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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趁乱世用重典将他们的根给撅了,怕是最后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都难以安稳!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IMAX 3D电影

现代。

小学生们最后参观的就是那智能温室大棚。

大盛朝人原以为先前用各种机械用于农场上便已经很了不起了, 却没想到后头这个大棚才叫他们大开眼界!

要是在天幕出现之前,有人同他们说需不着土地就能养出各种作物来,他们定要啐这人一口, 狠狠地骂上对方一番。

成天就知道异想天开!没了土,作物还怎么成活?

可是当看到智能大棚里面的基质栽培和水培时, 他们方知这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

兴许发展到了后头,人家说不准还真的需不着一点儿土地,届时所有的地面上都建满了屋宅也说不定!

哪怕留下来了一些山啊水啊土啊的, 也不过是为了观赏而已,万万不可能是什么拿来种植粮食什么的。

等他们看了这传感器和智能操控系统时, 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你们瞧,这样的手段像不像是天上那些能呼风唤雨的神仙?]

[越是瞧得多了,就越没有不服气的。之后我便仔细钻研这科学一道, 哪怕是有人说我不务正业也在所不辞。]

[以往那是这些人没见识,不晓得科学的厉害。如今知晓了, 还能不往这上边发力么?别的不说, 要是有人能通过科学一道研制出厉害的武器,岂不是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这些文化人嘀嘀咕咕的事,种地的老百姓是不懂得的。

他们只全神贯注地望着那群小孩们在老师的带领下, 尝试性操作这些设备。

即便是总角小儿也能使用这些工具, 学得熟了, 恐怕让小儿们真去种地也是轻而易举。

他们这些泥腿子没什么见识, 只觉着要是能将这些东西拿给他们来使, 就不必担心天气,还能种出多多的粮食,往后不会再饿肚子了。

可惜那些设备到底太复杂, 又隔了不知多远的距离,便是他们想取经也不行,只得往天幕上询问五皇子,还不一定能得到确切的答案。

况且那科学一道实在神乎其神,便是他们瞧了制作的法子,也是半点都看不懂的,真真叫人头疼。

不过全程围观下来,大盛朝人也并非什么都没有学到。

比如说他们就习得了垂直农业,可以充分利用土地空间。还有那生态农业,稻田养鸭养鱼,肥了田又肥了鱼鸭,简直是一举两得之法。

还有这样那样的法子,如此看来,那个世界的智慧真叫人心悦诚服。

此间种种也让他们晓得,种田非是他们所想的那般轻易,里头的学问可深着呢!

现代。

农业大棚一一看过来后,小朋友们真是拓宽了眼界,对农学也产生了颇多的兴趣。

古人在感慨农学院的大佬们真聪明的同时,连小孩们也对他们目露崇拜。

农学院的人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他们专门来研究这些可不是一无是处的——既让农民们收益更高,没有之前那么劳累,也能让广大民众品尝到更美味的作物!

这样一场实践活动可谓是宾主尽欢。

如果他们的老师没有说回去之后再写几百字的报告就好了。

看着这群来时尚且水灵灵的小孩,回去却跟霜打了的蔫茄子一般,大盛朝人没有丝毫同情心地放声大笑起来!

*

实践活动结束之后,元宁他们倒是没有急匆匆地赶回家。

关飞渡早在出门之前就同元宁说过了,他想和对方一块儿去看电影,连票都买好了。

俩小孩优哉游哉地去吃了饭,才散着步似的往电影院走,到点儿就去候场。

虽然关飞渡不觉着自己身边还需要大人照料,但谢蒙还是尽忠职守地跟着他们。

他还在心底里暗自感慨,倘若元宁要是个小女孩儿,他俩这不就是青梅竹马的标配了么。按关飞渡对他元宁弟弟百般好的模样,往后指不定二人怎么恩爱呢。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二人都还是孩子呢。

眼瞧着元宁要看电影,大盛朝中期待的人不少,不理解的人也有。

[电影这玩意儿在家不就能看么,何苦还跑到外边来呢?]

[瞧你们这话说的,那些个富贵人家还能将戏班子给搬到家里还听呢,不也还是有公子哥儿喜欢专门到园子里去听曲么。人家要的便是那个氛围!]

[听他们说的是看个什么爱恩木欸渴死三地电影,这是啥意思哦,和寻常电影有何不同?]

大家想破头都想不明白时,便决定不为难自己了。

反正现在先瞧着,随着天幕的展示,他们早晚能看明白。

元宁几人拿到电影票后就先进去找位置,那场厅真是大极了,座位简直望不到头。要是站在最后排往前瞧,视力再好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更震撼的是前面那张银幕,足足有整面墙那般巨大,仿佛能够怼到别人脸上似的。

但如今的大盛朝人可不是从前的土包子了,他们再不像之前那般一无所知,甚至还在心里偷偷嘀咕:难道就这便能吸引那么多的人前来观看了吗?

……

元宁刚一坐在椅子上躺下,差点被身后的触感给惊得弹起来。

他坐直了身体,震惊道:“飞渡哥哥,这个椅子有东西在滚我的背!”

他们往后一看,还真瞧见软皮靠椅上鼓起来一团又一团。倘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这幅场面还挺吓人的。

但是不过一会儿,这动静就直接消失了。

关飞渡笑着说:“这是按摩服务呢。不过只是先让你体验体验,要是还想享受,就得扫码花钱了。这些商家可精着呢。”

谢蒙想到了这家电影院是出自谁家公司旗下的之后,欲言又止。

元宁觉着自己无福消受这种体验,见它不动了,才恍恍惚惚地坐回去。

大盛朝中,有人从谢蒙那古怪的面色中看出了端倪——恐怕这家公司跟关飞渡脱不了干系,他吐槽的时候恐怕将自家也给损了去,倒是有几分好笑。

还有人感叹:“看电影时还能享受按摩,和那纨绔公子哥儿的生活有何差异?可是那个世界却偏偏人人都能这般享受,真是叫人羡艳。”

*

电影还有几分钟才开场,银幕上全是轮播的广告。

票是关飞渡买的,到底要看个什么故事,元宁还尚且一无所知。

他心里好奇,也就张嘴问了。

关飞渡说:“预告片挺短暂的,我看说的应该是关于未来的故事,带有赛博朋克风,有机器人还有阶级斗争。电影名为《第五区》。”

谁没有畅想过未来是什么样的,从古至今对未来心存幻想的人就有不少,更遑论是如今脑洞大开的现代了。

还没开始看呢,众人就更加好奇了。

大盛朝还有人嘟囔道:“对那个世界的未来人而言,咱们这就跟远古无异吧。”

不过他们很快就没心思胡思乱想了——电影已经开场。

等那清晰的视觉映入眼帘后,他们就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个世界的人特地要跑去电影院看了——

立体的3D效果使得电影里的人物仿佛跃入眼前,全方位、高保真的音效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因着大盛朝是用天幕转播来看的,所以效果会打上些折扣,不过光是这种观赏感和沉浸性,就足以让不少人交口称赞。

他们顾不得嘀咕这让人惊叹的放映技术,很快就沉浸在了导演一手打造的未来世界之中。

那个世界甚至比五皇子元宁所在的世界还要让人惊愕,各种人种和机器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面。

他们出行的车还不是在地面上行驶的,而是在空中飞驰!

机器人也夹杂在其中,甚至连一些人的某些身体部分也被改造成为机械化的状态。

这让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大盛朝人十分难以接受,表情更是一变再变。

难不成这就是那个世界的人所想象的未来?

科技的便利性还不止于此,跟随着主角的视角,他们甚至还见到了各种甚至能称之为仙家手段的奇异事件。

比如说点点手腕上的法宝,就能在空中浮现出一张光屏,和手机有几分类似。手中酷似魔方的物件扔在地上,立刻能膨胀成一栋能够住人的房子!人们甚至还能缩地成寸,很快就能从一个地儿到另外一个地儿。

而听关飞渡那小孩同五皇子说话,有些玩意儿竟是已经在研发之中,说不准在未来的某天他们就能享受到!

这怎么能叫他们能不吃惊。

许是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盛朝人也知晓如今不可能实现,便把那部电影当成了魔幻故事来看。这样以来,小心脏也好承受了些,不再像是方才那般难受得紧了。

他们看的是爆米花商业电影,欢快过后就要开始抑了。毕竟电影若单单只是讲未来有多厉害强悍,那么内容难免就会索然无味了些。

科技发展带来的也并非只有好处,还会导致人情更加单薄冷漠,以及贫富差距过大。

电影之所以名为《第五区》,就代表着它还有第一区第二区,一直到五区,而五区就是穷人们所在的地方。

开头主角是在富人区工作,那里空气清新,蓝天也澄清美丽,周遭都炫酷有趣,仿佛未来只有美好幸福的一面。

但是主角却居住在阴暗压抑的第五区,那里污水横流,天空被工业化给污染得像是被铅涂过一般,连行人的面上都是麻木晦暗的。

大盛朝人微讶,原来社会发展到那样后面,也依然会出现这种人欺压人的状况么。

所以人是最会压迫同类的生物,这话虽是尖酸刻薄了些,却是半点不差。

有人不禁问了:[那它和咱们这有什么差别呢?]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人人平等

在这一瞬间, 两个不同的时空的民众有了共鸣一般——他们同样都受到压迫,同样都过着难熬的日子。

尤其是随着剧情的展开,大盛朝人都晓得了污染也是会死人的, 疯狂发展的科技并不是他们所想的只有好处。

特权阶级亦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哪怕未来世界的日子看似比他们这好过些了, 可是精神上的压力却并未得到缓解。

主角发出讥笑:“在几百年前, 我们还在地球上时,先祖喊出了人人平等的口号。事到如今反倒是还活回去了,和远古时代的各种压迫有什么分别。”

不单单是人类的世界分出了三六九等, 连自然界不也是强者为尊,弱者就会被舍弃么。

他只是随口说出这句话, 可是大盛朝的人听后却不淡定了。

[人人平等?何其可笑!乡野村夫也配与门阀士族相提并论么?若无礼法规矩,怕是要天下大乱。]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世家大族永远高人一等!]

[士农工商乃是正理,怎可乱了规章。]

[痛快痛快, 这话倒叫人耳目一新,世间不就合该如此么。你们士族总说自己平白高人一等, 是比别人多只手还是多只脚啊, 阎王爷在收走你们时难道还要犹豫几秒?]

[尔等皆说帝王受命于天,他乃是堂堂天子,是神龙转世。可如今皇帝连自个的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同样在皇宫里惶惶不可终日, 于乱世如同草芥的百姓有何不同!]

世家大族对那话是最憎恨的, 也许还有些许藏在心中而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们的手指微微颤抖, 对天幕简直深恶痛绝, 可偏偏又奈它不得,心里的怒气也只得被迫郁结于胸。

寒门子弟也在嘀咕:“此言确实不错,往后科举若是能够不论出身, 我等也有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了。只是……我们寒窗苦读几十年,竟在后面要和贩夫走卒同列,这是乱了礼法尊卑啊,不妥不妥。当官的没了威严,哪能管理好百姓呢!”

老百姓初听这四个字,心中唯余惶恐。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别说喊出来了,他们便是想都不敢想!

可仔细一琢磨,却又觉着不无道理。

要是他们自己都瞧不起上自己,认为自个合该低人一等,也就没人再能救得了他们咯。

可还是有些本分老实的百姓仍旧将此话视如蛇蝎,生怕自己听信了这种邪|教似的言论,往后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而山里靠打家劫舍为生的土匪却是放声大笑起来,他们平日里胆子大起来甚至还敢对贵人们出手,早就知道没人护着的贵族就是纸糊的玩意儿,需不着畏惧。

这话可不就深得他们的心吗?

*

电影的剧情对关飞渡这些常常看电视电影的人来说,是有些俗套的——

主角的朋友因为得罪了第一区第二区的富人,就被折磨、压迫,玩乐至重伤,差点小命就要玩完。

他们赶紧将人送去医院救命治伤,但是因为富人区的那些大人们一手遮天,竟然还没人敢给他朋友治病。

第五区还有千千万万类似于主角、主角朋友这样的可怜人,即便他们人多势众,却仍然被那些手握权柄的少许人给统治着。

这事甚至还不值得一提,因为主角知道他们这些人被压迫了太久,只要过得下去就不会反抗,他一开始也没想过要对富人区做什么。

于是他就联系自己那些胆子大的、愿意反抗的铁哥们儿,出其不意地抢着前几区的医院,拿了些药回来给人救命。

但是这一举动可就捅了马蜂窝——富人们认为自己的权势、尊严被挑战了,所以他们要给那些穷人们一点颜色瞧瞧。

他们下手的东西正是第五区人人必需的食物!

第五区不像前几区那样有着珍馐美食,可以用各种食材做出美味佳肴,他们就只能喝营养液。

大盛朝人当时看见他们的食物,忍不住挠头:好家伙,未来的世界竟然连吃饭的功夫都省了,直接一支水灌下去就填饱了肚子。

这放在行军打仗上是挺方便,可若是日日的生活也如此,那活着也太没趣了吧。

电影放到后边儿,他们也晓得了美味的吃食竟是富人才能享用的,平民就只能喝寡淡无味,勉强维持身体机能的营养液。

你说自己种地?笑话!一来没有土地给你种,二来种子往哪找,三来你有这个时间么?

扯远了,总归第五区的民众是非常依赖于营养液,而他们的口粮却又被富人们所把控着。

当命脉被人牢牢掌控时,结局就不言而喻了——

富人区直接来了个涨价大法,将痛苦施加在第五区所有人的身上!

本来每日谋生就很辛苦了,结果必需品还加价,这不是更加艰难了吗?何况还有些人买营养液就已是再三节省了,此次涨价让许多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暴||动就由此而开始了。

其实这和他们大盛如今的模样还是挺有异曲同工之处的,都是很多百姓活不下去之后抗起了反抗的大旗。

[要不是主角的话,营养液的价格就用不着上涨,他们也不会发生暴乱了。]

[呵,尔等实在天真,正如人家口中所说的,这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真正的根源还是在不公不正上面,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早晚都会掀起抗争的。]

[不是主角还会有其他人,粮食捏在别人手中,想涨就涨,就永远都会是个威胁。]

[奇怪,上面的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不管了?难不成他们看不出迟早会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吗?]

[哼,肉食者鄙,他们兴许觉着这些人翻不出他们的手掌心罢!]

然后大盛朝就得知了这五个区全是由几个财阀集团所控制,他们想怎样就怎样,肆无忌惮得很,谁也不敢招惹。

这局面还真有世家大族各自为政的味道了,不去看他们那个世界的各种新鲜玩意儿,大盛朝人开始感同身受了……

而且那些统治阶层的武器要比第五区反抗的人更加先进,所以才能以极少数的人统治绝大多数的人,甚至不把他们的反抗当一回事,将那些人像是关畜生一样关进窄窄的牢笼里折磨。

这种血腥镇压让人不寒而栗。

元宁都不忍心地闭上眼。

电影院原本还有人嚼爆米花、窃窃私语,但是看见这一幕之后,都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剧情。

人本来就是能够共情的,何况坐在影院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百姓,轻易地就代入了被压迫的民众视角,拳头更是不自觉地捏紧。

电影中的暴||动似乎平息了,连那些财阀都开启香槟,讥讽第五区穷人的丑恶嘴脸看得人作呕。

大盛朝人开始义愤填膺了。

[此等不仁不义的恶徒早晚会遭报应的!简直是无耻之尤。]

[自以为掌控了权势之后就了不起,需知没了广大百姓,他们什么也不是。]

[那些统治百姓的人可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天幕上浮现出咒骂那些富人们的弹幕,这一回天幕好像死了似的,忘记禁这些言。

世家大族们觉着怪怪的,看大家骂得不无道理,可是……怎么看都像是也在冲着他们来。

看那些气愤的话,多半是将他们也给骂了进去。

有的士族开始胆战心惊,尤其是如今的世道不太平,要是有人真的狠狠心操起锄头扁担,他们或许还真要遭点罪。

也有士族却觉着那些百姓哪怕是化为了暴徒流民,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可就在他们这样想之后,天幕上的电影就迎来了意想不到的进展。

爆米花电影不可能让主角一直憋屈下去,也在不断地牵动着观众们的心声——主角受不了富人们的残忍暴虐,他决定联合人来掀翻他们。

他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蛰伏起来,暗中收集情报。

富人们又不是牢不可破的,他们早就是貌合神离,彼此之间也有仇敌和竞争。况且有巨富的,也有小富的,后者被前者踩在脚下,岂会一直甘心?

主角借的就是这个东风,他死死拿捏住了人心,就能让事态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演变下去。

他既有手腕,又有野心,凭着一张嘴巴皮子和胆量游走在钢丝上,成功空手套白狼得到了武器以及防卫图。

这种与虎谋皮的刺激感是许多人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尤其是大盛朝人,他们的日子平淡无奇,基本都是围绕着家长里短打转,还是头回看到这样惊险万状的情节,情不自禁地就为主角捏了把汗。

他们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主角一定要成功,并在电影中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语言的艺术,原来嘴巴皮子利索还有这样的效果。

当然,也不能缺少了谋略。

后面的情节自然不言而喻,主角有了武器,又有人脉,还拿到了富人区的防卫图,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

失败了,不过是舍了一条命,反正本来也不是多金贵的玩意儿。胜利了,那就是直接改换天地。这样一场疯狂的以小博大的赌局,谁不愿意压上一把?

结局是主角站在高台之上,目睹了富人区的那些人们也如同鸡仔一样被随意宰杀,看着熊熊烈火燃烧,觉着往日高高在上的家伙们也同普通人没什么俩样。

他漆黑眼瞳中的亮光明灭不定,镜头也最终定格在这一幕上。

电影到这里戛然而止,至于最后到底赢还是输,却没有个定论。导演似乎就是要给出这样开放性的结局来让大家讨论。

现代人有多少人上钩尚且不知,反正大盛朝这边是闹翻了天。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电影结束, 大盛朝有人揣测主角恐怕造反失败,有人却道他已成功,总之各有各的说辞, 听的人无不信服。

这部电影到底在许多人心目中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若是当真在世间不平之下干出一番事业,少说也是封侯拜相, 即便是败了, 也能在史官笔下挥就浓墨重彩的痕迹。

如今本就是乱世,舞台俨然已经搭好,倘若他们这都不敢拼上一把, 待有人扫平各方割据势力,终结动荡纷争, 步入太平盛世时,那一切可都晚了。

不管平民百姓看到这部电影是个什么样的想法,那些个世家大族总归是心中难以平静下来的。

他们之中的某些人所作所为和电影里的富人何其相似, 倘若有一天真出现某些受不了的佃农学那电影之中的人物来纠集势力同他们作对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当世游侠儿不算少,若有人犯上作乱, 不但不会被百姓唾弃, 还要被称赞一句侠肝义胆嘞!

*

元宁玩了一天,跟关飞渡告别之后就回了家中。

薛兰鹤仍在拍戏,还没归来。

他在保姆的照料下先洗漱完, 本是想先休息, 却被今日系统给出来的问题扣住了心神。

小孩望着“如何让粮食增产, 培养那杂交水稻”这一问题, 不禁拧紧了眉。

在系统和舅舅的双重筛选下, 若是不能给出答案的题目,基本上拿不到元宁面前。

尤其是关乎粮食的问题,就没有可以小看的。

元宁先是搜索了一下视频, 却发现没有可以用的。而其他材料太过深奥,他瞧得着实有些吃力,况且单凭这苍白的话,又如何去实践到现实当中来呢?

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眼中露出苦恼之色。

这会儿他愈发佩服起能够培育高产良种的人,不知道是有多坚定的毅力和心智,才会有那般造化。

这一番钻研下来,他直接等到了舅舅薛兰鹤归家。

“这么晚了都还没睡?”薛兰鹤随手将外套搭在玄关的挂衣架上,见着坐在沙发上的小外甥,有些吃惊。

元宁是个很自律的小孩,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醒,做事皆有规章,不怎么让人操心。不像某些孩子拿到手机和电视遥控器,又见家长不在,看电视刷视频都能玩到大半夜还不肯休息。

小孩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舅舅,这一旬的问题难倒我了。”他臊眉耷眼,恹恹地开口。

往常明亮的眼眸都黯淡不少,看得人着实心疼。

薛兰鹤眉峰不自觉地拢紧,语气冷漠:“既是答不出,那就说明这个问题怪为难人的,便不答就是了,何苦让自己受罪。”

他眼神凉薄,神情也很平淡。

没了天幕这个捷径,难不成大盛朝人就不活了么?他也不在意那些人在自己驳回了问题之后,会不会对他破口大骂。

当初他在战场上杀敌时,敌军的叫骂更是难听,直接骂到你祖宗十八代。那时他掏掏耳朵就不在意了,现在大盛朝人都不在他面前,更加不会让他掀开眼皮去介怀。

而元宁却是想到大盛朝京城中的乞丐。

那是他去舅舅家时,途径沿路的街角瞧见的。

母妃省亲回家不像一般的嫔妃那样大动干戈,她从不让人清场,于是小小的元宁也得以掀开马车帘子窥见城中悲哀凄凉的一角。

那些衣衫褴褛,头发脏乱的乞丐饿得只剩一把骨头,趴在地上哀哀戚戚地请求人给点吃的。

多数人都是漠然走过,有些心肠好的倒是会扔下几个铜板子。

如若今日运气好,他们讨得几个馒头就直接啃了。运气不好还不只是讨不到钱和吃食,而是被城中的衙役驱赶。

元宁当时就觉得这些人好可怜,他用无助的目光看母妃,问:“他们好可怜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凄惨呢?”

他的母妃美眸里流露出悲伤,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摸摸他的头,说:“因为粮食不够,吃不饱,所以他们就不得不出来乞讨。”

当时的元宁想不到更深层次的缘由,还说要将自己的压岁钱都拿出来买粮食,善给这些乞丐。

如今元宁明白了母妃之所以沉默那么长时间,不过是因为乞丐流民出现根本不是简单的一句吃不饱可以说明的。

但是粮食增产的话,类如那些乞丐的可怜人是不是会少些呢?

他用乞求的目光看向薛兰鹤:“舅舅……”

不过一个照面,薛兰鹤就知晓自家小外甥想做什么了。

他叹了口气,到底心软了:“先去睡吧,舅舅查些资料,明日来教你。”

元宁忍不住雀跃,可又冷静下来,对薛兰鹤说:“舅舅,先不要急,你要好好休息,待空闲了再做此事也不迟。”

他是怜悯那些百姓不错,可他更在乎这个世界与自己相依为命的舅舅。

薛兰鹤眸中一暖,亲亲他的额头,温和地说:“我知道的。”

一夜好眠。

元宁知晓薛兰鹤答应了自己的事一定会做到,是以他也不着急,慢吞吞地做着自己的事。

而在剧组拍戏的薛兰鹤确实在空闲时间查看起了资料,他做这事的好处有两个,一是可以让系统积攒的能量更多,二来则是教教元宁如何归纳总结资料。

想到这,他放下了手中的平板,暗中问系统:【如今你能量积攒得如何了?】

系统顿了顿,才说:【还差一些。】

【一些是到底多少,还需要我做什么?】薛兰鹤的语气都显得有些急躁。

自从他有了系统之后,就能得知大盛朝那边的消息,在清楚惠襄王和勤王联盟都快打到皇城脚下之后,心情也一日比一日浮躁。

这场战争早晚会分出胜负来,而皇帝元盛昭的结局可想而知,不管是哪一路军队胜了都不可能让他好过。

可是比起对方被诸侯王杀死这个结局,他更想亲自手刃仇人!

系统提点了他一两句,他深呼吸一口气,沉静下来:【好。】

不论如何,在皇城被攻破那一日,他必须让元盛昭血债血偿!

……

薛兰鹤带着自己收集整理好的资料归家。

元宁看着他准备好的模样,高兴的神色直接写在了小脸上。

薛兰鹤却没在第一时间就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而是对元宁说:“在小学有门课程名为信息技术,之后你就会学这门课。”

元宁不明所以,却还是耐心地听着薛兰鹤说话。

“虽然上回我教了你一点,但那些甚至连皮毛都算不上,我打算多教你一些内容。不光是让你之后可以直接回答问题,往后查资料也能驾轻就熟。”

他俩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偏偏没人觉着让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听这些深奥的知识有什么不对的。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薛兰鹤才清了清嗓子,说:“现在岁奴来讲解一下归纳之后的大致内容,若是有没说到的,我来补充便好。”

大盛朝人原本昏昏欲睡,听到他这话,总算是打起精神来,屏息凝神地听着关乎粮食大计的要点。

元宁颔首,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讲解起来。

他说得很有条理——第一点就是摆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句话,由浅入深地让相差千年的人能够听懂其中的含义,尤其是那些老百姓。

“两个身体健壮的人更能生出健康的婴孩,优良品种的宝马配种之后能生出更好的马匹,这也同样能适用在其他物种身上,哪怕是稻种麦种。”

这番言论先是让大盛朝的百姓们一惊,旋即又觉得此话不无道理。

尤其是拿马匹举例时,他们就更能理解了。

为何他们在买血统优良的马儿时,北方那些胡人会特地卖些阉了的马来,不就是担心他们将好马充做种马,借此培育优秀的马儿出来么。

原来他们不把这些个当回事,现在被人提点之后,简直是一通百通。

薛兰鹤突然在一旁说:“这也是为何现代女子总是二十几岁时才怀孕生子的缘由。”

众人还未从前面的话中反应过来,就由被这个惊雷砸中。

他们有些难以置信,狐疑道:[小将军真不是诓人的?怎么会那么晚才生子?]

[那个世界的人寿命如此长,怎能相提并论呢……]

[你们也先别急着反驳啊,听听人家怎么说的吧。]

他们叽叽喳喳议论了半会儿,薛兰鹤余下的解释也从天幕传至大盛朝的千家万户。

“女子在十五六岁时,自个还没长大,尚且不算发育完全,本就还是一团孩子气,却要成亲养育孩子。这时候便是怀了,生下的孩子也很难立住,因此而早夭的比比皆是,自己也伤了身体,难以养好。”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不过大盛那边么,向来是不将女子当人看待的。父兄对女子也如豺狼般狠心,听与不听就看他们的了,因此我觉得提了也无甚用处。”

好些人听到这话,简直勃然大怒——

[胡说八道!红口白牙的就冤枉人,都是自家的孩子,谁还不疼了?反正今后我定是要心疼自家女儿的。]

[哼,人又不是禽兽,满脑子都是繁衍,开枝散叶的事儿再等等又能如何?]

[薛兰鹤也太小瞧人了吧,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将妻女老母放在眼中的,这种人本就是要遭人唾弃的。]

也有人看出了薛兰鹤此话是在反激他们,嘀咕着薛兰鹤怎么总是将目光放在此等小事上边。

但也有不少人将此事记下,哪怕是为了将来的孩子着想,也不能再令女子早早诞子。

说完了这些,就该讲讲怎么培育良种了。

理论知识已经到位,元宁见铺垫得差不多了,便跟大盛朝的众人说要如何选优良的品种,再进行单独种植和培育,通过多代筛选后就能培养出高质量的作物了。

之后就是施肥、种植技术的改进,此前他本也就提过一回了,现在不过是讲得更细了些,给老百姓整理得更明白易懂,方便实践,还添了些规律上的理论知识,便于之后继续学习总结。

毕竟培育良种这种事,本就有人在做,元宁他们也不过是做了一把推手,让更多人能够参与到其中,将这件事坚持下来,并不断推广而已。

薛兰鹤在他嘴巴说干之后,还奉上了水给他润润喉。

等元宁结束了授课,他又告知对方:“等后天舅舅带你去中医馆参观一下,再学个一星半点的急救知识。”

元宁没问为何非得是中医馆,舅舅又为何是有些迫切的模样。

他只是点头,抿出笑来:“好。”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百姓也得体检吧!

因着今天是工作日, 所以关飞渡要去上课,遗憾错过陪元宁去中医馆的事。

元宁却不觉得这有什么,还欢欢喜喜地约了关飞渡, 要同他下次再见。

薛兰鹤却抽了抽嘴角,对俩小孩日渐亲厚的关系也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他早就跟中医馆那边的人都预约过了, 这会儿直接过去就行。

薛兰鹤今日的行动对许多人而言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乱世是极其要命的,多学点救命的法子准没错。

……

元宁想象中的中医馆恐怕是和大盛朝那种古朴韵味差不多的,毕竟店外面瞧着都是雕栏玉砌的门, 牌匾也是古时的模样。

没想到走进去之后,却依然是现代的装潢, 让他不禁有些失望。

好在医生身后的中药柜倒是和大盛的坐诊医馆相差不大,完全不同于现代药房那种全是玻璃柜和亚力克板货架。

他跟在舅舅身后,好奇地左右打量。

最终他们被邀请到了一间敞亮屋子里, 房间里也有药柜,中间放了一张木桌, 坐了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先生, 看着就很让人信服!

左边还悬挂着不知道是不是病人送来的锦旗,上面写着“悬壶济世”“妙手回春”之类夸赞人的话。

元宁觉着眼睛一直乱转着打量人家房间不太礼貌,只匆匆扫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 一心看着眼前的老先生。

老先生邀他们入座, 介绍自己姓徐, 喊他徐大夫就可以了。

大盛朝人看见天幕之中的这一场景, 难得感到了一丝熟悉, 看来中医馆也和如今差不多,至少学中医的怎么也断不了传承。

就是不知薛兰鹤此举用意在哪,他们这也有药铺医馆, 有什么特地让他们见识的必要性吗?

寻常老百姓仍在心中不解地嘀咕,而坐诊的那些大夫、营帐中的军医乃至太医院的御医全都打起了精神,比昨儿个那些农夫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薛兰鹤并未在一开始就说出自己的来意,而是先同徐大夫话了几句家常,再让他来看诊。

中医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徐大夫也不例外,他先是观薛兰鹤的面色,再听他的声音、呼吸和气味,又问他近来的状态,最后便是把脉。

如此看来,便有了定论,于是乎,徐大夫说:“薛先生食欲差、目干涩,太过劳累。劳倦不顾者,多成劳损。是以哪怕工作再如何忙碌,也要注意休息,不要熬夜。我这里给你开些汤剂调理一下。”

年轻人大都有这个病灶,徐大夫也早就习以为常,开起方子来动作都行云流水。

薛兰鹤在自家外甥“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也说不出个不必给他开药委婉拒绝的话。

他这边看完后就该轮到元宁了,徐大夫照例按望闻问切来诊断他。

“脾胃有些损伤,长期饥饿导致气血也两虚,好在挽救及时,没有伤到肝肾和骨骼发育。如今应该以健运脾胃为主,补气血为辅,莫要吃那些大补的食品,以免弄巧成拙。”

“是药三分毒,孩子年幼,便不开药了。若是要养身体,还是得靠食补。”

这些医嘱薛兰鹤早在给元宁体检时就知晓了,现在也记在心中,并且对徐大夫真诚地道了声谢。

俩人都已经被徐大夫检查完了,薛兰鹤便进入正题——

“徐大夫,若是单用中医的法子体检,应该从哪里开始呢?”

徐大夫兴许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倒是来了兴趣,跟他探讨起来。

大盛朝人一听这就是为他们来问的,本来对医馆不怎么在意,这会子也都竖起了耳朵来听。

因着中医没什么西医的设备,就要用很传统的法子来测试,细分的话有男子科、妇人科和小儿科。

他又细细讲了其中的专项检查,倒是很到位。

大夫们听着他的话,不由抚须长叹:“往常我们不怎么重视这些,需知病从浅中医,有无病症还是得早早就看了才行。”

其他人也有自己的看法:

[这个体检法子看来还需要不少的大夫才行,毕竟大夫们有各自专擅的领域,有的是外科、有的是内科、也有妇科和儿科,各不相同。]

[原来疾行和负重还能测试心肺和腰膝肾的强弱,往常还不曾发觉呢。]

[如今早夭的小孩可不少,也不可松懈啊,就是太费钱费人了。]

薛兰鹤为了让徐大夫说得起劲,也在不断抛出话题和悄然提醒,好让对方能够兴致勃勃地讲下去。

元宁也在一旁捧哏,脆生生地说徐爷爷真厉害。

恰好是在人家擅长的领域,他们这一对舅甥讲话又好听,可不就是给人灌了迷魂汤似的,让对方情不自禁便把那些学识都给掏出来了。

说实在的,中医体检表制作起来也简单,重要的还是大夫用望闻问切仔细辨认,隔一段时期就检查一下病人有无毛病。

此法也本不像后世那样细节,还有像模像样的设备,连骨头是何模样都能拍出来。

但是能做到这个地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主要就是给他们提个醒儿,让许多人不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薛兰鹤掏空了徐大夫之后,也觉着差不多了,就向对方提出告辞。

体检表的知识已经给大盛朝的人提点完,这个在和平时期还是挺有用的,对一些劳心费神照拂百姓的人也极有用。

许多聪明的诸侯王立马反应过来,清楚地知道这是薛兰鹤给他们送上门的好处——此法用来笼络人才简直再好不过了。

他们立马吩咐手底下的大夫去照看一下幕僚及其家眷的身心健康,关爱照顾自己的臣子,乃是每个主公应有的职责。

不过薛兰鹤今日所作所为可不是让他们更加了解重视医学,他准备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那是他一早就计划好了的——让急救培训到大盛朝,在乱世中兴许能活人无数。

学医救不了他们的思想,却能当场挽回些生灵的性命,也能算得上是行善积德吧。

*

薛兰鹤看出了元宁的走神,不禁问道:“岁奴,怎么了?”

元宁不知道该不该问,嘴张了几次,却还是合上。

薛兰鹤轻轻抚摸他的脑袋,叹息道:“你有什么不能跟舅舅说的呢?哪怕有不解的问题,舅舅也会全部告知于你。”

元宁沉重的眉目微松,他软软地问:“舅舅,是大盛那儿出什么事了吗?”

不然他想不通为何薛兰鹤这样急躁的模样,生活的重心也明显向直播偏移。

薛兰鹤在心里默默感慨小外甥的敏锐。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元宁的问题,而是看向了车窗外。

四月的天春意盎然,处处草长莺飞,树上林间皆是莺啼燕语,充满着勃勃的生机。

大盛朝想来也是同样的景色,百姓们的日子相较于冬日也肯定好过得多,哪怕是地里头萌发的野菜也能吃了。

他微笑起来:“是好事儿。”

“岁奴,我们的大仇再过不久就能得报了。”

元宁听见这话,心跳登时漏了一拍。

他自然不是对皇帝爹还心存任何父子情谊,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刻来得这样快,他心里说不出是怅然更多还是慌乱更多。

皇帝被人从那个位置上推下来,就意味着掀起了战乱和纷争,大盛朝恐怕有不少百姓都陷入战争的炼狱之中。

而他也不清楚舅舅说这话到底意味着什么,难不成舅舅……他想要亲手报仇吗?

皇帝没有蠢到无脑,他听见天幕上薛兰鹤开口,心中一寒,怒气和恐惧同时在他眼中闪过。

难不成是天幕给薛兰鹤泄露了什么消息,说他这个皇位一定保不住吗?

不、绝对不可能!他乃是天子,怎么可能会被天幕这个邪物定生死!

然而他再不甘心,也必须承认自己如今确实是面临四面楚歌这个现实,就算是勤王军赶走了惠襄王又能如何?难道勤王军又是什么好人么,一个个全都狼子野心,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他也已经在暗中转移财物,等乱军攻破皇城时,就即刻用地道逃跑,绝不可能留下来任人鱼肉。

听到薛兰鹤这句话的自然不只有皇帝,还有在皇城外打得要死要活的各路军队。

他们耳朵竖起来,心中不禁一喜,早知这场战乱迟早会见分晓,待皇帝一死,他们捞了好处回去之后就能做土皇帝了,这谁能不高兴?

要是运气再好些,说不准他们就是下一个一统江山的天命之人。

……

元宁自是不清楚大盛那些诸侯王的狼子野心,他听到舅舅的这句话,脸上的笑容扩大,说了句对皇帝元盛昭而言几乎是大逆不道的话:“太好了,舅舅。想来母妃和外祖父外祖母他们泉下有知,也一定会高兴的。”

他顿了顿,又鼓起勇气说:“不管舅舅要做什么,岁奴都会支持你的。”

若是要去斩他生父,他也会亲自为舅舅递上一把刀。

元宁心里这样想着,也不由得催促了薛兰鹤几句:“舅舅,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快些去学学急救培训吧。在乱世中,这些应该很有用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他到底是心软的,想着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元盛昭盯着说了那等天理不容之话的元宁,眼中满是阴翳。

更可气的是,百姓竟无一人指责他那其心可诛的不孝子,反倒是都在夸赞对方仁善。

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元盛昭气得活生生呕出一口血,鬓发生白,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第70章 第七十章 军营急救法子

薛兰鹤带元宁去的是社区联合医院、企业开展的急救培训。

他戴上墨镜和口罩以及孩子, 混迹在其中,竟也不显得太违和。

他们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身旁还坐着企业里参与培训的员工, 看着薛兰鹤的打扮不由惊讶,却没说什么。

不过这个场合带着孩子, 不担心小孩会觉得无聊吗?孩子身上甚至连个手机或是书本都没有。

思及此, 好些人皱起了眉头,不过在注意到元宁那张可爱的小脸时,大家的情绪才稍微和缓了些。

专家坐好后开始侃侃而谈:“今天我们讲解的是心肺复苏和海姆立克急救法等内容, 这是我们这些职场人在公司里最容易碰见的几种状况。”

台上的人在说,台下的观众也在吐槽:“少点加班, 少当牛马,咱们猝死的几率也不会这样大了,光是过后补救有什么意思啊。”

正巧这人坐在了元宁身边, 他抬起脑袋好奇地看向对方,眼中满是不解。

虽然社畜们已经被生活的困难磨平了棱角, 变成了一坨瘫软的史莱姆。但是面对小孩澄澈干净的目光时, 还是不自觉地端正了身体,目光正视讲台上的演示。

虽然过不了多久就会现原形,但至少也演了一小会儿。

元宁的视线放到了讲台上, 安排来的专家结合人体模型和视频演示, 还强调了“黄金4分钟”救援的重要性, 力求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明白。

观众还是在仔细听的, 毕竟待会儿他们就要被抓上去模拟演练一遍。

大盛朝一些人却不由有些失望, 原以为急救培训是可以直接挽救性命的,却没想到那些症状可能是他们此生都不一定能碰上的。

他们这样想着,也在天幕上叹息, 而有些人却持相反意见。

[实则不然,万事不绝对,你现在觉着没有碰上这些事,可不代表着将来也遇不着啊。]

[如若遇见了一不小心陷入险境的人,可不就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么。]

[小孩可能会碰上意外,海姆立克急救法对孩童还是极为有用的。]

不过后面的拓展项目倒是让许多人精神一振了——

从一旁走出来的是医院的护士,由她们来教导在场众人各种包扎的知识。

其中包括各种基础包扎手法,以及对特殊伤口——异物刺入、烧烫伤、和骨折等状况的处理。

众人耳朵竖得像天线,目光炯炯地听着护士们耐心温和地指导。

[女子心细,做这些才能面面俱到吧。]

[我看女医就该多设立一些,对妇人和小儿皆有好处。]

[身着白衣似乎也很贴心,重视自身洁净,也免得让脏污靠近了病人。]

虽说不少人都是冲着自己的利益出发,可是大家心目中对女子行医的看重和偏移,也在不知不觉中为她们的将来打开了一扇窗户。

元宁仰着脑袋,很认真地听着上面的专家讲话。

因为台上的显示屏幕很大,所以哪怕是在后排的观众也可以看见护士们处理伤口的动作细节。

旁边的那个社畜看见元宁学得目不转睛,感到有些惭愧和不好意思,他也很好奇元宁真的听见去了吗。

趁着台上的人抓取几个“幸运儿”观众上去演练时,他问:“小朋友,你看懂了吗?”

不是他非要没事找事,而是他见到这样特别的小朋友,难免会心生好奇。

元宁是个诚实的孩子,听到提问乖乖巧巧地点头:“听懂啦。”

薛兰鹤瞥了二人一眼,没做声。

社畜明显感到难以置信,他问了元宁几个问题,结果人家全都答出来了。

社畜:“???”不是,假的吧。

是不是这孩子早就提前学了,但是早学了又有什么用呢,附近也没有摄像机拍摄他俩打造天才儿童人设啊。

社畜恍恍惚惚地转过脑袋,开启了自己认真听讲的人生——连小孩子都比不过的话,也太丢人了点吧。

护士们之后讲解的是大出血急救方法,这个法子在军营是最有用的。

战场时死人还不算最多的,最多的是战后对士兵的处理,如果救助不及时的话,还会导致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死亡。

如果能在战后想方设法照顾到伤者,兴许死伤的人数就会少许多。

长孙祯不知道其他诸侯王是怎么想的,那也不重要,总之在他的麾下,他不希望会有士兵因为得不到救助而白白殒命。

他同手底下的人说:“吩咐下去,速速把之前救助的女子召集起来学习各类救助方法,让军医们也不要吝惜赐教。”

其实他手底下已经有一批跟着军医学习的女医了,这还多亏了天幕上的薛兰鹤。

此人是个绝对叫人称心如意的合作伙伴,他之前顺便就传授了他们一些医术上的手段:用羊肠线缝合伤口,以及使用干净的蒸馏水之类的法子。

这也是为什么渤海郡和他攻占的锦丘郡一直在源源不断地吸纳流民的缘由之一——缺人啊!不管是做什么都很缺人!!

而那些女子也是在攻克锦丘郡时被他们救下来的,有的能归家的都已经被他们放归,不能回家的就只能做一些杂活。

幕僚添了一句:“难保军中不会有人心浮气躁。”

长孙祯说:“军令如山,现在已经有那么多可供士兵们发泄精力的嬉游,若还管不住自己,重刑伺候。”

他的声音冷寒,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手底下的人便按吩咐照办。

主公已经勒令要做好这些事,他们自然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以及如何落实……

元宁将这些培训手法都记在心中,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薛兰鹤摸摸他的脑袋,温柔地说:“困了吗,在舅舅怀里睡一觉吧。”

他的声音如潺潺溪水淌过林涧,十分悦耳动听。

坐在他周围的人不禁揉了揉耳朵,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不过却死活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他们转过脑袋看这一大一小的组合,暗自在心里嘀咕句怪人。

元宁思考了两秒,点头,爬到他舅舅怀中睡下来,全程都乖乖的,让人不禁感叹这可真是别人家的孩子。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培训已经结束了,现在坐上了回家的车。

元宁揉揉自己的脸蛋,问薛兰鹤:“舅舅,大盛现在是什么样?”

“疆土分裂,百姓离乱。”薛兰鹤言简意赅地说,显而易见地不愿多提。

元宁也恹恹的,恨自己的生父软弱无能,只知道窝里横,所以才让大盛被随意地欺凌摆弄。

他叹气:“这样不是会让北边的胡人占便宜么?”

这事连他小孩子都懂,没道理那些野心家会不知情。

薛兰鹤沉吟道:“如今北方是郡王长孙祯当政,有他和舅舅的旧部在,不会让胡人轻易南下的。”

此事人人皆知,他说出来也是安外甥和百姓的心,

许多人听到这却是心惊肉跳。

说起来,此前薛兰鹤抛出来的橄榄枝是不是就被长孙祯给接下了?那么这二人是不是就已经达成了他们意想不到的合谋。

薛兰鹤的旧部……恐怕已经握在长孙祯的手里了吧?!

勤王联盟的人心里一惊,也顾不得继续跟惠襄王军队扯头花这事了,连忙赶往长孙祯的营帐里一瞧,结果却令他们大惊失色——

只见营帐内空空如也,只有些许伪装后留下的炭火和硝烟,恐怕是安排了少许人在营帐之中装装样子,实际上大部队早已撤退!

可巧的是,最近几日都不是长孙祯出战迎敌,这才给了他溜之大吉的机会!

勤王联盟气得跳脚,而一些主公手底下的谋士却悚然一惊:“不好!”

众人连忙问谋士是何意。

谋士方才解释说:“如今咱们都快打下关口,即将到惠襄王的营地前了,一切都太过顺利!”

“这么顺利不好吗?难道不是惠襄王不敌咱们联盟的军队,所以才节节败退的么。”

不知是哪家的年轻小将单纯地说出这话,简直让不少人老脸一红。

他们清楚勤王联盟这些军队的尿性,要说抵抗惠襄王,让他不敢随意对这边出手,确实也是如此。可若说他们这些心怀鬼胎的能打得惠襄王兵败,简直是可笑。

众人也反应过来,说:“遭了,恐怕这不是惠襄王的精锐部队,只是对方弄出来的障眼法!”

而真正的惠襄王……估摸着已经快兵临皇城之下了!

不得不说这招釜底抽薪玩得是真的漂亮极了,这般果决和利落,简直和他那皇位上坐着的优柔寡断兄长大相径庭。

倘若皇位上真是这位,恐怕乱世也不会出现得这么早。

营帐中熄灭的漆黑火堆变得无比刺眼,绣着长孙二字的旌旗猎猎作响,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们的面上,火辣辣地疼得慌。

年轻小将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在这时触这些大人们的霉头,便暗戳戳地挪到了谋士身边,悄然问道:“望先生解惑,为何主公会唉声叹气?”

那脸色黑得,活像是炒了十年菜的锅底。

谋士压低了声音告诉他:“长孙祯在几天前就猜到了惠襄王的手段,所以带兵且战且退,一路赶往皇城去拦截他的士兵。”

“这就相当于主公们要死要活抢一块肉饼,而这肉饼大部分被别人叼走了,能不生气么?”

虽说长孙祯面对的都是惠襄王的精锐军队,可是这批军队在碰上皇城的禁军时,定会被消磨一二,此时不就是鹬蚌相争,让长孙祯这个渔翁得利了么!

此刻,皇城却不如众人猜想的那般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