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能量系统:“……不太可能。”
蒋锦轩:“?”
路先生与祁先生一连提醒两次,蒋锦轩都沉浸在和与应藏的眼神交锋上, 没有应答。
难道对待书院先生就这样忽视的态度?
“蒋锦轩。”祁先生提醒道。
“什么?”蒋锦轩回神, “哦,我坐在哪里?我想坐在他身边。”他抬抬下巴示意应藏。
他这散漫的态度和应而不答的行为让祁先生心里升起一丝不喜, 祁先生看了眼乖乖坐好的一看就是好学生的应藏,不太愿意蒋锦轩坐在应藏的身边,指着应藏最右边的位置道:“你坐那里。”
蒋锦轩有些不满:“先生,我乐意跟他坐在一起,你就别管。我们都是及冠的成年男子了,这点小事不牢你们处处安排了。”
祁先生&路先生:“?”
应藏:“?”
在座的二十名学子:“?”
所有人面面相觑,被蒋锦轩毫无礼教的样子惊呆了。
蒋锦轩浑然不觉,或许他就算知道这样说话不对,也不会改正,他绑定了系统穿进各种各样的世界,他对任何世界的人都带着天然的优越感,他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外挂加身,他随心所欲惯了。
谁能管得了他?
约束他的人还没出生呢!
“我就坐在他旁边了,跟他做同桌。”蒋锦轩将书袋甩到肩上,直接从过道走到应藏的座位右侧。
祁先生差点气了个仰倒,对着路先生摇头,转身离开了。
蒋锦轩放下书袋,居高临下地近距离看应藏,他又是一阵意难平和嫉妒,跟系统嘀咕:“皮肤也不错,长得跟个小姐似的。积分商城里有没有什么毁容的药剂,还有让他变胖变矮的……你快帮我找找。我必须是校草,谁也不能抢走我的光环!”
1748和应藏将他的话听了个全部,应藏还没什么反应,它先炸了,“我1748誓死守候应藏的盛世俊脸!敢搞我的宿主,他妈的活腻了,哼。”
应藏:“……”
蒋锦轩浑身酸气直冒,但是他自认为是个睿智且讲究战术的人,勉强和缓了脸色,压了压心里冒出来的酸水,对应藏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有幸相识,我是蒋锦轩,请问尊姓大名?”
他说话不伦不类,应藏上一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跟他相处了大概三十年,清楚他的来历,知道他的本性,对此早已习惯。
“应藏。”
“啊,真是好名字啊!”蒋锦轩说。当然,好在哪里他也不知道,因为他是胡说八道的。
应藏拿出听课所需要的书籍摆在书案上,神色颇为冷淡,“你的名字也很好听,为什么叫蒋锦轩呢?”
蒋锦轩本名并不叫蒋锦轩,他进入的世界太多,世界规则天然排斥外来者,他进入世界的方式只能是夺舍别人的身体。因为每次夺舍后用的都是别人的名字,久而久之,他也忘却了自己的本名是什么了。
每个孩子的名字或许都含有父母亲对其期望的深意,可是他不是本来的蒋锦轩,他哪里知道蒋锦轩为什么叫蒋锦轩……
“名字受之于父母,只是父亲没有告诉过我为什么叫此名。”蒋锦轩敷衍道,“不能为你解答了。”
“无碍。”应藏道。
他也不是很想知道。
蒋锦轩心有盘算,心思歪七扭八,半分都没有在学习上,自第一节课开始就心不在焉,捧着书跟暗能量系统聊天,大聊特聊。
1748盯着暗能量系统就像看盘中大餐,阴恻恻地听着一人一统说话,提取了重要信息分享给应藏。
应藏上一世被困也没有丢掉书本,蒋锦轩读书时装模作样,他却是一页一字都认真看过,这时候想要一心二用也不是什么难事。
午时在食堂用饭,应藏没有大费周章回去。蒋锦轩像个甩不掉的蚂蟥,时时刻刻跟在应藏身边,充分发挥他的“高情商”来应藏称兄道弟。
应藏很烦。
非常烦。
跟他一样的烦的,还有住在集镇从早起就被哭泣、哀求的孟初九。
“为什么?你凭什么夺走我的身体!这是我的身体!你根本不是我,你骗我!”
“呜呜呜,把身体还给我,你这个邪恶的坏蛋!”
“求求你了,不要伤害公子!他是我的恩人,他救了我的命,不能恩将仇报!”
“你要我的身体,我给你就是了,它现在是你的了。你不要杀公子,他是天底下最善良的男子!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孟初九被吵得头晕脑胀,心烦意燥。
“我是你,我就是你。”孟初九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冷冰冰道。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是这一世的孟初九,是上一世的。上一世他被恶意卖进了长乐坊,因为容貌出众,被特地留下来培训成下一代魁首,俗称花魁。
被培训学习的是污秽不堪的侍弄人的技巧,他每日生不如死,多次自尽都被强行救下,然后用不留伤痕的方式折磨他,想让他乖乖顺从命运的安排。
他绝望之际,遇见了应藏。
应藏多番安慰他,并且许诺,他一定会救他出去。他傻傻相信,并且在他的暗示下,他赠予了他攒下的所有财物,盼望应藏能够把他赎走。
然而,他所托非人,应藏不仅没有如约赎他离开,甚至连同着长乐坊的坊主将他献给了前来巡游的官员。他被下药,无力逃脱,最后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从游船上跳下去,溺死在碧波湖里,了却了他一生仅有的清白。
接着,他遇到了一个说可以帮他重生的系统,问他愿不愿意再一次跟应藏相遇相识。
……和应藏相遇相识?
他当然愿意!他求之不得!
因为他绝不会放过他。
“我只有一点跟你不一样,我不再叫孟初九。”他挽好长发,“我叫小九。”
长乐坊的坊主改了他的名字,也暗示他从今以后要跟过去的自己的告别,再活着,他只是长乐坊未来的花魁小九。
孟初九抽抽噎噎:“孟初九是孟初九,小九是小九,从来就是两个人。”
“别哭了。”小九站起身,眼底翻腾着暗沉的恨意,“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你杀他,我也去死。”孟初九也不是全拿他没办法,总归还剩一条路,死路。“我现在就死。”
他的话音刚落,小九的心脏处就传来了钻心的疼痛。共同使用一个身体就是很了不起,弱点彼此一清二楚。
小九疼得脸色发白,差点瘫倒在地,几息过后,疼痛没有减缓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孟初九不是在威胁他,是真的拼命去死也不愿意他伤害应藏半分。
“你……你才认识他一天,就能如此为他舍弃性命?你是不是疯了?”
孟初九很倔强:“有的人,认识他只需要一天。对于公子,我只需要看他一眼,我就知道他是世间最好的人!”
小九毫不留情拆穿他:“看脸?”
孟初九心虚,但是他承认有这个因素在,“是又怎么样?”
公子那张脸,谁看见不动心也很难吧?他喜欢,他理直气壮。
小九:“……”
孟初九道:“你有眼疾。”
小九差点气消了,要不是他们是同一个人,他根本不会如此包容一个执迷不悟的蠢货。他心脏疼得实在受不了,心里也断定了孟初九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犟种。为了不让他打断他的报仇雪恨,他选择退一步,让孟初九好好撞一撞南墙。
“好,好。我答应你,我现在不杀他。”小九捂着钝痛的心脏艰难起身,“你不相信我,那我就让你好好看看,你喜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孟初九莫名其妙:“什么?你要干什么?”
小九深吸一口气,将碎发都撩到耳后,眼神缓缓变化,气质变得慵懒又惑人。
“你很快就知道了,我现在不伤害他一分一毫。后来,你会求着我去杀了他。”
邻近酉时,青鸟书院第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
应藏收拾好书本放进书袋,前桌的杜子康伸了个懒腰:“你也住在集镇吧?我们去酒楼吃个晚饭?”
“是啊。”张北望家里富足,喜爱热闹,连忙点头,“今天有幸相识,我做东请客!”
应藏并不是独身一人居住,家里还有孟初九,想必孟初九早就做好晚餐在家等待了。他浅笑摇头:“不了,多谢各位好意。未事先通知家里,想必已经做好了晚餐,下次再聚吧。”
“哎?”张北望了然,“原来应兄已有家室!”
杜子康道:“怎么就一定是家室呢?不能是父亲、母亲?或者是兄弟姐妹?应兄,你不会真的已经成亲了吧?我还想把我如花似玉的妹妹许配给你呢,有你这样妹婿是我杜家的福气啊!”
应藏:“……”
“好啊,你打这个主意!”张北望生气,“其实我也有个未嫁的……”
应藏:“……”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孟初九与他住在一起,里里外外的人都只会认为他们是夫夫?若说是弟弟,姓氏也不同,多少又带上了别的意味。
见应藏不语,杜子康与张北望都当是默认他成亲了,叹气道:“功名在望,娇妻伴身,还是应兄好福气。”
在一旁没走的蒋锦轩眼珠子转了转,问暗能量系统:“应藏这个模样,他的老婆应该也貌美。你说我去他家,有没有可能睡到他的老婆?”
他也有点曹孟德的小爱好。
暗能量系统:“……没有可能。”
除非他的老婆是个十分饥渴的、钟爱出轨的、人尽可夫的……盲人。
蒋锦轩不高兴:“为什么没有可能?”
暗能量系统说:“你要真的想睡,积分商城里有迷药。”
蒋锦轩的积分有限,都要留着花在关键大事上。为了睡别人的老婆花积分买迷药实在没有必要,他整理了一番衣领:“不需要,我的魅力足够了。”
暗能量系统:“……”
算了,自己选的宿主,再傻逼也将就忍点吧,他这样也不是一时半会了。
“应藏,我还住在客栈。既然我们都是同桌了,我去你家吃顿晚餐。”蒋锦轩笑眯眯说。
杜子康闻言皱眉,刚想说什么就被张北望按住了,对他摇了摇头。
1748气哼哼告状:“他想找机会睡你的老婆!”
睡他老婆?
应藏不期然想起上一世蒋锦轩对孟初九的欺骗和利用,最后逼死了他,心里不禁升起了浓浓的憎恶感。冷着脸甩开蒋锦轩搭在他肩上的手,沉声道:“不方便。”
蒋锦轩不悦:“为什么不方便?”
“我想我们不熟。”应藏说,“不至于让你说出如此无理的要求,告辞。”
杜子康看在眼里,只觉得匪夷所思,连忙去追应藏:“应兄,等等我!”
张北望也跟着远去。
蒋锦轩被丢在原地,好人缘与差人缘的区别一目了然。他气急,“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1748幽幽跟在他的身边,等着他一边骂一边出书院大门踏上下山阶梯的时候,猛地撞向他的后背。蒋锦轩自然避之不及,轮胎一般直接滚下了去。
至于暗能量系统,1748也没放过。周身暗紫色的电流滋滋作响,电流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成倍地增长,直接以吞天噬地的势头笼罩住不明所以的它。
暗能量系统似有所觉,转身想要逃离却已经晚了,它惊恐地在电流能量罩里冲撞,慌不择路。
“你是谁?”
1748道:“少管!”
“啊——”暗能量系统被彻底入侵,表面出现了条条裂纹,最终爆炸成一堆碎片,再也没有了声音。
S级系统的能力,吞噬它就像呼吸一样简单,1748大功告成,欢快地投入吃补品的欢乐海洋,一点点将暗能量系统的残渣都吞噬吸收掉。
剩下一个蒋锦轩,等明天它再好好收拾他。
杜子康与张北望追上应藏,宽慰了他几句,心里不免对蒋锦轩产生了巨大的猜疑与厌恶。
猜疑什么?
他们猜疑蒋锦轩是个不会任何社交的低能儿残障。
应藏接受了两人的好意,一同走下山,到了集镇才分道扬镳,各自远去。
一直没有看见1748,应藏猜测它是去处理蒋锦轩的暗能量系统了。想起蒋锦轩就想起孟初九,应藏的心绪愈发烦乱。
不论如何,这一世谁都不会重蹈覆辙。
推开院门回家,院子里的桃花树下,小九正在捧书而读。他端了张椅子在树下,仍旧是那身青衫,上身仿佛无骨一般斜斜倚在粗壮的树干下,晚风轻拂起他的发丝,像一幅水墨丹青。
似是听见了声响,他抬起头,发丝从肩头滑落,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唇角梨涡轻漾,眼里盛着笑意,“公子!你回来了!”
应藏撞进他的眼眸里,一时间有些愣怔。
早上出门时不一样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却说不出哪里存在一些异样。
“公子,青鸟书院怎么样呀?先生们的课听得懂吗?”小九步伐轻快地来到应藏的身侧,“我来拿书袋吧!”
应藏躲过他的手,“我自己放。”
小九站在他的身后,殷红的唇角虚假地扯了扯,亦步亦趋跟了上去,“公子,晚餐已经做好了。”
应藏在书房放下书袋,应答道:“好的,辛苦你了。”
辛苦?确实辛苦了。
小九在袖子里反复摩挲被割伤的手指。
上一世到现在,他已经许久地没有进过厨房,一顿晚餐他从申时就开始准备,一直忙到了酉时。
傍晚降温,小九将菜都放在锅里的米饭上保温。小九掀开锅盖,脸臭臭的,伸手去端菜。
滚烫的温度霎时传达到指尖,小九连忙将手抽回来,再一看,指尖已经烫红了。
“怎么了?”应藏恰在此时踏进厨房的门,见他垂头捧着手,不由得看过去。
只见他的指腹一片泛红,指节间还隐约可见几处新鲜的伤口,可怖的伤口在漂亮的手上,实在惹眼。
“你的手伤到了?”应藏皱眉,“处理过了吗?还疼吗?”
小九不是孟初九那个沉迷于男色而奉献一切的傻子,他有伤口也不会藏起来,反而会展示。
“切菜的时候割了两下。”小九面上浮现出几丝恰到好处难为情与委屈,不明显,却更动人,“不用处理,慢慢就好了,就是有点疼。”
应藏道:“你不要动了,稍等。”
他走出厨房往卧房走去。
“哼。”小九脸上的神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冷冷地看着他走进卧房的背影,嗤笑一声,“虚情假意。”
“不许这么说公子!”脑残粉孟初九立刻不开心,“明明是你笨!”
说话间,应藏从卧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只小小的瓷瓶。
他说:“把手伸出来。”
小九看了他一眼,手掌在应藏面前伸直。
应藏拔掉小瓷瓶的塞口,道:“有点疼,别怕。”说罢轻轻磕了磕瓶身,在伤口处倒上白色的药粉。
他垂着眼,厨房并不明亮的油灯的光打在他的眉眼上,浓墨重彩,显得异常深邃。使他凌厉五官气势中和是他的沉稳且温和的气质,看着就给人无限的心安。
小九的注意力不自觉被他吸引,忽地,手指伤口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没有丝毫防备,惊呼了一声,手掌也瞬时缩了回来。
“金疮药是有些刺激。”应藏解释道,然而见他泪眼朦胧地捧着手,又想到他是为自己做饭而受伤,心也软了,“我看看。”
“疼。”小九可怜巴巴地将手递过去。
两道伤口上都充分被药粉覆盖,应藏放心了。秉持着非礼勿动的君子之礼,他没有碰他的手,只轻轻地吹了吹,“马上就会痊愈了。”
温热的风拂在手指上,小九看进他正抬眼时的漆黑双眸,心脏蓦然漏了一拍,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他也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不想面对,低声道:“……好。”
菜是由应藏端出锅,再端上桌子。准备碗筷,盛饭,他也一并包揽,“以后我来准备晚餐,你把手养好。”
哥儿的手是他们的第二张脸,应藏觉得很重要。
小九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应藏道:“嗯。”
因为手上有药粉,稍微动一下药粉都会洒出来,小九合起掌心,笑了笑:“公子,我去找一块布把手包起来,你先吃饭,我即刻就来。”
“好。”
晚餐有三道菜,两素一荤。
应藏夹了一筷子炒青菜放进嘴里,舌头上的味蕾接触到青菜,应藏顿了一下,又缓慢地嚼了嚼吞下去。余下两道菜是炒豆子和炖鸡蛋,应藏每道菜都吃了,吃了一碗饭。
小九从卧房出来的时候,应藏已经吃完了晚餐。应藏看了眼他的手,嘱咐道:“我去书房,吃完饭叫我一声,我来洗碗。”
“公子,书上说君子远庖厨。”
应藏的步伐停住,“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意思是君子应怀有仁慈之心,不造杀孽,故而远离杀生多亡的厨房,并非四体不勤。”
“公子的学识好渊博啊!”小九笑着看着应藏,想从他的表情里分析出他说话的真假,奈何应藏的表情什么变化都没有,他竟然连一丝虚假都没看出来。
桌上碗里的菜只动了一侧的,另一侧分毫未动,小九在椅子上坐下,神态深沉,万千思绪在他的心头萦绕。不知不觉间,夹了一筷子豆子放进嘴里,咸苦的味道瞬间弥漫整个口腔。
“……呸!”
孟初九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小九慌张地吐出豆子,起身去水缸里舀了一勺水漱了漱口。
怎么会这么齁咸?
他到底放了多少盐啊?
“呸!呸!”小九疑心炒豆子的时候是不是打翻了盐罐子,嫌弃又不死心地依次尝了尝其余的炒青菜和炖鸡蛋,两道菜尝了两口,他漱口了四次。
咸到发苦,几乎不能吃。
孟初九明白过来了:“你怎么烧菜的?啊,公子刚才吃了岂不是齁死了!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小九漱口的动作滞住,看向桌子上明显都被吃了的菜,不免恍惚。
是啊,应藏也吃了。
他难道……没吃出来吗?
这么难吃,他怎么都没有责备他?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为什么?
第57章 那孟初九应该判给谁呢? 现任书生生与……
三道菜又咸又苦, 可是生活在集镇上,无田无地,一棵菜一粒米都需要银子买。小九虽然住在长乐坊时被养得很精细, 一餐一食无不是山珍海味, 但他从来不是忘本的人, 贵的能吃,贱的也入得了口。
多放了盐是他的厨艺不精,可他也不想浪费粮食。
倒了一碗热水,小九冷着脸就着凉透的米饭,将咸苦的菜在热水里洗了洗, 不足以完全能吃, 但是忍一忍还是可以的。以前吃饭没滋没味, 现在真是太有味道了。
坚强吃完了一碗饭,小九顺势收拾碗筷放到空锅里。
洗碗的事情近在眼前,他转头, 目光穿过院子直达亮了一盏灯的书房,此时他应该在看书。难道洗碗真要叫他来洗?
小九抿唇,往锅里倒了一些皂角灰再加水。
应藏看书很容易沉浸进去,直到1748从门外跌跌撞撞冲进来, 他才回神。
1748摇摇晃晃,落在了应藏的书桌上,歪歪倒倒。
“你怎么了?”应藏见它像是不行了似的,“你被蒋锦轩的系统打了?”
1748大叫:“笑话!你也太看不起我了!他的系统……嘿嘿嘿,被我吞噬了。哎, 现在能量有些超出内存,我还在缓冲消化,好累啊!”
应藏:“……”
1748很有王者风范, 宽慰他:“你放心,以后他都没有能力兴风作浪了,你安安稳稳向前走吧。”
应藏放下书,“那蒋锦轩呢?”
“被我从书院的大门口撞下去了,不知道死了没有。”1748说,“应该没死。他实在坏得流脓,我对他自有处置。”
它还在惦记着它当初去找孟初九时,孟初九是一千一万个爱上一世的应藏,说什么也要和他再次相遇。
现在上一世的应藏,灵魂和身体完全分开了,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那孟初九应该判给谁呢?
优劣对比如此明显,可是万一孟初九就喜欢垃圾呢?毕竟每个人的审美不同。
当然,如果它来选,它肯定选择真正的应藏。
“哎,真麻烦啊。”1748懒洋洋在书桌上转了个圈,摇啊摇,看向应藏,“喂!你要老婆吗?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了,该去想一想肮脏的事情了。”
应藏:“……”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说到老婆,他脑海里陡然想起了孟初九,又想起今晚实在“味道充足”的晚餐,以及……他答应要去洗碗。
应藏起身往外走去。
1748不想动:“去哪里?”
应藏没有回答。
1748也习惯了,它带的那些讨人厌的宿主全都是这个鬼样,基本不太理它。早先它还气愤,如今早已适应。
厨房还点着灯,应藏走进去,就见桌上干干净净,碗筷都被收起来了,灶台上也什么都没有,而小九正在擦着橱柜上的灰尘。
小九倒不是自己想做,只是孟初九很吵,非常吵。一定要他打理干净厨房,不然就持续性大喊大叫,他头疼不已,忍着一口气在厨房擦擦擦。
“碗筷已经洗完了吗?”应藏问道。
小九心思不在这里,应藏陡然出现也没有声响,他惊得浑身一抖,手里的丝瓜瓤都掉到了地上。
“公子?”
应藏上前两步捡起丝瓜瓤放在灶台上,目光看向了他的手,之前包在手上的布已经没有了,他道:“你的手上有伤,这些事就不要做了,会妨碍伤口愈合。”
小九立马捧起手,笑出两个小梨涡,“没事的,公子是读书人,哪里能让公子拿书握笔的手沾脏水。”
“所有人的手都是一样的,没什么不同。手疼吗?再上一点药。”应藏道。
“不了。”小九缩了缩肩膀,柔弱又可怜,“我怕疼。”
没有人不怕疼,应藏也不强迫他,点了点头,“你包扎手的那块布呢?”
小九从腰带间拿出夹住的布块,举到应藏的眼前。
布块的夹在腰带里,应藏面对他时丝毫没有发现,只因为布块的颜色与他身上青衫的颜色一模一样。
应藏:“?”
小九瓷白的脸颊上飞起两朵红晕,眼波流转,“我没找到可以用的,就从衣服上撕下来一块暂用,等用完了,再缝上去。”
应藏:“……”
他忍不住去看他身上的青衫,果然在衣摆处看见了一块长条形的缺口。幸好此时天寒穿得多,否则不知该是什么样子。
“如此,不成体统。”应藏轻轻皱眉。
不成体统?这样叫不成体统,那什么才叫体统呢?小九心里不屑,面上却不显,布块在手指间绞着,长长的羽毛一般的眼睫垂下,显得可怜兮兮的,“我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用了,不是故意要撕坏衣服的。”
是啊,他什么都没有。应藏想起救下他的时候,他就是孤零零一人,身边除了空气就是空气,昨日去集镇采买东西的时候,他也什么都没要,买的东西仅仅是厨房用品和一床被子。
小九的委屈显而易见,应藏的心不由得软了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明日你去买两身衣服,余下需要什么也一并买了。”
“可是我,没有银子。”小九咬唇。
在他的记忆力,应藏是最吝啬的,往往只有他向别人索取,从来没有他为别人付出。而且他最擅长画饼,简直是说空话哄人方面的大师,什么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我有。”应藏不假思索地从袖子里拿出了银子,“这是二两银子,你先用着,不够我再给你。”
把他带回来是自己主动的,他并不欠他什么,更何况这座房子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做。就算是雇佣也该给银子供给对方日常花销,更别说两人无亲无故。
小小的银子放在手心,冰冰凉凉的,却不难让人感觉到它的分量。
小九了愣住。
应藏见他呆住,问道:“不够?那我再给你一两。”
应藏并不是小气的为几两银子斤斤计较的人,说他不通俗物也好,上一世他看着蒋锦轩享尽荣华富贵,金银珠宝堆满了整个暗室,华光溢彩,他看得多了,越发没有觉得银子珍贵。他知道这世间上为了几个铜板疲于奔命的人很多很多,可是他依然很难对这些东西太重视,花也就花了,没有就没有了。
哥儿们大多爱漂亮,衣服和鞋子的花销外,还需要点胭脂水粉和首饰装点自己,也不是多过分奇怪的要求。
“不——”小九连忙推拒。
谁真的想要他的银子?可是他居然给了!给了!
有多震惊,只有他知道。
“嗯?”
小九手上的二两银子仿佛烫了手,他急不可耐地将银子还给了应藏,差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表情。
“公子,我不要。”
给出去的银子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应藏也不说其他的,只道:“我在书院,家里的琐碎事情多亏你打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够再找我要。”
小九愣在原地。
应藏说:“这些额外的事情不需要再做了,你的手重要,先把手上的伤口养好,时间不早了,回房洗漱吧。”
他还有书要看,叮嘱完就离开了。宽肩窄腰长腿的身形套在淡紫长袍下,行动间仪态完美。
小九攥着银子的手掌缓缓收紧,面色不明地看着应藏的背影。
孟初九在此时又冒出来了,他看不见外面的情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按照听的去猜想。
“你收了公子的银子吗?”
小九道:“……没有。”
孟初九放心了:“不能收。”
小九不免心虚:“嗯。”
应藏看了大半个时辰的书,他没有熬夜的习惯,洗漱了就上床休息了。
夜半,1748被应藏起身的动静吵醒,“宿主,你三更半夜去哪里?偷人?”
应藏无语。
反正从它那里听不到两句好听的话。
小九睡眠浅,睡梦中就听见离他很近的推门声,他立刻惊醒,警惕地竖起耳朵听声音。
有盗贼?
不,似乎不是。
小九轻手轻脚走到窗户旁,从并不严实的缝隙里往外看,没一会儿就见松松垮垮披着长袍的应藏从他隔壁的厨房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小茶壶。
小九:“……”
想必过于咸的晚餐让他口干舌燥了。
真是……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墙皮。
1748见应藏没有偷人,又放心地在他的床尾继续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应藏仍然为还在睡眠的小九带了早餐,告知他后就拎着书袋去青鸟书院。
路上1748还在想蒋锦轩怎么样了,没死的话,有没有落下残疾。可惜让它失望了,蒋锦轩没死没残疾,只是脸上蹭伤了,额头肿得很高。
1748嘲讽:“看起来挺长寿的。”
应藏落座,话多又密的蒋锦轩竟然没有跟他说话,连声招呼也没有打。
实际上,蒋锦轩哪有时间管应藏,应藏今天霞举飞升了他也懒得多看一眼。他急得要命,昨天莫名其妙被什么撞下了山摔伤,起来他就发现他的系统不见了!
系统不见了!系统可是他的命根子!
直到现在,系统都没有出现。自他和系统绑定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失联的事情,他慌得想死。
1748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笑嘻嘻跟应藏道:“他肯定发现他的系统失踪了,在着急。没关系,我现在牺牲一下,做一段时间他的系统。”
应藏挑眉:“你?”
“对啊!反正他的结局我已经为他预定了。”1748说起这种事情的时候才显露出它作为系统的冷血和无情,“这样的垃圾在以往的世界不知道做出多少残害人命的事情,早该去死了。不过不急,先玩玩再说。”
蒋锦轩慌出残影的时候,一道机械音忽然出现在他的耳边,“你好,系统5488为你服务。”
“什么?5488?”
1748一切尽在掌握:“你的系统放假了,现在我来接替它来辅助你,你有什么问题吗?”
蒋锦轩恍惚:“放假?系统还放假?它从来没有放过假啊。”
什么系统从来不放假?1748咂舌,这个野生暗能量系统他妈的也太拼了吧,一直工作不放假那叫系统吗?那叫牛马畜生!难怪能量多,让它吃了个爽。
嘿嘿,感谢牛马畜生。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1748对他没有好脸色,凶巴巴的,“我告诉你,我不是它,我脾气爆不好惹,小心我让你生不如死!哼,我有的是手段和电流!”
蒋锦轩:“?”
突然有种恐怖的预感。
第58章 他不会也喜欢上了应藏吧? 现任书生生……
应藏将1748和蒋锦轩的互动看在眼里, 听了个大概后,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为过去执着是蠢货的做法, 他不是蠢货。
蒋锦轩这一世已经有了既定的结局, 他不打算再掺和。
他只有一个任务, 考功名,上朝堂,一生都往上走。
祁先生教导策论,往往提出历年的试题出来解析,他的课堂向来严肃, 需要专心听讲, 否则他的竹棍便会敲到桌子上来。
对于有学识且刚正不阿的祁先生, 应藏对他的态度多敬重,哪怕听懂了也从不表现出什么得意傲慢,所以祁先生对应藏也心里暗藏欣赏。
实属是双向奔赴了。
蒋锦轩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换句话说,他伪装未来的好运在1748身上完全终结了。
“他妈的,你上课眼睛在看哪里啊?”1748像个带着炮口的无死角监控,蒋锦轩稍微有一点让它不满意的地方它就上电击, “祁先生脸上有字吗?看书啊!垃圾,电死你!”
考虑在上课,不能打扰别人,1748每次惩罚他只用一点点电流,让他疼, 却不会让他尖叫出声,细水长流慢慢折磨他。
蒋锦轩恨死了:“你到底是辅助我的系统,还是来杀我的仇人!我原来的系统呢?我要它回来!”
1748大怒:“big胆!竟敢质疑我5488的业务能力。你这个垃圾!你知不知道我最恨有人拿我跟别的系统比较, 我高贵无匹,谁也不配跟我比!”
蒋锦轩:“……”
神金。
上课时,他不认真听讲,1748电击他;下课时,他和同学说话屌屌的,1748电击他;吃饭时,他挑食浪费粮食,1748电击他……就连走路时,他先迈出右脚,1748也电击他。
蒋锦轩无比崩溃:“走路你也挑毛病,过分了吧!”
1748很生气,“男左女右!我提点你是为了帮你,你不想成为应藏那样的全能美男子吗?”
应藏?
蒋锦轩现在对他的嫉恨达到了巅峰。
他过得生不如死,应藏怎么样呢?
应藏在青鸟书院过得如鱼得水,轻松自在——学习态度好,先生们喜欢;性格随性人品贵重,其他学子也乐意与他相交。
1748不怕蒋锦轩不听话,它有杀手锏。
“好,既然你不想要我这个辅助系统,那我就去找应藏了。我对他满意得不得了,我现在就去当他的系统,帮助他成为更完美的美男子,然后位极人臣。我走了!”
“等等!”蒋锦轩是宁愿自己吃东西烫死,也不啃吐出来给别人分享的自私人,系统有多全能和强大他不是不清楚(此处只说明他从前的系统,现在这个煞星除了电流多,其他能力他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它对应藏百般赞美,万一真的跟了应藏,那岂不是让他得到了天赐巨大助力?
不行,不行!
这个5488再怎么折磨他,也不能让它便宜了别人!
1748得意死了。
小小垃圾,拿捏!
应藏确实生活惬意,只有一点点愁,那就是回家。
小九的厨艺继第一天后急剧下降,应藏本来提出以后晚上他回来做晚餐,可是小九根本就不愿意,仍然每天晚上“勤恳”烧菜,导致他这一个月以来的饮水量疯狂上涨。
张北望很损,问他:“你家里没有水缸吗?来书院喝这么多水?”
应藏面不改色:“家里水缸破了,没时间去买。”
张北望颇有家底,财大气粗:“晚上我让家里的仆人给你送一个!”
应藏婉拒:“谢谢,不用。明天放月假,我自己去买新水缸。”
“放月假去买什么水缸啊!”杜子康道,“春意盎然,生机勃勃,我们去踏青,寻一个凉亭摆上茶,吟诗作对,多么有意趣啊!月假有三天,我们第一天登山,第二天游湖,第三天赏花!”
应藏有些心动,经过了上一世的憋闷,如今他对赏花赏景、触碰真实的东西很向往喜欢。而且出去玩的话,还能不在家里吃饭……
更心动了。
“嗯,好。”应藏答应了。
“嘿嘿嘿。行,出去玩了!”杜子康开心,笑着笑着又偷摸四处看了看,“小点声音,不能让先生们听见了,否则肯定会给我们安排任务。”
甲班的学子们深负院长与先生们的众望,他们一部分是努力型,但是不乏天资出众的。可怕的是,他们出众而自知,所以一旦闲暇,他们便不关注书本,活像出笼的野猴子,立马跑出去玩。
读书最忌讳眼高于顶,院长和先生们致力于压压他们的自负和玩心。
放课后,应藏收拾书袋离开教室,1748见此,立刻对蒋锦轩道:“好了,我到点下班了,你好自为之,不要闯祸。”
蒋锦轩:“?”
这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为什么每次一放课就跑了?
跑去哪里了他一无所知。
“你去哪里?”蒋锦轩终于问出口。
1748莫名其妙:“你管我去哪里?”
蒋锦轩陡然福至心灵,“你去找应藏了吧?每次应藏一走你也跟着走!你去找应藏了!”
“你管我找谁?我找他又怎么样啊?”1748从被创造开始就没怕过任何人,此时面对诘问,它毫无所谓。知道了又怎么样?
蒋锦轩目眦欲裂,他像个目睹老婆出轨隔壁美男子的无能废物,气到了极点:“你找他干什么?你是不是想跟他绑定啊!你要抛弃我!”
1748比他还气:“他妈的,敢对我大声说话,你活腻了是吧?我找应藏怎么样啊?他比你长得好看,我上了一天的死班,出去看着他的脸,放松放松,请问这有什么问题?”
蒋锦轩:“……”
他恨,恨看脸的世界。
更恨自己没有应藏长得俊美。
应藏回到集镇,正要穿进回家的巷子,就见一个摆摊的老妇人蹲在地上念念有词呃,走近就听见她在哀叹:“怎么没人买我的菜呢?天黑了,这些菜明天就不新鲜了,我的小孙孙的买药钱怎么办……”
说起来,应藏认为自己并不属于心善的人,但是身为读书人,遇到老弱妇孺还是应该稍微伸出援助之手的……
1748看在眼里,心道:这就是蒋锦轩怎么也比不上应藏的地方,拥有济人济世的悲悯之心的人,才更应该为官做宰。
老妇人见有救星出现,立刻笑容满面的展示她的箩筐,“这些菜都是早上在菜园里采摘的。”
应藏扫了一眼,见菜的种类不一,基本都没有蔫儿,道:“都给我吧,你算算多少钱。”
老妇人高兴坏了,连忙点头:“好!公子稍等。”
没有装的东西,抱在怀里衣袍会沾上泥土,老妇人见应藏不是什么贪便宜的人,索性把整个菜筐子都给他了,“公子是青鸟书院的读书人吧,想来是住在集镇上的,我明天还来这里,公子明天再把菜筐子还给我。”
有菜筐子确实方便很多,应藏点头:“好,多谢了。”
“谢什么!”老妇人摆手。
应藏付了铜板,正打算走的时候,突然看见老妇人在收拾地上的另外一只匣子,不由得问到:“这些是什么?”
老妇人打开匣子,摆了摆手:“这是我家老头子平日里无事用木头和竹子做的素簪子,并不华美,小姐和哥儿们都不喜欢,想来是卖不出去的。”
匣子里摆着三根素簪子,打磨圆润,小花样分别是桃花、祥云以及弯月,简单至极。
小姐和哥儿们不喜欢?
应藏看着那只桃花素簪子却想起了小九,他总是捧着书坐在桃花树下看。小九日常总是松松垮垮挽着长发,挽发的是一根极其简单的木簪,什么装饰都没有。
他似乎也没有想过要买一根新的。
“挺好看的,都卖给我吧。”应藏说。
老妇人惊讶,又连忙道:“我知道公子是在帮我的忙,菜都能吃,我也就卖给公子了,可是簪子,男子哪里用得到呢?公子,你还是别买了。”
应藏顿了顿,解释道:“我家里有……有哥儿,他也许会喜欢的。”
“那就……那就卖给公子了。”老妇人将手上的匣子递给应藏,“真是谢谢公子,今天多亏了公子,这个匣子也送给公子了,祝公子和夫郎白头到老。”
应藏:“……”
1748哈哈道:“世界是个巨大的性缘脑,你说有哥儿,所有人第一想到的就是你的夫郎。你以后说你自己用,你就喜欢用小姐和哥儿的东西,你是变态。”
应藏不知道变态是什么,但是想来不是什么好话,反唇相讥:“你才是变态。”
1748:“哈哈哈哈。”
小九再再再再……再一次做好了晚餐,坐在院子里等应藏回来。
他第一天等他,是模仿孟初九,并不是真的想等。可是装模作样这些天,除了下雨,他基本都坐在这里等候,都养成了习惯。
天色渐晚,往常早已到家应藏却还没有回来。
“难道忘记了回来的路?还是跟什么人去玩了?”
又或者是……
小九蹙眉,想起了这段时间以来,他出门看见周围的小姐和哥儿提起应藏时难以掩饰的仰慕,不会有大胆的小姐和哥儿半路把人拦下倾诉心意吧?
越想脸色越难看,小九愤然起身。不是回去,而是开门去找,他还是该出去看看。
刚打开门,小九就和已经到门口的应藏撞了个满怀,应藏胸膛硬,小九脚下有台阶,直接撞得往后倒去。
“啊!”小九不禁抬手护住脸。
然而,预想中的跌倒和疼痛没有袭来,他跌进了一个结实的还带着清冽晚风的怀抱。
小九睁开眼,与垂眸看过来的应藏四目相对,两人距离彻底为零。
1748:“哇,快吻他!”
应藏陡然回神,道:“你没事吧?”
小九觉得自己应该是吓到了,否则怎么心脏狂跳,脸热不止。站稳后,抿了抿唇,连平常的游刃有余都装不出来了,“我……我没事。”
应藏刚才为了接他,手上的菜筐子和匣子都滚落在地,东西撒得到处都是。
小九见应藏捡东西,道:“我也来捡。”
各类的蔬菜捡进菜筐子,小九突然发现了一枚素簪子,素簪子的款式一看就不是男子用的,顿时神色凝住。
应藏在外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
应藏拿着匣子,素簪子却只找到了两根,还有一根不见了。他有心寻找,小九正在此时转身过来,手里正放着那根桃花素簪子。
小九笑吟吟的,“公子,这是谁的呀?”
他看过去,没想到应藏的手上还有两根,思绪又转了转。
素簪子本来就是要买给他的,应藏见他发现了,手指不自觉收紧了也许,递出匣子道:“给你的。路上遇见有人在卖,想起你的簪子都旧了,就一并买来了。”
给他的?
小九愣愣地接过匣子。
刚刚平息下来的心脏再一次狂跳起来。
坏了,他不会也……喜欢上了应藏吧?
第59章 烧起来吧 现任书生生和前任花魁魁9……
应藏又吃上了精心烹制的晚餐(小九版), 虽然味道每天都是不同程度的难吃,但是,应藏的味蕾这一个月来似乎已经适应了荼毒, 他面不改色。
小九有自知之明, 先前他理直气壮的觉得他能主动做晚餐已经很好了, 然而一天一天过去,他的理直气壮在应藏毫无怨言的包容下,逐渐消失,变成了心虚和忐忑。
尤其是他刚刚惊觉自己喜欢上了应藏……
“公子,你喝水吗?”小九端上一杯温热的水, 眼眸不动声色地看着应藏。
应藏从来不在吃咸了的时候喝水, 因为他觉得这样是在明目张胆表示菜太咸了, 恐伤了小九的心,此时小九端上水正是他需要的,他立刻就接了下来:“好, 谢谢。”
小九吃菜几乎不怎么嚼,就着米饭囫囵吞了。
他是个心思敏感的人,手指不自觉摸索着筷子,突然想起孟初九说的话:“你说的应藏, 不是我说的应藏”。
应藏,不是应藏。
“啪——”小九想得太入神,手上的筷子不自觉掉了下来,落在了桌子上。
“你怎么了?”应藏见他神不思蜀,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又割伤了手。
“啊。”小九勉强地笑了笑, 没有解释,说起另外一件事,“公子, 我今日遇见了一个猎户。”
应藏不解:“嗯,然后呢?”
“那猎户牵着一只即将临盆的母羊,左右吆喝叫卖。”小九说着,眼底露出不忍的神色,“有人说太残忍了,起码要等母羊生完小羊崽再卖。那猎户说,北方有一道名菜,名为碳烤乳羊。做法便是将母羊刮去羊毛处理后,将它投入熊熊炭火中,等待它烧熟后,再开膛破肚,将它肚子里的乳羊取出来食用。这样烧制的乳羊皮酥肉嫩,鲜美十足。”
应藏:“……”
1748:“呕。”
小九忧愁地蹙起两道烟眉,“公子,你觉得这道菜怎么样?”
应藏:“不怎么样,很残忍。”
小九的叙述能力很足,他光是听着就感觉到强烈的不适。
上一世,蒋锦轩偏爱炭烧乳羊,吃过一次就欲罢不能,每隔十日就会让人去寻这样怀孕的母羊。乳羊取出来他吃,至于母羊,他丢给他养的狼狗。
回答的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小九内心情绪此时达到了复杂的巅峰,怔怔地看着应藏,突然放下了筷子,“公子,我……我不想吃了,我先回房间了。”
应藏:“?”
怎么了?
等等——这一桌菜要他一个人吃完吗?
1748好奇:“哇,你的脸色好难看啊,像是遭遇了飞来横祸。”
应藏伸筷子夹菜放进碗里,不悲不喜:“你看错了。”
1748:“更难看了。”
应藏:“……你能不能不说话?”
1748:“哦。”
勉强了吃完了晚餐,应藏觉得味蕾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但是眼下他更关心的是小九到底怎么了,同居在同一个屋檐下,总需要互相关心的。
此时躲进房间的小九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混乱。
他很混乱,混乱极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是同名同姓、同一个长相,偏偏不是同一个人……那他重生的意义是什么?他的包藏祸心是干什么?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小九坐在床上,想起上一世死后见到那个系统。还能再遇到它吗?它知道上一世的应藏在哪里吗?
如果不能亲手杀了那个混蛋,他的所有仇恨都无所依托,那他还有必要存在吗?他甚至占据了孟初九的身体。
房门被敲响,小九的思绪回笼。
应藏带着关切的声音在外响起:“你生病了吗?”
小九起身走到门口,轻轻地靠在了门上,与应藏一门之隔,“公子,我没事,我只是有点累。”
应藏稍微放心了,“如果生病了不要隐瞒,我带你去医馆看大夫。”
小九:“好。”
应藏走了,小九还在房间里继续理清他杂乱的心思。他似乎可以确认,他喜欢应藏……可是喜欢,那又怎么样呢?
且不说应藏不是罪大恶极的恶人,可两人的身份,一个是无依无靠的半个孤儿,一个是已经有了举人功名在身,未来能入朝为官的读书人。
这样的两个人,哪里会有以后?
“你在想什么?”孟初九的声音突然出现。
小九道:“你不是喜欢应藏吗?没有以后的话,也喜欢吗?”
孟初九听不懂:“什么意思?”
小九解释道:“如果说你喜欢上了应藏,但是你配不上他,怎么办?”
“这个呀,不怎么办。”孟初九说,“喜欢不一定要得到啊!而且,有时候很多东西得到了是幸运,失去的话是命数。就像很多男子参加科举考试,难道觉得自己考不上就不考吗?万一考上了呢?总不能怀疑自己考不上就不去考了,那多可惜。”
小九茅塞顿开。
想完又有些好笑,这些浅显的道理怎么他从前明白,见多了世面后又死了一次后,反而忘记了呢?
奇怪,太奇怪了。
“嗯。”
孟初九顿时反应过来:“啊,你不会也喜欢上公子了吧?”
小九在这种事情上不想骗他,却也觉得直接承认很心虚,说:“你不是说应藏是个好人吗?我……试探一下,看看他会不会被美色迷惑。”
孟初九一整个震惊:“不要!而且……哪里有美色?你不会说的是我的身体吧?”
小九顿了一下,给孟初九解释了一半:“我曾经做过花魁,用的就是和你同样的脸。”
“啊?啊!”
小九:“嗯。”
孟初九不太相信:“真的?”
小九:“嗯。”
在他以为孟初九终于有了点自信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孟初九抽泣声,抽泣声越来越大,最终变成哭泣。
“你……”孟初九哽咽,“你是不是过得不好?怎么会沦落到那种烟花之地?你受了很多苦吧?”
虽然他总是辱骂小九,并且拒绝承认两人是同一个人,可是两人仿佛有与生俱来的亲密,他听到“花魁”两个字的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到,只觉得心疼又难过。
小九怔住:“你不怪我吗?”
孟初九道:“世道艰险,被欺凌的人有什么错?你怎么不早说,我以后不骂你了……呜呜呜。”
小九的心酸酸软软,却熨帖极了。
他重生回来感受到的最浓烈的关心和爱护,源自于上一世的自己,这对他来说,胜过其他的一切。
“这一世,不会再在失足落入那样的地方了。”小九说,“我会保护你的,你永远不会成为我。”
孟初九很感动:“你真好,谢谢你……你是不是该去洗碗了,不能让公子洗碗啊!他是读书人,不能做粗活的。”
小九:“……”
他差点忘了,他曾经最致命的不是命运悲惨,而是恋爱脑。
哎。
幸好,幸好是应藏。
孟初九扭扭捏捏,“你想试探公子就去吧?用我的美色,我真的有美色吗?万一公子不喜欢我这个长相的怎么办?你不能伤害公子哦!公子是个善良的人,他不会辜负你的。公子,他真的很好很好。”
这段时间不能跟应藏近距离接触,他只能日日幻象,应藏在他的想象力越来越完美,越来越迷人。
小九道:“嗯,我去洗碗了。”
孟初九叮嘱:“洗干净点,贤良淑德是美好的品质。”
小九又觉得他有点烦了。
从上一世回来,他觉得他永远也做不了贤良淑德的哥儿。
走到厨房,应藏果然在洗碗,他脱去了宽大御寒的长袍,站在灶台认真地洗碗,碗筷已经洗完了一道水,正在用清水洗净。
“公子!我来洗!”小九想要接手应藏手上的碗筷。
应藏立刻就拒绝了:“这是凉水,夜晚寒冷,哥儿不要多沾凉水,对身体不好。”说着他将已经洗干净的碗放进橱柜里。
小九站在原地看着他的动作。
看应藏做家务的架势,就能知道他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废物书生,相反,他应该什么都会做一点。其实这一点就能看出他和上一世应藏的区别,上一世的应藏眼高于顶,这些粗活杂活他不屑做的。
“对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说。”应藏顺势提起明天与张北望和杜子康出去踏青的事情,毕竟终于要免于吃两天过咸的菜,他还有点期待,“明天学院放月假,我和同学去赏春。”
赏春?
那就是一整天都不回来了?
小九的唇角漾起两个小梨涡,压低的神色却没那么开心,“这样呀,那公子去吧。放几天月假呢?”
“三天。”
“三天都出去玩吗?”
“嗯。”
小九点头:“好。”
不过据说明天或是后天会下雨,能不能去还不一定。
应藏回书房看书了,1748在一旁插科打诨,正说话间,小九敲门而入,手里端着一壶水和一本书。
水壶放在桌子上,差点被压到的1748眼疾手快滚下桌。
小九拿出那本《小学诗礼》,笑得比窗外的桃花还漂亮,“公子,这本书我看完了,有些地方不懂,想来请教公子,公子有空吗?”
1748恍然地看着身姿柔软的小九捧着书靠近应藏,原来是来红袖添香啊……这偌大的书房,尺寸正合适的书桌,这时候要是干柴烈火干点该多好。
不过,作为资历和经验都颇深的S级系统,它的鬼点子比它存储的电流还多,很快就翻开积分商城,兑换了一颗药丸,贱兮兮地借着小九的遮挡,将药丸丢进了水壶口里。
1748:“嘿嘿。”
烧起来吧。
第60章 你认识几个孟初九? 现任书生生与前任……
夜色渐浓, 1748大喇喇跑到床上去休息了。书房里,一盏油灯亮着,小九坐在书桌旁与应藏一起看书, 或有不懂的地方就凑过来请教, 两人前所未有地贴得很近, 偶尔说话时,应藏还能闻见小九身上传来的淡香。
若有若无,如同一把小勾子,应藏的心摇摇晃晃。
小九带过来的一壶水被应藏喝了一杯又一杯,只是似乎并不解渴, 他反而觉得越来燥热, 周围不像是静谧的书房, 反而像是火炉里。
“咳咳。”应藏咳嗽了一声,思绪逐渐昏沉。
小九见应藏越来越不在状态,颇为关心:“公子, 你怎么了?”
应藏勉强掩饰,“没事,有点热。”
“热?”明明是倒春寒的夜里,理应是越来越冷的, 怎么会热呢?小九眯起眼眸,仔细去看应藏的神色。
应藏的脸都浮起了几丝酡红,熏着冷淡自持的深邃双眸仿佛起了一层雾,遮遮掩掩即将下一场潮湿的大雨。突然,应藏只感觉他的额头传来一道冰凉的触感, 一场大火遭遇甘霖,他皱眉凝眸看过去,小九的手正贴着他的前额, 试探温度。
冰凉感确实很舒服,应藏却挥开了小九的手。
“我……我的身体不适,你先回去吧。”
小九不无忧心:“公子,你是不是感染风寒了?”
应藏不贪凉,怎么会感染风寒呢?但是或许生病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就来了,“也许是吧,最近降温太多,着凉了?”
小九伸手扶住应藏的手臂,“那公子还是去休息吧。”
“嗯……”应藏就着小九扶住他的力道起身,虽然陡然头晕发热,但是他的四肢却好像生出了无数的力气,走路丝毫不成问题,与小九一起出了书房。
卧房的门被推开,1748连忙飞出来查看应藏的问题,见应藏歪歪倒倒果然如同药效中形容的一样,不禁开心。
不过做戏要做全套,1748大惊失色地凑上去:“宿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你一定是读书太累了!你是我的宿主,你是我唯一的宿主,你要出事了可怎么办啊!快,快把衣服脱掉去床上睡一觉。”
意识越来越混沌,应藏下意识就听从了1748的鬼话,刚走到床边就脱下了外袍。
小九只能帮着他脱鞋子,鞋子脱下来后放在一边,应藏看似愣怔,其实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公子,你睡下吧?”
小九冰凉的手贴到了应藏的手,应藏只觉得浑身都舒服了,手像是追逐那一道清凉一般,抓住了小九的手。
“公子?”小九浑身一震,惊疑不定地看着应藏。
应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仅没有放开小九的手,甚至拿起他的手贴到了滚烫无比的脸上。
这算是很亲密的动作了,小九浑身一僵,他厌恶男子的触碰,他本以为他会抗拒恶心,没想到他除了不适应,却并没有其他的反应。他愣愣地看着应藏汲取他的身上的凉意。
1748看在眼里:“不错。高岭之花掉进情窟了。”
接下来怎么样,就看应藏有没有十足的自制力了。
等等,使用说明上好像是说一次只能用半颗……不管了,反正吃不死人,谁叫他不开窍耽误它的任务进程。
“公子?”小九垂头靠近应藏,因为离得太近,他几乎能数清楚应藏又黑又长的睫毛,一根一根重叠在一起,像一根羽毛。
应藏轻轻应了一声,“嗯。”
小九的长发从肩上垂下,落在了应藏的胸口,不知名的淡香又萦绕在应藏的鼻翼间,应藏道:“孟初九……初九……”
“是我。”小九道,“我是孟初九。”
应藏陡然手上用力,一把将小九扯得跌倒在床榻上,直接滚进了他的怀里,“……嗯?失礼了。”
小九的心脏砰砰直跳,一转头,两人的呼吸几乎在交融,“既然失礼,为什么……不放开呢?公子。”
“你……你受苦了,不要再怕了。”应藏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像是一片花瓣轻轻地飘在了小九的心脏上,“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往前看……”
受苦?仇恨?
往前看?
小九陡然惊住,想要抬头看应藏的表情,却被他按住了后颈,迫使他的低头,“公子?”
应藏深深呼出一口热气,将喘息咽进肺腑里,像是在克制,又像是放纵的前兆。
按在后颈的手缓慢收起力道,小九顺势抬起头,俯身注视着应藏,与应藏迷蒙的双眸对上,小九心中思绪万千,想说什么,可此时两人间的气氛实在暧昧又火热,
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冰凉的唇与滚烫的唇贴在一起像是顺理成章的事,触碰、相交、交融,最后翻滚在温软的床榻上。
1748看傻眼了,它一半思维在思考刚才应藏在说什么,什么叫“受苦了”,什么叫“被仇恨蒙蔽双眼”?都是什么意思?应藏到底在说什么!另一半思维被床上的场景震惊住……一整颗药,不会把孟初九弄坏吧?
它也不管了,没听说谁能强到把另一半做到死的。
第二日天刚明,小九在一片躲不开的热意中惊醒过来,浑身的酸疼恍如散了架再重组,腰腿险些不能伸直。
“好热。”
应藏悄无声息的,睡得很沉。
小九心存疑虑,转身去探应藏身上的温度,竟然比昨夜还要滚烫许多,惊得他立刻翻身下床,却差点跌倒。
1748有点心虚,谁跟crush一夜折腾后还要起早照顾他?是他,可怜的孟初九。但是它又有点开心,反正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大半了吧?
嘿嘿嘿。
它是系统,它没有心。
小九穿好衣服艰难克服了一会儿才走出卧房,天刚亮,空气微冷,清新凛冽。他出门了一趟,去集镇上的医馆里请来了大夫,大夫看着他的不自然的走路姿势,疑惑道:“你是不是摔伤了?要不我先给你看看。”
“……不用。”此伤非彼伤,大夫是看不好的。
大夫去给持续发热的应藏把脉,诊断他为太过疲惫感染风寒,开了几服药吃完再卧床静养几天差不多会好,大夫离开后回医馆让学徒每日每餐送煎好的药送过来。
应藏在喝第一碗药的时候醒来,小九终于放下心来,“公子?”
“你……”应藏见他长发未梳,伸手拂开他的侧脸的散发,指腹一点点抚到他的眉眼,“身体还好吗?”
小九蹭了蹭他的手:“身体很好,公子你的身体就差了,先喝药吧。”
“实在是太劳累你了。”身为一个男子,居然在初夜后病倒,让人受累的人来辛苦照顾,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应藏敛眉喝下了药。
“厨房里有粥,我端过来。”
应藏:“……我喝药已经饱了。”
小九的脸色微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已经有过肌肤之亲,还是他说的那番云里雾里的话,小九对他像是“活了”一大半,神色自然亲昵得多,嗔道:“粥是我在集镇上买的,不难吃。”
“那,吃一点。”
小九:“……”
所以一直以来的忍耐现在没有了吗?
应藏也觉得惭愧,低低咳了一声掩饰过去。
小九看了眼应藏,转身出门去厨房了。
小九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应藏的表情遽然沉了下来,“1748,出来。”
被cue的1748:“?”
躲躲闪闪现身。
应藏坐在床上冷冷地看着畏畏缩缩的1748,“你最好有个解释,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1748讪笑:“你知道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哈哈哈,你怎么知道的?”
应藏道:“很难知道吗?”
他自从重生以来,一直很爱护身体,就是谨防有人趁虚而入,而昨晚他的状态急转直下,不是人为,就是系统所为。
他身边唯一的系统不就是1748吗?
1748向来少有委屈自己的时候,就算做了坏事,它心虚一会儿又理直气壮了,“喂!你应该感谢我吧?要不是我,你能跟孟初九水到渠成吗?你不要恩将仇报!”
应藏差点气笑了。
为它的厚颜无耻。
1748道:“我没有错!没有就是没有,有也是没有!”
它干的就是插手宿主感情的事情,就算被揭破也没什么可怕的,它这是让应藏少走几年的弯路。
它1748就是这样的系统,将各种宿主玩弄于股掌之间!
小九端着热气腾腾的粥进来,应藏只是发热,并是无力起床,早已起身穿好了长袍。
“公子,来尝一尝这肉粥。”小九道。他将粥和小菜都在书桌上摆开。
应藏在书桌边坐,舀起一勺肉粥,“你吃了吗?”
“吃过了。”小九揉了揉酸疼的后腰,只看着应藏吃,眼底弥漫出一些笑意。
应藏莫名耳热。
小九笑着笑着,笑容又收敛了许多,慢悠悠道:“公子,你还没告诉我,你认识几个孟初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