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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得我心 白雪塔 17309 字 14天前

在跟前玩耍的钰哥儿闻言插了一嘴道:“姑姑撒谎,你脸都红了,我阿娘说只有说谎的人才会脸红。”

林氏身旁的谢姝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宋云昭暗自瞪了一眼嘴快的小侄子,这下连耳根子都泛了一层薄红。

她们几人笑闹间,有一只快马冲出密林直奔高台,上面的侍卫跳下马后连滚带

爬地跪在了柳贵妃面前。

离得远了也没听见那侍卫说了什么,宋云昭只瞥见柳贵妃瞬间变了的脸色。

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她忍不住吩咐了青黛道:“你过去打听一下,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青黛闻言点头应下,随后上前面去询问了一下,很快便去而复返,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

宋云昭见状心头咯噔一下,只觉得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听前面的人在讨论,陛下一行人在深林中遇见了一只吊睛白虎,像是受了伤,命人先回来传御医呢。”

宋云昭闻言霎时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站起了身子,语气急迫地询问:“那将军呢?他怎么样了?”

傅寒关一直在贴身保护着承和帝,会不会也跟着受伤了?

青黛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听到傅寒关的消息。

宋云昭越想越不安,索性自己上前去打探消息,林氏跟在她身边安慰道:“你先别慌,陛下身边跟了那么多武将,临渊自己也武艺高强,说不定没事呢。”

嘴上这般安慰着侄女,林氏心底也忍不住充满了担忧,丈夫武安侯也跟在陛下身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们到了这边时,柳贵妃身边围了不少女眷,大多都是担心自己的丈夫或儿子过来打探情况的。

柳贵妃听了侍卫的传话后就命人往附近的行宫去传御医了,此刻正面色镇定地安慰着面前的女眷们。

“各位夫人稍安勿躁,陛下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听她这么说,在场的夫人小姐们纷纷将担忧的目光投向对面的密林。

林中四处打猎的人们似乎也听到了消息,不断有人驾马回了围场这边的高台,其中就有宋家的两兄弟。

谢姝抱着钰哥儿在一旁,虽然知道丈夫没有跟在御驾旁,但心中仍旧有些担心,此刻见到他们平安回来,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紧跟着,密林里出来一队人马,被护在中间的正是承和帝,一行人很快便到了高台,众人见状连忙围上前去。

“陛下,您没事吧?”柳贵妃迎上前去,面色苍白地询问。

“朕没事。”

承和帝安抚了一句,随后见御医赶来了便命他们为受伤的人们包扎。

护在承和帝身旁的武安侯宋璩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待看见了宋家人后他走到跟前。

“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宋璩先安慰了一句,随后便对上侄女盈盈期盼的目光,他心中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没细想,而是道:“我们当时进了密林后,陛下为了追逐一只鹿跑得太快,身边带着的侍卫大多都走散了,跟着的就只剩我们一小队人。”

“后来那只吊睛白虎猛的冲出来打得我们抽手不及,为了保护陛下安危,临渊他……带着几个人引开了白虎。”

当时情况太过危急,变故发生后,他本想先引走白虎,却没想到临渊的动作比他还快,因此他和剩下的人便先护着陛下回来了。

这一番话宛若一道惊雷,突然在脑海里炸开,大脑瞬间空白一片,宋云昭只觉得双腿一软,站都站不稳了,还是旁边的青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窈窈,你先别担心,二叔这就带人去密林里找他。”

宋璩安慰了一句,随后带着宋云祈兄弟俩转身离开。

紧跟着,承和帝也派了许多人往密林里面去寻找,甚至还命身边的大太监亲自过来安抚了一番将军府的家眷。

阿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却能感受到宋云昭的情绪很不好,因而她默默地去牵住了宋云昭的一只手,安慰着她。

人群里面的何珍娘已经听说兄长出事了,此刻眼眶含泪,正目光担忧地看着密林的方向。

附近的女眷们见自己的亲人们已经平安回来后,纷纷将同情的目光投在宋云昭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宋云昭脊背挺得笔直,眼眶渐渐泛了红,她强忍着逼回去泪水,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手中的帕子都快要被她给攥破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被心中担忧的情绪煎熬得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林中终于传出了动静。

对面跑来一队人马,宋云昭瞪大了眼睛看过去,见里面有二叔、二哥四哥,其余的都是她不认识的陌生面孔,但她的目光却凝在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身上。

“夫人,是将军,是将军回来了!”一旁的青黛神情激动地叫道。

宋云昭闻言一颗心顿时狂跳着,她想也没想的便率先冲出去。

一队人马到了跟前,傅寒关刚下马便见对面冲过来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目光在那双明亮的桃花眼上凝视了片刻后,心头了然。

正眸中含笑准备迎上去时,却见那道纤细娇小的身影径直跑向了自己……的身旁?

宋云昭冲到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面前,忍了许久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滚往下落。

她哽咽着嗓音道:“夫君,你没事吧?”

她说着就要上前去查看男人身上的伤口,却见对面的男人脸上神情怪异,猛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头顶着身旁之人冰冷肃杀的眼神,齐杭强忍着身上的疼痛,龇牙咧嘴道:“夫人,您认错人了,属下是齐杭,我旁边这位才是将军。”

宋云昭闻言泪水戛然而止,整个人怔在原地,然后目光愣愣的转向他旁边。

只见对面的男人身形高大,俊美无俦,只是却脸色铁青,正眸光危险地盯着她。

旁边气氛像是突然凝固住,死一般的寂静。

第36章

中招室内一片安静,宋云昭站在软……

室内一片安静,宋云昭站在软榻对面一言不发,脑袋低低地垂在胸前,露出一截纤细莹白的玉颈,一双白嫩的小手不安地翻搅着衣摆。

她轻轻地咬着下唇,悄悄抬眸偷瞄了对面坐在软榻上的男人一眼,猝不及防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见她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不敢看自己,傅寒关心中觉得好笑,面上神情却紧绷着,“当着我的面叫别人夫君?”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方才令人尴尬的一幕,宋云昭羞愤欲死,恨不能地面上裂出一道缝好让她钻进去。

“我当时听说夫君为了保护陛下只身去引开白虎,担心得不得了,后来你们回来,我见齐杭浑身是血,便下意识地以为……”

哪曾想到竟是认错了人,当众出了个大糗,如此丢人不说,如今他还用这般严肃的语气责怪自己,宋云昭心中不由得有些委屈。

傅寒关本就没生气,故意吓唬她呢,此刻瞥见她慢慢红了的眼眶,下意识敛去了严肃的神情,眼神柔和下来,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别哭别哭,眼睛刚好不准哭。”

两人离得近了,宋云昭鼻翼间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顿时顾不得委屈了,连忙询问道:“你受伤了?”

她这才发现他右手臂靠近肩膀地方的布料裂开了一道口子,四周凝固了一团暗渍,像是干了的血迹。

他今日穿的是玄色直,因而血迹不怎么显眼,这也是方才她误以为齐杭才是他的原因。

傅寒关瞥了一眼伤口,不以为意道:“不小心被虎爪挠了一下,不碍事的。”

宋云昭却不放心,正准备命人去请太医时,便听见青黛在门外道:“将军,夫人,刘太医来了。”

“快请进来。”

刘太医是承和帝专门派过来为傅寒关治伤的,见那衣服布料已经被血粘在了皮肤上,只好用剪子剪掉了他的袖子,露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来,看得宋云昭一阵心惊肉跳。

幸运的是伤口不怎么深,清洗过后,刘太医仔细地上了药然后

熟练的包扎起来。

“伤口虽不深,将军也要切记戒酒戒辛辣,按时换药不能沾水。”包扎好后,刘太医不放心地叮嘱道。

傅寒关微微颌首,“有劳太医。”

宋云昭见状起身亲自将太医送到门外,然后让青黛去传午膳。

考虑到傅寒关的伤,午膳用的饭菜比较清淡,他们夫妻二人在房里用完膳后,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上门探望,武安侯和林氏他们都来了,承和帝也派人送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

接待了一波又一波,外面的天色很快便暗了下去,承和帝和柳贵妃分别在行宫设宴,邀请众大臣及其女眷参加晚宴。

傅寒关伤了一只手臂穿衣不便,又不愿让丫鬟近身,只好由宋云昭代劳。

站在他身前正为他系着腰封,脑海里想起太医的话,宋云昭不放心地叮嘱道:“夫君有伤在身,待会可千万别饮酒。”

傅寒关低下头唇角上扬,伸出食指点了点她微蹙的眉头,“夫人有命,为夫岂敢不从?”

宋云昭闻言忍不住抬头嗔了他一眼,那一双美丽的桃花眼里不似平常古井无波,而是氤氲着一层潋滟波光,带着醉人的春意。

男人被她看得眸光一暗,情不自禁地俯身去吻那一张嫣红的菱唇。

宋云昭见状下意识伸出手去捂住他压下来的薄唇,脸颊绯红一片,“不,不行,等下就要出门了,会弄花我的口脂的。”

紧盯着那双含羞带怯不敢看他的明亮双眸,唇上的小手绵软温热,傅寒关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手心。

宋云昭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的缩回手藏在了身后,一张小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你你你……”

她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见男人眸光深幽地盯着她,她就像是嗅到了危险的小动物,下意识转身就要逃跑。

然而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傅寒关伸出一只铁臂扣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人紧紧地箍在怀里,随后俯身亲上她躲闪不及的朱唇。

宋云昭不敢挣扎得太厉害,怕不小心碰到了他胳膊上的伤口,最终只能任他将自己唇上的口脂吃干抹净。

男人呼吸灼热,唇舌吸引走了她全部的思绪,脑海里面一片空白,身上的力气也渐渐跟着流失,宋云昭软软地靠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

两人的呼吸慢慢变得有些急促,傅寒关最后亲了亲她颤抖个不停的羽睫,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娇软无力靠在他怀里的人儿此刻面颊绯红一片,喘息有些急促,呼出香甜的气息,一双桃花眼里氤氲出一层朦胧的水光,微微上挑的眼尾泛着红,越发显得勾人。

忍不住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男人凑到她耳边颇为咬牙切齿道:“再敢勾我,待会你就别想再出这个门。”

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宋云昭扒拉掉他捂着自己眼睛的大手,嗓音又娇又软地控诉道:“明明是将军自制力太差,却反倒怪起我来。”

她说完见男人危险地眯起双眸,一张俊颜又要朝她压过来,她下意识转身钻出他的怀抱,躲得远远的。

回首时,便见对面的人长眉舒展,深邃的黑眸里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正目光宠溺地看着她。

莫名地,宋云昭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刚刚恢复的脸颊又开始隐隐发烫。

恰在这时,青黛在外面道:“将军,夫人,阿梨小姐与何小姐来了。”

宋云昭应了一声,重新点了口脂后与傅寒关一起出了内室。

外面的何珍娘见他们出来,连忙凑到傅寒关身旁关心的询问道:“哥哥的伤好些了吗?”

傅寒关语气淡淡道:“已经包扎过了,不碍事。”

瞥见何珍娘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心,宋云昭不知为何,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她索性不再看,走到阿梨跟前道:“咱们走吧。”

阿梨点头,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俩人一起出了屋子。

何珍娘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柳贵妃在撷芳殿设宴款待众位世家女眷,她们到的时候大殿上已经来了不少人,武安侯夫人林氏和儿媳谢姝也在。

过去说了一会子话后,柳贵妃驾到,众人起身行礼,之后便开始了晚宴。

宴席上伴有歌舞演奏,宋云昭刚复明,对周围一切事物都很感兴趣,此刻看得津津有味。

晚宴过半,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宋云昭却觉得右边耳根处传来一阵痒意,她忍不住伸手挠了好几次。

旁边的阿梨见了惊呼一声,“嫂嫂耳根这里红了。”

侍立在后面的青黛闻言连忙上前仔细地看了几眼,眉头渐渐皱起,“夫人这里起了一小片红疹子。”

脑海里回忆起她刚到夫人身边时,流萤曾叮嘱过她,夫人对槐花过敏,青黛忍不住道:“会不会是过敏了?”

宋云昭闻言不敢再挠了,怕抓破了肌肤留下了疤痕,“可是我今日并没有接触到与槐花有关的东西。”

如今的季节早就没有了槐花,她对吃食又极为注意,怎会好端端的又过敏了呢?

青黛猜测道:“会不会是哪位夫人或者小姐熏了槐花香,夫人白日里与她们接触时不小心沾染上了?”

“不会的。”宋云昭摇了摇头声音坚定道,她白日里密切接触的就只有清阳郡主以及二婶和堂嫂。

清阳郡主若是熏了槐花香她定能闻出来然后避开,而二婶和堂嫂知道她对槐花过敏所以从来不用这种香,至于其她的夫人小姐,不过短短的说了几句话,若是沾染上了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发作起来。

一一排除下来,便只剩下了方才与她在一起的何珍娘与阿梨,可是何珍娘向来只用玫瑰香,而阿梨身上用的香囊还是当初在别庄时她送的,也没有问题。

宋云昭脑中没有丝毫思绪,便只当是不小心沾染上的,暗自提醒着自己下次再小心些就是。

青黛却蹙着眉仔细闻了闻,最终将目光落在阿梨腰间系着的那个粉白色的绣小猫扑蝶缎面香囊上,“阿梨小姐可否将这个香囊取下来给奴婢看看?”

阿梨有些不解,看了一眼宋云昭后,乖乖的取下了那个香囊递了过去。

青黛打开香囊嗅了几下,随后抬头看着宋云昭声音凝重道:“这里面被混进去了由槐花调制而成的香料,因为气味被香囊里的香料压住了,所以夫人才没有闻出来。”

这个香囊她见阿梨小姐日日都带在身边,夫人此前一直都是好好的,偏偏今晚过了敏,可见是被人故意放进去的。

宋云昭闻言心头一沉,下意识地看向对面容斓的方向,却见她正与坐在身边的夫人浅笑交谈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宋云昭的眼神,她抬头看过来,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遥遥颌首致意。

四周的人都在看着,宋云昭压下心头的狐疑,扬起唇角还给她一个笑容。

在场知道她对槐花过敏的除了二婶和堂嫂,就只剩下了容斓,可是看她刚才的样子,似乎并不知情。

收回目光,宋云昭转头看向阿梨询问道:“阿梨,这个香囊你给别人看过吗?”

阿梨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道:“珍娘姐姐看过。”

“何珍娘?”宋云昭眼神陡然一寒。

阿梨连忙点头,然后道:“我之前来找嫂嫂,路上遇见了珍娘姐姐,她说想要看看我的香囊,我就解下来给她看了。”

她说完后见宋云昭神情紧绷着,有些不安道:“嫂嫂,阿梨是不是做错了?”

见吓到她了,宋云昭强压下心头涌上的愤怒,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道:“没有,只是这个香囊不能再用了,改日嫂嫂再送你一个新的好吗?”

阿梨闻言瞥了一眼被青黛紧攥在手里的香囊,明亮的双眸里流露出不舍,但她却乖巧地点了点头。

宋云昭见状这才低声叮嘱青黛道:“你去悄悄打听一下,何珍娘何时与容斓接触过。”

何珍娘根本不知道她对槐花过敏,除非是有人告诉了她,而这个人,除了容斓,她再想不出来第二个来。

青黛闻言点头应下,随后将那个香囊塞进袖子里悄悄地离开了大殿。

第37章

以牙还牙大殿之上一片欢声笑语,……

大殿之上一片欢声笑语,丝毫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异样,青黛很快便去而复返。

凑到宋云昭身旁压低了嗓音道:“奴婢去打听了一下,有宫人说上午在围场时看见何小姐与瑞王妃在一起交谈过。”

围场那边人多眼杂的,她在外殿随便打听了一下便问出来了。

宋云昭闻言脸上神情丝毫未变,她思忖片刻后,轻声吩咐了几句。

青黛听罢后点了点头,语气郑重道:“夫人尽管放心,奴婢这就去办。”她说完后又像方才那般悄悄的退了出去。

外面夜色愈发深沉,高座之上的柳贵妃面上流露出一丝疲惫,侍立在一旁的大宫女见状便上前扶起她先行离席了。

柳贵妃一走,众人也陆续起身离开。

撷芳殿外面月明星稀,灯火通明,世家夫人小姐们相携说笑着走出来。

青黛逆着人流往里去,目光在人群中捕捉到何珍娘的身影后,她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随后佯装不经意间撞了她一下。

何珍娘原本正扭头与身旁的一位小姐说着话,肩膀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她整个身子踉跄了一下,被跟在身后的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何小姐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青黛脸色苍白,神情慌乱地连忙道歉。

站稳了身子后,借着灯火打量,何珍娘这才看清撞了她的人是宋云昭身边的丫鬟,她顿时没好气地斥道:“走路不看路,要眼睛是干嘛的?”

周围经过的人们被她声音所吸引,纷纷驻足朝这边看过来。

然后便见青黛眼眶泛了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饶道:“奴婢知错了,求何小姐恕罪。”

她脸色苍白,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着,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反观对面的何珍娘怒目圆睁,趾高气昂。

两相对比之下,众人见了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看向何珍娘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带了谴责。

下人若是冲撞了主子,私底下如何惩罚自然没人会多说一句,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责骂起来,未免有失身份。

何珍娘身边原先与她一起说话的那位小姐见状涨红了一张脸,心中只觉得十分丢人,万分后悔刚才不应该与她一起出来,最终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劝道:“算了吧,她也不是故意的。”

何珍娘这才发觉周围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霎时也红了脸颊,强压下心头的愤懑,语气讪讪道:“我又没说你什么,至于动不动就跪下。”显得她心胸多狭隘似的。

青黛闻言抹了抹眼角,语气里充满感激道:“奴婢多谢何小姐。”

“怎么了这是?”

宋云昭与阿梨刚出大殿便撞见眼前这一幕,她目光在青黛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后看向对面的何珍娘。

“可是我的丫鬟不懂事冲撞了妹妹?”

青黛站起身子走过去道:“奴婢赶着去接夫人,不小心撞到了何小姐。”

宋云昭闻言面露歉意道:“妹妹可有伤着?婢女不懂事,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何珍娘哪还敢再说什么,脸上强挤出一抹笑意道:“我没事,大嫂不必如此。”

她说完后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突然被青黛叫住,她手里拿着一个香囊询问道:“这是何小姐掉的香囊吗?”

何珍娘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间,果然见那里原本系着的双蜂团花纹镂空鎏金银香囊不见了,估计是刚才被撞时不小心掉下来的。

“是我的。”她说完伸手去接过香囊,眼角余光却不经意间撞上宋云昭看向她的意味深长的目光。

看了一眼手中的香囊,她脑海里霎时“嗡”的一声炸开,手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猛的缩回来,香囊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脸上神情宛若见了鬼一般,瞪圆了眼睛看着宋云昭。

宋云昭浅笑盈盈,明知故问道:“妹妹这是怎的了?”

何珍娘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没,没什么。”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忍不住在心中猜测着宋云昭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眼神示意丫鬟捡起地上的香囊,她有些结巴道:“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何珍娘说完也不等身边的那位小姐了,步伐有些匆忙地转身离开,颇似落荒而逃。

第38章

照顾沐浴寂月皎皎,周围点缀着点……

寂月皎皎,周围点缀着点点繁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朦胧的月光倾泻而下,像是为地面铺上了一层洁白的糖霜。

清凉的夜风拂面而来,外面枝影摇曳,宋云昭慵懒地倚靠在软榻上,手捧着一册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青黛在身后用布巾为她绞着湿漉漉的长发。

她一头秀发又厚又黑,握在手里沁凉顺滑,宛若一匹上好的绸缎,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宋云昭看得入迷,连外面响起一道脚步声都没听见,还是青黛突然唤了一声“将军”,她这才回过神来。

面前投下一道身影,突然伸过来一只修长的大手抽走了她手里的话本子。

瞥了一眼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字,傅寒关忍不住蹙起眉头道:“你眼睛才刚好,仔细再看伤了它。”

宋云昭正看到要紧处,突然被收走了话本子,抓心挠肝地难受,想知道后面的剧情,她仰起头眼巴巴道:“我刚开始看呢,夫君快点洗漱去,我再看两页就去睡。”

傅寒关闻言板起脸,毫不留情地拒绝道:“不准,明日再看。”

他说完后将没收过来的话本子递给青黛,示意她拿下去。

青黛正好为宋云昭擦干了长发,她上前去接过那话本子后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宋云昭见状心头有些失望,她下意识地嘟起粉嫩的樱唇,斜睨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后道:“夫君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傅寒关在她身旁坐下,按了按太阳穴后道:“陛下今日心情好,所以宴席便久了些。”

他话音刚落,便见身边的小妻子探着身子凑到他面前,皱起秀气的小鼻子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就好像是一只闻到了肉味儿的小奶狗。

他不由得哑然失笑:“夫人这是做什么,为夫身上可没有脂粉味。”

他往日在军营里时常听身边的将士们戏言,道只是经过了一个脂粉摊子,回到家中被妻子嗅到便会疑神疑鬼他们白日里是不是去了花街柳巷。

宋云昭闻言不由得抬头嗔了他一眼,“我只是闻闻夫君身上有没有酒气。”

傅寒关顺势箍上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都揽在自己怀里,然后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原来夫人这般关心为夫的身体。”

他有伤在身众人皆知,晚宴上自然不会有人再敬他酒,只是他没想到小妻子时时刻刻都挂念在心上。

思及至此,傅寒关眸中一片柔软,看向她的眼神愈发柔情缱绻。

宋云昭心中还在埋怨他方才没收自己的话本子呢,往后仰了仰脑袋她故意道:“谁关心你了,我不过是顺嘴提一下而已。”

她明显口不对心,故意不让自己称心,男人见了不但不生气,反而长眉舒展,深邃的眼眸里流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看向她的目光无奈又宠溺。

宋云昭被他看得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移开了眼神,只是眼角余光却总是忍不住去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心跳有些加速。

这人看着清冷淡漠的,没想到笑起来还,还怪好看的。

“夫人既然如此关心我的伤,那便

来帮我沐浴吧。“他说完后用没受伤的左臂紧箍住宋云昭的腰,挟持着她往净室走去。

宋云昭闻言连忙在他怀里挣扎着,最后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挣脱开男人的钳制,被他强制带进了净室。

里面的大木桶被下人兑好了温水,一旁放了干净的寝衣,四周水雾缭绕的,甫一进入热气便扑面而来。

宋云昭脚刚沾地便转身往外跑,结果被傅寒关眼疾手快地拎住后衣领给提溜了回来。

将人放到跟前,他凝视着她绯红的脸颊低声道:“太医说了,我的伤口不能沾水。”

宋云昭的视线飘忽不定,不知是被屋里的水汽蒸的还是什么原因,后背渐渐出了一层薄汗,脸颊也跟着发烫。

她有些结巴道:“那,那我去叫丫鬟过来。”

傅寒关闻言脸色有些发沉,他危险地眯起双眸,咬着牙道:“你就不介意她们近身服侍我?”

宋云昭想说自己不介意,可话都到了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傅寒关见状握住她一只手,不容拒绝地按在自己腰间解开了腰封,前面的衣襟瞬间松散开来,露出里面贴附在胸膛上的白色单衣。

宋云昭下意识闭上了双眸,浓密卷翘的羽睫剧烈颤抖着,绯红的颜色从她的脸颊一直蔓延至脖颈,然而她却始终没抽回自己的手。

知她是默许了的意思,傅寒关直接牵着她的手褪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随后他抬起长腿跨进浴桶里坐下。

随手拿起旁边放着的一块布巾塞进她手里,男人眸色沉沉,有些灼热的目光紧盯着她道:“有劳夫人为我擦背了。”

心跳渐渐有些加速,白皙圆润的鼻头慢慢沁出一滴汗珠,宋云昭先是双眼悄悄地睁开一道细缝,瞥见男人背对着她后,她才敢全部睁开。

缭绕蒸腾的水雾里,朦胧可见坐在浴桶里的男人身形精瘦,肤色白皙,背对着她的肩背宽厚有力,线条流畅,格外的赏心悦目。

只是离得近了便发现男人后背上布满了伤疤,大大小小有十多处,其中最严重的是一处刀伤,几乎贯穿了整个后背,看着尤为可怖。

宋云昭震惊得看了半晌,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肌肤相贴的瞬间,她感受到男人身躯下意识紧绷起来。

世人只看到平西大将军威风凛凛宛如战神,手握兵权圣眷优渥,却从不知那坚硬的盔甲下是一具伤疤遍布的身躯,若不是此刻亲眼所见,她也一直是那样认为的。

后背上的那只小手绵软温热,轻抚在他昔日的疤痕上,带来一阵瘙痒,傅寒关身子一紧,他转过身去拿走了她手里的布巾,嗓音有些暗哑:“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去休息吧。”

宋云昭有些疑惑地问:“为什么?”方才硬是将她拖了进来,如今又要赶她走。

抬头看着她,傅寒关有些迟疑道:“我身上伤疤太多,怕吓着你了。”

要想站的高,就要付出比别人许多倍的努力,他这些年来一心想要重振傅家,几乎是舍了命在沙场上厮杀,身上也留下大大小小许多种冷兵器造成的伤痕。

这于他们男人而言自然是没什么,甚至还可以当作是英勇的象征,可小妻子不一样,她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长大的,从未经历过险恶,他怕这些丑陋的疤痕吓着她。

宋云昭闻言怔愣在原地,一股复杂难言的滋味冲上心头,鼻尖忍不住有些发酸。

上辈子,她经历过最阴毒的算计,见识过最险恶的人心,如今这些疤痕又算得了什么?

也就只有他会将自己满身的伤痕藏起来,怕吓着了自己。

“夫君未免太小看我,我岂会被它们吓到。”宋云昭说完抢过男人手里的布巾,打上了花香味的胰皂后,她走到男人身后开始为他擦背。

“当时一定很疼吧?”轻轻擦过那一道长疤,宋云昭轻声问。

“不记得了。”傅寒关低低回道,眸光有些晦涩。

这么重的一次伤他怎能不记得,当时他被手底下的人出卖,被敌军围困在山谷里腹背受敌,硬生生地厮杀了三天两夜后才逃了出来。

回到军营后,背上的伤口恶化,他高烧不退,连军医都束手无策,索性他命硬,最后挺了过来。

这些虽已成往事,他却历历在目,只是不欲说出来徒惹她担心罢了。

傅寒关原本还沉浸在往事中,渐渐的被后背上那只小手吸引去了注意力,随着每一次的肌肤相贴,他的呼吸便重了几分。

擦完肩背后,男人转过身去面对着她,目光灼热似火。

宋云昭头顶着一道不容忽视的灼灼视线。映入眼帘的是他肤色白皙,肌肉紧实的胸膛,有一滴晶莹的水珠从他滚动了一下的喉结上滑落,顺着精致的锁骨往下,穿过胸膛没入水面。

傅寒关索性背靠在桶壁上,大大方方地任她看,他眸中含了笑意,嗓音沙哑地问道:“夫人对你看到的可还满意?”

宋云昭闻言回过神来,一张脸霎时如同煮熟了的虾子一般从里红到外,对上男人饶有深意的目光,她一把将手里的布巾扔进浴桶里,转身有些慌乱地跑了出去。

直到钻进被窝,她的心仍旧剧烈的跳动着,手捂着发烫的脸颊,脑海里被方才所看到的画面给霸占着,赶都赶不走。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傅寒关随意着了一件寝衣出了净室,刚走到床边便见上面的被子鼓起一个包,一动也不动。

他唇角微勾,俯下。身去将人从薄被里扒拉出来,小姑娘在里面闷得脸颊通红,就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香甜诱人,他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

滋味一如他所想的那般可口,顺着脸颊他吻住那两瓣粉嫩的樱唇辗转缠绵,柔情缱绻,轻易便着了迷。

良久,他不舍地松开,只见怀里的人儿双颊透着红晕,微启的樱唇有些红肿,口中娇喘连连,一双美丽的桃花眼里含了一丝水润朝他看过来,微微上挑的眼尾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动人风情,整个人就好像是春日里绽放在枝头的海棠,娇艳欲滴。

男人的眸光彻底暗沉下去,他凑到宋云昭的耳畔,含住殷红的耳垂轻轻咬着,气息滚烫灼人,“可以吗?”

混乱的脑子里闪过一丝清明,宋云昭闭上双眸,纤细卷翘的睫毛轻颤着,她嗓音又娇又软:“…不行,你胳膊……”

不等她说完,傅寒关重新堵住她双唇,大手一挥轻纱似的帘帐便松散下来,遮住了床上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没过多久,里面便断断续续地传出女子的娇吟,宛若雏莺轻啼,听得人脸红耳燥。

第39章

我会心疼你欢愉过后,傅寒关抱着……

欢愉过后,傅寒关抱着昏昏欲睡的宋云昭去了净室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等出来的时候,下人们已经换好了被褥。

宋云昭困的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但心里却记挂着傅寒关胳膊上不小心裂开的伤口,她去找了纱布和药为他重新包扎了一下。

傅寒关凑过去亲了亲她眼睫,“睡吧。”

宋云昭点了点头,重新躺回床上很快熟睡过去,男人从后面将她娇小的身子揽进怀里,然后魇足地阖上双眸。

翌日,宋云昭醒过来后身侧已经没了人,她坐起身时腰间传来一阵酸软,她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外面的青黛听见动静进了内室,径直走到床边,“夫人醒了?”

她说着撩开帘帐挂在一旁的金勾子上,随后正要弯身扶宋云昭下床时,眼角余光瞥见她的脖颈,顿时惊呼出声:“呀,夫人脖子这是怎么了?”

宋云昭闻言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并未察觉出有不适的地方,她疑惑地看向青黛。

青黛在她身旁坐下,随后将她一缕青丝撩到背后,露出一片莹白细腻的肌肤,只是那上面却印着几处嫣红的痕迹,宛若雪地里盛开的几朵红梅。

“夫人这里有好多红印子,

像是被蚊虫叮咬了一般,奴婢去药膏来抹一下。“她说完便起身去找药膏。

宋云昭摸了摸脖颈,脑海里猝不及防浮现出昨夜男人与她交颈相缠,无限旖旎的画面,一张小脸瞬间涨得通红,顿时明白青黛说的红印子是怎么回事了。

青黛很快找来了药膏,宋云昭没法向她解释这不是被蚊虫叮咬的,只能任她在自己脖颈处抹了一遍药。

洗漱过后,她坐在镜子前由青黛为她绾发,梳妆台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头饰,看得人眼花缭乱。

“今儿一大早何小姐就过来了,闹着要找夫人,只是将军吩咐我们不准进来打扰您。”青黛在后面道。

宋云昭正在漫不经心地挑选珠钗,听了她的话后动作一顿,随后将看中的一支镶珠宝玉花蝶金簪递了过去。

“她现在人呢?”

青黛接过那支花簪仔细地插进那如云的发髻中,一边在镜中对比着看有没有插歪,一边回道:“正在客厅里等着呢,有将军在那看着,她不敢过来打扰夫人。”

“那就去看看吧。”

从镜子里瞥见发髻已经绾好,宋云昭起身出了内室前往客厅,青黛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大厅里此刻一片安静,坐在主位上的傅寒关身姿挺拔如松,一袭藏青色绣竹叶暗纹圆领袍淡化了他身上清冷的气息,反而增添了几分温润。

他手中正托着青花缠枝杯盏浅啜着,里面袅袅升起的淡淡白雾笼罩在他眉眼间,愈发显得黑眸深邃。

而坐在下首的何珍娘则是一脸愤恨,银牙紧咬住下唇,手里的一条绣帕都快被她给扯烂了。

眼角余光瞥见门外的身影,她连忙抬头看去,宋云昭今日穿了一件海棠色的绣金枝绿叶百花罗裙,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如云的发髻中插着镶珠宝玉花蝶金簪,巴掌大的小脸上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惊人。

昔日总是暗淡无光的双眸此刻明亮澄澈,里面像是含了一汪春水,眼波流转间透露出一股撩人的风情,轻易便摄人心魂。

何珍娘打量半晌,心中又嫉又妒,忍不住暗骂了一句狐狸精,娘亲曾说过女子最重要的便是贤良淑德,以夫为天,外貌则是次要,而那些越是好看的女人心肠便越歹毒,可见是真理。

宋云昭竟然暗中给她下毒,如此蛇蝎心肠也就哥哥还被她蒙在鼓里,今天她一定要撕破宋云昭的伪装。

傅寒关放下手中的茶盏,上前去扶着她在主位上坐下,柔和着嗓音询问:“怎的不多睡会?”

他方才看得分明,小妻子走路虽与平常无异,可步伐却有些僵硬,应当是还未恢复过来。

宋云昭忍不住抬头娇嗔了男人一眼,昨晚那般折腾她,任她如何哀求都不顶用,现在倒是赶过来献殷勤了。

那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潋滟着波光,一眼扫过来风情无限,看得身旁人心尖一酥,身子不自觉地发紧。

傅寒关眸光有些暗沉下去,紧盯着她艳若海棠的娇美容颜,脑海里抑制不住地回忆起昨夜里销魂蚀骨的滋味,性感的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

一旁的何珍娘见他们二人眉来眼去,俨然忽视了她的存在,顿时气愤地站起了身子冲上前去斥骂道:“宋云昭,你这个毒妇。”

傅寒关闻言霎时沉了脸色,锐利的眼神宛若冰碴子一般嗖地射向她,声音冷若冰霜:“放肆,是谁教你这般没规矩的?”

何珍娘被他冰冷的语气和严肃的眼神所震慑,见他如此维护宋云昭,心里不由得又嫉妒又委屈,不由自主红了眼眶,“明明是宋云昭害我在先,凭什么还要我尊敬她?”

她说完一把捋起衣袖,露出纤细洁白的小臂,只见那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一眼望去有些可怖。

傅寒关见状眉头微蹙,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扬声唤下人去请太医。

何珍娘见他面上神情缓和了些许,还贴心的为自己请太医,忍不住在心底里甜蜜地幻想着他终究还是关心自己的,瞬间底气十足起来。

她一把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双蜂团花纹镂空鎏金银香囊递到傅寒关面前,语气坚定地告着状:“昨晚在撷芳殿参加晚宴出来,大嫂身边的青黛撞了我一下,趁机偷走了我的香囊往里面放了东西,今早我一醒来这只胳膊便起满了疹子。”

“只是我与青黛无冤无仇,她一个丫鬟没道理要害我。”

宋云昭闻言唇角微勾,抬眼看向她,“听妹妹的意思,似乎认为青黛是我指使的?”

等太医一来便能揭穿她虚伪的面孔,何珍娘此刻也懒得再虚与委蛇下去,她冷笑道:“青黛一个下人,还不是主子怎么说她便怎么做。”

昨日她分明在阿梨的香囊里加了槐花香料,但不知什么时候被宋云昭给识破了,还反过来害了自己一下。

但是没关系,只要待会太医在这香囊里检查出被加了东西,昨晚大殿前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是青黛捡到了她的香囊,宋云昭便是想抵赖都不成。

届时哥哥便能认识到她恶毒的心肠,再不会为她这一张皮囊所迷惑。

宋云昭以手支腮,娇艳的脸蛋上笑意盈盈,看不出丝毫心虚的样子,“那敢问妹妹,你我同样无冤无仇,我为何会想要害你呢?”

何珍娘霎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张口结舌半晌,最后一脸委屈道:“这正是我想问嫂嫂的,若是妹妹不小心做了什么惹嫂嫂不高兴了,嫂嫂直言便是,妹妹一定改,你又何必要用这种阴毒的法子来害我。”

她一副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样子,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宋云昭忍不住轻嗤一声,“那便等太医来看个明白吧。”

她说完后便闭口不言,直到下人请来了太医,还是昨天那个为傅寒关治伤的刘太医。

刘太医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何珍娘的小臂,随后又检查了一下那个香囊,最后回禀道:“禀将军,此香囊并无任何不妥,何小姐胳膊上的疹子应当是对某种花粉过敏所致,待老夫配制一贴膏药很快便能恢复如初。”

何珍娘上一刻还在得意洋洋期待着宋云昭原形毕露,然而听了刘太医的话后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下意识道:“不可能,太医会不会是看错了?”

任何人被别人质疑自己最擅长之事时都会不悦,刘太医闻言花白的山羊胡子翘了翘,随后拱着手道:“这点小事老夫还是十分有把握的,小姐若是不信,还是另请高明吧。”

何珍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神情有些难看,忍不住在心中思量着是哪一环节出了差错,昨晚青黛刚碰过自己的香囊,今早自己便花粉过敏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更何况从昨晚到今早她一直待在房间里,好端端的怎么会过敏?一定是宋云昭那个贱人使了暗招瞒过了众人。

思及至此,何珍娘忍不住恨恨地瞪向宋云昭,恨不得上前去挠花那张妖妖娆娆的脸。

然而下一刻,便听见宋云昭语气淡淡道:“我也有一个香囊想拜托太医看一看。”

她说完后,一旁的青黛连忙上前递给刘太医一个粉白色的绣小猫扑蝶缎面香囊,何珍娘看清那个香囊的样式后,霎时白了脸色。

刘太医打开香囊倒出了一点香料仔细地闻了闻,随后道:“这里面的香料有白芷、霍香、艾叶、佩兰等都是驱蚊虫的,还有一味槐花。”

傅寒关视线落在那个香囊上打量了片刻,很快便回忆起来,“这个香囊是当初你送给阿梨的?”

宋云昭点头,“正是,只是那时我并未在里面加槐花,但是昨晚却被人加进去了。”

青黛在一旁补充道:“我们夫人对槐花过敏,一旦闻到那个味道便会浑身起满红疹子。”

傅寒关闻言下意识看向身畔之人,紧张的目光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没发现异样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触及到他担心的目光,宋云昭心中微暖,安抚道:“夫君别担心,幸好青黛发

现的及时,我并无不妥。”

她说完后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对面老实安分了的何珍娘,何珍娘被看得一阵心虚,忍不住道:“嫂嫂这般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怀疑那槐花是我加进去的?”

宋云昭笑了笑,“我什么都没说呢,妹妹何必心虚。”

何珍娘下意识反驳道:“谁心虚了。”她话音刚落便撞上一道充满清冷探寻的目光,霎时浑身一僵。

傅寒关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刘太医道:“此次劳烦太医跑一趟了,内子对槐花过敏一事还请太医保密。”

他怕被有心人得知了去,会暗中伤害了小妻子。

刘太医闻言连忙道:“将军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老夫先行告退。”他说完后拱了拱手,随后转身离去。

太医走后,傅寒关冷声吩咐下人:“去将大小姐身边的绿枝叫来。”

下人得了吩咐忙不迭跑出了正厅,下首的何珍娘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顿时坐立难安起来。

绿枝很快便过来了,路上她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了正厅里发生的事,先前因着何珍娘抢夺阿梨的珊瑚手钏以及打了松枝一巴掌,她一直记在心里。

此刻到了正厅后,她二话不说便将昨天何珍娘如何找借口拿了阿梨的香囊察看以及晚宴上发生的事都给叙述了一遍。

她口齿伶俐,条理清晰,中间没有任何添油加醋,随着她说的每一句话,何珍娘的脸色便白了一分,直到最后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你胡说,我当时…只是见阿梨的香囊好看,所以才想要拿过来看看,根本没往里面加什么槐花!”

绿枝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竖起三指神情郑重地起誓道:“奴婢愿以性命担保,若是中间有一句假话,便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誓言太重,让人想怀疑都难,何珍娘心头一片慌乱,下意识站起了身子看向上首的傅寒关,眼眶里含了泪珠,她哽咽着嗓音道:“不是我,哥哥你要相信我,我根本不知道嫂嫂对槐花过敏,又怎会用槐花害她。”

她说完后忍不住在正厅里低低啜泣起来,心里面却恨死了宋云昭,明明她都已经害过自己,也出了气了,如今却还要不依不饶,当着哥哥的面给抖露出来,分明是不想让自己好过。

宋云昭同样看向傅寒关,想要看看他会如何处置何珍娘。

当初刚嫁进将军府时,何珍娘便使过一次计,彼时她并未计较,这一次她却不准备轻轻放过了。

有些人总是会把你对她的忍让当作是害怕了,从而蹬鼻子上脸做出更过分的事,所以昨晚在得知了何珍娘想用槐花加害她后,她便让青黛弄了一种药粉趁机摸在了何珍娘的手上。

这也是为什么方才刘太医并没有检查出来问题。

傅寒关眼神冰冷地看向何珍娘毫不留情道:“你若是还不承认,只需捉住你身边的丫鬟拷打一番,便什么都知道了。”

何珍娘闻言瞪大了双眸,满脸的不可置信,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站在她身后的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害怕地求饶:“将军饶命,夫人饶命。”

她在府中时便常听有的下人道将军拷打敌国奸细的手段层出不穷,便是再强悍的男人都受不住,更何况她一个弱女子,只怕能要去她半条命。

何珍娘银牙暗咬,额头渐渐渗出一层薄汗,她下意识攥紧了双手,锐利的指甲狠狠嵌入柔软的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

傅寒关见状冷声唤来外面的齐杭,然后看向何珍娘面无表情道:“你胳膊既起了疹子,便回府去养着吧,齐杭,你现在便送她回去。”

齐杭领命,上前道:“小姐请。”

何珍娘顿时脸色惨白,眼泪止不住地滑落脸颊,她最后伤心又难过地看了一眼毫不留情将自己赶回家的兄长,转身出了正厅。

跪在地上的丫鬟见状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你起来吧。”宋云昭看向还跪在地上的绿枝道。

绿枝闻言起了身,随后行了一礼也退出了正厅。

四周霎时安静了下来,傅寒关吩咐青黛去传早膳,随后看向身侧的宋云昭道:“昨晚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妻子遭人暗算却从始至终都没跟他提过一句,傅寒关心头不禁涌上一阵挫败和难以名状的失落,这说明她并不是十分的相信自己。

宋云昭闻言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其实她不是那种但凡受了委屈便要说出来寻求安慰的性子,更多的是自己记在心里,日后一一再讨回来。

再者,她并没有中招而是提前发现了,何珍娘虽不是傅寒关的亲妹妹,但他们二人到底在边关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终归是有兄妹情分在的,即便是说了出来,她也不确定傅寒关会不会相信自己。

傅寒关凝视着她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顿时便知她心中所想,心头不由得划过一丝无奈的叹息,将她白嫩的小手握住,他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嗓音却充满柔软道:“我们是夫妻,是以后一起相伴终老的人,我的妻子受了委屈,我却在第二日才知道,我会心疼你,更会怨自己不能及时察觉保护你。”

宋云昭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个男人会对自己说出这般话,更没想过那个男人竟然会是清冷淡漠,总是令人难以接近的平西将军傅寒关。

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住了一般,有些酸涩,有些泛疼,更多的却是动容。

她不自觉地鼻尖有些发酸,“对,对不起,我……”

傅寒关打断她的话,语气充满威胁道:“这次便先放过你,若是敢有下次,你晚上再如何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突然将话题带到令人遐想的方向,宋云昭原本正感动着,闻言登时红了脸颊,她忍不住抬头娇嗔了他一眼,迟疑了片刻后她这才道:“其实何珍娘胳膊上的红疹子是我让青黛弄的。”

其实这件事她并不打算说与他听的,毕竟任谁知道枕边人是个精于算计的人都会心有芥蒂。

但他方才既然那般说了,她也愿意试着相信他,将自己不完美的一面展示给他看,让他知道自己就是一个爱记仇睚眦必报的人。

傅寒关听罢后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他点了点头后道:“我知道。”

宋云昭倒是有些震惊,“你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她瞪大了双眸,傅寒关不由得感到好笑,伸出手去捏了捏她嫩滑的脸颊,“她露出手臂上的红疹子时,我见你神情平静,没有丝毫惊讶,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那时我便隐隐猜测出来了。”

宋云昭闻言简直不敢相信他那么早就知道了,同时又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没有选择瞒他,他这般心细如发,只怕没有什么事能从他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走吧,去用早膳。”

傅寒关说着起身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另一只手伸过去环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俯身在她耳畔低声询问:“腰还酸吗?”

他呼出的气息灼热撩人,话中暗含深意,宋云昭忍不住红了脸颊,羞涩地轻点了点头。

傅寒关见状忍不住在心底啧了一声,当真是娇弱,昨晚念在她是初次,他怕伤着她一直在尽力克制着,压根就没敢尽兴。

一把打横抱起她,男人大步跨出了客厅。

宋云昭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随后羞得将脸颊埋进他脖颈间,小着声道:“这么多人呢,快放我下来。”

“放心吧,他们不敢看。”

傅寒关说完冷厉威严的眼神一一扫过去,那些个下人们顿时背过身去不敢再看了。

人见状心满意足,抱着娇娇软软的小妻子回了房间。

第40章

一辈子也不可能用罢早膳后,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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