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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得我心 白雪塔 15648 字 14天前

心里不无嫉妒地想着,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绣花枕头一个,中看不中用。

既看过了新娘,众人不好再留下来打扰,识趣地一一离开,阿梨隔了这么久才看见自己的神女姐姐,还没来得及上前去说一句话,就被身旁的绿枝给劝着离开了。

新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宋云昭坐在床边绷紧着身子动也不敢动,支着耳朵听旁边的动静。

有婴儿臂般粗的喜烛燃烧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傅寒关俯身扶住她纤细的胳膊,将宋云昭牵至桌边坐下。

圆桌上摆了一些简单的膳食,是他方才吩咐厨房送过来的。

“我们先喝交杯酒。”

他嗓音低沉柔和,随后拿了两个用一根红线系在两端的小巧白玉酒杯,各斟半杯清酒后,傅寒关握住她的一只柔荑,将一只酒杯送到她手里。

手里被塞进一只酒杯,宋云昭任由对面之人牵着她的手与之交缠,两人离得近了,她能感受到有灼热的气息扑洒在她面容上,烫得她双颊微微发热,下意识垂下了眼睫。

心慌意乱之下,她将送至唇边的清酒一饮而尽,哪想到那酒辛辣无比,她冷不妨被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眼角泛出了泪花。

傅寒关见状有些哭笑不得,他连忙放下手里的酒杯,倒了一杯温水喂给她,“虽然只有一小口,但这酒有些烈,快喝口水压压。”

听出他语气里含着的笑意,宋云昭又羞又窘,恨不得地面上能裂出一道缝来,好让她钻进去。

见她羞得都快抬不起头来,傅寒关唇角微勾,深邃的黑眸里蔓延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他伸手轻捏住宋云昭白皙柔软的下巴,将杯沿抵在她粉嫩的唇边。

宋云昭乖乖地张嘴,小口小口秀气雅致地喝着温水,压下喉咙间辛辣的滋味。

傅寒关眉眼低垂,视线胶着在眼前那微启的朱唇上,被茶水滋润过的双唇,就像是吸饱了雨露的花瓣,透着嫣红,散发着清甜的迷人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男人眸光一暗,眼底一片炽热。

杯子见了底,他放回了桌面上,嗓音有些沙哑地问:“还要吗?”

宋云昭轻轻地摇了摇头,声如蚊呐:“不要了,谢谢傅将军。”

傅寒关闻言眉头微蹙,对她的称呼有些不满意,但也没说什么,伸手过去用拇指抹掉她嘴角的点点水渍。

指下的肌肤温软腻滑,就像是剥了皮的荔枝一般,他都没怎么用力,就留下了一小块红印。

男人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下,太娇了。

不妨他突然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宋云昭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头。

傅寒关见状,颇有些不舍地收回了手,拇指忍不住搓了搓,像是在回味着方才那柔软的触感。

察觉过来自己方才的反应过于激烈,宋云昭有些羞窘,她掏出一块绣帕递了过去,“将军擦擦手?”

这时外面响起了齐杭小心翼翼的声音,“将军,叶副将他们几个催您去前院陪酒呢。”

傅寒关闻言脸色有些发沉,他们哪是想让他陪酒,分明就是想把他给灌醉,平日里碍着身份不敢造次,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他们焉能放过?

接过那一块干净的绣帕,他没有擦手,而是直接收了起来,随后嘱咐着眼前的小姑娘:“他们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你用完了膳后就洗漱休息,不用等我。”

宋云昭乖巧点头,应了下来。

傅寒关见状这才放心地出了内室。

男人走后,屋里没了压迫感,宋云昭不禁松了口气,扬声唤进来流萤她们三个侍候着用膳。

用完膳后,流萤让人抬了水,随后扶着她去了净室洗漱。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杯辣酒的缘故,宋云昭一直觉得小腹有些坠坠的,沐浴过后,疼痛感越来越清晰。

流萤扶着她上了床,抬眼见她脸色苍白被吓了一跳,连忙担忧地询问:“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云昭捂着小腹,黛眉轻蹙,“肚子有点疼。”而且特别像来葵水那种疼。

思及至此,她让流萤又扶着自己去了净室,检查一番果然是来了葵水,她月事一向不准,摸不清规律,倒没想到这次会如此凑巧,赶在了洞房这晚。

收拾了一下后,她躺回床上捂着肚子,心里滋味有些复杂,不知是庆幸还是什么。

流萤却有些忧心忡忡,她让轻罗灌了一个汤婆子塞进薄被里给宋云昭暖肚子,随后一脸担忧道:“今晚洞房怎么办,将军若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好好的洞房花烛夜,小姐却偏偏来了葵水,将军知道了未免会觉得扫兴。

宋云昭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但她又觉得傅寒关不是那种人,虽然为人清冷了些,却不是那种轻易就动怒的人。

“你去拿一条薄被铺在床上,剩下的我来和他解释。”

流萤闻言只好又从柜子里拿了一条大红色的冰蚕丝薄被铺在宋云昭外侧,随后退了下去。

宋云昭躺在床上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渐渐地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只是她小腹一抽一抽的疼,睡得不大安稳。

也不知过了多久,猛然间惊醒时,听见外面传来流萤的声音,像是傅寒关回来了。

“夫人睡了吗?”男人嗓音低沉,还带着丝丝醉意。

“睡了。”

傅寒关闻言放轻脚步进了内室,只见半掩的大红色纱帐下,床上的人儿睡得安稳,他便半道改路去了净室。

一番洗漱后,男人穿了一身月白色寝衣出来,贴身的衣服勾勒出他高大结实的身躯,微敞的衣领下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

傅寒关行至床边,撩开纱帐正准备坐下时,一眼瞥见外侧多出来的一条薄被,不禁下意识挑了挑眉。

这是,害羞了?

目光看向那金丝软枕上的瓷白小脸,他以为熟睡过去的人儿此刻浓密卷翘的羽睫正轻微地颤抖着,小巧玲珑的耳朵支楞着,像是在听什么动静。

男人深邃的黑眸里漾起点点笑意,他故意停下了动作,站在床边不动了。

床上装睡的宋云昭原本听到男人走到床畔后正不由自主地紧张着,谁知下一刻没了声音,她又听了片刻,却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半晌后,她坚持不下去了,便佯装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问:“将军?”

傅寒关闻言唇角上扬,嗓音却一片平静,“刚睡醒?”

宋云昭双手攥着胸前的被子,乖巧地“嗯”了一声。

“那怎么知道边上是我?”

宋云昭:“……”

傅寒关见她

神情呆愣住,没忍住,一下笑出声。

宋云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装睡早就被发现了,还被戏弄了一番,她不由得又羞又气,下意识拉高了被子盖住头,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床上被窝鼓起小小的一团,傅寒关眸底一片柔软,他脸上笑意微敛,俯下。身去将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

见她娇美的脸蛋上粘了一缕发丝,男人忍不住用手帮她勾到耳后,随后在她耳边暗哑着嗓音问:“新婚之夜你忍心让我单独睡一个被窝?”

他离得太近了,就好像是压在她身上一样,宋云昭脑子里顿时成了一团乱麻,脸颊开始发烫。

再加上她要解释的话本就羞于开口,结巴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

傅寒关见状正准备说些什么,鼻翼间突然嗅到一丝血腥味,气味很淡,但他是久经沙场之人,对这种气味尤为敏感,霎时脸色一变。

“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哪里受伤了?”他说着便要掀开被子查看。

宋云昭死命地攥着被子不让他扯,整个人羞耻得从脸红到耳后根。

“不,不是,我只是来葵水了。”

傅寒关闻言动作一顿,正在疑惑着来葵水和受伤有什么关系时,脑海里猝不及防回忆起,一次他在军中巡营时,偶然间听到那些个兵卒们讨论女人时,便提过女子每月有那么几日不能行房,便是因为来了月事。

而且每人体质不同,有人与平常无异,但有的女子则会疼得下不来床,还不能沾生冷的东西。

思及至此,他连忙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床上的少女,这才发现她唇色有些发白,顿时心疼起来。

“肚子疼不疼?”傅寒关躺在她身侧询问,语气里充满了怜惜。

宋云昭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脸红得都快冒烟了,“还…还好,不怎么疼。”

傅寒关闻言略微松了一口气,想到那些人说女子来月事时多喝热水便好,他连忙起身下床倒了一杯水过来。

“多喝点热水。”他说着动作小心翼翼地将杯子送到宋云昭唇边。

见他不仅没生气,还这般担心着自己的身子,宋云昭心里升起几分感动,乖乖地将那一杯水给喝了。

“还要吗?”傅寒关盯着她问。

宋云昭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将军。”

傅寒关闻言去放了杯子,随后上床躺进了单独铺给自己的被窝。

宋云昭将身子侧向他那边,脸蛋红红的解释道:“我怕夜间不小心弄脏了将军的衣服,所以才分被子睡的,望将军见谅。”

傅寒关想说他一点都不介意,可这样一来未免显得自己太迫不及待了些,遂有些怏怏地道:“没关系,睡吧。”

宋云昭闻言放了心,女子来了这本就很容易疲倦,没过多久她便睡了过去。

身侧的男人头脑却异常清醒,鼻翼间萦绕着独属于她的幽幽体香,渐渐地,他身子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少女,见她睡得一脸香甜,忍不住伸手去掀开了她的被子,然后将人小心翼翼地揽进了自己的被窝。

像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温暖的体温,少女睡梦中不由自主地缩进他怀里。

傅寒关被吓了一跳,以为她被自己弄醒了,连忙看向怀里,见她仍旧熟睡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手臂揽上那不盈一握的细腰,傅寒关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睡过去,然而事实证明是他多想了。

软玉温香在怀,他要是能睡着就不是个男人了。

第28章

往哪摸呢?晨光熹微,有明亮的光……

晨光熹微,有明亮的光线透过琉璃窗撒进屋内,案上燃烧了一夜的红烛最终熄灭,袅袅升起一丝青烟,旁边堆了厚厚一层的烛泪。

大红色的软纱帐内,少女娇艳的脸蛋上,蝶翼般的羽睫轻颤了颤,随后睁开双眼,神情有些迟钝,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宋云昭眨巴了几下双眸,脑海里才渐渐地想起她昨日已经成亲了,现在是在将军府内了。

她正准备起身时,手底下突然传来异样的触感,硬硬的,还散发着温热,顺滑细腻,像是裹上了丝绸的铁块。

心里有些疑惑,宋云昭没忍住,多摸了两把,直到突然伸来一只大手擒住了她的手腕。

头顶上传来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大清早的,往哪摸呢?”

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贴在耳边格外的撩人,让人听了忍不住脸红心跳。

宋云昭:“??!!!”

先是怔愣了片刻,等反应过来她手底下是男人的胸膛后,霎时脸颊绯红,整个人下意识往后滚了滚,缩在床里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此刻双手像是着了火般,掌心一片灼热,她整个人羞耻得像是恨不得钻进地下去。

傅寒关侧躺着面向他,左手支着脑袋,深邃的黑眸里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忍不住逗弄道:“无需道歉,你我昨日已成为夫妻,今后我的便是你的,随便摸就是。”

男人语气里含着调侃,说出来的话让人听了脸红心跳,与白日里那个清冷疏离的大将军判若两人,宋云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往墙角里缩了缩身子,双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忍不住含羞带恼地嗔了一句,“将军!”

这一声带着女儿家的娇嗔,像是埋怨,又更像是撒娇,娇滴滴地,对面男人听的眸光一暗。

缩在墙角的小姑娘青丝散乱,巴掌大的小脸上黛眉轻蹙,含了一丝嗔怪,一双桃花眼瞪得又大又圆,秀气的琼鼻下一双花瓣般柔软娇嫩的双唇泛着淡淡的粉色。

一身水红色的寝衣柔软地贴附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纤细玲珑的身段。

傅寒关双眸微眯,起身逼至墙角,整个人像座大山一样堵在她面前,“都成亲了还叫我将军?”

他们两个人离得极近,男人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宋云昭刚睡醒本就不甚清明的脑子顿时变成一团浆糊,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下意识道:“那,叫夫君?”

那一声“夫君”轻轻地,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但却莫名的软糯娇嗔,傅寒关听得心尖尖一颤,整个身子有些发热。

宋云昭若是能看见的话,便会发现刚才还逗弄她的男人,此刻耳根处隐隐泛了红。

“咳。”傅寒关轻咳一声,平复下心头的燥意,刚才他本打算让她唤自己的字的,倒没想到小姑娘如此直接。

“我记得你小名叫窈窈?”

宋云昭点头应了一声:“嗯,阿娘取的。”

“窈窈。”男人轻轻咬着这两个字,嗓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像是带了一个小勾子,勾得宋云昭心头一颤。

分明是她从小听到大的乳名,此刻经由男人的口呢喃出来,却莫名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宋云昭忍不住捏了捏发烫的耳朵,默默地开始转移话题,“我记得昨晚是分开睡的,为何今早起来会和…夫君睡在一起?”

睡在一个被窝也就算了,她竟然还做出那样羞耻的事来。

傅寒关闻言面不改色地撒谎道:“你昨夜里自己钻进来的。”

他说完见小姑娘一脸惊讶的神情,忍不住又添了一句:“我推也推不走。”

宋云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睡梦中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又羞又窘道:“对,对不起,我今晚就搬去别的房间睡。”

早知道会这样,她昨晚就应该搬出去的,也省得清早醒来会发生那样尴尬的事。

傅寒关闻言忍不住在心底“啧”了一声,小姑娘太单纯了,又单纯又好骗。

“不用,刚成婚第二天我俩就分房睡,传出去了对你名声有碍。”

他如此细致体贴地为自己着想,宋云昭不由得心生感激,因而更加愧疚道:“那今晚我让流萤在屋内置一张软榻。”

见她当了真,傅寒关有些后悔撒了谎,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道:“咱们是夫妻,睡在一起没什么的,不睡在一起才奇怪。”

宋云昭有些迟疑:“可是……”万一她夜间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服,岂不是更尴尬?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流萤的声音,“将军与夫人醒

了吗?”

傅寒关道:“进来吧。”

宋云昭只好止住了话题,傅寒关扶着她下了床。

流萤与轻罗青黛并几个小丫鬟端着洗漱的东西进了内室,她悄悄抬头往床边看了一眼,见将军神情柔和地扶着自家小姐下床,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昨夜一直担心将军会因为无法圆房而迁怒小姐,看来是她多想了。

“奴婢侍候将军与夫人洗漱。”

“不用了,你们伺候好夫人就行,无需管我。”

傅寒关说完松开牵着宋云昭的手,径直去了净室。

他幼时家里获罪,后来进了军营之后就养成了亲自动手的习惯,别说是丫鬟了,便是小厮也轻易近不得他的身。

傅寒关洗漱的快,出来后见流萤正在为宋云昭绾发上妆,他索性便懒散的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新婚第一天,宋云昭穿的衣服颜色便亮眼了些,一身石榴红金枝绿叶百花拖泥裙,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因为坐在梳妆台前,层层叠叠的裙摆铺开在地上,像是开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芍药花。

如墨的长发被绾成高髻,露出一截纤细瓷白的颈子,头上插了并蒂海棠步摇,粒粒打磨圆润的珠玉宝石流苏垂在两侧,巴掌大的小脸上眉如远黛,口若朱丹,肌肤细腻光滑,欺霜赛雪。

镜中的少女美而不自知,无意识地扬唇一笑,右边脸颊上漾出一个浅浅的梨涡,甜美醉人。

对面的男人渐渐看失了神。

上好妆后,流萤扶起宋云昭上前,傅寒关起身牵住她的手,动作自然地像是做过许多遍了一样。

他凝视着眼前那张美艳动人的小脸,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夫人甚美。”

宋云昭闻言微微红了双颊,身后的流萤捂嘴偷笑。

傅寒关牵着那只软若无骨的柔荑,带着她出了门往正厅走去。

一路上男人体贴入微,时不时地提醒她脚下,宋云昭有些不自在,忍不住试着挣了一下,“夫君可不可以让流萤来扶我?”

傅寒关闻言挑了挑眉,“为什么?”

宋云昭压低了声音有些羞涩:“在外面呢。”

外面下人来来往往的,见他们这样,不定拿怎样的眼光看待她呢。

她可是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好主母,替傅寒关打理好后宅的。

傅寒关握紧了她的手,不准她挣脱,“咱们是夫妻,怕什么。”

男人力气大,她挣脱不来,只得无奈地放弃了,只是心底却慢慢滋生出一丝甜蜜。

夫妻二人一路黏黏腻腻到了正厅时,阿梨早已经在等着了,正探着脑袋往外看。

她对面坐了一个着宝蓝色绣菊花福寿图案衣裙的妇人,肤色白皙,五官秀美,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风韵,正是何珍娘的母亲韩氏。

见他们夫妻二人进了正厅,韩氏目光落在傅寒关身侧的宋云昭身上,目光充满了惊艳。

傅寒关携着小妻子在主位坐下,随后向她介绍了韩氏。

将军府里人口简单,未出嫁前宋云昭就已经从母亲口中了解了大概,阿梨自是不用提,何珍娘她先前在宫宴上也接触过,唯剩下这个韩氏今天才见到。

听说阿梨便是由韩氏抚养长大的,因而她虽是个妾室,但一直颇受傅寒关的尊重。

韩氏打量着上首的少女移不开眼睛,“临渊媳妇长得跟仙女一般。”她在边关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阿梨外,从没见过有哪家姑娘长得这般好看的,果然京城里的贵族小姐就是不一样。

宋云昭被这般直白的夸赞说红了脸,她唤来了身旁的流萤上前,“姨娘谬赞了,初次见面我为姨娘准备了一副头面,还请您别嫌弃。”

新妇进门第一日按规矩是要向公婆敬茶的,然后再送上自己亲手做的针线物什以展示自己的女工。

只是傅寒关双亲早已不在,韩氏虽为长辈,但到底是个妾室,因而便省去了敬茶这一环节,她又眼睛看不见,只能改送别的东西。

礼物是事先备好的,流萤闻言便托了一个梨花木匣子上前。

韩氏见了连忙摆手道:“使不得,这礼物太贵重了。”

她一个当长辈的还没有送见面礼呢,怎么能收晚辈如此贵重的礼物。

宋云昭笑意盈盈道:“姨娘收下吧,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韩氏闻言下意识瞥了傅寒关一眼,见他不似反对的意思,只好让身后的丫鬟收下了,心里面对宋云昭生出了不少好感,“那就多谢临渊媳妇了。”

宋云昭莞尔一笑,随后又让流萤将自己准备给阿梨的礼物送了过去,是一只红艳艳的珊瑚手钏,样式精致,阿梨见了很是喜欢,当场就戴在了手腕上。

亮眼的红色,愈发衬得她手腕纤细,肤白胜雪,极为惹眼。

“谢谢嫂嫂。”

叫嫂嫂是绿枝提前教她的,阿梨本还不愿改口,后来听绿枝说这样叫比神仙姐姐还要显得亲密,她这才改口的。

宋云昭被她那一声响亮的嫂嫂叫红了脸。

傅寒关扫视了一圈,眉头轻蹙,“珍娘怎的没来?”

韩氏道:“已经派人去叫了,也不知那丫头在磨蹭什么。”

明知今日要拜见长嫂,也不提前点来,连阿梨懂事都没有。

去叫何珍娘的小丫鬟很快就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安,语气忐忑道:“小姐说,说她很快就好了,请夫人多等一会。”

宋云昭闻言抿了抿唇,没说什么,韩氏心底却“咯噔”一声,下意识看向傅寒关,果然见他脸色冷了下来。

“既如此便传膳吧。”他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屋里的丫鬟却心头一突,忙不迭下去传膳了。

韩氏一向怕他,闻言也不敢替女儿说上几句,心中却有些埋怨女儿没规矩,哪有做妹妹的让兄嫂等着的道理。

第29章

起争执下人们手脚麻利地在偏厅摆好了……

下人们手脚麻利地在偏厅摆好了膳食,傅寒关携着宋云昭在主位落座,他下首坐着韩氏,阿梨则坐在宋云昭下首。

宋云昭因着看不见,用膳时便弃了筷子改用勺子,身边站着流萤用公筷给她夹菜。

以往在家中也是这般,只是彼时她周围的人都是最亲近的人,如今旁边有他们三人在看着,总觉得一阵不自在。

身旁傅寒关将她略微有些僵硬的坐姿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

没过多久,何珍娘便带着丫鬟过来了,她今日精心妆扮了一番,穿了一身桃粉色的绣花齐腰长裙,头上戴着云形金累丝镶宝石簪。

只是她容貌秀美,算不上多出众,这番艳丽的打扮不仅不加分,反而让人只注意到她华丽的衣饰,从而忽略了她的相貌。

韩氏瞥见姗姗来迟的女儿,怕她惹了傅寒关不快,便率先斥责了一句:“越长大越没了规矩,让你兄嫂等了这么久,还不快过来赔个不是。”

被母亲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何珍娘面上有些挂不住,她今早本就是故意来迟的,为的就是让宋云昭多等她一会,可没想到等她来了,大家竟已经开始用膳了。

不仅没惹来宋云昭的不快,反而害的自己在兄长面前失了脸面,何珍娘心里快要气死了。

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她走到兄长面前赔礼道:“今日是我不懂事,哥哥别生气。”眼角余光却看都没看一眼旁边的宋云昭。

傅寒关抬眼清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今日是你长嫂进门第一天,你这个当妹妹的就失了规矩,最该向她道歉才是。”

何珍娘被他口中的“长嫂”二字刺痛了心,脸色霎时变得有些苍白,她看向宋云昭,嗫嚅了下双唇最终不甘心道:“妹妹失了规矩向大嫂陪个不是,还望大嫂宽宏大量别与我一

般计较。”

这话说的,宋云昭没忍住笑了笑,依她所言,自己若是与她计较岂不是成了心胸狭隘之人?

“不妨事,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见她一副善良大度的样子,端的是长嫂风范,反倒更衬得自己没规没矩,言行无状,何珍娘心里怄得要死,但当着兄长的面,自己只能僵硬着笑脸道了一声谢:“多谢大嫂。”

随后走到母亲韩氏身边坐下,压着满肚子的火气拿起碗筷。

饭桌之上,何珍娘抬眼偷偷瞄向对面,见兄长神情柔和,时不时地用公筷给身旁的宋云昭夹着菜,她咬了咬下唇,顿时没了胃口。

好不容易挨到用完膳,她迫不及待地起身正准备离开时,却突然被宋云昭叫住。

何珍娘步子一顿,她转过身去不情不愿地挪到宋云昭面前,“不知大嫂叫我有何事吩咐?”

宋云昭命流萤托着一个镂空雕花木匣子送到她面前,“你我初次见面,我准备了一只金累丝镶玉蝶赶梅手镯,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何珍娘闻言瞥了一眼流萤送过来的木匣子,暗自撇了撇嘴。

昨日大婚,她可是听府里的下人说了,宋云昭带过来的嫁妆足足有一百零八抬,院子里装都装不下了,今日却送给她一个什么镶玉的破镯子,磕碜谁呢?

还侯府贵女呢,小气吧啦的。

心中虽这般想,何珍娘面上却不露一丝一毫,她让丫鬟接过来,随后笑着道:“妹妹谢过大嫂。”

宋云昭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

既用罢了早膳,傅寒关便携着小妻子准备回劲草堂,眼角余光瞥见似乎想要跟上来的阿梨,他出声询问道:“阿梨今日不用学规矩了么?”

阿梨自别庄回来后,他便请了一位从宫中放出来的嬷嬷进府,教导妹妹礼仪规矩。

阿梨瘪了瘪小嘴,神情有些委屈,哥哥好讨厌,明明之前跟她说等神女姐姐进门后就可以一直陪着她了,结果却要一个人霸占着神女姐姐,还不带她一起玩。

但是她却不敢不听,只得又难过又气愤地出了客厅,往自己住的琼玉阁而去。

琼玉阁旁边便是何珍娘住的芳菲阁,回去路上何珍娘瞥见走在前面的主仆三人,她连忙追了上去道:“阿梨,她今早送了什么东西给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阿梨闻言抬头疑惑地看过去,没反应过来那个“她”指的是谁。

何珍娘见她一脸茫然地样子,语气里充满了嫌弃,“笨死了,就是宋云昭。”

见状,阿梨身后的绿枝松枝二人忍不住抬头看向何珍娘,绿枝性子沉稳,情绪轻易不外露,倒是松枝,年纪小沉不住气,神情有些气愤。

她们两个原本是别庄的丫鬟,被管家调到阿梨身边后便跟着她入了将军府,能当主子的贴身丫鬟,自然是有体面的,因而她们二人一直很忠心。

但阿梨情况有些特殊,她们二人与其说将阿梨当作主子侍候,实则是当作妹妹一般呵护照顾,如今见何珍娘这般对待阿梨,她们自然心中有气。

可碍着身份,她们也不能逾距。

听她说起宋云昭,阿梨瓷白的小脸上露出甜甜的笑,随后将自己的手腕伸到何珍娘面前,“神女姐姐送的,阿梨很喜欢。”

听她称呼宋云昭为“神女”,何珍娘颇为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心中嗤笑,一个瞎子也好意思自称神女。

随后见阿梨纤细的手腕上挂了一个珊瑚手钏,那极为夺目的红色,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更白了三分,欺霜赛雪,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何珍娘见了有些眼热,心头起了想法,口中故意道:“好看是好看,只是有些不适合你戴,要不我们两个换一下?我这个镯子与你倒是相配。”

她说完便从贴身丫鬟手里拿过那个装了手镯的木匣子递过去。

阿梨连忙缩回那只手腕背到身后去,摇了摇头道:“阿梨不换。”

神女姐姐送给她的礼物,她才不会换出去。

何珍娘见状瞪大了双眼,口中呵斥道:“我的话你不听了是不是?把那个手钏给我。”

这般好看的手钏戴在一个傻子手上,简直是浪费。

松枝闻言终是没忍住,上前去挡在阿梨面前道:“何小姐这么做未免有些不妥当,这镯子是夫人的一片心意,岂能随意交换?”

她自从跟着小姐入府后,小姐便一直待在琼玉阁跟着嬷嬷学规矩,因而她也很少出琼玉阁。

今日倒是第一次见这位何小姐如此蛮横跋扈,明目张胆地就敢抢小姐的东西,观她语气态度可见从前也没少做,也不知以前的那些丫鬟婆子是怎么侍候小姐的。

何珍娘此前在客厅用膳时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见一个小丫鬟也敢上前跟自己呛声,不由得怒火中烧,高声斥责道:“我们主子说话,你一个丫鬟也敢插嘴?果真是别庄里过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之前阿梨没去别庄时,自己但凡看中了她的东西,便会拿一样不值钱的物什去交换,反正她人傻傻的不识货,每次都是乖乖地与自己交换了。

而她身旁的那两个小丫鬟被许嬷嬷管教的唯唯诺诺的,见了自己大气不敢出一声,更别说去告状了。

许嬷嬷被自己收买了,看见了自然也当作没看见。

倒是这个从别庄跟过来的小丫鬟,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顶撞她。

松枝毫不畏惧道:“何小姐倒是好规矩,缘何要抢我们嫡小姐的手钏?”

“松枝!”绿枝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放肆!”何珍娘脸色大变,“啪”的一声一巴掌挥在她脸上。

她自进了京城后,因着她顶着平西大将军妹妹的名头,出门到哪都是被人捧着,与在边关时天差地别,时间一久,她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便有些飘飘然。

而这个贱婢明着说她没规矩,实则暗讽她姓何不姓傅,身份比不得阿梨高贵,一下子戳破她心底最难堪的地方,她如何能忍?

松枝捂着红肿起来的脸颊,眼眶里含了泪,阿梨似乎被吓到了,捂紧了手腕上的珊瑚手钏,深怕何珍娘过来抢了去。

绿枝上前福了一礼,面色平稳道:“松枝没规矩,顶撞了何小姐,还望小姐恕罪。”

何珍娘脸色涨得通红,瞪大了一双眼睛狠狠盯着松枝,一副恨不得上前去将她生吞活剥了的样子,她动了动唇正准备说什么时,冷不丁插进来一道声音。

“这是怎么了?”

韩氏带着丫鬟往这边走了过来,见女儿面目有些狰狞,而对面丫鬟红肿起来的脸颊,她心底顿时“咯噔”一声。

方才她本要回自己的寝居,只是想到女儿早上那般没规矩,有些不放心便想过来叮嘱几句,哪曾想到会碰上这场面。

绿枝见了韩氏过来,便语气沉稳地将方才的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中间没有任何偏颇,韩氏听完后脸色一沉。

女儿被她娇宠惯了,养成了一副娇纵的性子,她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嫁到夫家也不会任人拿捏。

可谁知女儿竟背着她与阿梨抢东西,她们母女俩如今能住在将军府锦衣玉食,仆从环绕,还不是因着她抚养大了阿梨,托了阿梨的福。

这件事若是传到了傅寒关的耳朵里,她们母女还能得好脸面?

“珍娘不懂事,与阿梨闹着玩呢,阿梨别跟你姐姐一般见识。”

韩氏说完瞪着女儿道:“还不跟阿梨赔个礼。”

何珍娘梗着脖子十分不服气,可见母亲脸色是少有的严厉,她不情不愿地敷衍了一句,“阿梨我方才与你开玩笑呢,并不是真的想要你的手钏。”

阿梨抿着粉嫩的菱唇,睁大双眸看着她与韩氏,没有吭声。

韩氏见状便笑看着绿枝松枝道:“珍娘向来爱逗阿梨玩,心底却没有恶意的,临渊与他媳妇如今正值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就别传到他们

小夫妻面前打扰他们了。”

“女儿家最在意的就是容貌了,快带她下去上点药吧,可别留了痕迹。”

“姨娘说的是,奴婢告退。”

绿枝说完福了福身子,随后扯着松枝跟在阿梨身后回了琼玉阁。

第30章

下绊子劲草堂正厅内,一排排站满……

劲草堂正厅内,一排排站满了将军府中各院落的管事,为首的是管家刘叔。

原本还在低声讨论着的众人,在看见被扶出来的宋云昭后,霎时安静下来。

夫妻二人在主位坐下后,刘管家引着众人上前拜见。

主母进门后受下人拜见是历来的规矩,一方面是日后好接手中馈,另一方面便是让下人们认认人,免得以后不小心冲撞了。

这些个管事婆子们在听说新夫人是个眼睛看不见的后,原本还存了点糊弄的心思,如今见将军亲自过来撑场面,一个个不由得凛了心神,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拜见过后,那些个在府中有脸面的婆子开始一一站出来介绍自己,掌管府中哪种事务等等,宋云昭看不见,认人便交给了身后的流萤三人。

众人介绍过后,由流萤出面代为训话,她自跟在宋云昭身边,见识过不少大场面,此刻丝毫不怯场,面容严肃,声音沉稳,端足了大丫鬟的气势。

训话过后,由轻罗青黛二人上前发了喜钱,这一顿敲打下来,这些个管事婆子们顿时心中有了数,知道新夫人虽然年纪小,却是个不好糊弄的,一个二个不约而同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在这之后,管家又将府里的账册并各院钥匙交了上去,因着傅寒关先前嘱咐过她,宋云昭也没有推辞,吩咐轻罗青黛二人接了过来。

“我初来乍到,对府中事务还不甚明了,日后若有处理不周之处,还赖各位提点。”

宋云昭这番话说得极为客气,下人们齐首应诺。

拜见过后,下人们鱼贯而出,方才还有些拥挤的客厅顿时空旷下来。

宋云昭看向坐在她身旁的男人,一脸认真地承诺道:“承蒙将军信任,将管家权交于我,日后我定当竭尽全力打理好后宅,不辜负将军信任。”

按照她所想,若想接手将军府中馈,估计也得等眼睛复明之后了,当初阿娘也是那般与她说的。

只是没想到新婚第一天,傅寒关便命管家上交了账册与各库房钥匙,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

见她瓷白的小脸上满是郑重,傅寒关不禁莞尔,“刘管家是可信赖之人,日后若是我不在府中,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找他,有事尽量吩咐下人去办,别累着自己。”

他娶她回来可不是为了掌家。

他话里话外都是为自己着想,宋云昭听了后不由得双颊泛红,垂下头有些羞涩地应了一声。

这一番耽搁下来,一上午的时间便过去了,傅寒关携着小妻子回了寝居后便吩咐下人传膳。

宋云昭闻言有些惊讶:“不去前厅与姨娘她们一起用膳吗?”

傅寒关牵着她在圆桌旁坐下,“不用,我们都是单独用膳,今早只是让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而且他发现小妻子早上有些放不开,与其各自别扭,倒不如分开。

宋云昭听罢后心中松了一口气,抛开一起用膳的别扭尴尬不提,她更不想每日都见到何珍娘。

下人们很快便摆好了丰盛的膳食,夫妻二人无限温馨地用完午膳后,傅寒关去了书房,宋云昭则回了内室午歇。

小睡了一个时辰后,宋云昭起身让青黛为她针灸,等针完灸轻罗正好端来了熬好的药。

尽管已经喝了将近三个月的药,宋云昭此刻还是闻不惯这个味道,她忍不住蹙起眉头,接过玉碗一饮而尽。

傅寒关从书房回来时,正好看到她皱巴着一张小脸,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流萤连忙从桌上的蜜饯盒里捏出一颗腌渍的青梅喂过去,宋云昭嘴里含着酸酸甜甜的梅子,压下舌根里泛的苦涩味。

傅寒关在一旁看得好笑,上前去握住她绵若无骨的柔荑,“正好无事,我带你府里的园子逛逛?”

宋云昭欣然同意,任由男人牵着她出了院子。

如今已将近十月底了,气温不似盛夏那般燥热,拂面而来的微风送来阵阵秋意。

园子里各种菊花争相盛开,葳蕤争芳,远远望去美不胜收,路边丹桂浓绿色的枝叶间绽放出星星点点金黄色的花朵,金灿灿一片,散发着馥郁的清香。

傅寒关牵着宋云昭走在前面,低着声为她介绍着眼前美景,他描述得细致生动,宋云昭脑海里很容易便想象出他所叙述的画面。

流萤与青黛二人远远的跟在后面。

他们夫妻二人没走多远,刚走过一弯拱桥,便见对面缓缓走来主仆三人。

何珍娘正无所事事地逛着园子,偶然遇到兄长后她眸光一亮,心头还没来得及涌上欣喜,随后便看见了一旁的宋云昭。

她脸上的笑意僵住,目光死死盯着两人亲密地牵在一起的双手,心头一刺,无意识攥紧了手里的绣帕。

身旁丫鬟见她脸色阴沉,不由得惴惴地唤了一声:“小姐?”

何珍娘压下心头涌上来的嫉妒,她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迎上前去,“哥哥与大嫂这是在逛园子?”

这声音宋云昭再耳熟不过,不由得轻蹙起黛眉。

瞥见她,傅寒关黑眸中清浅的笑意褪去,又恢复成以往清冷的模样,微微颌首。

何珍娘见兄长待自己与方才对着宋云昭的态度截然不同,心头泛着酸涩,不由得扯紧了手里的帕子道:“哥哥向来事物繁忙,自去忙自己的事吧,索性我无事,便由我陪着大嫂逛逛园子吧。”

她一边说一边无比自然的挤进两人中间,隔断了他们夫妻俩牵在一起的手。

“正好前面有一处好景,妹妹这就带大嫂去看看。”

何珍娘说完也不顾宋云昭的意愿,伸出手去挽住她的手臂,径直拉着人往前走。

傅寒关见状眉头皱起,见她俩手挽着手好姐妹似的走在前面,他便默默地跟在后边。

只是却在心中思量着要再请一位教养嬷嬷进府了,小妻子太招人喜欢,连逛个园子都有人跟他抢。

而前面的何珍娘挽着宋云昭压低了声音道:“我哥哥贵为大将军,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大嫂若是无聊想找人逛园子,遣人来唤妹妹一声便是,何必打扰哥哥处理公务?”

她表面上一副为兄长着想的模样,实则语气里却泛着浓浓的酸意,宋云昭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下意识试地探了一句:“妹妹误会了,是夫君怕我无聊所以才拉着我出来逛园子,且今日是我们成婚第一天,夫君正在休假,并无公务在身。”

听她一口一个“夫君”叫着兄长,还道是兄长主动提出的逛园子,何珍娘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像是喝了一口陈年老醋,牙根都泛着酸,心里面嫉妒得恨不能撕了旁边这张妖妖艳艳的脸。

“即便如此,大嫂也不该时刻想将哥哥掬在身边,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若说宋云昭先前还有些怀疑,现在基本能断定心中的猜测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何珍娘竟然对她的夫君起了这般心思。

虽然他们二人不是亲兄妹,但韩氏到底是傅寒关父亲的妾室,名头摆在那,若是不小心传了出去,难免会惹人诟病。

说不清楚心头涌上来的是什么滋味,宋云昭忍不住出声呛了她一句,“我和夫君正值新婚,传出去了外人也只会说我们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妹妹怕是想多了。”

何珍娘闻言脸色彻底阴沉下去,强烈的嫉妒啃噬着她的心脏,眼角余光瞥见前面不远处的路面上凸起的一块石头,她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就挽着身旁的人上前了几步。

宋云昭本就不喜她,如今又勘破了她的小心思,更不愿再与她做戏下去,正想抽回自己的手臂时,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挽着她的手臂也跟着松开,

她抓不住借力的地方,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方倒去。

傅寒关虽跟在后面,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前面那一道纤细的身影,眼见着她要摔倒在地上,他来不及思考,整个人下意识地冲上前去一把揽住那不盈一握的细腰,将其勾到自己怀里。

宋云昭惊魂未定,一张小脸泛着苍白,心脏“噗通噗通”像是要跳出胸口,她抓住男人胸前衣襟,像是被吓得不轻。

傅寒关垂下双眸,见她神情慌乱,娇小的身子细微地颤抖着,顿时有些心疼,伸出大掌轻拍着她后背安抚道:“没事了,别怕。”

男人嗓音低沉有力,拥着她的怀抱宽阔温暖,充满了安全感,宋云昭渐渐镇定下来,耳边传来何珍娘的声音。

“对不起大嫂,都怪我没有拉住你。”

何珍娘也是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惊慌失措地看向兄长,眸子里浮现出莹莹泪光,语气里充满了歉疚道:“哥哥,是我不好,你罚我吧。”

宋云昭闻言忍不住咬紧了下唇,方才走得好好的,她突然被一股大力硬拉着向前,若说何珍娘是无辜的,她才不信。

偏偏自己看不见,也拿不出证据来,即便说是被推的,估计傅寒关也不会相信。

傅寒关瞥了何珍娘一眼,方才他走在后面,只看见她俩手挽手走在一起,然后宋云昭就被绊了一下,他来不及细想就冲了上去。

只是,“窈窈看不见,你既牵着她就该当心点,这次便算了,下次注意些。”

他语气不算重,何珍娘却被训斥的脸色一白,神情充满了委屈,心里暗骂宋云昭是个狐狸精,勾得兄长心都偏得没边了。

傅寒关说完正准备牵着小妻子回去时,却见怀里的小人儿用雪白的小手揪着他的衣襟,仰起一张色若春花的小脸娇滴滴道:“夫君,我脚疼。”

何珍娘在一旁看得差点撕烂了手里的帕子,一双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果真是个狐媚子,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她的面就敢勾引兄长,真真是不要脸。

傅寒关一听小妻子说脚疼,哪里还有空闲注意其它,连忙俯身一把抱起她娇软的身子,匆忙往劲草堂而去。

宋云昭躺在男人怀里,伸出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脖颈,精致小巧的下巴抵在他坚硬的肩膀上,脸颊对着男人身后何珍娘的方向,绽放出一个得意至极的明媚笑容。

何珍娘既然敢让她吃个哑巴亏,她便敢当着何珍娘的面与傅寒关亲亲密密,嫉妒死她。

如宋云昭所料,站在原地的何珍娘在看到她脸上露出的挑衅的笑容后,差点气背过去,心中恨恨地跺了一下脚。

宋云昭这个小贱人,当着兄长的面是一套,背后对她又是一套,终有一日,她要在兄长面前,撕破她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