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玛门三
方衍之当下也不废话了, 拉起顾连绵丢了句:“自己当心,我去开车。”然后干脆利落地拔腿就跑,连个眼神都没留下。
顾连绵:……你俩真的是好兄弟?跑得这么利索方队你的良心不会痛的吗?
“妥”戚北辰比了个OK的手势, 也不怎么在意方衍之如此“没良心”的举动,就好像被坑习惯了一样,接着扭扭脖子活动活动手腕, 还非常有打架仪式感地扔了外衣。
“戚队一个人真的可以吗?”顾连绵跟着方衍之边跑边问。
“放心吧, 那家伙手黑着呢, 好不容易打人不掏医药费, 让他耍耍。”
怎么总觉得,这两个货都那么不靠谱呢?
绕到伊甸园左侧的停车位,就见那里也围了五六个拿着铁棍的打手, 皆是人高马大一身横肉, 此时正气势汹汹地往这边逼近。
方衍之歪头轻笑一下:“得,看来我也得耍耍了。”
两根钢管劈头而下,方衍之不慌不忙地一个跨步,将顾连绵护得严严实实, 两手同时抓住打下来的钢管,借力来了个飞踹, 而后旋身, 漂亮的三连横扫加后旋带倒了一片人。
身手之流畅利落, 比动作片还要精彩几分, 就连顾连绵都忍不住要叫一声“好”了。
方大队长向来是个街头斗殴的好手, 一拳头下去能砸死一头牛, 更不用说这些半吊子小流氓了。
可再英雄的人也毕竟是个人, 体力有限, 也架不住人多了折腾。眼看着乌压压的一片打手成群结队地从侧门里涌出来, 方衍之当机立断地踹开顾连绵身边的一个人,正准备撤,手臂却被刚才踹开那人的刀给划拉了一下,可能是划到动脉了,那血疯了似地往外飙。
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痛觉神经坏死,被砍了一刀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动作还是丝毫不慢,抬手踢脚没一点拖泥带水,顺带大喝了一声:“上车。”
……多么彪悍的方队啊,如此为党为国为人民的好同志,赵局怎么就不多给他开点工资呢。
顾连绵没来得及说什么,打开车门头一矮钻了进去,方衍之又是一记过肩摔,把一堆人砸远了些后也迅速钻进驾驶仓里,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我靠!”
不知道哪个手黑的扔的是砖头还是别的什么的东西,来势汹汹地地砸向前玻璃,刺耳的“哗啦”一声——
方衍之想都没想,条件反射地伸出右胳膊,尽量把自己半个个身子挡在了顾连绵身前。
人在电光火石间的本能是不会骗人的……若非至亲至爱之人,又怎么会连本能都拿自己护着她。
幸好方衍之这车的质量不错,玻璃没碎,只是成了雪花状摇摇欲坠地粘在一起,这要是让那砖头和着玻璃渣拍进来,方大队长那金贵的脑袋不给扎成马蜂窝也基本上没法看了。
在如此紧张危险的境地里,顾连绵对此也生不出多的感想,只是整个人像是被劈成了三份——第一份计算着外援还有多久到达,第二份担心着方衍之手臂上的刀伤,最后所剩无几的几分意识,才隐隐约约为这反射性的的举动掀起了一波一波的感动,激荡在内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方衍之把车速飙到最高,扬起了一阵飞沙走石,生生撞开挡上来的几辆小破车,一个漂亮的漂移,移到了正在浴血奋战的戚大队长身边 。
“老戚——”
“哎—”戚北辰扬起在打手手里抢来的钢管,轮圆了抽倒眼前的几人,然后滑溜得跟个泥鳅一样蹿进了车里。
“痛快,好久没这么打过架了。”戚北辰大笑一声,还不忘在后车窗上冲后面的人比了个中指。
方衍之抽空瞟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道:“伤哪了,要紧不?看你这满身血迹叽呼啦的。”
怎么听,都没听出几分同情,倒是品出了嫌弃的味道来。
“背上砍了一刀,死不了。”戚北辰脸色因为失血有点苍白,却还是没几分正形,他欠揍地笑:“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啊,瞅瞅你这血流成河的。”
顾连绵:原来这年头当队长的第一标准是得脑子有病,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人怎么还能心大地凑在一起耍宝?
“得了吧。”方衍之嗤之以鼻道:“上次跟你一起出的那个任务,回来你老妈老婆妹子就围着你病床哭啊,导致你临床的我老人家出院以后脑子都嗡嗡作响。”
戚北辰凉凉盯着他的后脑勺,边嘶嘶地吸着凉气边道:“怎么你酸我有老婆啊,不服你自己找一个不就得了,哦,小顾,要不然你给他哭一嗓子,让他平衡一下?”
“呵”方衍之简洁明了地吐出三个字:“滚犊子。”
顾连绵:……你们是真的看不见后面跟着的车吗?为什么两个挂了彩后面还有追兵的人能这么没心没肺。
正所谓乐极生悲乃人间常理,两人很快都笑不出来了,因为——
“砰——”“砰砰砰——”
“卧槽。”方衍之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从后车窗到前车窗洞穿而过的子弹痕迹:“这帮孙子疯了?大马路上的动枪?”
本以为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追上来已经够藐视人民民主专政的和谐社会了,果然还是他们想象力过于贫瘠……虽然装了消音器,这种嚣张还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了。
他们出来可没带配枪啊!
戚北辰“啧”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像条□□似地趴了下去,丝毫帅哥包袱都没有。他语气中也有几分惊奇:“这枪的配置居然比我们的都好?amazing!”
“还拽你那洋文……”
这么一闪二避之下,车速自然就慢下来了,一不留神,两侧的摩托加速包抄而上,骑手手里的铁棍狠狠地砸向了侧面的车窗。
方衍之看着坐在旁边的顾连绵心里一惊,猛地打了方向盘,将车头向自己那一侧的摩托横去,车尾一扫,将左面的也扫飞了。
顾大专家倒是毫发未损,可趴在后面的戚北辰就倒霉了,带着刀伤的后背在狭小的空间里撞来撞去,疼得他呲牙咧嘴地嚷嚷:“你这个见色忘义的狗东西,你的连绵是你的心肝宝贝儿,你好歹也把我当个人看一下好不好,我告诉你,我要是死了,我做鬼回来偷光你那些甜不拉唧的玩意儿……嗷——你这是想弄死我啊。”
零距离体会方队长大型双标现场,戚北辰表示:噢,这可歌可泣的塑料兄弟情,amazing
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情况的话,顾连绵着实十分想把这位戚队长的嘴给缝上。
“砰砰砰——”
次数多了,再烂的枪法也总能蒙上那么两枪,只有更倒霉,没有最倒霉……他们的车胎让打爆了,而且方衍之因为护着顾连绵,肩膀让还流弹擦出了一道血口子。
“这下玩球子蛋了。”这下戚队长是彻底没心情满嘴跑火车了,沉痛地开口:“今天咱三是要凉的节奏。”
方衍之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连绵,外援怎么还没到?”
“快了,再撑撑。”
方衍之抿了抿嘴,果断道:“你俩车里呆着,我出去拖一下时间。”
“老方!”
“衍之!”
二人同时出声,他们如何不明白,对方人多势众还持有枪械,方衍之这么手无寸铁地下去,又怎么能活着回来。
方衍之掰掉顾连绵抓住他手腕的手,状似轻松地笑了一下:“放心,等我回来。”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已经像个血人的戚北辰,沉声道:“别跟我争,现在这是最好的选择,连绵……帮我护好。”
顾连绵再次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脑子飞速运转着 想找出一条逃生的办法,但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汇成了一个强烈的念头:……绝对不能放他下去。
就在这时,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令人绝望的安静,红蓝交加的灯光星星点点出现在暗夜里,如同曙光。
三人吊了一路的的心“咚”的一声,总算是落回了原位。
他们这最惨不忍睹的伤员——戚北辰勾了勾唇角,头一歪晕了过去。
车外传来了叮零哐啷的一阵混乱声,剩下两个意识尚且完好的人透过报销得差不多了的车窗隐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挽
外援总算到了。
几分钟后,果然萧副队就是靠谱,短短的一会时间就控制住了场面,该扭断胳膊的扭断胳膊,该来几个窟窿的来几个窟窿,最后逮住的通通免费体验警局豪华版高贵银“手镯”。
“都没事吧。”刚解决完,萧挽就火急火燎地跑过去,一手撑着车门,另一手的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方衍之推开车门跳下去,边拉后车门边嚷道:“我俩没事,快快快,老戚后背中刀了。”
幸好萧挽想的周到,还不忘调了辆救护车来。
当下一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戚北辰抬上了担架。
方衍之松了口气,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手臂和肩膀处火辣辣的疼痛——他那刚才随便缠了两圈的胳膊还在往外呲着血,肩膀更甚,刚才几乎冒了一路的血,他能撑到现在已然是个奇迹了。
失血过多的眩晕感让他眼前一黑,半跪了下来。
“衍之!”
“老方!”
“方队!”
起起伏伏的呼声从各个方向传过来,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只听见了离得最近的一声“衍之”,那样熟悉。
方衍之的视线已经模糊了,看不真切眼前人的身影,但他还是勉强笑了笑,执拗地没有立刻晕过去,而是缓缓吐出了句话出来——
“和你一起活着,真好……”
第22章 玛门四
三天后, 青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方衍之翘着二郎腿躺在病床上,嘴里的棒棒糖咬得嘎嘣作响,满眼的生无可恋。
他现在很不爽, 超级超级的不爽,想升天了的那种不爽,原因是在他的邻床——
“辰辰啊, 妈给你炖了排骨汤, 你赶紧喝点, 里面还放了红枣枸杞桂圆, 都是补血的,来来来,都喝掉, 一滴也不许剩。”
“北辰你手不方便, 我来喂你吧。”
“哥你喝这个腻不腻啊,我给你削个苹果?”
……
方衍之: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说,真是造了八辈子孽了, 有必要这么对我吗?
再看他这边,与一旁戚北辰的花团锦簇相比, 他委实过于凄凄惨惨戚戚了。
……有种走失儿童的既视感。
爹不疼, 娘不爱, 方队是个没人要的老白菜……多么令人痛心疾首。
戚北辰的妈妈似是想起来旁边还有这么一大活人, 扭过头来和颜悦色地道:“小方啊, 阿姨也给你炖了一份, 来, 尝尝吧。”
方衍之赶紧规规矩矩地把腿放下来了, 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连声道谢:“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麻烦您了。”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不爽或是眼馋他那些吃的,这些日子来看望他的同事朋友们大包小包的没少送,他只是……有点羡慕,好想体会一下有家人关怀的感觉啊。
正准备推门进去的顾连绵顿了步子,透过玻璃,她正巧看到了方衍之眼神里的艳羡和期翼,黑亮黑亮的眸子眼巴巴的看着人家,就像一只被人抛弃了的小狼。
突然……有点心疼。
她叹了口气,推开门:“衍之。”
“连绵?”方衍之眼睛“刷”的一下亮了,一个鲤鱼打滚,激动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哎,你别乱动。”顾连绵忙过去扶住他,语气是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带着亲昵的责备:“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躺好。”
“是是是。”方衍之傻笑着乖乖躺回去了。
顾连绵瞪他一眼,这才跟戚北辰和他的家人们一一打了招呼。
温婉大方,恰到好处的亲切却又不让人觉得唐突,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来。
“连绵来了。”戚北辰的妈妈笑着应道,慈爱地拉住顾连绵的手,是越看越喜欢:“小方啊,你真有福气,跟我们家辰辰一样,都找了个又漂亮又温柔的女朋友,这不,他俩都已经结婚了,你俩也抓点紧。”
“不是不是,我们是同事,同事。”方衍之赶紧摆摆手,偷偷瞄着他的连绵有没有生气。
他可没忘了,连绵还没答应他呢,他喜欢连绵是他的事,在连绵没有同意之前,他不会让别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给她造成困扰,这是方大队长一贯秉持的基本原则。
戚母露出个“我懂的”的笑,道:“好好好,是同事,那你们先聊着。”
戚北辰吃着东西嘴还一刻都消停不下来,含糊地揭露道:“啥同事啊,你这都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还……”
“吃你的。”方衍之凶神恶煞地吼了一句,把头转向顾连绵时又秒变可怜兮兮小奶狗,委屈巴巴地道:“你怎么才来看我啊,我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
众人:……
不等顾连绵答话,一个长相十分甜美清纯的女孩子站了起来,正是戚北辰那又漂亮又温柔的妻子许青棠。
她笑着说道:“这你可冤枉人家了,北辰这我守了两天夜,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呢,连绵在你昏迷的这两天晚上可都是在医院过夜的。”
“是啊小方,这连绵可对你真是没话说。”戚母附和道:“你受伤的这两天她几乎是不眠不休的,早上走了还是因为给你做吃的去了,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
方衍之失血过多加上长期疲劳,一昏迷昏迷了两天,此间顾连绵一直守在他的床前没有合眼,直到今天她想起来方衍之如果醒的话一定会饿,这才回家给他炖汤去了。
方衍之不可置信地问道:“嫂子和阿姨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顾连绵把自己手里的保温桶放在桌子上,一层一层地打开摆好:“别想那有的没的,快吃饭。”
“不嘛不嘛,你就告诉我嘛。”
……
“咳咳咳”戚北辰像见了鬼一样,差点没把自己呛死,喃喃道:“我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这阎王这么……”他斟酌了一下词句,想了一个最接近的词语——“乖巧的样子,amazing……”
“别胡说”许青棠轻轻推他一下,接过他手里的碗勺,笑道:“你当年追我的时候也差不了多少吧。”
“是是是,我媳妇儿说的都对。”
戚母:……呵,恋爱的酸臭味,谁还没年轻过啊,待不下去了——“走月月,咱去买点菜,准备一下晚饭,好晚上来换你嫂子的班。”
一旁的方衍之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怎么,就你有媳妇儿呀,有就有呗,干嘛要在我眼前秀恩爱,欺负表白未遂的单身人士小心遭雷劈。
低头瞅着保温桶的顾连绵:这汤……应该毒不死人吧。
“以前没炖过这种补汤,我是照着百度做的,你将就喝吧。”看着那色彩清奇的汤,顾连绵难得地有些尴尬:“算了,要不你别喝了吧,喝阿姨给你的那碗好了。”
“别呀。”方衍之迅速把整个保温桶都抢了过来,动作太大扯到自己伤口又是一阵面部扭曲:“你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就算毒死我我也认,何况你顾大专家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差嘛?”
顾连绵:……你真的太相信我了,关于做饭这方面,我以前就差点把自己毒死,祝你好运。
方衍之眼珠子转了两转,不知又打了什么鬼主意,捂着胳膊就开始哎呦哎呦地叫唤开了。
“你这又作什么妖?”顾连绵惆怅地看他 ,想起自己初见他那时,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别看有些人表面上是匹孤狼,暗地里其实就是个二哈。
“不是啊连绵,我这疼啊,真疼,哎呦—哎呦——”方衍之嗷嗷地叫唤,可怜兮兮地道:“没事,你不用管我的,我可以一会再吃……哎呦啊,要命了——”
戚北辰:呵,忒不要脸。
您的好友“方.臭不要脸.衍.戏精.之”已上线,请注意查收。
顾连绵心中暗暗好笑,却没有拆穿他,认命地拿起碗勺:“好了,我喂你可以了吧,能不能安分一会。”
“嗯嗯嗯。”方衍之笑眯眯地凑过去:“啊——”
顾连绵摇摇头,舀起一勺吹了吹:“给。”
瞅了又瞅,没毒死,还活着,这汤应该……还可以吧。
“怎么样?”她试探着开口问道。
“啊?”某位怀春少女版方队愣了一下,赶紧道:“好吃,你做的怎么能不好吃。”
“那多吃点?”
“好滴好滴~”
顾连绵:……
吃到一半,方衍之忽然似想起了什么,神色严肃了些:“对了连绵,那天之后的事是怎么处理的?还有那个叛变的卧底,怎么回事?”
“你这才刚醒,别想那么多。”顾连绵递了张纸巾给他:“现在赵局可是明令你俩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不用你们管,他老人家自有安排。”
“别呀连绵,我俩又不能现在冲过去接着打架斗殴去,就是听你说两嗓子都不行嘛。”
“不行”顾连绵干脆利落地拒绝。
就以方衍之这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性子,要是给他透露了案情,他现在就能给你蹦擦下去查案去。
方衍之不死心地拉着她的衣角,语调拐了个九曲十八弯:“不要这个样子嘛,人家可是会伤心的~”
顾连绵and戚北辰:完了,这伤是治好了,脑子给治不合适了。
“哎哎哎”刚进来的萧挽倚着门一脸一言难尽:“恶不恶心,老男人一个了还学人家小鲜肉卖什么萌。”
“喂萧挽,我一个伤号你少损我两句能死是吧。”
“姐?”许青棠见到萧挽,开心地跑过来拉住她的胳膊:“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哟,棠棠也在呢。”萧挽对着许青棠立刻露出有点温柔的神色来:“这不最近忙嘛。”
眼神一扫扫到了在病床上挺尸的戚北辰,脸色冷下来,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还活着呢老男人。”
戚北辰贱贱地笑了:“让您失望了,鄙人的确还喘着气。”
眼看一场大战爆发在即,许青棠连忙递给萧挽一个苹果:“姐吃苹果吃苹果,我知道你打小就看他不顺眼,但你看我好歹也嫁给他了嘛,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跟他计较了呗。”
萧挽又哼了一声,算是勉强答应了。
顾连绵:“?”这又是什么剧情走向?
方衍之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在耳边悄悄地道:“传说老戚和老萧互相看不过眼都十多年了,偏生跟萧挽一起长大被她当亲妹妹一样的许青棠又嫁给了老戚,啧啧,你说这老萧得多憋屈啊。”
……萧副的经历果然够神神化化的。
第23章 玛门五
“你又叽叽歪歪啥呢。”萧挽把大包小包的水果补品放到床头柜上, 道:“赵局现在走不开,就让我给你带了点东西,看连绵在你这我就放心了, 告诉你啊,你伤没好之前这案子跟你没关系,才睁眼就可了劲的造作, 嫌自己命长是怎么。”
方衍之:“谢了……但是容我冒昧问一句, 这脑白金也是赵局让给的?”
“哦, 这个呀。”萧挽笑得十分奸诈:“这是我特意给我们的工作先锋的慰问品——脑白金精装版, 看看,多么适合你。”
方衍之:……呵呵,你这种女人能嫁出去才见了鬼呢, 话说你那个传说中的男朋友真是可歌可泣, 为民除害而作出了如此大的牺牲,兄弟,有机会我一定要敬你一杯。
萧挽冷着脸转身往许青棠的怀里也塞了个果篮,没好气地道:“这是送你的, 多吃点水果,该多补补维生素了你。”语罢也不等许青棠反应, 就径自拉着顾连绵走了:“连绵我有点事跟你说。”
方衍之:哎大兄弟你有话好说把我连绵放下……尔康手。
许青棠:姐果然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戚北辰:这果篮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算了, 暂时休战吧。
出了病房, 萧挽靠在墙上, 姣好的容貌因为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变得有些憔悴, 一看就不知道熬了几夜, 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很“萧挽”的精神饱满, 就好像永远不知道“累”字怎么写似的。
“连绵, 这件事你怎么看。”
三天前,方衍之和戚北辰出任务后,他们收到了一份莫名其妙的匿名信,大概意思就是揭露他们卧底在贩毒组织里的警察出卖了他们,而且已经和毒贩达成一致,向他们透露了警方的计划。
虽然没什么确凿的证据,但事关方衍之、戚北辰两个队长的性命,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才让顾连绵进去唱了那么一出戏,好混淆视线让两人安全撤离,就算那匿名信是无稽之谈,也好留有余地可以开展后续计划。
且信中虽说得含糊其辞,里面所透露的信息却绝对是局内人才能掌握的。
但就在他们被追杀的同一天,当警方再次赶到伊甸园时,那里发生了一次大爆炸,连卧底带那里的毒贩,通通葬身火海,无从查证。
“衍之和戚队那天行动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但也不是绝对能说就是高明砚出卖的,毕竟现在伊甸园已经爆炸了,人也死了,就留给我们一些那天抓到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弟,无所对证。”
萧挽拿手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我跟高明砚以前也一起出过两次任务,虽不说关系有多好,但也算是熟人,我总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这样的污点,可不是说背就背的。”
“挽姐。”顾连绵拍拍她的肩膀:“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人是会变的,有时情势所迫,不得不为,什么都有可能。”
一边是危险重重却还收入微薄,另一边是数不清的利益和一种完全不一样的奢靡生活,享受过了金钱带来的快感,真的还能心甘情愿过回以前的穷日子吗?
更何况,因为经济条件没有答应他求婚的女朋友,缠绕病榻需要昂贵的进口药来支撑生命的高堂,他又真的还能保持着刚考入警校时的那一腔热血吗?
“我知道。”萧挽看起来很疲惫,一双眼睛里却写满了坚定,那么耀眼、那么明亮。
“但就算他有再大的嫌疑,毕竟不是证据确凿,连绵啊……”萧挽看着医院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笑了一下:“就算有一丝的可能,我们都不该让一个原本的英雄,连死了都蒙着冤屈,别的先不多说,反正我看不过眼。”
“就算这件事查起来会极其的麻烦?”
“没错。”
其实这件事完全是在缉毒大队的范畴里,赵局也没有给他们下命令,萧挽完全可以不用揽下这个烂摊子,更不用鞠躬尽瘁到几夜未眠的地步。
但这世界上除了本分和“我该干”的事情之外,有些人天生就“爱管闲事”,只要事有不平,只要身临其中,便可以不计得失地去做,仅仅为了一个“看不过眼”。虽然看起来有点傻,这样的人却有着这世上大半人都被生活苦痛消磨掉的赤诚初心。
这样的人就像萧挽、方衍之,他们都是值得人敬佩的人。
“好”顾连绵微笑着看她:“挽姐,我跟你一起,尽我所能,就算是大海捞针,也总能捞到些蛛丝马迹,我们一起,给他们一个应有的交待。”
萧挽弯了唇角,伸出一只手:“不愧是我们的大专家,思想觉悟就是高,从今天起,你这个朋友我萧挽认了。”
“荣幸之至。”顾连绵与她击了掌,紧紧握住。
两个女孩子的友谊,也是可以因为有着相同的信仰和追求,纯粹而诚挚,丝毫不输男人的兄弟之义。
此时在病房里——
“哎哎哎,你趴门口猥琐兮兮地听啥呢?”戚北辰咬着刚才他死对头送来果篮里的苹果,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完全没有一点心里负担。
“别吵吵,烦死了。”方衍之挥挥手:“边儿去边儿去,这到底说什么呢怎么也听不清楚啊。”
此刻的方衍之造型的确有够猥琐——炸了毛跟雷达一样竖起来的头发,包得跟个猪蹄似的胳膊,关键他偷偷把门拉开了一条缝,蹲在角落里努力听着外面的动静,还要尽量矮身不高于门上的玻璃窗,以免被发现。
跟个偷窥狂似的……戚北辰暗笑。
“我说老方,人家不让你听就不让你听呗,这刑警队是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咋的,学一下我,对自己好点。”
戚大队长有时候挺不理解方衍之的,因为这家伙只要还能喘气儿,就满脑子的案子案子,活像地球没他就转不了了一样,这世界上的事这么多,他有九个头也管不过来啊,这英雄病加圣父病是大病,得治。
“你不管别打扰我……嘶——”
“扯到伤口了吧,跟你说了刚醒来别瞎作。”戚北辰无奈道:“媳妇儿,扶一下那傻缺,你说说他,早点把伤养好了大家不都放心了嘛,到时候爱怎么查怎么查,还怕用不到你,现在一个伤残人士,再把自己作出个好歹来别人不还得顾着你,你会不会算账啊。”
“我又不是商人,算什么账,何况我真没打算干啥,就听听。”方衍之跟许青棠道了谢,接着对着戚北辰道:“话说你就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方大队长,您就不玩手机的吗?”戚北辰在手机上鼓捣了半天,翻出一个界面扔过去:“自己看,我们那天逃出来后,伊甸园就爆炸了,这可是新闻头条。”
“炸了?”方衍之皱眉:“什么原因?”
“早上我们队里的人来看我,据说是从那个卧底身上引爆的,都炸成渣了。”
“那身份是怎么确定的?”
“从中心引爆处发现了一枚钻戒,他哥们说是他这次任务完要跟他女朋友求婚用的。”戚北辰顿了顿,也有几分感叹:“谁知道……唉,还有就是,有监控拍到他在爆炸前进了伊甸园,直到爆炸前都没出来过,就算那钻戒有可能是他意外或故意扔那里的,后来的那场大火,他也不可能逃出来了。”
“你觉得……我们这次的行动,是他卖出去的吗?”
“这不好说,你我现在在这躺着,掌握的信息有限,一场爆炸,把什么都炸没了,谁知道呢。”戚北辰怔怔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他为什么要采取这种同归于尽式决绝的方式呢?”方衍之问道。
可等了半天戚北辰也没答话,他只好自己开始推测:“如果毒贩是拿他的家人威胁他,他不得已之下才投靠了他们,但又良心过不去,于是与毒贩同归于尽,这样说来的话就合理了。”
这种基本上已经“毁尸灭迹”了的事情,除了当事人,谁又能知道他们本人是怎么想的呢。
“或是……金蝉脱壳?”
挂在前面的电视还播着你侬我侬的狗血言情剧,这病房里的气氛却已然凝重下来了。
戚北辰没答他的话,而是认真地啃着那个苹果,末了扬手精准无比地把果核扔进垃圾桶,意犹未尽地抹抹嘴,道:“你还是别想了,现在我俩什么都不知道,猜来猜去的有意思吗,功过是非,如非证据确凿,我不予评判,睡觉。”
……这个死狐狸,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骗鬼去吧。
其实说是方衍之圆滑,跟戚北辰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这家伙永远能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不留下一点错处来,交给他的事他会尽职尽责地做好,但除此之外绝不给自己找事……这也就是为啥人家快要升职加薪了,可怜的方大队长还在原地踏步的原因。
方衍之知道说不通了,气结地拿被子蒙过了脑袋:“睡觉。”
不行,他还是得想办法套点消息出来,什么都不知道都快憋屈死了。
第24章 玛门六
是夜
“对不起砚子, 你要原谅我,你一定要原谅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你放心,以后你妈就是我妈,我一定给你照顾好了, 对不起, 对不起……”
一阵狂风刮过, 掀起了漫天的飞沙, 像是在诉说谁的愤恨与不甘……乌鸦凄厉地鸣了几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怖。
男人腿一软,跪了下来, 双手合十不停地拜下去, 哭喊道:“别来找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是你,如果不是你非要……”
“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啊。”
痛苦、恐惧、忏悔、罪恶……
我采了你的花, 呵,世界! 我把它压在胸前, 花刺伤了我。日光渐暗, 我发现花儿凋谢了, 痛苦却存留着。(注)
久久不散, 化作恶鬼, 日夜折磨……
“哎老公, 你看那人干什么呢, 大晚上的怪吓人的。”女人害怕地拉住了自己丈夫的胳膊。
“可能是神经病吧, 别怕老婆, 咱们绕远点。”
此时已是深夜了,此地又地处偏僻没什么人,突然路过一对小夫妻,把双方都吓了一跳。
一直嘴里不知道在念些什么的男人如惊弓之鸟般蹿了出去,只留下了个依稀的背影。
突然,女人看到了地上的什么东西,弯腰捡起来冲那个背影大喊道:“喂,你钱包掉了。”
可是前面的男人依旧没有回头,就好像后面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追赶着他一样。
“正是个奇怪的人啊,哎?他还挺有钱的。”女人打开了钱包,看着里面鼓鼓的一沓钞票奇道:“老公,你说这个人不会是个抢劫犯吧。”
钱包里还夹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背景是青城的旅游圣地雪岭,一片茫茫白雪中,两个互相勾着肩膀的小伙子呲着牙笑得无比灿烂。
“谁知道呢。”女人的丈夫把妻子手里的钱包合上了:“这么晚了,你还病着呢,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至于这个钱包,明天我去派出所一趟,这莫名其妙的钱咱可不能要。”
“好好好,知道你是个老好人,听你的就是了。”
……
“来,老萧连绵,给你俩泡的方便面,一桶香菇炖鸡,一桶老坛酸菜,加肉又加蛋,给你贵族般的体验。”
肖煜揉着眼睛把两个方便面放在桌子上,看着这两个化身工作狂魔的女同志,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敬仰——这两家伙是充电五分钟,使用几十个小时的吗,怎么就没有一点人类该有的疲惫感,女人真是个可怕的生物。
“谢谢”
“谢谢”
两人连头也没抬。
“哎哎哎。”肖煜忍无可忍,伸手抽掉了二人手里的资料:“你俩白天跑出去奔东跑西,回来连口气都没歇就一直忙活到了十二点,我说,老方不在,你俩这是准备升仙儿了?”
萧挽撇了撇嘴,先是问了顾连绵一句:“你不吃辣的是吧?”见她点了头,将那碗香菇炖鸡面推过去,然后才道:“说得好像以前清闲过一样,他搁医院里一躺,总不能那么不人道主义地去使唤一个病号,没办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得了吧。”肖煜拧开一瓶果汁递过去:“你这就纯粹给自己找事儿,他们队里的人是死绝了咋的,用得着你在这里兢兢业业的。再说了,好多东西我们这根本就没资料,我们也没权限调,你这么折腾能折腾出个啥来。”
“不帮忙死一边去,别碍事。”萧挽咬着一口老坛酸菜面把人往一边扒拉。
肖煜在萧挽那讨不到好,只好又去找看起来攻击性低一点的顾连绵,放在她手边一瓶橙汁,道:“她也就算了,那人一直就那样,想到啥做啥,你怎么也跟着她疯,这事本就不归我们管,还是我们内部卧底出事的这种麻烦事,贸然揽上来,引祸上身也说不定,再说了,这事儿你就让他们自己查去呗,再怎么样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也定不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的罪吧。”
顾连绵道了声谢,开口道:“其实挽姐和我都是有一些怀疑的,照方队和戚队那天在伊甸园的情况看,那个毒贩头子一开始应该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的,直到我们已经快出了伊甸园,他们才派人拦截,如果毒贩一早收到消息设圈套等我们往进钻,那样不觉得太迟了一点吗?”
她看了看萧挽,又道:“何况高明砚一直都在伊甸园里,他在那里的身份不低,随时都能见到严哥,如果他叛变的话又怎么会让我们把那出戏唱完。”
肖煜皱了眉头,显然是在认真思考。
萧挽咽了一口汤,接着顾连绵的话说了下去:“还有就是,你想想,他们三从伊甸园逃出后,毒贩不惜明目张胆地在大马路上动枪也要截住他们,这又是为了什么,他们身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最后……”萧挽沉吟了一下,接着道:“别忘了那封来历不明的匿名信,如果说高明砚有嫌疑的话,那么这位提前洞悉一切的信的主人岂不是更有嫌疑?”
“你们的怀疑有道理。”肖煜倚在办公桌上揉着眉心:“我也不是不让你们查,只是……”
“放心吧。”萧挽站起来大力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会小心的。”
何况肖煜嘴上损他们,抱怨这顾虑那,如果他真的不想多管,又怎么会这个点还在这里忙活呢?
“不管怎么样……”一旁的林浩扬站了起来,微笑着看着眼前三个人:“咱们刑警队都是一家人,同进同退。”
“林哥说得对,要做什么,大家一起。”肖煜笑了,本就张扬明媚的眉眼更加神采飞扬起来。
萧挽也笑了起来,没有说什么,却更加用力地拍了拍肖煜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顾连绵深深望了每个人一眼,像要把每个人印刻在心底里。独行了这么多年,忽然似归了根,回了家,有了并肩作战的战友。这感觉……真好。
在坐的每一个人都只是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有喜有悲、会哭会笑的普通人,但是他们勇敢、真挚、正义,就像是黑暗和罪恶中照亮一切的曙光,默默守护着这座他们生活着的城市,和他们心中相同的信仰。
平凡,却伟大。
睡着了好一会的苏星余也诈了尸一样地从桌子上弹起来,迷糊地重复了一遍:“同进同退。”嚷完后又跌了回去,睡得人事不省。
“哈哈哈这小子。”
众人一顿爆笑……
次日
“连绵,连绵,醒醒。”
“啊?挽姐。”顾连绵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短短几个小时的睡眠让她头昏脑胀。
“出案子了,当地派出所报过来,清早体育公园发现了一具焦尸。”
顾连绵朦胧的睡眼一瞬间清明起来:“焦尸?”
“对。”萧挽边敲还睡着的苏星余的脑袋边道:“今早一个跳广场舞的大妈发现的,现在人已经给吓得躺医院去了。像体育公园这样人流量大的公共场所,处理不好就会引起恐慌,刚老头可是给我下死命令了,四十八小时必须破案。”
“挽姐,干啥呀……”苏星余揉着他那一头柔软的棕发不明所以地打了个哈欠。
萧挽瞅着他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敲了他一记爆栗:“醒神了,一天就知道睡觉,出案子了。”
“哎哎哎——”见萧挽还要接着敲,肖煜忙伸手拦下:“说案子说案子。”
“你就可了劲地护着他吧。”萧挽糟心地扫了两人一眼:“工资就比你们高那么一点,老方不在就尽我倒霉了,老头刚给我下命令的时候喷我那一脸吐沫星子啊,现在连脸都还没洗呢,还是人连绵靠谱,你们都学着点。”
“挽姐,那我们现在去现场看看?”顾连绵赶紧道,感觉这两天连轴转的萧挽随时都在准备炸毛。
萧挽从椅背上拎起她的红风衣,在空中一抖:“好了,连绵、林哥还有肖煜跟我出现场,剩下的人留着,尤其是你星余,一会我们有什么需要的资料会联系你,你给我精神点。”
“放心吧萧副。”苏星余冲萧挽敬了个礼:“我保证随叫随查。”
“妥”
……
“萧副,体育公园这人流量太大了,脚印没法提取。”
“知道了。”萧挽挥挥手让那个痕检员下去,感觉自己一脑门子的官司——原因是警戒线外围了熙熙攘攘的一堆瞧热闹的人,还有不少举起手机拍照的录视频的。
萧挽无奈地喝道:“别拍了,案件正在调查,不方便向外透露,麻烦配合一下。”
……基本上没啥人理她。
“我靠了。”萧挽火了:“听不见是不是……”
“哎挽姐。”顾连绵忙拉住了她,轻声劝道:“别冲动。”
她要是不拉着,萧挽能直接站在这破口大骂,这事儿有混世魔王之称的萧副队长还真干的出来。
“啊——”萧挽崩溃地嚎了一声,道:“行了行了,那边的兄弟们疏散群众,看谁拍了照一定要删掉。还有现场拍照的那哥们儿,好了没有,好了赶紧让把尸体给我抬回去。”
再让场面发展下去,要是没看住让哪个拍了照传到网上,就有够他们头疼的了。
啊,这糟糕的吃瓜群众……
萧副队感觉自己最近的发际线在飞速上移。
【作者有话要说】
注:引自泰戈尔《园丁集》
第25章 玛门七
“死者尸斑鲜红、头部及肘关节出现严重假创裂, 心外膜有瘀点性出血现象,存在创口出血、水肿、血管内血栓形成、血浆渗出、水泡内含蛋白和白细胞、创面痂皮形成、创底组织有炎症反应等现象,排除死后焚尸, 初步断定为自焚,血液中含有高量酒精和不明化学合成剂,待进一步提取。”
“好嘞知道了周老, 就麻烦您接着辛苦一下了, 最好能尽快验出这化学试剂的合成成分。”
送走了周法医, 萧挽把手中的报告单递给顾连绵, 道:“看看,你怎么看的?”
顾连绵仔仔细细地读完了每一个字,抿了抿嘴, 才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来:“毒品。”
“毒品。”
与此同时, 一道大家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炸得众人一个激灵。
众人往门口一看,得,这不是他们这会子应该挺尸在医院里的方大队长嘛, 医院到底是没把这个祸害给看住,让他溜出来了。
“衍之?你怎么来了。”顾连绵看着这个都“残花败柳”了还不忘出来瞎折腾的作精, 心中的感觉……怎么说呢, 大概就是你有个很皮的儿子, 你想管又管不住, 又不能下手去掐死, 其中之心酸苦楚, 不足为外人道也。
幸好方衍之不知道她此时的心理想法, 这要是知道了, 得多糟心啊——我想追你当媳妇, 你却把我当儿子……人间不值得啊。
见众人都卯足了火力准备对他开骂了,方衍之忙道:“这不是医院跟体育公园离得近嘛,我大早上吃完早餐在那遛弯呢,就不小心强行围观了。”
……您这弯溜得可真寸。
“不愧是方队啊,溜个弯都能溜到犯罪现场去。”顾连绵冷哼一声,道出了大家心中共同的感叹。
方衍之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顾连绵在旁人面前一直是都温和有礼、进退有度,话都不曾说重过半句,像这样尖酸地讽刺人……还真是头一遭。而这所有的不一样,都是因他方衍之而生的,这是不是说明,在连绵心里,他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
只可惜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他多想,只好把这份快漫出心头的甜蜜强行压下去,將心思转到正事上来。
“嘿嘿”方衍之讪笑了两声,道:“你们别忘了,伊甸园之后,可是还有一部分新型毒品下落不明呢,对了,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我已经让肖煜阿展去查了。”萧挽打量了他一眼,因为少的可怜的睡眠,脑壳疼得已经懒得跟他计较了,便道:“ 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别来瞎添乱。”
“真没事儿了,何况这次由您萧大队长指挥,我就打打下手。”方衍之笑了一下,偷瞄着顾连绵:“放心吧连绵。”
顾连绵没再搭理他,脸色却冷下来了,公事公办地开口道:“如果真的是毒品致幻导致死者自焚的话,我建议申请并案。”
“我也是这么想的。”萧挽翻来覆去地翻着她自己手里的那份报告,语气里透着无法掩盖的疲惫:“不过要等周老爷子验出来再说,还有老方,你执意要参与我不拦你,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悠着点。还有关于伊甸园那天的事情我和连绵做了个初步调查和整理,你想了解的话桌子上自己拿,细节问连绵。”
“知道了。”
“铃——”一旁的电话响了。
“喂……什么……成,知道了,马上过去。”萧挽放下电话,整张脸都垮下来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青东路那边又出事了。”
方衍之皱了皱眉:“怎么了?”
“青东路那边有个男的忽然发狂,拿菜刀把自己老婆孩子砍死了,分局那边从他血液里提取到了□□,于是也报到我们这来了。”
几人心头一凛。
□□——原来是一种拟肾上腺激素药,后来研制出了提取技术后……也是□□最主要的成分。
自焚、发狂砍人……这样的毒品,到底在市面上流出去了多少,若是落到有心人的手里加以仿制,那么后果将不可想象。
“这样老方,我和连绵去青东路,你呆在局里……”
“别呀老萧。”方衍之打断了她:“我现在还是未复职人员,何况这案子一开始就是你指挥的,还是你在局里吧,其中伊甸园那边的信息我也不知道,呆在局里没多大用处,你留着,我和连绵去。”
“可是……”
“别可是了挽姐。”顾连绵把萧挽按回到椅子里:“衍之说得对,短短一天之内已经接连爆出两起案子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你还是留下为好,我会看好他的,不让他瞎折腾。”
“小挽,听他们的吧,你要是放心不下我跟他们一起。”林浩扬附和道。
“好吧。”萧挽妥协了:“不过你俩现在这个战斗力太低了,我怕出什么意外,让林哥和大海跟你们一起去吧。”
“木得问题。”方衍之笑了:“连绵,走了。”
……
“哎方衍之,我说你看资料归看资料,你老往过来靠什么。”
顾大专家在无数次推开某个毛茸茸的脑袋后,终于忍无可忍地炸毛了,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毛病。
“不是连绵,你看我一个伤残人士,虚弱无力嘛你理解一下。”方衍之接着锲而不舍地往过凑,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嗓子。
……话说你不是外伤吗?
“啊?”坐在前座的吴大海一脸惊奇地转过来,特别实诚地道:“方队你不是上次被炸开花了还能活蹦乱跳的吗?这不至于吧,方队你是不是没以前小伙子的时候身体好了?”
看看这孩子……多么欠扣工资啊。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方衍之怒道,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他这里都呆了一群什么乌七八糟的牛鬼蛇神啊,还能不能让他活了。
以前小伙子的时候?他现在就是老男人了吗?还有,什么叫炸开花了,当他方衍之是炮仗啊,这么能你倒是炸一个给我看看啊。
“完咯大海。”林浩扬边开车边和和善善地笑:“大海呀,你方队以后怕是要给你穿小鞋喽。”
“啊?为啥呀,我没迟到没早退坚决贯彻领导们的每个指示,我也没得罪方队呀。”吴大海摸着他的寸头,壮得跟牛一样的汉子一脸委屈。
林浩扬莫测高深地笑笑不说话了。
“为啥呀为啥呀……”
“闭嘴。”
“方衍之我警告你,你再靠过来我就给你头拧掉。”
“哇连绵,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大的手劲呢?”
“方队为啥啊……”
“闭嘴。”……
林浩扬微笑着,那双不怎么特别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显得温润无比。
青东路
几排半新不旧的家属楼一排排摆开,横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家属院里……算不上富丽堂皇,也称不上有多穷酸,总之,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住宅区。
大妈们领着自家的小孩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满眼找到八卦的好奇和兴奋——她们充其量也就与几个来开锁和给她们断官司的几个片警打过个照面,哪里见过如今这配上真枪实弹的大场面,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哎知道不,就二单元三楼的那两口子,那女人一看就不安分,跟人偷情让人丈夫当场拿菜刀给剁了,连孩子都没放过。”大妈甲磕着一把瓜子。
“那杀千刀的啊,有什么事干什么冲孩子使啊。”大妈乙边打毛衣便声讨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妈甲扔掉自己手里的瓜子皮,眉飞色舞地道:”那孩子铁定就不是他的呀,你也不看看,他俩长的那像吗?”
“不是不是,她说得不对,我就住他家楼上,我知道得可一清二楚的,这事还得从他那势利的丈母娘说起……”
顾连绵:……
方衍之:……这曲折离奇的情节,大娘们好想象力啊。
“哟,这不方队和林哥吗。”一个穿着警服的小伙子热络地迎上来:“听说方队你受伤住院了,这怎么没好利索就过来了。”
“东子,真是好久都不见了,上次说了跟老哥一起喝酒,不讲信用啊。”
方衍之挂上了他一贯应付外人的痞笑,看起来热情亲切,实则眼底疏离无比。
“哟,给忙忘了,弟弟的错,等方哥你伤好,我一定补上。”
这个叫东子的小警察看起来挺精神,长得也有几分憨气,但一双油滑无比的双眼闪着精光,就很难让人生出什么好感。
顾连绵心里轻笑了一下,这样的人,衍之应该挺看不过眼的吧,难为他还要在这里演什么兄友弟恭的场面,真不知道他自己嫌不嫌憋屈。
方衍之那种人,本是应该是心直口快无所顾忌的,却非要让这世故给包上了一层圆滑的外衣,说着违心的话,做着不情愿的事……但这世道,谁又不是如此呢。
都是在自己的本心和世道的规则之间摸索出一个平衡点来,好各自相安无事。
【作者有话要说】
方队:她讽刺我欸,她超爱!
第26章 玛门八
由东子带路, 引着他们进到了死者的家中,尸体已经被分局的人移走了,只剩下满屋的狼藉和到处都是的鲜血。
——沙发背上几个用刀砍出来的豁口格外显眼, 被点点鲜血染成了暗红色,玻璃茶几碎了一地,带着桌子上的杂物杂七杂八的堆在地上。
这一派惨烈, 与客厅正中全家福里的温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令人唏嘘不已……
“方队, 我们已经做了一个初步调查, 凶手赵凯,三十八岁,青城市本地人, 职业是长途车司机, 由于长期不在家与妻子关系冷淡,平时有酗酒习惯。”东子说道,明明是陈述严肃的案情,语气里却有几分讨好的味道, 令人十分不适。
“死者徐丽三十五岁,也是本地人, 经营一家小卖部;死者赵晓风八岁, 市一小二年级, 两人都是因为利器切入颈动脉大出血而亡。”
说着还十分谄媚地捧上了几张照片:“方哥你看, 这就是我们当时照下来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