道渗血的口子。

衣摆上还溅有几滴是尿或馊水的污点子,看来陆韬刚换洗的军装又得脱下来了。陆韬直庆幸:“刚才那廖嫂子拽住我,要不是小苏你扯了我紧急跑,尿盆子怕扣我脸上,可不止这几滴!”

还好还好,低头瞅瞅,罐头瓶子里装的臭豆腐完好无损。

六旅家属院的战斗力啊,马妹花来了都得叫声前辈。苏麦麦出于同事道义,又陪他去了趟卫生所。

第64章 第64章小苏嫂子,咱贺副团长特……

今天周六,卫生所里的值班护士正好是徐丽。徐丽穿着白大褂,头上戴绿色军帽,正中一颗五角星红心闪闪。

徐丽看到苏麦麦和陆韬并排走进来,显然很惊讶。陆韬她还算认识,是军区分报社的记者,之前有打过交道。但小苏婶子怎的也穿上

了军装,胸前挂着一台相机和他站在一块呢?

自从战术演练开始,徐丽和贺辞琅就都跟随六旅大部队去了演练基地,苏麦麦已经一个多月没见着他们。

徐丽晒得黑了些,不过脸色却红润有光彩,想来按照原书里的剧情,她和贺辞琅在这段时间里的恋爱关系已经突飞猛进了。

徐丽诧异道:“小苏婶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和苏麦麦年纪差不多,但她既然与贺辞琅谈对象,也就顺着男朋友的称呼来叫了。

演练结束这些天,徐丽工作还挺忙的,平时吃饭都是贺辞琅打了送过来,两人要么坐在树底下吃,要么在卫生所的办公桌一块吃,很少去食堂。同事都取笑他们“还不赶快打结婚报告,都腻歪成这样了。”徐丽每每嗔怪贺辞琅黏人得紧,贺辞琅则大言不惭任由人们知道她是自己对象,知道的人越多他心里才越踏实。

所以这周还没机会遇到过苏麦麦呢。

苏麦麦就把自己暂时到总军区分报社当编外记者的事说了一下,又看向陆韬,啧叹道:“刚才家属院里马芹和廖娟两个嫂子打架,我和陆记者跑得匆忙,他手背不知道被什么刮着了,过来上点药。”

徐丽听了,便抓起陆韬的手看了看伤口。她在卫生所里工作,对六旅家属院的嫂子们也都有所耳闻,听苏麦麦说到现场泼屎泼尿战况倒是淡定,但怕陆韬的伤口万一沾了这些,得小心破伤风。

于是让陆韬坐下来,给他涂点酒精消消毒,再上一层碘伏。

苏麦麦站在一旁耐心地等着,忽然发现徐丽的中指上多了枚小小的银戒指。中指戴戒指代表的是热恋的涵义。

苏麦麦就笑问道:“你和贺连长的好事将近了吧,准备什么时候把婚结了?”

徐丽一边给陆韬上药,听得耳根子泛红,一边应着:“还没那么早呢。贺伯伯和陈雪阿姨打电话来说,让我后天跟辞琅一块儿休假,先去乌市家里做做客,然后我再领他回一趟我的老家。等到结婚,再怎么也得明年开春后了。”

又问道:“你和贺副团长啥时候休假呐,陈阿姨在电话里也问过一嘴,我答说我也不清楚。”

陈雪是贺衍大哥贺军的爱人,苏麦麦的大嫂。

苏麦麦稍默:“估计比你们要晚几天,我这边还得采访几个名额,贺衍也要开会。”

从卫生所里出来,陆韬把小苏胸前的相机放进了自行车头的篮子里,一边推着走,一边低头看了看她浓密微卷的眼睫毛。

忽地咧嘴一笑道:“刚才听你和徐护士聊天,忍不住就羡慕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你呢?好像从没听你说过对象呀?”苏麦麦随口问道。

陆韬略感失落,又坦然起来:“我就不提了,当初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居妹妹,约定好了等我在部队扎下根了就结婚。后来她等不住,她家里也催促,她就主动放弃了。她和你一样,都有扑扇的长睫毛,也爱笑……呵呵,还是你们好,看小苏你和贺副团相亲相爱的生活,幸福又丰富。”

苏麦麦听出了他话意中的惆怅,便谦虚道:“我和贺衍也就是机缘巧合在一块儿了,有啥好羡慕的。不过你那位青梅竹马既然放弃,应该也有她自己的考量。如果你觉得还放不下,不妨重新再追一遍,不给你们之间留遗憾。要是放下了,就再寻找新的恋情,感情是双方的选择,天涯何处无芳草。”

陆韬却也是想得开,淡淡地道:“已经无所谓放不放下,她已经结婚了,她结婚时我也送去了祝福。至于新处对象,现在我每天只忙于工作,也没那个心思,就顺其自然吧。”

憋在心里的话说完,让他脸上神情有种莫名的释然与轻松,笑容都舒展了不少。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分报社的办公楼前。四点半就到下班时间,苏麦麦上楼整理了东西,准备出去赶十一旅接送孩子们放学的班车回家。

她和陆韬笑盈盈从二楼走下来,抬眼便看到了楼前停着的212吉普车。

陈建勇熟悉的脑袋从车窗探出来,招呼道:“小苏嫂子,咱贺副团长特地来接你下班了!”

陈建勇盯了眼陆韬,莫名目光一瑟,咋和咱小苏嫂子靠得挺近呢?忍不住瞅了瞅贺副团的脸色,贺副团倒是挺平静的。

苏麦麦欢喜又诧异,抱着帆布包问道:“你们怎么过来的?看来我不用赶班车咯!”

后座窗玻璃上映出贺衍的身影,他拉开门走下车:“过来办点事,就顺道接小麦一块回去。也没等多久,上车吧。”

男人宽阔的肩膀微俯,对苏麦麦展露温和,又侧身对陆韬点头示意。:

陆韬轻快地接过话:“有贺副团长送小苏,那我就不用自行车载你赶班车了。周末愉快,我先走了。”

友善地挥挥手,一脚跨上自行车,便往他们文职干部的单身宿舍骑去。

坐到了车里,苏麦麦忽地才回味过来,既然贺衍来找自己,刚才她与陆韬说说笑笑的一幕他肯定早看到了。

她瞄了瞄某人清隽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在落日光辉下清晰有棱,他的五官真是耐看。尤其从侧面望过去的时候,军装挺括,莫名一丝冷肃感,但实际却又正气温柔。

知道大佬是个醋坛子,看似淡然无波,那是被苏麦麦三申五令不许凶陆韬,方才按捺住的。

苏麦麦咳咳嗓子,主动圆润道:“今天采访撞见了六旅家属院掐架现场,陆韬为了帮忙澄清事实,险些被泼了尿桶。他手背被刮伤了,我和他一道去的卫生所,徐丽也在,是她给上的药。”

看吧,未来的侄儿媳妇都在现场,可没啥暧昧的。

陈建勇松了口气——哎,陈建勇也不清楚自己瞎操啥心,瞧咱贺副团都不介意的样子。

主要就小苏嫂子实在太美丽晃眼,性格又好,看着还像未结婚的小女兵,放在十一旅还安心些,六旅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赖上。

贺衍虽说每次遇见陆韬都略生芥蒂,但并不疑虑自个媳妇儿——只有他最晓得,他跟小麦的感情到了多好的程度。况且最近两次,发现陆韬的表现是越来越坦荡了。

贺衍便沉声一哂:“他是男同志,粗糙点没啥。反而是你,以后吵架的事儿离着点,小心别影响自身安全。”

这倒是,苏麦麦也算长了经验了。若真被泼到,她的洁癖该无所适从。

围观掐架现场须谨慎,找准安全距离是第一啊。

苏麦麦便把下午马芹廖娟惊天动地的场面描述了一番,然后又从陈建勇话痨般的嘴里,听到了一堆十一旅家属院的陈年八卦。

也不知道这小子,成天跟着自己跑这跑那,哪来的功夫捞来这么多婆婆妈妈的事。

贺衍在旁听得都有些无语了。但看小麦一脸津津有味的八卦模样,又觉得她有趣。

*

回到家后,苏麦麦在锅里起了热油,把王勤凤送的臭豆腐放进油锅炸。

炸臭豆腐的油要烧到六成热,炸至表面发酥微微鼓起的时候,再捞出来控控油。如果想吃口感硬点儿的,就放进去再炸一次,增加酥脆感。

王勤凤送的两袋酱料和辣椒面,都是她已经调好的味儿了。苏麦麦尝了尝,果真正宗带劲,鲜辣香麻样样俱全,要是还能有

香菜就好了。臭豆腐的蘸酱里放香菜末,那简直堪称绝配啊。

但当季的北疆只有那种拇指粗的大葱,苏麦麦就切了些葱末拌进去。

五六点钟,各家都在做饭炒菜,马妹花一边蒸馒头,一边吃力地嗅了嗅鼻子,再吃力地嗅了嗅鼻子。然后又不死心地低头看看裤脚和鞋底,都干净着。

忍不住,还是冲去厕所里瞅了眼茅坑,也没堵啊,最后发现熏臭味儿是从小苏那边扑面散过来的。

马妹花就热心地踅过去道:“小苏啊,你家厕所下水道是不是堵住了,一股子臭屎味捏!”

待走进她厨房里一看,哎哟,满油锅的熏臭,黑乎乎的一团团翻滚来翻滚去的。她捂着口鼻一脸不可置信:“小苏啊你…你…咋恁个讲究人,忽然炸起羊屎吃了?这又不是六几年闹饥荒,咱部队还没缺粮到那份上吧,羊屎是当肥料用的!”

再扫了眼旁边,本来望眼欲穿、现在生无可恋、坐立难安的贺副团和陈建勇,马妹花的脸上露出了同情。

……就算是六几年饥荒,人们饿的也只吃树皮或者土啊,羊屎是能下锅炸的玩意?

莫非这又是小苏发现的什么壮阳补肾新食谱?!

她瞬时暗中一动心。羊屎能当肥料,没准还真能养生?听说有些地方晒干用来做中药呢——(遥远处正在供销店里打酱油的廖政委,莫名感觉到某种生死逼迫感袭近,给出去的两毛钱都掉到了地上。)

最近因为花椒粒事件,心虚的马妹花已经断掉一个多月的那啥事了。后来听小苏说南瓜海米壮阳,忍不住又给廖满仓顿顿吃起了南瓜,可好,真的把阳虚补回去了,能耐得叫她意外!(在廖政委看来,纯属隔了好久没动静的自然反应。)但马妹花对小苏的食谱那是倍加赞肯的。

苏麦麦正用筷子把臭豆腐一块块夹起,瞅见马嫂子进来,便将豆腐在蘸酱里翻了翻,顺便让马妹花尝尝:“没堵,我在炸臭豆腐呢。六旅‘豆腐西施’王勤凤嫂子送的,这个可谓是绝顶风味美食,马嫂子你来尝尝看,保证你吃了从此就爱上它。”

是挺风味的……

马妹花瞅了瞅这黑乌乌冒油烟的丑东西,嫌弃地呷了呷嘴,确实像豆腐没错,但咋能恁臭啊?哪腌制出来的玩意?

唯想着小苏应该不会骗自己,就捏着鼻孔吃下去一块:“哎哟,熏得厉害,把老娘鼻子都熏憋气了,我只尝这一块就够!”

说完赶紧跑掉了。

苏麦麦也就不留她,统共就只有十几块,这么多人不够分的。

她把拌好了蘸料的臭豆腐,郑重地搁到饭桌上。转过身,对已经被熏到满脸木僵的陈建勇和贺衍说道:“搞定,你们来吧,开吃。”

苏麦麦这两天来了例假,贺衍没允她沾水下厨。晚饭是陈建勇从食堂打回来的,一份萝卜炖羊肉,一份五花肉焖白菜,洋葱炒蛋,还有炒土豆丝。

本来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就听苏麦麦大肆描述了一番,今晚要给他们做一道绝顶美味的小吃。

陈建勇满怀憧憬地盼着,结果等来的是一块块黑臭的豆腐。起初他还带着奢望,下锅之后炸了可能会变不一样,毕竟小苏嫂子做饭手艺能化腐朽为神奇,一盘随便的小葱拌豆腐都做得极为好吃!

结果直到出锅仍然还是越炸越臭,一股说不出来的味儿,鸡屎吗又形容不像,难怪马大嫂说是厕所堵住了呢。

陈建勇也不敢拂小苏嫂子的“美意”,生怕过了这遭,以后打击了小苏嫂子做好菜的积极性。

他也顾不上管贺副团长的面子了,连忙扯了个谎说道:“我……那个,刚记起来贺副团命令我整理的材料还没整完呢。小苏嫂子你们先吃,我去忙完了再说!”

话说完,赶紧冲出门去大口呼吸地跑开了。

十月的北疆入夜气温骤降,苏麦麦看见那背影好像都在透着深呼吸的口雾。

她转向贺衍,盈出微微笑。

老婆是真美,笑起来两个小酒涡。

贺衍魁梧的身躯却略僵硬一顿,冷冰冰瞪去陈建勇的背影,好小子,说好有难同当有臭豆腐共吃,竟敢临阵脱逃。

他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也跟去看看,怕陈建勇整理不到位。”

揩了军帽,拔腿就要大步流星跟上去。

苏麦麦就知道会这样,男同志大多不懂欣赏美食。

她凶巴巴跺脚,冲着贺衍挺拔的军装说:“贺衍你给我站住,回来。说好的夫妻搭子有福同享,你今晚要是不陪我吃,以后别想我再下厨露手艺了,也不许再上床睡。”

啧……媳妇儿发令,重于泰山。

贺衍无奈,只得顿了顿,走回到饭桌旁:“有福同享,陪你吃,吃几块听你的。”

第65章 第65章别介意,你们继续、继续……

饭桌上,富有年代感的白瓷碗里,盛着刚炸出来的黝黑发亮的臭豆腐,红油辣子蘸料与翠绿的葱花点缀在其间,其实看起来还挺养眼。

就是味道委实叫贺衍难以接受。

但老婆发话得听,她说美味那就必须是美味!

“有商有量才是好夫妻嘛,我可没欺负你,给你吃四块好了。”苏麦麦这才满意,献宝一样地给他碗里搛过去。

拢共就十几块臭豆腐,剩下的她要自己慢慢品尝。

贺衍用筷子夹起,够到嘴边。他吃东西的动作很耐看,略微挑起浓眉,无声咀嚼。

刚放进口中的瞬间他还想吐,瞅见小麦停住筷子看过来,他一个囫囵吞枣咽下去了。别说,味道的确挺带感的,说不出的鲜香咸辣,别有一番风味。

再吃第二块、第三块逐渐放松,表情变自然了许多,又伸过来夹第五块。

真香打脸!

苏麦麦得意道:“都说了我不骗你吧,有好吃的必须和你分享,之后我会经常买臭豆腐的。”

对门的廖政委打完酱油,一回到家就问道:“你这婆娘,该不会又想出啥新招坑我?在供销店里心口忽然抽一下,直觉你要耍猫腻,我都给整出经验来了。”

马妹花还真挺心虚,刚才差点以为小苏锅里的是补肾食谱,真打算把羊屎也炸了喂他吃。

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咕叨啥?对面小苏让我尝了一口臭豆腐,好吃的东西轮不到你,别自作多情!”

不过马妹花吃完了臭豆腐啊,回到自家这边再啧吧了一下味儿,耐人寻味,好吃!

她都不稀得搭理廖满仓,心里还想再去问小苏讨上几块吃吃,下次也帮自己买点带回来。她把头往外一探,看见小夫妻两个正在面对面吃饭呢,也就识趣的不过去打扰了。

吃完饭,贺衍负责洗碗。苏麦麦的蘸料舍不得倒掉,她准备改天再去买几块,过足炸臭豆腐的嘴瘾。

其实真吃起来是很香的,可以建议王勤凤嫂子炸好之后,也像刚开始做豆腐时那样,分给大伙儿都试一试,今后保准再没人介意臭味了。

一些川湘桂地区的军人和家属,应该熟悉这道小吃,只是大伙儿平时买不到而已。

贺衍也足智多谋,他想散味,洗碗时,就漫不经心地用搪瓷盆扣了两层,把味道牢牢的盖住。

尝归尝,尝完了可不想满屋子熏臭,他还想抱自己又香又软和的媳妇睡大觉。

当苏麦麦没发现嘛?她一眼就识穿了,不揭穿大佬而已。

从夫妻搭子的角度而言,贺衍今晚给足面子,没有随陈建勇临阵逃脱,该好好表扬。碍于她例假在身,晚上就搂住他脖子,抱着他多亲两口再睡。

苏麦麦吃完饭就泡上了脚,采访工作还是挺累人的,泡脚丫松松筋骨,准备整理她的万字长篇小说。

这次的故事是从一家子姐弟妹六个展开的,原生父母本已有了四个孩子,另外又从小收养了朋友的两个孩子,闹闹哄哄的家庭资源分配。随着时代潮流的发展,分别赶上了上山下乡、进厂、待业,回城、结婚、上学、抢房,又到离婚、开店当个体户,吵闹、分家、偶遇初恋,办厂,共同经营新生活等等,丰富的主线支线做为脉络梗概。

刚刚改革开放的时代,知青返城、高考上学、下岗创业等等,这种文学还是很新颖的,并且紧跟当前潮流,契合多数人的真切体验。苏麦麦对此非常有自信,她的灵感就如同水到渠成一般,汩汩地涌现出来,让她很想尽快把故事完稿。

一开始本打算写个一万二三字,没想到把初稿整理完毕,竟然超过一万五千字了。等她最后精修完全稿,估计得有个两万字。

如果发表之后反响好,她还考虑把这个故事改写成长篇小说。

最关键是,全靠手写,手算字数。

这不得不让人惦记起高科技发展的后世便利了。

虽然国外的这时候,已经首次发布了PC个人电脑,但只适合英文输入。要有适合国内用的电脑上市,得到八零年代末九零年代初了。

还特别贵,一台大约几千上万元。

多写稿,赚钱赚钱,苏麦麦给自己鼓劲说!

她边泡着脚,边摸摸舒适的床沿,又想起了白天的八卦:“这么一比较起来,咱们十一旅的家属院战斗力简直和六旅不在一个量级。今天还好跑得快,没被污水泼到,不然没法躺在这张舒适的床上睡了。”

苏麦麦爱她的床,她的床又软和又舒适,北疆的棉花超级好睡。

由于和大佬突破界限之后,吃得实在太好,大佬精力旺盛,硬朗的腹肌与她如同负距离接触,长久的时间之下,苏麦麦于是用了小心机。

从她发现贺衍喜欢把她抵在床沿,架起双腿这样那样的,她就存心把炕铺得格外松软了。尤其把长出来的垫被往床沿那一块搭下来,她的腰搁上去就暖乎乎的很有弹力。

这可都是北疆当地棉花打出来的好棉被,格外的亲肤舒适呢。平时和贺衍在一起,随意他前后左右怎么颠簸,她的身姿都膈不痛,激烈之时的尾椎骨也能得到缓冲。

这几天她来例假,两口子的活动也就收敛了。

过了国庆节,冬天的感觉更临近,贺衍生完炉子,走过来帮苏麦麦按摩脚底。

男人略带粗粝的手指按捏着,凛声道:“看来这工作还得锻炼脚力,要不以后你每天早起,跟上我的兵一块跑两圈!”

鉴于起初苏麦麦来例假疼得蜷成一团,贺衍也不知从哪查阅到的资料,就建议她跑步锻炼、泡脚喝热水,温暖气血。

苏麦麦还是算了吧,她领跳健美舞都是暂时,对跑步更加一点没兴趣了。

她娇红了脸说:“别和我提跑步,我起不来。再说这个月我肚子不太疼了,不信你看我脸色。”

贺衍抬眼看了看,还真是肤白唇红的,不像上一回那样,像个梨花带雨般的小白猫。

想到小白猫这个词,他不由又睇了眼穿着白色羊毛衣的女人,她看着苗条实际肉乎乎的手感,真的很招人疼。

他低哑着嗓子问:“怎的转变这么快?我听说有女同志肚子疼得,还得吃中药调理。”

苏麦麦抵在他耳边,轻轻撩了句:“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调理,不过有没科学依据我就不懂了。”

“嗯哼,夫妻生活。到位的夫妻生活。”

每一次的巅峰潮涨不是谁都能够有的,苏麦麦感受得很深刻。

这肆意的言辞,饶是已经合法夫妻,也听得贺衍刚毅脸庞不自然泛了红。

军人的冷峻眉峰轻蹙,攥住她脚掌:“特殊时候不许说这些。”

不说就不说,苏麦麦取过毛巾擦脚。

忽然陈建勇骑着炊事班借来的三轮车,从巷道外面飞奔进来,敬个礼汇报道:“报告贺副团长,彭老师打来电话了,让你……额,让你过去一趟。”

话说着越说越慢,眼珠子却咕噜转,瞥见了贺衍手上的水渍。

贺副团长平时在家,竟然还亲自给小苏嫂子洗脚哇!陈建勇咋舌不已,楞了一下,这还是他心目中那个冷冽无情的精锐干部吗?

陈建勇假装背过身去:“爱护妻子,男人美德。我没看见,别介意,你们继续、继续!”

贺衍倒是顺其自然地站起身来,给苏麦麦递了双袜子。这两天她来例假,贺衍体贴她采访辛苦,晚上给她揉肩捏脚的。苏麦麦还挺享受,不过这会儿外人在,她连忙穿上袜子倒掉洗脚水。

贺衍抬头看看钟表,快七点钟了,便沉声问:“这时候我妈打来电话,她都说什么了?”

陈建勇回答:“问贺副团你啥时候休假回去,还有小苏嫂子喜欢吃什么,不喜欢什么,她想提前准备。哦,还说在杂志上看到小苏嫂子的名字了,好奇地向我打听,我也答不上来。”

苏麦麦在杂志上发表的文章,用的都是笔名麦钱钱,难道说是哪家杂志把她的真实个人资料公布出来了?

贺衍看了眼苏麦麦,征询道:“妈这么关心,不如你跟我一道去听听吧?”

苏麦麦觉得也是,都要和他休假回乌市了,提前电话里互相了解下也好。她就把床边的平底皮鞋穿上,一块儿去驻地机关单位了。

*

到单位把电话拨过去,才刚打通,那边彭老师就忙不迭地接了起来。

贺衍温和问道:“妈,有什么事?”

彭若竹关切的声音响起:“也没什么,就是问你们俩啥时候回来?你去演练一个月,我知道你忙,不方便打电话,想关心下小苏吧,但怕她没见过我,小姑娘害羞,这就今晚周末打来问问。”

贺衍应道:“再忙完这几天,大概下周四就能回去了,不用担心。你和爸身体还好吧?”

贺总政委正坐在红木框架的皮沙发上看着新闻联播,耳朵其实一直支向电话机这边,听到儿子提及自己,眉头就不自然地松了开来。

这次的军事演练反响非常好,首都派去巡视的领导回京后,都给予了高度的表扬。而负责战略总策划的是驻伊坤十一旅四团的年轻副团长贺衍,这让贺总政委面上很有光,对这小子深感欣慰,但是不愿表示出来。

贺总政委闷声说:“我们老的不用他惦记,他把自己家庭照顾好,大方面的工作要干,小方面的家也要顾及。结婚了就和之前不一样了,遇事都为对方考虑考虑。”

彭老师边握着话筒边听,知道老爷子在暗示他自己也想讲电话。

但彭老师现在随着年龄增长,也不想像年轻时候那样什么都让着了。她自个电话还没打够呢,她就只是把话筒移了移,让贺总政委也能够听到传声。

彭老师笑道:“那就好,对了,小苏她喜欢吃什么,喜欢睡厚软的还是硬点的床被,我提前准备准备。正好保姆姜阿姨也会做湖北的热干面,听说小苏来,也早早就说要给她囤点好菜。还有,我怎么从总军区的生活画报上,看到小苏的名字了?是苏麦麦没错吧,采访的是你们十一旅旅长的爱人陶向红。”

彭老师一问起话来就没个完了,看得出她心潮的殷切和澎湃。

贺衍就笑着说:“是她没错,她帮助陆记者修好相机,随手照了两张,就给用上了,还拿到三十元稿费。现在小麦是总军区驻伊坤分报社的临时记者了。她爱吃什么不吃什么,你得亲自问她,人就在旁边,妈你和她聊。”

言毕把话筒交给苏麦麦。

原来说的杂志是军区生活画报啊,苏麦麦白担心一场,还以为八零年代的作者发表文章,也要同时公开个人信息呢。

她接过话筒,原书她只看过一点内容,而且多是从原男主贺辞琅的角度来写。只知道彭老师和总政委夫妇俩作风严肃、规矩,且有涵养,是那种典型的军旅老干部家庭。

苏麦麦还挺紧张的,叫了声:“彭阿姨好。”楞了一下,马上又改口:“妈,您好,您和爸爸身体还好吧?”

柔润动听的嗓音,普通话非常标准,比广播里的女主播都要动听的感觉。听得彭若竹很是欢喜,握着话筒的手都打了哆嗦,多么乖巧让人疼的姑娘呀。

彭若竹心里感慨,她知道为着这个家和几个孩子的和睦,让贺衍小时候受了些冷待。他父亲对他也过分严苛,让他本人性情冷冽苛肃。本来还怕贺衍结不成婚,但彭若竹又催不动,日思夜想,就犯病心梗了。没想到这一来,倒让他遇到了个这么好的姑娘,一下就成家立业。

彭若竹瞥了眼总政委,

对老四严厉可以,对儿媳妇严厉绝不可以。这个小苏呀,彭若竹护定了。

彭若竹连忙答应道:“小苏呀,好孩子,妈听到你说话真感到高兴。都好着呢,你和贺衍下周四回来,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妈这边想问问你,还需要什么,平时喜欢吃啥,我都去提前准备,保证让你回来吃的住的舒舒服服的,好姑娘。”

苏麦麦听得忍不住感动,想起了原身那坑人的后妈,还有自己那个世界的继母,对比之下不由觉得亲切。

然后应道:“我什么都不挑,跟平时一样就好了。您和爸天冷多注意身体,对了,小昀呢,他最近乖不乖?”

五岁的贺昀正蹲在地上叠着积木,自从去见了小麦妈妈和爸爸回来后,贺昀对大伯和二姑也变得亲近了许多,在家相处比以前放松活泼多了。在学校仍然不怎么爱说话,但老师说他不再自己一个人躲在小角落了,会和大家一块儿围坐成圈。

听见电话里苏麦麦的声音,贺昀立时扬起头来大喊了一句:“是小麦妈妈吗?小麦妈妈,你快和爸爸回来陪我玩。”

彭老师由衷笑道:“小昀最近可乖了,每顿都会自己扒饭,一顿能吃一碗饭来着。说是小麦妈妈告诉他说,多吃饭长高高,以后也能像爸爸一样参军当兵。对了,听贺衍说你随军参加工作了,平时要多注意休息,别太累着自个。”

没想到小苏这么有本事啊,总军区报社可挑人了,有些高级干部家里想往里面塞亲戚塞家属,都没答应的。

小苏凭两张照片就被邀请当记者了,还别说,真是件骄傲的事儿。照片也的确拍得好,等她来了啊,也给彭若竹拍几张,做婆婆的和儿媳妇还没拍过合照呢。

苏麦麦体贴地回答说:“看来贺昀进步很大哦,让他乖乖上学校,我和贺衍很快就休假回来。那不打扰妈和爸了,你们早点休息。”

彭老师心满意足地应着好,挂断了电话,对老爷子说道:“那照片的确是小苏拍的,人家现在已经是军区分报社的记者了,能干吧。”

贺总政委哼哼嗓子,抬起茶几上的搪瓷茶杯,难得一笑。

不远处的饭桌旁,坐着加班回来刚吃完饭的老三贺钊和周茜夫妻两个。

贺军、贺涵和贺钊三姐弟,结完婚就都搬出去单过了。贺钊和妻子周茜在军用机场当地面工程师和气象员,住的离爸妈近,平时经常过来蹭饭吃,九岁的小儿子贺维邦也都放在这边让老两口照顾。

四弟领回来那孩子,虽然没明确说是谁生的,但猜都知道是替别人领养的。凭什么照顾别人的孩子,不照顾自己的亲孙子?贺钊两口子就也大言不惭把小儿子放过来,心里更多是为了找平衡。

现在听见电话里热融融的谈话,难免更不是滋味了。

贺衍这次战术演练统筹规划得非常好,最后一周燕京那边的领导过来视察了,回去后一顿表扬。并给北疆总军区发来电报,褒赞了一番。

在重要演习任务中成绩突出,卓越表现,估计得给他立个一等功,有可能还会让他去燕京开会作报告。

作为父亲,贺总政委心里是满意的。对这个儿子,脾气不合,从来不听管教,就算参军当兵,本来觉得他适合做技术兵,他却非去报名参加特战队。搞得家里日常担心不已,但能力却是让贺总政委心里颇为赞许。

只这一点,就让贺钊暗中攀比。

贺钊琢磨着,当初本以为老四撒谎骗人,怎知竟然真的结婚了。贺钊去了解过,据说还正是由于他和周茜怂恿催婚,才让老四机缘巧合遇到了四弟妹苏麦麦,然后临时结成婚的。

就这样,都能让贺衍娶个二姐口中漂亮大方,美得耀眼的南方姑娘,眼看还当上军区的报社记者!

就老四那冷脾气,一辈子该打光棍。

贺钊对贺衍打小不得劲,他和大哥二姐都是一个亲生母亲。后来父亲娶了有文化出身的彭若竹,那么漂亮高贵得体的女人,好像立时把他们早逝的乡下妇女亲妈打消了印象。

看彭老师为了这个家辞掉工作,隐忍操持,辛勤地付出,维护和睦,贺钊心里也很矛盾,忍不住感动又觉得有背叛感。这种背叛感,在四弟贺衍出生后,渐渐就变得更加难以形容了。

四弟与他们隔了十几岁,继承了彭老师的隽贵,老爷子的英气,优势汇集于一身。贺钊心里难免失去平衡,既稀罕四弟,却又总想找点儿不痛快。周茜爱他,自然都跟他站在一边。

他倒要看看,贺衍娶回来的到底是个怎样的好媳妇。

保姆领着小儿子贺维邦跑过来,跑得玩具火车丁零当啷的。贺钊叮嘱他,让他别乱跑,去和弟弟小昀玩一会,把家庭作业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