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利用 我们都是你的玩具
被扇的那一瞬间, 卡斯帕的第一反应不是脸上的刺痛,而是看着江酌霜的脸,心里想,小少爷终于不再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了。
好可爱。
被吓到了。
于是卡斯帕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是笑声里没多大畅快:“谢敛也是小三上位, 为什么我不行呢?”
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想当小三的赵深野, 这会又来一个卡斯帕突然变态。
江酌霜无奈极了:“我们之前并没有在一起, 所以谢敛称不上第三者。”
卡斯帕觉得江酌霜帮谢敛辩驳的话刺耳极了,心脏变成一颗畸形发育的酸果。
“但是你已经在学校公开过我们的关系了, 所有人都知道你那时候有男朋友,不是吗?”
江酌霜歪头:“你怎么知道?”
卡斯帕嗓子有些哑:“你知道这个学校里,背地里有多少人在觊觎你吗?”
江酌霜大概知道, 因为他见过校园论坛里一屏幕自己黄.文的盛景。
他的账号至今还被“江酌霜anti贴吧”拉黑着, 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解封。
卡斯帕继续说:“在你说出那句话后, 很快就有人找到我,他应该是不知道我的身份,直接发消息逼我们分手。”
此时的处境和当时的洋洋自得对比鲜明, 让他不由自嘲地笑了一声。
江酌霜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但他显然不能承认自己的问题:“你和他比什么,你是艾德蒙森家族的少爷, 别和他学坏当第三者。”
卡斯帕问:“你当初喜欢我什么?”
江酌霜毫不犹豫:“你的脸好看。”
卡斯帕噎了一下, 他还以为江酌霜会说才华之类的,不过总归是喜欢他。
“你身边不缺家世显赫的人,如果你当初喜欢我不是因为家世, 那艾德蒙森的身份对我而言,就没有任何用处。”
卡斯帕顿了顿,似乎在心里下决心, 终于坚定地说:“我不可能放下你,如果你真的很喜欢谢敛,我愿意……做你的外室。”
字正腔圆,铿锵有力。
江酌霜叹了一口气:“卡斯帕,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算了,你先把我扶起来。”
说他中文差吧,交流起来完全没问题,说他中文好吧,这时候又总乱用词。
两人现在还维持着趴在一起的姿势,卡斯帕虽然不情愿,还是起身把他拉起来了。
只是在拉人时,怕对方站不稳扶了一下……也有可能是夹带私货想抱人。
江酌霜理了理衣服,调笑道:“你这几年真的变了很多,我记得你当初特别高傲……不是一开始还瞧不上我吗?”
他垂眸说这句话时,神色淡淡。
仿佛没有意识到,在甩了卡斯帕后再提及过去的时光,会让对方多么心火煎熬。
卡斯帕面露委屈,“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是你的小狗,你最喜欢我了。”
“好吧。”江酌霜环手靠在陈列篮球的置物架上,似笑非笑,“小狗有没有事瞒着我呀?”
卡斯帕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山山海海的隐瞒,他目光偏移:“有……吗?”
他以为江酌霜说的是那晚的事情,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被冒名顶替了。
可江酌霜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瞳孔一缩。
“小狗是不是生病了?感觉从我们重逢开始,你就一直不开心,脸色好差。”
江酌霜倚靠在架子上,高窗投下的光线落在他的眉眼,语气温和地关心人时,会显现出一种别样的悲天悯人。
卡斯帕不了解中国文化。
但他觉得江酌霜像小菩萨。
卡斯帕勉强地笑了笑,岔开话题。
“还不都是因为你总是骗我,你给我一点点好脸色,我就会很开心。”
江酌霜站直身体,走到卡斯帕面前,仰头仔仔细细观察他躲闪的眼神。
“我听说艾德蒙森家族有一种遗传精神病,二十岁以后是病情高发期。”
器材室内昏暗,不甚明亮的光线落在卡斯帕苍白的脸上,让他脸色更差几分。
江酌霜的语调像山间微凉的泉水。
“小狗,当年我们都不够成熟,闹得有点不开心,现在我们长大了,就算当不成恋人,也可以当朋友,对吗?”
卡斯帕抿唇不语。
他想当的从来不是朋友。
“凭借我们以前的那段情分,就算你真的生病了,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告诉我你生什么病了,好不好呀?”
江酌霜踩着矮木阶,坐上器械室内的跳马台。
眼神居高临下,却又像波光粼粼的湖面,里面藏着卡斯帕从前不曾触及的温柔。
内心短暂的神晕目眩后,卡斯帕很快回过神,低头轻声笑了一下:“Frost,你太坏了。”
江酌霜无辜地歪了歪头,眨眨眼睛。
卡斯帕抬手,用指腹在少年的眼角按了一下,很快就让那里微微泛红……看起来更可怜了。
密闭的环境内,器材的橡胶味散不出去,两旁的置物架占据大半空间,让可活动的范围变得很狭窄。
在种种气味里,卡斯帕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江酌霜身上好闻的气味。
他辨别不出这种药香来自哪种药材,只能笼统地称为中药的苦香。
卡斯帕贪婪地汲取香气,距离也越靠越近。
“艾德蒙森的家族遗传病一向是对外的秘辛,哪有你这么明目张胆套话的?”
江酌霜无聊地“哦”了声,伸出一根手指戳住他的脑袋,不让他继续靠近。
“还是以前的你更好套话,都不需要嘬嘬嘬,勾勾手就什么都说了……”
现在他都哄了两句还不行。
卡斯帕,忘本。
“虽然几代人都没能研究出治愈的方法,但艾德蒙森的家族病确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
“我们大多数时候都能保持理智,偶尔控制不住情绪,也可以靠吃药压制”
卡斯帕嘴上说着是秘辛,最后还是一咕噜全都说了,江酌霜很满意。
“如果只是这样,你们应该没必要隐瞒,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没说呀?”
卡斯帕挑眉:“问这么详细,是关心我吗?”
江酌霜“嗯嗯”两声,眼神清澈地点点头。
卡斯帕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
“小骗子,你明明是想把这件事告诉江邬,让他拿这个秘密去要挟老头,换取更大的利益。”
比如最近在争夺的港口开法权。
虽然遗传病这件事并不算多大的丑闻,但为了避免麻烦,理查德多半会选择退让。
即便看透了对方的“不轨之心”,卡斯帕还是完完全全告诉了江酌霜。
毕竟当初是理查德说让他大胆去追求真爱的。
用一个港口开法权,就能换心上人对他笑一笑,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样好的事情。
理查德应该为他的儿子感到高兴。
“从我们重逢第一面起,你就在骗我吧。”卡斯帕眼神里染了些许无可奈何的,“如果我不是艾德蒙森家族的少爷,那天晚上,你理都不会理我。”
因为没有价值了。
当然,也没有爱了。
江酌霜举起手抗议了一下:“根本不是。”
怎么可以把人想得这么坏呢?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冤枉了,他要谴责……
卡斯帕顺势问:“那你爱我吗?和我定下一个月的约定,是因为真的曾对我有好感吗?”
江酌霜“唔”了声。
江酌霜不抗议了。
毕竟才刚从卡斯帕嘴里套出来一段家族秘辛,江酌霜对待他多多少少带着点怜爱。
“你这个问题问得就不对,如果说爱,那符合标准的人也太少了。”
“我知道。”卡斯帕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真心被玩弄,“你只是为了好玩,我们都是你的玩具,有用的玩具和腻了的玩具。”
江酌霜认同地点点头,随即说:“要说喜欢,我喜欢很多人,你、谢敛、陈伯伯,李特助……”
卡斯帕问:“那你会爱谁呢?”
“家人呀。”江酌霜举例,“苏寻雁女士,江德明先生,还有一个江邬。”
卡斯帕微嗤:“江邬啊……”
江酌霜自己成日羞辱江邬,但看不惯别人这么讥讽江邬,有一种江家的集体荣誉感。
“干嘛?”
卡斯帕直言直语:“你知道我和他打架那天,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江酌霜做出认真聆听的姿态。
卡斯帕说:“我问他,他把你身边的所有人都赶走,难道要你一辈子不谈恋爱吗?”
“他说,他会永远陪着你。”
像是试探一般,卡斯帕紧紧盯着他。
“Frost,你这么聪明,我不相信你完全没看出来江……你哥哥的心思。”
江酌霜神色平淡,“乱说什么。”
只是在卡斯帕没注意到的时候,他垂下眉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卡斯帕见好就收,没有多说惹人反感。
只要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不清白的人迟早会露出马脚。
江酌霜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当年很快就转学走了,原因应该不只是和我闹掰了吧?”
提及陈年往事,卡斯帕耸了耸肩。
“好吧,我本来想瞒着你的,其实是因为我开始发病了,怕伤害到你,所以才转学了。”
江酌霜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问出来,器材室的门就被人规律地敲了两下。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这才过了二十多分钟,谢敛就迫不及待来了。
门被人推开时,江酌霜问:“那你现在回来,就不怕伤到我了?”
卡斯帕牵起江酌霜的手,在上面落下一吻,是挑不出任何问题的得体吻手礼。
“在伤害你之前,我会先去自杀。”
说话时,他刻意维持着吻手礼的动作,让自己嘴唇擦过对方手背细腻的皮肤。
呼吸时的热气拂过手背。
亲昵得像是情深意笃的恋人。
而谢敛只能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第32章 如果我骗你…… 那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吻手礼的时间太长了。
江酌霜又拍了卡斯帕一巴掌, 对方才见好就收,恋恋不舍地放下了他的手。
谢敛这时才走进来,沉默着将坐在跳马台上的江酌霜抱了下来。
跳马台上有一层薄灰,江酌霜顺势抱住谢敛, 悄悄把灰抹在了他的外套上。
下来以后, 江酌霜拍拍身上的飞尘, 同时无视了卡斯帕“回一个吻别礼”的请求。
器材室逼仄不透光, 味道有些不好闻,江酌霜揉揉鼻子, 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而谢敛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卡斯帕,对方的身子隐在黑暗之中, 一头耀眼的金发都黯淡几分, 唯独一双眼睛里依然闪烁着野心。
见到谢敛回头, 卡斯帕勾起一抹讥嘲的笑。
他做了个口型。
——我等着你被抛弃。
是谢敛先不要脸抢人对象的,那就别怪他以牙还牙当小三了。
*
离开器材室,江酌霜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走出一段距离后, 他对谢敛说:“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卡斯帕应该会来找你的麻烦。”
谢敛温良恭俭地点点头:“只要能和小少爷在一起,这点麻烦不算什么。”
江酌霜戳着他的额头, 让他把头抬起来。
“别学这小绿茶的一套, 你知道在你之前,我身边至少有三个人对我用过这一套了。”
谢敛明明被批评了,却笑出声:“他们都是装的, 我是天生就这样。”
江酌霜说:“我不喜欢。”
谢敛瞬间变了口风:“抱歉,其实我是一个很成熟的人,从来不会拈酸吃醋。”
江酌霜反问:“从来不拈酸吃醋?”
谢敛默了默, 还是没忍住:“好吧,其实我很在意,这么多年,他还是对你念念不忘。”
毕竟当年的江酌霜对卡斯帕那么好,好到至今都没人能再得到那时的温柔。
……包括自己这个正牌男友。
虽然当年窗边的那个吻被自己打断了,但他总有没办法跟踪江酌霜的时候,或许曾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卡斯帕会抱着江酌霜……
身边忽然飘来一阵微微的香气。
谢敛心中的胡思乱想戛然而止。
江酌霜捞着谢敛的侧脸,亲昵地亲了下。
“那当然,像我这么好的人,喜欢过一次,就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人类是没办法抗拒魅魔的。
谢敛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他顺势想要加深这个吻,却被江酌霜偏头避开:“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许刺激他了。”
马上卡斯帕就出来了,谢敛不就是想故意亲给小金毛看吗,也真是不怕被绑到国外喂鲨鱼。
谢敛问:“你喜欢他什么呢?”
“干嘛,想模仿他呀?”江酌霜笑地嘻嘻捏了捏他的脸,“你学不来的。”
谢敛抱住江酌霜,语气郁闷:“我当年为了模仿他染了金发,你不就把我认错了吗?说明我还是有天赋的……你喜欢什么样,我都可以学。”
江酌霜好笑道:“嫉妒心怎么这么强?”
一个是恶毒的阴暗小狗,一个是绿茶的快乐小狗,都不是一个赛道的。
唔……虽然因为一些原因,快乐金毛小狗现在可能不那么快乐了。
身后的拐角有细微的声音,有人正在偷听。
江酌霜停下脚步,站定长廊中。
旁边细细碎碎的树叶影子投到他的身上,晴朗的日光让他凉薄的话语都多了几分温度。
“你没必要嫉妒卡斯帕。”江酌霜叹笑道,“我喜欢他的原因,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拐角处细碎的声音也蓦然停住,因为情绪不稳定,袖扣不小心撞在墙壁上,硌得腕骨有些痛。
江酌霜笑吟吟的,说出的话却很薄情。
“卡斯帕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他艾德蒙森少爷的身份,重逢以后,我根本就不会见他。”
“我真的,很讨厌别人骗我。”
谢敛微微一怔,紧接着猝然垂眼。
江酌霜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会落井下石。”
谢敛什么都没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站在阴影处,显得他脸色有些苍白。
谢敛问当年发生了什么。
江酌霜也没有隐瞒。
除了谢敛以外,江酌霜喜欢的都是情感外向的人,就像十八岁的卡斯帕。
当年要不是江邬横插一脚,他和卡斯帕在一起的事肯定是板上钉钉了。
在德国留学时,卡斯帕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不停追问他,“你还喜欢我吗?”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句话不是问句,只是卡斯帕想听江酌霜说“喜欢你”而已。
卡斯帕已经笃定,只要戳破那层窗户纸,他们就会在一起了,说起话来松弛又暧昧。
江酌霜的确很喜欢卡斯帕。
他会称对方为“My happy puppy”,也不吝啬在校园里展示对他的特殊。
后来因为江邬和对方分道扬镳,他其实也很遗憾,甚至考虑过要不干脆瞒着江邬,来一场地下恋算了,肯定也很刺激。
我们Frost老师向来行动力超强。
在脑袋里冒出这个想法的第二天,江酌霜就纡尊降贵,主动去找了卡斯帕。
班里的人支支吾吾,在他不满的追问下,才有人说卡斯帕在顶楼。
这个人江酌霜知道,和卡斯帕一向不对付。
他到了顶楼天台,风吹袭过耳畔,传来尼古丁烧焦后有些刺鼻的气味。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那群人都不敢出声了。
一向温和斯文,总在自己面前卖惨说“被欺负”的卡斯帕,此刻正懒散地倚靠在栏杆上,旁边的人殷勤地给他点烟。
最开始卡斯帕并没有看见江酌霜。
和记忆里的卡斯帕不一样,面前的人表情漠然又冷戾,是从前他绝对懒得搭理的类型。
这种冷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产生的,倒像是骨子里本来就是凉薄的,之前都是伪装。
现在想想其实并不奇怪,艾德蒙森家族可是臭名昭著的冷血家族。
江酌霜对这类人并没有偏见。
国外鱼龙混杂,大家族的继承人更是从小就要经历绑架或暗杀,能生出温室里的乖宝宝才是新鲜事。
在发现江酌霜后,卡斯帕下意识用掌心按熄了烟,带来灼烫的刺痛,旋即欲盖弥彰地将手背到身后,勉强地笑了一下。
烟味很难闻,江酌霜让卡斯帕别靠近自己。
“你不是说你,你在班里是个边缘人吗?”
卡斯帕掌心被烟头的火灼焦一小块,这个伤疤一直到后来都没有祛掉。
他顾不得掌心的刺痛,着急解释。
“Frost,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强势的人,这才瞒着你……”
江酌霜冷笑一声:“不对吧,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一直被排挤……所以当初那些人,都是你雇来演戏的,对吗?”
江酌霜总算知道那里奇怪了,气笑了。
“卡斯帕,不是所有中国人都有英雄主义,难为你编了一场这么绝妙的演出。”
从前他一直以为卡斯帕因为家世低,所以被人“欺凌”,现在才发现对方能让这么多人对他言听计从,家世显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卡斯帕六神无主。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跪了下来,祈求地望着江酌霜。
可惜江酌霜爱的时候恨不得宣扬得人尽皆知,不爱了说放手就放手。
“卡斯帕,就算抛开你骗我这件事,我记得我也和你说过……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抽烟的人。”
在孤儿院的时候,江酌霜养过一只小狗,是不值钱的小土狗,但他很喜欢。
来收养孤儿的并不都是好人。
有次他看见一名中年男人一边高谈阔论,一边用烟头按在他养的小狗身上。
从此江酌霜就特别讨厌那些抽烟的人。
江德明偶尔出去应酬需要抽烟,也会在回家前吹半个小时冷风,提前把烟味散掉。
当年江酌霜把这件事告诉了院长。
院长面色不好地把男人赶走了,之后对再来收养的人都再三核查底细。
江酌霜不喜欢表里不一的人,更讨厌身边人对自己的隐瞒……大事小事都不行。
如果说本来两人的关系还有转圜的余地,自这天起,他就彻底无视卡斯帕了,一直到对方转学走了,他们都没有再见过一面。
回忆完这件事,江酌霜有些感慨地看着谢敛,对方表情却不太好看。
江酌霜做出威胁的手势。
“难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谢敛识时务:“是他的问题。”
江酌霜满意了,“你也觉得他有问题对吧?他现在敢瞒我一件事,以后肯定会瞒更多事。”
谢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偏过了头。
江酌霜终于回味过来他的不对劲了,眯起眼问:“你不会也有事瞒着我吧?”
谢敛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没有。”
“真的没有吗?”江酌霜不满地戳着他的脸,“我现在喜欢你,你这时候告诉我,我会原谅你,以后如果被我发现你骗了我……”
谢敛甚至不敢听后果。
“快迟到了,我们先回去吧。”
江酌霜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是不是该点评照片了,我拍的也可以放上去吗?”
问了两遍,边上人和死了一样不出声。
江酌霜啧了声,“谢敛,你干什么呢?”
谢敛迟疑地问:“如果我真的有事瞒着你……”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江酌霜说,“你只要藏好点,别被我发现了就行。”
谢敛问:“如果没藏住呢?”
江酌霜说:“那我就会……”
谢敛心虚:“就会原谅我。”
江酌霜嗤笑一声:“想得倒挺美啊,如果被我发现你在骗我,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第33章 短信上说 他有可能不是你的亲弟弟……
两人溜进教室的时候, 老师已经开始点评了。
江酌霜有些遗憾,自己精心拍摄的甜品大头照居然没能展示出来。
结果在津津有味听别人被点评时,猝不及防看到一张眼熟的照片。
江酌霜:“?”
谢敛:“……对不起。”
传照片的时候传错了,不小心把江酌霜在烘焙坊戴着猫耳朵的照片放上去了。
照片里的江酌霜眯起一只眼睛, 正好是俯身在拍小蛋糕的姿势, 看起来像正在狩猎的小猫咪。
这个橘猫耳朵江酌霜在半路就脱下来了。
谢敛带回班里的时候, 还被人嘲笑, 怎么拿这么幼稚的赠品回来。
现在知道是江酌霜戴的,风评立马变了。
可爱可爱, 简直是人间萌物。
老师:“……有些同学,课堂不是你们的游乐园,这些照片不要放上来啊。”
江酌霜真想打开窗户, 看看外面有没有飘雪。
如果没有下雪, 那他要把谢敛打成雪花屏。
课程群里可以投票。
不出所料得到了99%的满分, 1%的0分是江酌霜用谢敛手机投的。
老师从谢敛交上去的文件夹里随手调开另一张,“好,接下来让我们点评一下……?”
这次倒不是江酌霜的大头萌照了, 而是一张暖融融的夕阳斜下照片。
虽然拍得也还行, 但从专业角度看……
底下有学生替他回答了:“简直是一坨啊,谢敛怎么敢来摄影系的?”
之前听说他还入围了摄影类的国际奖项, 现在看来果然是谣言吧。
江酌霜面无表情地看着谢敛。
这是他和谢敛第一次见面时, 随手拍下的照片,从来没想过要展示在人前。
谢敛第一次觉得分手离自己如此近。
“那个文件夹都用来放和你有关的照片,没有别的照片了, 还没来得及导进去。”
众人七嘴八舌地吐槽这张照片,但是有多少人是夹带私货辱骂谢敛,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忽然, 人群里传出不和谐的声音。
赵深野说:“我觉得这张照片的构图很有生命力,色彩运用也很新颖。”
边上的丁易本来在和别人吐槽这张烂片。
闻言,他凑过来关切地问:“赵深野,你想当小三想疯了,还开始讨好正宫了?”
赵深野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又不傻。”
丁易琢磨了会,恍然大悟:“哦哦,所以这张丑照片是小少爷拍的……”
丁易看了眼江酌霜,果然,对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几分。
周围有不少人都反应过来了,他们一边在心里怒斥赵深野的无耻,一边美美夸得更加天花乱坠。
老师盯着屏幕上技巧粗糙的照片,又看向底下对它好评如潮的学生,恍恍惚惚地想,如果不是他的审美出问题了,那就是他的职业生涯到头了。
这批学生真是完蛋了。
他的教育生涯也要完蛋了。
*
休息日,江酌霜穿着睡衣窝在沙发上。
在这场照片风波里,最后真正受伤的只有老师,但江酌霜还是和谢敛冷战了。
拉黑所有联系方式,超生气的那种。
冷战第一天,他想要找人吐槽谢敛的恶劣行径,思来想去却都没有合适的人选。
最终一通电话,打给了异国他乡的江邬。
今天他早起了,美国那里应该也不算很晚,至少江邬这个工作狂绝对不会休息。
大洋彼岸另一边,江邬正在检查方案。
助理一边麻木地汇报工作,一边计算自己高额的奖金,痛并快乐地加班着。
看清电话上的名字,江邬唇角勾了勾,让助理可以提前下班,还有意无意地抱怨江酌霜哪里都好,就是太粘人了。
助理看破不说破。
所以奖金又翻了翻。
江酌霜噼里啪啦吐槽了谢敛一通。
江邬冷静思考了会。
然后起手就是一句劝分。
“都说贫穷夫妻百事哀,霜霜,他穷得只能吃你软饭,你们真的不合适。”
回想谢敛近日来的所作所为,江酌霜痛定思痛,觉得还是因为这人太闲了。
“确实得让他出去赚钱了。”
不管是去拍纪录片还是动画片,反正谢敛再这么满脑子都是小三小四,人迟早废掉。
因为江酌霜从小就很自律,哪怕躺在病床上也能抽时间学习新技能,所以他不喜欢堕落的人,包括每天满脑子都是谈恋爱的恋爱脑。
江邬本来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后来转念一下,等谢敛工作了,能陪伴江酌霜的时间肯定更少,倒也不失为一条良策。
江酌霜抱怨完了,心里舒服多了。
他意思意思关心江邬:“你那还顺利吗?下个月你生日,来得及回国吧?”
江邬语气轻松:“国外的研究组最近有了很大的进展,一切都很顺利。”
他听不懂具体的专业名词,但他知道,江酌霜的病或许很快就算不上绝症了。
江酌霜大手一挥,豪气道:“我替江邬再投资研究组两千万,不够再要。”
“小气了。”江邬声音含笑,“我追投一个亿。”
江酌霜的病全球都只有几例,所有投资投入基本都由江氏集团承担。
江酌霜说:“就算你投了这么多钱,年末该给我发的压岁钱也一分都不能少哦。”
江邬正在签文件,和对方聊得太投入,笔下的签名都写成了江酌霜。
他干脆把文件放到一边,专心聊天:“放心吧,最近和程家合作了一笔单子,赚了不少钱。”
江酌霜得意地哼了声:“多亏谁?”
江邬忍俊不禁:“多亏江二少有眼光……我算不算提前发现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了?”
江酌霜在懒人沙发上滚了圈。
“真是小瞧我了,这个单子也就是开胃小菜吧,我给你准备的可是大礼。”
滨海的地皮在梁程晋那是定时炸.弹,在江氏这就是等待开垦的矿山。
江酌霜觉得江邬是矿工,每天呼哧呼哧挖出来几块黄金,全都要上供给自己这个邪恶矿场主。
他想像了一下年底能分红到的“黄金”,忍不住笑了出来:“哥哥,注意身体哦。”
身体才是工作的本钱。
江酌霜觉得自己真是太坏了。
于是他又补了一句:“爱你哦哥哥。”
“我也……想你。”江邬盯着日历,计算回国的时间,“我会尽早回国的。”
程家掌权人表面是梁程晋的舅舅,实际掌握话语权的是梁程晋的母亲。
合作最开始,对方就说了,这次合作主要是为了感谢江二少的善意。
不知道梁程晋那里怎么将这件事“润色”的,反正最后程女士简直喜欢死江酌霜了。
说到这里……
江邬咳嗽一声,忽然有些心虚:“霜霜,爸妈知道你谈恋爱的事情了,想见见你男朋友。”
江酌霜:“……嗯嗯?”
正和谢敛冷战呢,总不能这时候把他带去吧,而且他还没打算介绍男朋友。
江邬竭力撇清自己:“程家问江德明,考不考虑让你和梁程晋联姻,我就帮你解释了一下,说你已经谈恋爱了……”
其实是看到江德明似乎真的有这个打算,为了打消他这个念头,口不择言说漏嘴了。
江酌霜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江邬,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想都不用想,像谢敛这种穷光蛋,就算江德明瞎了眼同意他们在一起了,也会被气得两眼一黑的苏寻雁女士一票否决。
虽然在和谢敛冷战,但江酌霜暂时不想分手。
江邬有些心虚,但同时也心存侥幸。
如果江德明真的能让江酌霜分手就好了,不过最终决定权不在他身上。
还得由苏寻雁拍案决定。
江酌霜嘴里咕咕哝哝好几遍“我恨你”,等江邬准备哄他了,那边却又没声音了。
江邬问:“霜霜……你还在吗?”
江酌霜嘴里不知道在嚼什么,声音含糊:“先不恨你了,我饿了,要做饭了。”
江邬放下工作,开始给他点外卖。
“陈婶他们呢?没给你准备午饭吗?”
江酌霜找出一颗牛轧糖,满足地嚼嚼嚼。
“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我决定让别人过得开心一点,我给他们发了奖金,让他们休假一天。”
江邬有些担心,“你一个人……”
江酌霜开始捣鼓厨房里的东西,一不小心把面粉碰撒一地,糊了满脸白。
同时还被面粉呛到了,咳嗽起来:“没关系,我咳咳咳……可以咳咳咳咳……”
江邬瞬间拿起手机操作了几下。
同时,江酌霜说:“你看,我没事。”
江邬动作僵住,眼神飘忽:“我们又没在打视频,我怎么看你?”
江酌霜抖抖衣服,让面粉落下来。
“还装呢,你当我不知道啊,你在我家装了多少监控,你心里没点数?”
像浴室卧室这种隐私的地方没装,其他的地方边边角角没一个落下。
厨房里局部降雪,一片狼藉。
江邬心虚,尴尬地咳嗽一声:“其实也没装几个,毕竟这是你家……”
江酌霜环顾四周,笃定道:“江邬,现在至少有三个监控机位对着我,你能摸着良心,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吗?”
江邬是个有良心的资本家。
所以江邬不说话了。
江酌霜早在他装监控第一天就知道了,并不生气:“家里没人,就麻烦你看着我啦。”
刚装监控的时候,江酌霜就把所有摄像头的位置都摸准了,有时他会故意对摄像头做鬼脸,想着把偷看他的江邬吓一跳。
不过后来他发现,对方装监控好像真的只是担心他,一般情况下不会偷看。
江酌霜倍感无趣,慢慢就忘了这回事。
江邬上次偷看好像还是自己和卡斯帕在琴房那次,急得像是家里进贼了。
今天想起来这件事,突然点破,果然把江邬这个胆小鬼吓了一跳。
江酌霜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看着灰掉的通话界面,江邬捏了捏眉心,哭笑不得地打开实时监控。
江酌霜正在努力清扫地上的面粉。
他没料到江邬会偷看这么久,一开始还有点端着,优雅地扫地。
后面就不耐烦了,乒铃乓啷一通乱扫,扬起的面粉把自己呛得不轻。
呛到以后,他到角落休息了一会,甚至还苦中作乐,在地上用面粉渣渣画了个流泪猫猫头。
江邬静静的、带着笑意看了很久。
不见光的东西会发霉,藏在心里的爱意也同样会在压抑深藏中逐渐病态。
血缘关系真是一层天然的保护屏障。
只要将一切归咎于亲情,哪怕是被觊觎的本人,都不会有丝毫察觉。
息屏前,一条陌生消息跳了出来。
江邬点开消息,慢慢皱起了眉头。
【未知用户:你这么宠爱江酌霜,难道就没想过,他有可能不是你的亲弟弟吗?】
第34章 第一晚 ……明明我也是你的哥哥。……
最后江酌霜辛辛苦苦炒了个洋葱炒蛋, 满嘴的焦苦味让他越吃越难过。
幸好这时候江邬点的外卖到了,吃了几口好吃的饭他又把自己哄好了。
顺便给江邬发过去一颗爱心。
但对方竟然胆大包天地没回他。
吃到一半,苏寻雁女士来电。
江酌霜能猜到对方的意思,接电话前清清嗓子:“喂, 妈妈, 怎么啦~”
电话那头传来江德明的声音, 夹着嗓子温柔道:“霜霜, 是爸爸。”
江酌霜:“哦,怎么了?”
从小耳濡目染的江酌霜非常清楚谁才是这个家里的大小王, 对待江德明态度随意许多。
江德明哽了哽:“你妈知道你谈恋爱了,让你这两天把他带回家,给她看一眼。”
江酌霜警惕起来, 强势道:“不分手。”
电话那头没声了, 过了会, 响起苏寻雁温柔的声音:“霜霜宝宝,你再说一遍?”
江酌霜一下子哑火了,撒娇的话顺口就来:“不分手嘛, 我好不容易谈恋爱。”
现在所有人里面最好拿捏的就是谢敛了。
有男朋友那群变态尚且如此骚扰, 分手以后那这群人还不得脱光了勾引自己。
苏寻雁说:“宝宝喜欢谁我们不会干涉,妈妈只是想看看那个男的怎么会被我们宝宝喜欢。”
江酌霜觉得嘴里的饭都香了。
“嗯嗯, 真的不会逼我们分手吗?”
苏寻雁微微笑着:“是的。”
“虽然我不明白这个又穷又土, 看起来还没什么事业心,感觉一辈子就这样了的男人,是怎么得到你喜欢的, 但是没关系,只要是宝宝喜欢的人,妈妈都会支持的, 毕竟你是妈妈的宝贝呀,至于别人是死是活我就不能保证了。”
江酌霜:“……”
这不是完全不支持吗!
而且都调查得这么仔细了,根本不需要见面再看看了,这是想见面羞辱谢敛吧。
……
好吧。
那也行。
*
吃饭的时间在一周后,地点就定在老宅。
本来想再从江邬那打探打探情报,谁知道这人的电话关键时刻打不通了。
江邬,没用。
只能靠自己了。
就这么原谅谢敛简直是太宽容了。
为了报复,他给谢敛拍了很多丑照。
虽然最后拍出来的照片也不见得有多丑,但江酌霜反而很满意,这证明至少自己看男人脸的眼光是很好的。
换做平时,他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原谅谢敛。
不过一想到谢敛在江宅应该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他很大方地原谅这人了。
江酌霜提前几晚把谢敛接到自己家,和他好好排演之后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首先初遇肯定不能说跟踪。
本来谢敛目前的状态就是“薛定谔的活着”,是死是活只在苏寻雁女士的一念之间。
江酌霜思来想去,在忧心忡忡地吃了一个雪媚娘,一小盘雪花酥,外加数不胜数的小饼干后,终于恍然大悟了。
他根本没必要想那么多借口,像自己这么优秀的人,哪怕通篇只有一句“一见钟情”,也完全不会让人意外。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谢敛。
男色误人,就说是自己被勾引了吧。
看着面前刀光剑影的游戏,谢敛“薛定谔的活着”已经不重要了。
这应该算两人第一天正式同居。
谢敛倒没有很拘谨,把周围医药箱的位置都问清楚了,就开始给江酌霜准备晚饭。
其实谢敛还犹豫地问了一下,要不要准备晚饭了,被江酌霜一巴掌拍了下脑袋。
“什么话,终于诡计得逞住进我家了,所以连我会不会被饿死都不关心了吗?”
谢敛本想说,应该不会饿。
毕竟他亲眼看着江酌霜嘴上说着帮他想想对策,其实吃了半个小时零食,又开了三局游戏,最后才抽三分钟思考了一下。
谢敛的高情商让他没有说出口。
抱着人哄了几遍,对方才原谅他。
厨房里没什么东西,有米和油。
面粉的袋子倒是在,但是空的。
江酌霜穿着拖鞋哒哒哒走到谢敛身边。
他啵唧亲了一下对方,“我给其他人又放了一周假,接下来几天你来照顾我哦。”
“好。”谢敛有意无意问,“你哥哥呢?”
江酌霜也纳闷:“我也在想,这几天都联系不上他,不过他至少还要一个月才回来。”
谢敛哦了声,“等他回来我就走。”
“你住我这,他住他那,不影响。”
谢敛立马就不说话了,都没拉扯一句。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江酌霜掐着他两边脸,“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就等我这句话呢?”
谢敛坦然承认:“嗯,不舍得走。”
晚饭就随便喝了点粥,江酌霜希望这几天让自己看起来消瘦一点,好去苏寻雁那卖惨。
谁知道谢敛手艺还挺好。
江酌霜喝了整整两大碗,然后把碗往洗碗机一丢,临时下单了套新睡衣。
卖家还很热情地问是不是买给江邬的,江酌霜说不是,买给对象的。
江酌霜把谢敛的身材数据报了过去。
【小安定制睡衣店:哇哦,小少爷男朋友身材不错嘛,是之前那几个人里的吗?】
江酌霜没回答,他在等着看谢敛的反应。
还以为像谢敛这么作的人至少会闹一闹,没想到他这么老实,一声不吭。
谢敛抱着他:“你现在带回来的人是我,说明在这些人里,你最喜欢的是我。”
这话真是深得江酌霜的心。
他揽过谢敛的脸亲了亲,然后把手机丢在一边,跪坐在对方的身上。
谢敛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寸?”
江酌霜环抱住他的胸膛:“我知道我哥哥的尺寸,抱着你的时候和他差不多,所以你们尺寸应该差不多吧。”
谢敛心里隐隐约约的期待忽然灭了。
他不满地低头吻上江酌霜,对方不知道他的怨念从何而来,还是纵容他了。
两人亲得难舍难分,睡衣扣子都解开了几颗。
江酌霜忽然想到什么,按住谢敛的动作:“去我房间……这里有监控。”
谢敛轻轻咬了下他的嘴唇。
“你哥哥好吓人,这不是你家吗?”
江酌霜扯了扯谢敛的领带:“你是要和我讨论我哥哥,还是要继续和我做.爱?”
谢敛用行动代替了回答的话。
刚洗过澡的江酌霜身上又汗淋淋的。
房间的灯关着,但窗帘没拉。
这一晚的月色要更敞亮,因为知道这是单面玻璃,谢敛没有急着把窗帘拉上。
江酌霜主动褪去上半身的衣服。
白洁的月光照在他裸.露光滑的脊背上,像黏腻的汁水流淌过蝴蝶骨。
江酌霜手指戳了戳,“都要见家长了,我总得检验一下你的身体合不合格吧?”
他问:“谢敛,你行吗?”
这种情况下谢敛只能有一种回答。
江酌霜满意地笑了声,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全新的套:“放机灵点,要是检验成果不满意,我们都省得去见家长了。”
谢敛将手指嵌入其中,“放松一点。”
等到江酌霜的双眼迷离时,他才一边啄吻一边问:“你怎么会备着这个?”
“想那么多干什么?”
江酌霜很舒服,抱着谢敛蹭了蹭。
“想成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不就好了?”
大概是因为不太满意这个回答,谢敛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故意反复磨蹭,弄湿了他的衣服,惹得江酌霜难耐地哼哼唧唧。
江酌霜不高兴了,用言语刺激他:“至少你看到的是新的,你再这样……”
江酌霜的声音骤然压抑在喉咙里。
身上多了几枚牙印,但因为身上其他地方的不适,这点细微的疼痛不足为道。
陌生的快感淹没过四肢百骸。
嘴里柔软的声音将要溢出喉咙时,被男人用吻接了过去,拆吃入腹。
弄到一半时,窗外响起了劈了啪啦的雨声。
室内黏腻潮热的气氛忽而冷却些许,江酌霜也睁开带着迷蒙细雨般的眸子。
谢敛轻声说:“又下雨了,霜霜。”
江酌霜没有搭理他。
谢敛也不在意,在欲.望纠缠时体会到一点难得的温情,反复回味。
酒店那一晚,他一直很害怕等天亮了,自己窃走软玉温香的恶劣会被暴露。
而今天这一晚,他不用再担心天明。
这一晚他不再是窃贼,而是属于江酌霜的人。
……
每一次都是这样。
谢敛无奈地看着江酌霜。
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江酌霜都是一个霸道的独裁者,自己爽完就不管别人了。
谢敛盯着自己肿胀的欲.望,又看着一脸餍足的少年,最终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因为有了正当的身份,他这次不用再像第一次那样急促。
故意用慢条斯理的动作,勾得少年迷迷糊糊中又被他哄骗着来了一次。
后来帮江酌霜洗澡的时候,对方似乎是睡了一次,洗完澡才勉强清醒。
等谢敛要把他放到床上了,对方才勉强睁开眼:“床被你弄脏了,我不睡。”
谢敛觉得自己很无辜。
明明床上都是江酌霜的水。
到现在,自己耳边似乎还有刚刚的水声,混合着江酌霜难得软下的调子……
不能再想了。
这话谢敛也只敢在心里调侃一下,现实里老实问:“我来换床单,你先睡哪?”
江酌霜半梦半醒中开口。
“别的地方都有监控,我先睡江邬那……你把我抱过去,快点,我好困。”
谢敛的手臂收紧一瞬。
“宝宝,你怎么这么信任江邬?”
江酌霜打了个哈欠,动了动身体,让自己在谢敛的怀里睡得更舒服。
已读,但不回。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谢敛扯了一条厚毛绒毯,将江酌霜裹得严严实实,避开一路上的监控,将怀中满脸餍足的少年轻轻放到江邬的床上。
江邬的床单是深灰色的,少年光.裸的身躯躺在上面,被衬得像白月光。
床上的少年吧砸一下嘴。
谢敛摸了摸少年的脸,惹得后者不满地呓语几声:“你别弄我了……”
后面还跟了一个名字,尽管听不清江酌霜在叫谁,谢敛至少能辨别出不是自己的名字。
大概是江邬吧。
毕竟这张床上,都是江邬的气息。
这也是少年目前最熟悉、最信任的人。
谢敛完全压制不住心中的嫉妒。
确定对方睡熟了,才凑在他耳边,既是嫉妒,也是不甘心地开口。
“……明明我也是你的哥哥。”
江邬虽然说不上鸠占鹊巢,但也没资格这么心安理得地占着“哥哥”的位置。
怕自己露出更难看的表情,谢敛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离开了房间。
没有人注意到,在房门轻轻关上的瞬间,房间的某处角落亮动了一瞬的红光。
第35章 老宅 谢敛,你是什么心思?
次日, 江酌霜在江邬床上醒来。
本来他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几分钟后接到了江邬的电话,这才有些心虚。
几日不见,江邬的声音似乎沉稳了许多。
“抱歉霜霜, 前几天我去查了一件……很意外的事, 今天才有空联系你。”
江酌霜好奇心很重:“什么呀?”
江邬那头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
等了很久都没得到回应, 江酌霜又问了一遍:“怎么不说话, 和我有关吗?”
江邬说:“和你没关系,只是工作上的事, 现在事情结束,我已经在回来了。”
江酌霜:“嗯。”
嗯嗯嗯?不对!
江邬坐在私人飞机的沙发椅上,笑道:“霜霜, 怎么好像被吓到了?”
江酌霜镇定问:“你现在到哪啦?”
要是来不及穿衣服回房间, 就说是昨晚谢敛兽.性大发, 强行把他按在这里玩背德play吧。
总之男朋友可以死,但不能社死我。
“放心吧,短时间内不回家。”江邬一遍遍拉动手机上视频的进度条, “等你和谢敛回老宅那天, 我再去给你们送见面礼。”
江酌霜嘴上说着“太可惜了,好想你啊哥哥”, 实际上还抽空关掉通话的麦克风, 指挥谢敛给自己拿套衣服过来。
“不说了,飞机马上要落地了,我会先去公司, 如果你想见我……算了。”
看视频里那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他现在“棒打鸳鸯”只会被骂没眼力见吧。
江酌霜把自己套进卫衣里,根本没听清江邬后半句在说什么, 总之先来一句万金油的“哥哥我爱你”应付过去再说。
随后嗯嗯两声,就把电话挂了。
江邬看着毫不留情被挂断的电话,哭笑不得地捏了捏眉心:“小没良心的……”
昨天晚上的事都被监控录了下来,自动上传到手机云端,包括谢敛的那句话。
一开始江邬没听清。
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以后,才大致辨认出对方的口型在说什么。
如果是普通的真假少爷,谢敛这句话的逻辑不应该是“我也是你的哥哥。”
手机上还在自动循环播放那段视频。
从江酌霜被裹在毯子里抱到自己床上开始,江邬就像一个偷窥狂一样看了一遍又一遍……
从前江邬或许还会因为背德感而回避,半夜想起也会疯狂寻找理由合理化。
但现在他看着毯子里垂落露出的双腿,第一反应只剩下取而代之谢敛的位置。
飞机遇上气流,引起一阵颠簸。
江邬回过神,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谢敛知道这件事的时间显然很早。
那除了那个至今没查出来的告密者,会不会有人,比他知道的还要早……
脑袋里有某种念头一闪而过。
因为太过荒谬,他没有继续往深处想。
*
谢敛拿着衣服过来,像套娃一样,一层一层将江酌霜套了进去。
衬衫。
马甲。
外套。
…………
“谢敛,你要热死我吗?”
江酌霜调出手机上的天气预报。
“Hello,可以看看上面标着的高温吗?”
“没忍住。”谢敛给他系好扣子,“想起了之前给你的手办娃娃打扮的经历。”
江酌霜把外套脱掉:“那很棒了,看着我你居然会想起来那个巫蛊娃娃。”
谢敛:“……真的很丑吗?”
江酌霜给自己脱得只剩下一件衬衫,起身时顺带着给了个早安吻:“不丑。”
等再过几天,就提醒他去检查一下这个娃娃,到时候给谢敛一个大大的惊喜。
同居的生活比江酌霜想象中便捷。
也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真是淫.乱啊。
一开始江酌霜还会顾及监控。
后来谢敛检查了一下,这些监控已经很久没有开启过了,他们这才放下心。
最开始是江酌霜食髓知味缠着谢敛,后来就变成后者整天想办法哄骗他。
江酌霜也半推半就,心里不见得多不乐意,但面上得装得不情愿一点。
这样才能在累了的时候,理直气壮地喊停。
男色误人果然不假。
这是江酌霜第一次一周都没练琴,但至少在他的严肃抗拒里,保住了琴房的圣洁。
去江家老宅当天,谢敛照例像打扮洋娃娃一样,把江酌霜打扮得漂漂亮亮。
在这一周里,谢敛还学了怎么烫头发,给江酌霜的头发烫成了小羊毛卷。
Frost老师从没尝试过这种风格。
新奇之余,开心地表示自己非常喜欢。
谢敛自己则用这些年攒的钱,买了一身尽可能体面一点的衣服,没用江酌霜的钱。
江酌霜给自己戴了顶贝雷帽。
“说起来,你不是有套房吗?虽然不知道你哪来的钱买房,但至少不用过得这么拮据吧?”
谢敛看起来不太想谈这件事,“那套房是我借钱买的,以后会还钱。”
江酌霜正在欣赏自己新造型。
闻言,顺口调笑道:“有套房也挺好,以后我们不知道去哪,可以去你那偷.情呀。”
谢敛一颗心被勾得七上八下。
刚吃过午饭,王叔就来接他们了。
王叔难得没开玩笑,而是提醒说:“夫人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小少爷你……”
江酌霜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我会注意不让谢敛死在家里的。”
“好吧。”王叔爽朗一笑,“大少爷昨天也回来了,你们肯定很想念彼此吧。”
“嗯……这个倒是不好说。”
江邬回来的这个时间点,总感觉来者不善啊。
*
江氏的老宅占地很大。
感应门滑开后,埃尔法开进去,又行驶了足足好几分钟才穿过前庭。
前庭植满修剪得精致雅观的黄杨绿篱,过道间隙还栽种了四季花种,无论什么季节来到这里,看到的都是绚烂缤纷的花园。
巨大的许愿池喷泉立在大门口,镜面的水池倒映着建筑利落的投影。
路过的佣人纷纷和江酌霜打招呼,比起阶级严明的上下级,更像是朋友。
其他的或许不够直观。
但谢敛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里的所有人,真的都很喜欢江酌霜啊。
连带着自己这个和小少爷一起到来的陌生人,他们也愿意分出一点善意给他。
这不是谢敛第一次来江宅,但当时年龄太小,只记得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豪华。
佣人拉开大门,两人走了进去。
江酌霜探头探脑环顾一圈。
“小李阿姨,你看见我妈没?”
被叫住的“小李阿姨”手上端着托盘,将里面的雕花茶壶和小甜品摆到桌上。
“苏夫人以为您要晚点来,这会在厨房里给您准备小甜点……都是您喜欢吃的。”
江酌霜欢呼一声,将手上的东西随手一放,哒哒哒跑到厨房围观。
江邬也在里面,但苏寻雁看起来很嫌弃他,让他别碰自己的饼干胚。
听见身后有鬼鬼祟祟的脚步声,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江酌霜。
苏寻雁清清嗓子,试图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的高冷姿态,好让江酌霜知道,她对他的这个男朋友非常不满意。
结果只是被江酌霜抱着亲了亲侧脸,满脸寒意瞬间消融成暖暖三月春池水。
她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小儿子的额头,语气嗔怪:“……你呀,看男人的眼光真差。”
江邬旁观他们母慈子孝的画面,本想拿一盘饼干烤给江酌霜,被苏寻雁一巴掌拍开。
苏寻雁从烤箱里拿出一盘焦掉的,“喏,这个你拿出去和外面那谁分着吃吧。”
江酌霜适时开口:“他叫谢敛。”
苏寻雁听到这名字的时候顿了顿,紧接着才捏捏江酌霜的脸:“谁给你卷的头发?”
江酌霜弹了下自己的小羊毛卷。
“谢敛啊,他手艺还不错吧,我好喜欢。”
江邬也在后面跃跃欲试地弹了一下。
不得不说,“duang duang”的,还挺可爱。
现在是江酌霜拍掉江邬的手了。
“你快出去和谢敛呃……聊聊吧,我现在忙着和我伟大的母上叙旧,没空搭理你。”
察觉到自己完全融不进厨房里和谐的母子氛围,江邬耸耸肩,端着焦掉的饼干出去了。
外面走了一圈,没看见谢敛的影子。
问了正在擦花瓶的佣人才知道,早在刚进门的时候,谢敛就被江德明叫走了。
江邬:“……?”
我成这个家里的外人了?
问清楚两人在书房后,江邬顺着旋转楼梯上楼,没注意到身后佣人欲言又止的神态。
……刚刚先生说不让别人上楼。
不过江少爷是江少爷,应该不是别人吧。
应该……吧?
唉,如果是小少爷问路,她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江邬带着烤好的饼干站定在书房前,抬手敲门时,才注意到里面的气氛似乎不太和谐。
隔着门,声音有些沉闷。
两个人的声音都不算清楚。
江德明的声音不大,但能听出是质问的语气,隔着门都能感觉到气势逼人。
“当年我们给过你选择,是你自己选了钱,你怀的什么心思,现在又来纠缠霜霜?”
谢敛听不清说了什么,语气不卑不亢。
门内响起摩擦打火机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烦躁,几次都没擦出火。
江德明烦躁地将打火机丢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