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20(2 / 2)

如果他这么做的话,师尊会开心一点吗?

祈怀月怀着如同做了坏事般,会被师尊训斥的忐忑不安。

然而被他如同小动物般轻蹭着亲吻的诸承渊,察觉到了小弟子的动作,僵硬的身体如同冰冻了数万年的冰寒山峰。

在看似宁静不动的外表下,剑尊袖袍下的指尖,却如同万年不化的冻土一般从内至外开始片片碎裂。

他的怀月,在对他,做什么?

诸承渊漆黑寒寂的瞳眸,仿佛冰冷寒漠,万年至上的仙神,为了曾经不入眼的情爱,心甘情愿地坠落人间,燃起了汹涌却无人能扑熄的大火。

“怀月……”

这一刻,诸承渊不再是万人敬仰的观渊剑尊,而只是沦落为心爱之人面前的一介凡人。

“你方才,做的事情,再对我做一次,可好?”

祈怀月被师尊的反应吓住了。

事实上,他刚刚也是一时情急,下意识为了安抚师尊,而照猫画虎地对师尊做出师尊曾对他做的事情。

现在看来,他这个方法,竟然出乎预料的有效?

第116章 怀月,我若是想要的,是你呢?

可是,他要怎么把刚才做的事情,再做一次?

再,亲亲他的师尊吗?

刚刚鼓起的勇气,似乎在那个小动作里消失殆尽,少年明丽艳绝的面容,染上了淡淡的绯色,祈怀月乌黑的眼瞳,像是蒙上了一层潋滟的水光,银衣清绝得如同一片可以采颉入怀的月色。

“师,师尊……”

虽然头脑一片空白,可是在诸承渊无声却仿佛含着浓重渴望的沉黑目光中,祈怀月闭了闭眼,这一次他轻轻按着师尊的肩膀,殷红的唇瓣如同柔软的花瓣一触即离般,吻了吻诸承渊的脸颊。

然而在这个吻结束后,少年又如同受惊的鸟雀般飞快地缩了回去,他睁开眼,带着些许祈求的澄澈眼瞳看着师尊。

“不要难过……”

诸承渊突然伸手,用力按住了少年人想坐回原位的腰身,他逼迫祈怀月的面容仍只能贴近着他,注视着他。

剑尊的眼眸漆黑得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深井,然而深井之下,又藏着情波汹涌,难以自抑的恐怖波澜。

诸承渊低声问,“怀月,你可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如果不是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在脑中绷紧,诸承渊只觉得仿佛他的血肉被点燃着,如同一头嗜血暴虐至极的魔怪,几乎要控制不住将少年人吞入肚中的欲望。

怀月,这是他的怀月,第一次对他做出如此纵容依赖,比寻常拥抱更亲密得逾矩回应……

他是否可以期盼,他的怀月,对他也抱着哪怕万分之一的……不同于师徒的喜爱之情……

诸承渊寒冷沉黑的眼眸,似乎一张无处可逃的沉暗大网。

祈怀月陷入这网中,理智烧得迷迷糊糊的,心脏跳动的战栗快速感觉,就像是不受他控制一样。

“我,我只想让师尊开心。”

像是忘记了所有的礼规束缚,那一刻,祈怀月看着难受的诸承渊,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让师尊开心,让师尊,不再露出这般压抑而沉闷的神情。

就算,为此要做出极其可怕的事情,他也顾不得了……

少年人的声音柔软低落,却如同细密柔软的钩子,将诸承渊的心脏每一寸都牵扯紧。

那一刻,诸承渊沉默注视着他眼前的小弟子,无人知晓他心头泛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的心脏仿佛在小弟子的柔软低语中融化,又仿佛被筑成更为坚硬的,想要将他的怀月牢牢护住,也禁锢住的城墙。

然而最后,剑尊只是伸出手,将祈怀月的身体抱上膝头,再紧紧揽入怀中。

“怀月,我现在很高兴……”

剑尊的胸膛传出些微的震荡,然而那极低的笑声,听起来却不像是真心的喜悦。

“我从前明明只是盼望着,能收你为弟子。现在人尽皆知,你是我的真传弟子。后来我又想着,能是你唯一的师尊,现在,我的心愿也已达成了。可人心向来不知餍足,纵使得到了往日所求之物,在片刻欣喜后,我又生出了不知满足的欲求……”

诸承渊顿了顿,他的手隔着祈怀月的墨发,按住少年柔软的后颈。

“若是你想要我开心,便等同于以身饲虎,日日喂一只只可能暂时饱腹的魔物。若有一日,你后悔了……这世上,又有谁,能护得了你?”

明明先前他立下心魔誓言,就是为了护住他的怀月。

可是现在,诸承渊只觉得心中苍凉冷漠,就连自身刚刚所言所为,他都觉得伪善虚伪至极。

他分明不可能给他的小弟子逃跑的机会,却还在他的怀月面前,假惺惺地说出这番伪善劝告之言。

现在看来,他这个“正”,原来与谢越和的“魔”,或许并无分别。

在诸承渊自厌自憎到极致的时候,祈怀月却仰起头,他看着师尊寒漠如霜雪的绷紧面容,也看到了师尊如同血色般微微发红的,沉暗无比的眼眸。

与看见蔺元魔,苍华封,谢越和疯癫得几要入魔时的畏惧害怕不同,看见师尊露出这幅模样,祈怀月只觉得心脏仿佛被轻轻捏住一样,有种沉闷得透不过气的感觉。

师尊,怎么可以将自己比喻为魔物?

祈怀月生气地反驳道。

“如果师尊是魔物,我就是魔物的小徒弟。就算师尊有一日真的动手杀了我,我也不会有半点后悔。明明我想保护师尊的心意,和师尊真想要保护我的心意都是一样的,师尊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一次呢?人心皆有欲求,我也一样。无论师尊所求什么,我都会满足师尊的,就像是我所求之事,师尊每件都满足了我一样。”

祈怀月认真起来,他揪着师尊的衣袍,少年的眼眸明亮如星辰。

“师尊,如果您不告诉我,您想要什么,我怎么知道该给您什么呢?”

在少年人的注视中,诸承渊眼底的漆黑仿佛能扩散到吞噬一切。

诸承渊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走了什么。

“怀月,我若是想要的,是你呢?”

祈怀月毫不犹豫道,“我就把自己给师尊。”

这一刻,祈怀月心中生出了莫大的勇气。

早在知道谢越和和师尊同出一魂,并且是苍华封与蔺元魔转世时,他就隐约有所预感。

或许,师尊对他的感情,并不只是纯粹的……师徒之情。

可那又如何呢?

师尊为了他,连性命都能不顾,他不过,不过是……把自己给师尊而已……

师尊这些时日和他共睡一卧,为他洗手煮羹汤,指点他如何修炼,吃饱后揉着他的肚子给他消食,夜间抱着他哄睡,灵气不顺时与他合修。

此间种种,只怕是修真界许多成婚的道侣,都无法做到如此亲密无间,就算,就算……

只是有过地球人记忆的祈怀月,一想到某些更亲密的事情,还是忍不住脸像烧开了一样红。

这种事情,就算稍微想想,他都还是会觉得亵渎了师尊。

可是,只要他闭着眼,将一切都交给师尊,那么,那么也没关系的吧?

而看着少年人赤诚热烈,不显分毫抗拒的神情,诸承渊突然轻笑了一声。

这一刻,他竟觉得眼前的一切,过于像他只在梦中做过的虚幻场景。

没有一点抗拒之色,也没有一点犹豫和挣扎,他的小弟子就像与他心意相通了许久一样,赤诚却热烈地回应了他贪婪的欲求。

这场梦,若是再晚些醒来,该有多好。

只是即使是他做过的最好的美梦,也不过止于被他亲吻时,小弟子绯红闭目的面容。

今日这场梦,会做得更久些吗?

“怀月……”

诸承渊突然有些不舍得一切就此结束,男人微冷的唇,轻轻落在少年人柔软的脸颊上,仿佛叹息一般轻柔,又仿佛回味一般缓慢亲昵。

祈怀月身体有点僵硬,加上在地球上的一世,三世他都只是个纯情处男啊。

然而即使再纯情,他也知道自己有必要回应一下师尊,不能让师尊此刻的体验太差。

于是祈怀月闭着眼,也用力地朝着诸承渊的脸颊撞上去。

少年柔软温暖唇瓣,落在诸承渊的面容上,亲吻发出细微的气泡声。

少年人憋得不敢喘气,脸颊通红,明明害怕得长睫颤抖,窘迫得不敢睁开眼,然而那坦诚热烈的情意,却仿佛拉着诸承渊从幽冥深渊,回到了明烈灿烂的人间。

……即使在他再出格的梦境中,诸承渊也不会梦到,他竟然还能得到祈怀月的回应。

这场梦,实在是太过真实,甚至真实得……让诸承渊几乎想永远沉溺进去。

诸承渊微微侧脸,第一次,剑尊微冷的唇,轻轻贴上小弟子殷红的唇瓣。

明明两人都是一般的僵硬,可是如同电流火花交击的酥麻触感,让诸承渊回忆起了自己平生第一次握住剑,第一次晋升境界,第一次杀人,第一次……遇见祈怀月的时候。

如同一生只拥有大道与剑之人,瞥见了一处繁华锦簇,明艳生机的世界。

只那一眼,他就想要拥有。

可直到真正拥有,诸承渊才知道,原来,世间情事,是这般比大道更销骨磨魂,明知是深渊,却只想更加堕入,更加,紧紧抱住怀中云烟的沉溺心动感。

祈怀月被师尊这个猝不及防的吻,弄得完全忘记了呼吸。

他手足无措,本以为自己才是最丢脸僵硬的那一个。

然而猝不及防间,他感觉有冰冷的水滴,落到了他的脸颊上。

师尊,师尊哭了?!

祈怀月震惊地睁大眼,诸承渊漆黑的眼眸从始至终都睁开着,仿佛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祈怀月的反应,要将少年此刻的面容牢牢记住心中。

剑尊面色的冰寒冷淡依旧,那一点泪水,如同只是祈怀月一个人水过无痕的幻觉。

然而祈怀月却能眼尖地看到,师尊眼下,那一点比往日湿润了些许的泪痕划过的痕迹。

师尊,竟然,真的哭了。

祈怀月突然生出无比复杂的感觉。

他从未想过,对万事万物都不萦绕于心,忘尘脱俗如师尊,竟然有一日,会为了一个吻,而落泪。

第117章 怀月,我爱你

惊诧之余,祈怀月突然忍不住生出淡淡的心疼感觉。

只不过是一个吻,都能让师尊如此感动。

师尊是忍耐了多久,才能忍到现在,有勇气对他说出今天这番话呢?

祈怀月从未想过,哪怕自认平常普通如他,都能得到剑尊如此珍惜呵护的爱意。

如果,这能让师尊更开心的话……

祈怀月的手,轻轻揽在了师尊的脖颈上。

他不会亲吻,却在地球上看过真正的情侣如何唇齿相融,然而他最大的勇气,也不过是轻轻吮吸了一下剑尊的唇瓣。

感觉到唇瓣上的湿润,剑尊面容冰冷如寒山,神智却仿佛仍跌入梦中。

诸承渊冷静地想到。

或许,他也和苍华封那些人一般,早就疯了。

不然,他为何会觉得,此刻美好而虚幻的梦境,就是真实发生的?

殿外陡然雷声大作,呼啸的狂风撞入殿中,与将天空照得几乎亮白的电闪雷鸣交织着,像是天劫随时可能撞下。

祈怀月有点害怕,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主动亲吻的羞涩和对雷声的恐惧交织,此刻他身体微微颤抖着,想要躲入师尊怀中。

然而男人揽住他腰身的手臂,大力而坚硬得如同金石铁木。

仿佛将少年的举动误会了什么,诸承渊的目光没有往外界投入一分一毫,他黑沉的眼眸只倒映着祈怀月的面容。

剑尊一字一句晦涩难言。

“……怀月,你可是,后悔了?”

在轰然作响的雷声中,祈怀月快要听不到诸承渊的话,他只能看到剑尊冰冷得近乎不懂人气的面容,此刻静静看着他自己。

祈怀月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贴近诸承渊的胸膛,只有师尊怀中的温度,才能让他感觉到些许安稳。

祈怀月小声说道。

“师尊,雷声好大,我……害怕……”

前世,师尊飞升失败时,雷声也是如此之大,从那日以后,再听到格外响亮的惊雷,祈怀月都有种难言的畏惧与恐慌。

然而师尊的表现很平静,是让祈怀月都为之害怕的平静。

“……心魔劫雷吗?”

仿佛喃喃自语,窗外不断靠近的惊雷,刹那间照亮黑夜中殿内诸承渊冷漠冰寒的面容。

“这梦境,竟然连心魔雷劫都考虑到了?”

祈怀月真的感觉到,师尊的表现似乎不太正常。

他隐约捕捉到“梦境”,“心魔”两个字眼,突然想到了师尊曾经许下的心魔誓言。

可是,那心魔誓言不是说师尊会庇护他一辈子吗?

如今师尊又没有违反誓言,为什么这心魔雷劫就突然降下来了?

“师尊,怎么办啊?为什么会有心魔雷劫?我,我又没有受伤,我……”

然而慌乱中,祈怀月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他查过道心誓,心魔雷劫的降下,是以发誓者的本心为判断标准。

越是境界高深的修士,一旦本心觉得自己违背了心魔雷劫,越能牵动大道,引发大道灵则内恐怖的惊雷。

而心魔雷劫若是降下,发誓者轻则心魔缠身,日后境界难进一步,重则……死在这被灵则勾动的雷劫之下,都是有可能的。

难道,师尊是觉得,他的献吻并不情愿,是他自身强迫了他,才会勾动雷劫落下?

听着雷声近得仿佛就在耳边响起,祈怀月又回想到了那一日,他在云月秘境,看着漫天紫色惊雷,如同无数把仙神之剑般斩在师尊身上,而他能做的事,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难道现在,他又只能看着这一幕惨剧再在他师尊面前发生?

祈怀月的眼中,闪过挣扎最后却下定决心的冷静坚定。

他在师尊耳边轻声说道。

“师尊,我是自愿的,我……。”

如云似月般的银云落川衣,被曾经无比爱惜它的主人自愿褪去。

少年玉骨冰肌,眉眼在惊雷闪动中却赤诚明丽,如同悄然盛开的雪昙。

“师尊,我……心悦于您。”

殿外的雷声不知何时消散完全,诸承渊的神智渐渐恢复清明。

他听着小弟子在他耳边呢喃的爱语,感觉到怀中人温暖肌肤下热烈心跳颤动,死寂的心脏仿佛牵动着,生出鲜活却让他难忍情思的刻骨疼痛。

这,竟然不是他的一场幻梦。

诸承渊将怀中之人,一寸寸不知足地贴近自己的血肉。

纵使此刻之后便要赴死,他也再无一丝遗憾。

剑尊嘶哑道,“怀月,我……爱你。”

他曾以为,他此生都无望得到他的怀月。

可这一夜,他终于能将他的明月,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一切结束后,剑尊轻轻揽住他怀中柔若无骨的少年,口渡口地一点点喂下重逾数座晶矿的灵药,又小心地渡去温和磅礴的灵力。

祈怀月其实倒没有多少疼痛感觉,即使师尊在失控中,也会下意识地控制力道,他其实更多的是全身的无力酸痒。

看着师尊平日寒霜般冰冷威严,此刻含着歉疚沉重的眉眼,祈怀月也只能颤抖地举着手,摸了摸师尊的脸颊。

“师尊,我,我没事的……”

剑尊轻轻握住少年柔软的手掌,即使是手背,上面也留着许多他昨夜亲吻的痕迹。

看着少年柔白手背上留下的痕迹,诸承渊心中一半是为了昨日自己的失控疯狂,而对小弟子的无比歉疚难安,然而另一半,却是更为汹涌剧烈的,想要在少年身上留下更多自身痕迹的贪欲。

他果真如自己所言,是贪得无度之人。

即使得到了怀月的回应,他也仍然不知足地渴望更多……

看着诸承渊越发暗下的瞳眸,祈怀月心中略微不安,他感觉如果给师尊更多沉默的时间,师尊一定会胡思乱想。

他索性挺直身子,轻轻地亲了亲诸承渊微凉的面颊,撒娇道。

“师尊,怎么不多看看我?难道是才一夜,师尊就不喜欢我了吗?”

然而诸承渊似乎完全没听出祈怀月话中的玩笑意味,他紧紧扣住祈怀月的十指,几乎不假思索,就要再度落下一个道心誓言。

“若我……”

祈怀月早在知道师尊为他落下过道心誓后,就下了苦功,研究了一番心魔誓的征兆,做好了绝对不让师尊再立下这心魔誓言的准备。

此刻感觉到师尊神色肃穆,周身灵气有不正常运行的征兆,祈怀月心中鼓声大作,他下意识地用最近的嘴,压在了诸承渊的唇瓣上,不准师尊再说下去。

然而他最开始的目的是达到了,只是感觉到诸承渊身上的异样,祈怀月心虚地一点点挪开了身体。

虽然昨晚他也不是一点都没有享受到,只是……至少他短时间不想再来一次了。

剑尊轻轻抱住他,却是帮祈怀月换了个更舒服的卧姿。

诸承渊的手贴在祈怀月腰背后,往他刚刚酸疼的地方输入灵气。

“怀月,不准你再说这等自轻之言……”

诸承渊用力地闭了闭眼,几乎难以抑制心头那股泛着疼痛般的涩意。

明明少年的声音软和,也并无一点伤心自哀之意,他刚刚却觉得仿佛有利剑刺入他的心口,百般难言。

他,怎么可能会厌了他的怀月?

诸承渊宁愿面对世间万人对他的诋毁之言,都不能多听一句旁人说一句对祈怀月不好的话。

哪怕开口的那人,就是他的小弟子。

祈怀月也慌了,看着师尊冰冷低落的神情,他只怪自己刚刚口不择言,又胡说八道让师尊难过了。

“师尊,再亲亲我好不好?我觉得有点疼的地方,被师尊亲一亲,就觉得好多了。”

祈怀月眉眼含笑,柔软地仰头看着他。

诸承渊只觉得心脏最深处的地方,仿佛都被小弟子的笑容温暖融化。

他也知道祈怀月是想分散他的心神,不让他难过,便只能低下头,轻轻吻过少年手上的红痕。

“师尊,够了够了……我,我现在不难受了……”

祈怀月羞得躲进被子里,只敢露出一个头在外面。

他昨夜被折腾得累了,又担心这么睡过去,冷落了师尊,只能眼巴巴看着诸承渊。

“师尊,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剑尊低下头,忍不住吻了吻小弟子带着疲惫之意的眉心,心脏中酸胀无比,得到了心爱之人的欣悦满足,让诸承渊如同对待手中脆弱的珍宝一般,比往日更加小心对待小弟子的一举一动。

诸承渊微冷动听的声线,在祈怀月头顶低沉响起。

“怀月,睡吧,我陪着你。”

这一睡,祈怀月睡得迷迷糊糊,只有闻到了美味的饭菜香味时,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师尊仍然保持着睡前的姿势般抱着他,祈怀月仰头望去,从诸承渊冰冷的下颌,直到男人如墨般深刻冰冷的轮廓,最后再撞入诸承渊漆黑如夜,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眸。

祈怀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师尊,我,睡了多久?”

剑尊低头,微凉的侧脸贴了贴小弟子柔软的面颊,声音低沉温和。

“不久,一日而已。”

【小剧场】

看老婆看了一天一夜都很开心的师尊:……想亲亲老婆,但害怕吵醒他

第118章 怀月,我,还是……舍不得

被师尊的灵力仔细温养调和后,祈怀月已经觉得身上没有太多不妥了。

只是师尊还当他是个易碎的瓷瓶,竟然连饭桌都移到了床边。

看着散发着热气的莹润汤羹和精致美味的菜肴,祈怀月一边忍不住感慨师尊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一边想要接过师尊手上的勺子,

然而诸承渊从少年身后揽住他的腰身,一并按住他的手臂,剑尊低沉的嗓音透过胸膛的些微震动传来。

“怀月,我喂你。”

感觉到仿佛萦绕透入耳边的师尊声音,祈怀月试图挣扎道。

“……师尊,我现在一点也不疼了。”

少年的耳尖不知何时透红一片,诸承渊又爱又怜,想起昨夜他几乎恨不得将怀月每一寸碾磨亲吻的场景,诸承渊的眼眸染上一片沉色,声音仍然温和得低哄。

“怀月,我不放心。张口。”

看着递到嘴边的勺羹,祈怀月放弃了挣扎,他一勺勺吃下师尊递来的粥羹和菜肴,不知何时将一桌菜消灭得七七八八。

“师尊,我吃饱了。”

剑尊放下羹勺,看着少年清透乌黑的眼瞳,他控制不住满腔爱怜地吻了吻少年的鬓发,然后缓缓移到侧脸,就当祈怀月微微僵硬,已经做好了迎接接下来的狂风骤雨的准备时。诸承渊隐忍而快速地偏过头。

剑尊的声音微微嘶哑。

“怀月,你先睡,我去练剑。”

祈怀月,突然有些舍不得看师尊这么难以忍耐的模样。

他下意识道,“我,我其实感觉还好,要不师尊……”

诸承渊转过头,男人漆黑的眼瞳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渊崖,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情潮暗涌。

然而祈怀月却克制不住地生出些困意,最后他只记得师尊落在他额头,温和而低沉的一吻。

“怀月,我,还是……舍不得。”

祈怀月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无论师尊的出身涉及多少隐秘,师尊,还是他熟悉的师尊。

……

而看着少年陷入彻底的沉睡,诸承渊久久而专注地凝视着他的怀月许久。

纵使他一步也不想从他的小弟子身边离开,然而现在,他仍然有一件必须之事要做。

在没和怀月情意相通前,他原本的打算,是诱谢越和叛宗,再以堂皇不过的理由杀谢越和正法。

那么现在,他最大的和怀月在一起的心愿已经满足,诸承渊突然有些无法忍受,谢越和这个如同碍眼虫豸一般,阻拦在他和小弟子之间的障碍了。

更何况,谢越和疑似拥有前世之他的记忆。

纵使他得到了祈怀月只认他一个师尊的承诺,可只要一想到谢越和知晓与他的怀月相关的许多事情,甚至自诩为他的话语,诸承渊突然有些无法忍耐——

让谢越和继续活下去,或许某一日会动摇他的怀月的可能出现。

而他的怀月,又是最相信他不过的。

他只需悄无声息地杀了谢越和,再破坏处刑司的牢笼,发布谢越和叛宗的通缉,世上就无人会知道,谢越和死在了此刻。

那时,他就能和怀月,毫无阻拦地真正在一起。

剑尊眼底涌动着沉色暗涌,锋利无匹的观渊剑倒映出诸承渊格外平静而冰寒的面容。

横渡虚空之后,诸承渊准确地落到了谢越和的牢笼之地。

与此同时,一道恐怖的灵气,悄无声息地打晕了原本守卫着牢笼的谢端闵。

走过谢端闵身侧时,看着晕倒着的谢端闵嘴边溢血的面容,诸承渊杀心再起。

他原本就看不惯此人死皮赖脸地贴着他的怀月。

如今,或许是天赐良机,让他能一并解决……

然而当观渊剑即将划破谢端闵脖颈时,诸承渊脑中突然出现了祈怀月的面容。

“师尊才不会是谢端闵这般的魔物……”

他的小弟子,是如此地相信他,相信他就是世人眼中,正道魁首,品性高洁的观渊剑尊。

可若有一日,他的怀月知道了是他杀死谢端闵……

如诸承渊这般的大乘期修士,早已可断世间一切因果回溯,窥视的法术,然而这一刻,诸承渊竟然不敢赌,赌那亿万分之一,被他的小弟子知晓的可能。

如果杀谢越和,他尚且能用斩魔搪塞,那么杀了此刻无罪的谢端闵……

在他的小弟子眼中,他或许就是“魔”了。

诸承渊冷漠如看着死人般地垂眸看着谢端闵,突然觉得,此人之死,或许不必脏了他自己的手。

只需多进几个危险的秘境,这世上有几人,能终日踏着悬崖边缘而不跌落?

诸承渊收回了剑,终是放过了谢端闵。

禁锢着牢笼的阵法,对于一位大乘期修士,没有丝毫束缚作用。

气息森严的禁锢阵法未起一丝波澜,诸承渊就一脚跨入。

牢笼里的那人,如同丝毫不关心牢笼外的一切一样。

谢越和白衣素淡,怀里轻轻抱着如同纸人般的无神傀儡,冷淡却凝神于纸人身上的神态,让诸承渊有种如同照着银镜般的熟悉感觉。

剑尊心中的沉怒越为汹涌,面上的冰寒就越发令人战栗畏惧。

谢越和抬头,纵使身上的每一寸骨骼血肉在大乘期修者沉重的威压下,随时都可能变为一团肉泥,他苍白的面容也平静依旧。

“小九可好?”

谢越和不关心他自身的生死,只如同世上最痴情的人一样,关怀着他心中之人。

而听着谢越和以如此理所当然的态度,问起他的怀月的平安,诸承渊突然不想让谢越和死得太过轻松了。

“不过是有了前世之我的记忆,就以为你便是我了吗?”

观渊剑刺入血肉的锋利声,没让谢越和的表情变上一分。

即使在剑刺入血肉的刺痛中,谢越和打量着诸承渊的眼神也格外仔细。

如同入店挑着衣裳的客人,仔仔细细打量着心中满意的衣料材质,生怕会让家中人有一丝不满意。

谢越和甚至不在意诸承渊刻意打压他的话。

只是当注意到诸承渊脖颈上淡淡的一片红痕时,谢越和脸上原本冷淡平静的神态,如同破裂的冰面一样终于维持不住。

“你做了什么?”

谢越和歇斯底里的模样,让诸承渊越发不悦。

谢越和有什么资格,如此理所当然地问他与怀月之间的事情?

剑尊的剑抽出,抵在谢越和脖颈间,这一刻,剑尊甚至想直接毁掉谢越和的声部。

可谢越和如同疯魔般,五指用力地抓住他的剑,即使血痕淋漓,也没有丝毫放手的打算。

“你对我的小九,做了什么?!”

谢越和如此痛苦之景,非但不能让诸承渊满意,反而让剑尊心中的冰寒怒火更深三分。

“你的小九?”

诸承渊声音越发冰寒低沉,“谢越和,你是在自欺欺人,还是疯得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观渊剑抵入谢越和的胸膛三分,看着谢越和疯癫模样不变,诸承渊突然停住了剑锋。

“你是想诱我杀了你?”

若是他和谢越和本是一魂而分出的正魔,诸承渊不相信为“魔”的他自己,会是心智如此脆弱之人。

若是他堕落为魔,丢掉一切理智和底线,只拥有占有他的怀月的本能,诸承渊能想到,他一定会不择手段,也要将他的怀月拖入与他一样的深渊中。

再回想到谢越和刚刚那让他不适的目光,诸承渊即使心中的杀意更盛三分,他也缓缓抽回观渊剑。

“我明白了。”

剑尊冰冷的声音,在地牢中冷漠想起。

“若是我杀了你,你便会融入我的魂魄,变成我的心魔化身。若是我飞升在即,你便可火中取栗,取而代之。”

他和谢越和是出自一魂的正魔,无论是正杀了魔,还是魔杀了正,被杀的一方,或许会融入另一方的魂魄,补足魂魄中的不足。

在他神智清醒时,诸承渊无比肯定,谢越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钻得了他的空子。

可若是在他飞升关头,他的心魔化身趁此作祟,甚至想着鸠占鹊巢,取而代之……

看着谢越和冰冷怨毒的神情,诸承渊心中的一颗大石缓缓松开。

“我猜你并不是拥有前世之我的记忆,你想起的——

不过是前世那个妄图夺取我身体的心魔化身,死在我手上的魔子记忆,对吗?”

谢越和还是那个谢越和,不过拥有的是前世已死魔子,随后那魔子融为他的心魔化身记忆。

所以谢越和知道他的小弟子叫小九,曾隔着本体看着他的怀月喊他师尊,嫉妒生恨得想要毁掉他,取而代之……

可即使百般筹谋,魔子也不会想到,祈怀月宁愿追随诸承渊的残魂而去,也不愿等魔子冒着师尊的身份去寻自己。

心中的最后一道枷锁就此落下,诸承渊收回剑。

谢越和先前这番刻意惹怒他的表演,险些将他骗了进去。

若他真杀了谢越和,或许会重蹈他前世的覆辙。

可他也不可能坐视谢越和这般冒着他的名头,悠然自得地活下去。

剑尊不愿使阴域伎俩,不代表他一点都不擅长那些操纵邪术。

诸承渊冰冷的黑眸如同无尽深渊。

“既然你想当一个疯子,就永永远远当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吧。”

第119章 怀月,与我成婚

祈怀月从睡梦中惊醒,不知怎的,他竟然有点心神不宁。

“师尊……”

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师尊,却少见地没有得到任何应答。

奇怪,就算师尊此刻不在道玄殿内,只要在观渊峰上,应该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才对。

祈怀月下床,仔细洗漱了一番,脑子才有了几分清醒。

可能师尊正在忙正事吧,他也不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总是黏着师尊。

而且说来惭愧,他其实都没怎么难受,就这么浪费时间睡了两天。如果他再不开始认真修炼,也许会连前世的自己都追不上。

不过呆在熟悉的房间里,祈怀月总是控制不住生出些困意。

来到冰天雪地的殿外,望着广阔的山峰,祈怀月一吹口哨,天际边缘一只凶猛雄俊的飞禽降落下来,发出啾啾的声音。

师渊降落到他身侧,张开宽大的羽翼,柔软温暖的羽毛格外主动地蹭了蹭他。

看着师渊浑身的羽毛油光水滑,体型也大了几分,祈怀月忍不住抱了抱师渊。

“盛师兄这是喂你吃了多少东西?可不能让他这么溺爱你了。”

师渊抗议得嘎嘎大叫。

说来也奇怪,盛师兄与师渊本来自那日的拜师盛典后,一直不对付。

可是师渊被养在观渊峰的山腰上,平日里虽然能自己出去猎食,可是却偏偏将主意打在了盛师兄养的那群鸡身上。

盛师兄不和师渊计较,师渊就大着胆子去偷盛师兄的烤鸡,盛师兄偶尔还钻研些古怪的口味,拿师渊当试验品。

一来二往,现在的师渊胃口身形越来越大,也和盛师兄这半个“饲主”脱不了关系。

祈怀月感觉自己许久都没有见过师尊以外的人了,他突然有些想念师兄他们。

“师渊,师兄们忙吗?带我去找他们,好不好?”

师渊高兴地张开羽翼,示意小主人坐到它身上。

然而就当祈怀月兴致勃勃地畅想着,等一会儿见到了师兄们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师尊的声音在他身后淡淡响起。

“怀月,你要去何处?”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师尊的声音,祈怀月莫名后背一寒,有种背着大人做了坏事的心虚感觉。

他老老实实交代道。

“师尊,我刚刚……见您不在,想去找师兄们……”

诸承渊白衣冰寒,剑尊如同世间高不可攀,不可融化的霜雪高山,此刻却只看向他唯一心爱之人。

诸承渊将小弟子从巨鸟身上抱下,轻轻抱到自己怀中。

祈怀月感觉到的是师尊动作的温柔,然而师渊感觉到的,却是让它鸟身为之战栗发寒的,剑尊带着淡淡警告般的寒冷一眼。

诸承渊道,“我方才有些事务要处理,没来得及看顾你,可是一个人呆得有些无聊了?”

祈怀月乖乖点头,不知不觉间,他又被师尊牵回到了道玄殿中。

诸承渊又问,“身体可有不舒服?”

祈怀月乖乖摇头。

剑尊还是不放心,将他搂在怀中,仔细查探,确定祈怀月身上没有过多异样后,剑尊如同问着再寻常之事不过一样,平静问道。

“怀月,你昨夜说的话,可当真?”

不提起昨夜,祈怀月还能维持和师尊之前的相处状态。

一提起昨夜的事情,祈怀月脸色一红,他想着昨夜自己被师尊逼着喊的师尊的名字,永不离开他的承诺,还有许许多多胡言乱语,突然一瞬间有些没办法对视上师尊的眼眸。

“……师尊,说的,是哪一句?”

直到现在,祈怀月还没有太多他和师尊的关系发生了实质性变化的实在感。

剑尊的声音淡淡,冰寒眼眸却带着祈怀月无法忽视的沉重情意。

“自然是,与我成婚。”

祈怀月被师尊的话吓了一大跳,这进度,怎么这么快?

他的恋爱观还停留在前前世地球上的状态,觉得自己和师尊刚刚心意相通,告白后纵使鱼水交融,顶多也只能算个热恋情侣的程度。

怎么,怎么这么快就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了?

而且关于成婚的话,他昨晚是什么时候说的?他自己怎么不记得?

少年窘迫得洁白肌肤上仿佛能冒出热气,乌黑的眼眸笼罩着让人不想过于逼迫他的潋滟水光。

“……师尊。”

然而诸承渊第一次硬下心肠,不为小弟子的为难而动摇。

“怀月,昨夜的话,你是想不作数吗?”

祈怀月莫名有种似乎他渣了良家少女,被人上门重重逼问的负罪感觉,可是,可是看着师尊越发冷淡的面容,祈怀月压抑着想要让师尊开心的本能,小心问道。

“师尊,我昨夜,是什么时候答应的?”

剑尊看着他,冰寒凛冽的面容,少见地浮现出些许不自在,诸承渊的嗓音却染上低沉温和的回忆。

“你昨夜,喊我夫君的时候。”

此刻祈怀月的耳垂,像快要滴血一般的红,他狼狈地捂住自己的眼,回想到昨夜被迫喊出那一声的记忆,窘迫地结结巴巴道。

“……师尊,这,这不是床上……一时言笑吗……?”

他以为这顶多能算是一种情趣啊,为什么师尊竟然还将这个称呼当真了?

即使真的很喜欢师尊,可真的一想到师尊和他成亲的场景,祈怀月只觉得仿佛有一把火烧上他的身体,让他的脑子滚烫混乱得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伴随着殿内的温度实质性降低,祈怀月一时竟然不敢再看师尊沉下的面色。

诸承渊低声道。

“怀月,你是不愿……与我成亲吗?”

感觉到师尊嗓音中淡淡的嘶哑低沉意味,再想到师尊昨日亲吻他时落下的泪,祈怀月心中的负罪感突然更加强烈了。

“倒,倒也不是……就是,这种……毕竟是婚姻大事,师尊,师尊不再考虑一下吗?”

诸承渊看似没有过多神情,然而剑尊大袍下的指节用力得微微发白。

他的怀月,果然还是不愿嫁他。

诸承渊淡淡道。

“我已经考虑了一千二百余年。大乘期修士的寿命还有三千余年……”

到底,诸承渊还是不愿让他的小弟子过多为难。

“……若是你此时不愿,怀月,我还有三千载,等你同意。”

祈怀月只觉得师尊低沉动听的声音钻入他耳中,酥麻得像是他魂魄都跟着战栗不安的感觉传遍他的四肢。

他难道,要让师尊苦苦等他三千年吧?

“……师尊,我……”

然而在祈怀月脑子一热,就要不管不顾地答应下来的时候,观渊峰外突然响起了宗门山钟久远不散的涤荡魂魄,息魂宁神的钟声。

只有宗门内发生大事时,才可能会敲响镇门山钟。

前世,前世孟宗主死时,祈怀月才听到这山钟敲响。

祈怀月面色一白,突然想到这钟声或许与孟宗主有关。

“师尊,您,快去宗主峰看看,是不是孟宗主出了什么事?”

看着小弟子惊慌难安的神情,纵使此刻诸承渊不在意宗门中到底发生了何种大事,他只想听完祈怀月刚刚那句未完的话语,可为了让他的怀月安心,诸承渊还是牵着他的小弟子的手,来到观渊峰外。

孟宗主此时早早地来到观渊峰外,见到诸承渊牵着他的小弟子走出,孟玄素略微迟疑了一瞬,见诸承渊没有屏退祈怀月的意思,便沉声道。

“师弟,处刑司下方的地牢被破,关押在内的近百囚犯,妖魔异怪逃出,处刑司司主的真传弟子连同看守狱卒都受伤颇重,至今昏迷未醒。破狱之人,或许有对天霄宗了解极深,阵法造诣极高或者修为境界高深的修士相助,才会没有惊动镇守大阵……”

听到孟宗主的陈述,祈怀月被吓了一大跳,竟然有人能逃过处刑司的镇守大阵,救出处刑司内的囚犯……

想到昨夜清醒时,师尊告诉他极剑门之人会来救谢越和的话,祈怀月心中一跳。

难道是极剑门的人干的?

不过这个话题过于敏感,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师尊身边,宗门内每个弟子其实都有可能是内鬼的嫌疑,祈怀月不愿涉足太深。

“师尊,不如你和孟宗主去缉查囚犯吧,我会好好呆在观渊峰上,不给您添麻烦的。”

诸承渊本不想抛下他的小弟子,处理他事。

可此事过于重要,牵涉过多,确实到了不适合让他的怀月跟着他四处忙碌探查的程度。

按照诸承渊的设想,昨日他打伤谢端闵,带走谢越和,原本这等小事不需要他亲自出动。

可之后帮助其它囚犯逃走,还打伤狱卒的事情……

极剑门竟然能有此等能耐,在他离开后做出这等大事?

或许,他还是小看了万年前人族至圣留下的这枚“棋子”。

“怀月,在观渊峰上等我。”

祈怀月乖乖点头,可在师尊离开后,想到在此事中受伤的还有谢端闵,他心中难安,突然想到储物戒中还有谢端闵留给他的分神傀儡,便想着用分神傀儡去看望谢端闵。

谢端闵的洞府在处刑司司主的峰下,祈怀月完全是靠着前世对天霄宗的熟悉,才勉强寻到了路。

第120章 睡靥幻妖

山峰之上古木参天,顶峰有一层皑皑白雪,笼罩着朦胧云烟,如同人间仙境,没有过多走兽生灵活动的痕迹。

祈怀月还是按着前世的记忆,才找到谢端闵洞府的位置。

与印象中的人烟寂寥不同,谢端闵此刻的洞府中,来来往往有数十位医心堂的医修匆忙出入,医修脸上带着凝重之色,洞府内里偶尔溢出青色纯净灵气滋润的气息。

谢端闵的伤势,到底是严重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医心堂的医修都束手无策?

祈怀月心中沉重几分,有处刑司弟子认出了他观渊剑尊真传弟子的身份,连忙引着他进入了洞府中。

“谢师兄身上的伤势,大致都愈合了,只是谢师兄仍然昏迷不醒,也查不出是何种原因,医修们也不知该如何对症下.药。”

祈怀月的脚步一顿,他突然想到了前世与谢端闵的症状极为相似的一桩异闻。

有个叫做灵接门的小门派,曾经一夜之间门派上下连同宗主,弟子等百人一夜之间陷入沉睡,身体也查探不出丝毫异样,然而数次醒转之后却会变成丧失理智的魔物。

天霄宗发现灵接门全员昏迷一案后,与其他正道宗门联手查探,发现疑似与妖族少主出身的睡靥幻妖有关,那时有人便怀疑妖族与魔族勾连到了一起,想要撕破千年盟约,对人族动手。

只是那时观渊剑尊为了迫在眉睫的飞升,闭关不出,妖族又一直安分守己,没有闹出太大异样,灵接门之事也未在其他门派身上发生,此桩异闻只是惹出些许波澜,就没有过多下文地过去了。

可是现在,谢师兄身上的这种情况,与前世灵接门惨案里昏迷之人的那些表现,竟然如此相似!

祈怀月突然感觉到了背后的风雨雷霆的气息。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让谢端闵先醒转过来,抓到罪魁祸首,才能找到真正的解决之法。

祈怀月前世对修真界医修会诊,让灵接门弟子在此期间苏醒的杂方有些兴趣,此刻他看了看昏迷不醒,面色微青的谢端闵,下意识说出口。

“……拿三两蝎芝蘑,配下三颗清气丹,与两颗赤丹珠丸,融入穴窍服用……”

刚为谢端闵诊治的医心堂长老,听见祈怀月这完全不得医理的医方,气得横眉一竖。

“哪来的胡说八道的混账……”

只是一看到祈怀月这张不久前刚在观渊剑尊身后出现的面孔,怒气冲冲的医心堂长老只能狠狠一捏胡子,转个方向沉思,闭口不言。

只是在谢端闵身旁,脸色沉沉的谢端闵师尊,处刑司司主听了这医方,虽然他不懂其中医理,却认出了说出这医方的,是他的弟子难得在宗门内交上的知心好友。

“祈师侄,这医方是何处得来的?”

祈怀月有些为难,他还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知道这医方,便见面容古板正肃,眉眼沉凝,气势沉闷得仿佛能止小儿夜啼的荆司主说道。

“罢了,既然端闵以你为友,我也信你,便麻烦吴长老了。”

被叫做吴长老的医修被他们这般儿戏的举动,气得脸色像锅底,却碍于荆司主说一不二的风格,只能捏着鼻子让药童拿来了药材。

吴长老原本做好了服药之后,拐弯抹角地嘲讽一番祈怀月与荆司主随便插手的举动,然而看着谢端闵脸上的青色褪下,青年慢慢睁开眼,吴长老不可置信地捏断了自己曾经爱惜的好几根胡须。

“……当真是,匪夷所思……”吴长老转头看向祈怀月,眼睛发亮得像是看到地里长出一颗医修的好苗子。

“不知小友是如何火眼金睛,认出这等症状,并对症下.药的?”

祈怀月只能用旁人给出的古方这种说辞,将吴长老打发走,等到屋里还剩下荆司主的时候,荆司主不发一言,只是拍了拍谢端闵的肩膀。

“端闵,若是你仍有不适之处,要及时和祈师侄说。”

谢端闵刚从沉睡中醒来,一时间不太理解为何他的病症与祈道友有了关系。

而祈怀月在荆司主若有所思的目光中,也只能硬着头皮再用侥幸的说辞打发走荆司主,才有机会看向谢端闵。

他将昨晚处刑司发生之事,还有谢端闵昏迷至今的事情,都和谢端闵说了一遍,随即迫不及待地问道。

“谢端闵,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记得谁是袭击之人?”

谢端闵沉重地摇了摇头,他比祈怀月更了解处刑司牢笼看守严格,也更知道如果现在还没抓到犯人踪影,代表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袭击我的人,境界定然远远高于我。而我师尊手上有一法器,名为溯因境,能追溯因果,他本应该能回溯昨夜发生之景。可若是连我师尊都寻不到线索,那只能说明袭击之人……”

谢端闵不知为何顿了顿,他脑中竟然不禁浮现出一张让他脊背发寒的身影。

“拥有能切断因果的强大仙阶法宝,或是自身便是……能隔绝因果回溯之人。”

拥有前者法器的,在修真界寥寥可数。

而拥有后者能力的,更是在修真界如同天之梁柱的存在。

这样的大能,何必大费周章切断因果,放出囚犯?

若是对囚犯有所图谋,那等大人物只需要和孟宗主协商,天霄宗也不是不通情理的正道宗门,更何况,是那位……

想到这里,谢端闵如释重负地放下脑中刚刚那让他为之一寒的面孔。

然而听着谢端闵的怀疑,祈怀月却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

他只知道,或许谢越和叛宗之事,与他师尊刻意放纵有关,至于那隔绝因果回溯之举,是否是他师尊做下的,祈怀月还真的心中没底。

不过就算将抓囚犯之事放在一边,谢端闵的身体状况,也不能放松。

“谢端闵,你可知道,你现在的沉睡之症,只是……入魔的一种前兆……我从一本古籍上知道,你现在的这种昏睡之症暂时的压制之法。可还不清楚,具体要如何解决,或许这与妖族,还有魔族有关……”

祈怀月心中沉重,他知晓,他的陈述中或许会有很多破绽。如果在场的还有其他人,他一定躲不过他人的详细盘查询问。

可他知道,谢端闵一定不会多问,他会相信他的话,只关心真正重要的地方。

果然,谢端闵认真道,“多谢你来救我。那我应该怎么做?”

一时间,祈怀月竟然有几分担心自己负不起谢端闵的这般信任。

“你知道妖族少主的出身,是睡靥幻妖吗?”

妖族一向与人族少有往来,谢端闵所知也不多。

“睡靥幻妖?我原本打听到我将游历的洞源峰一带,有几只睡靥幻妖出没,传闻它们的子嗣消失了。难道消失的睡靥幻妖,与妖族少主有关?”

洞源峰?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祈怀月深吸一口气。

似乎他与洞源峰之间,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联系着一段扯不断的纠葛。

所以他注定要前往洞源峰一趟。

“谢道友,事不宜迟,你能否让你师尊去洞源峰一趟,查清楚睡靥幻妖群中发生的异样,我们要尽快解决你和其余处刑司弟子身上的病症。”

然而在这一点上,谢端闵竟然不合时宜地有些迟疑。

“我师尊……近些时日有要事在身,可能没有时间……”

祈怀月少见地动火了。

“这可是与你性命相关的大事。你师尊若是知道,怎么可能不亲自……”

然而祈怀月看着谢端闵乖乖垂头被训话的神色,他接下来的话却像卡到了喉咙中。

他忘记了,修真界中不是每对师徒都像师尊对他一样爱如珍宝。

即使真的是与弟子性命相关之事,大部分师者也多半抱着放养的心态,任由弟子去摸索应对,毕竟收徒对大能而言,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

前世谢越和叛宗,就能弄得谢端闵在处刑司的位置几多动摇,甚至无人敢靠近,就说明了谢端闵的处境有多么微妙,他怎么能强求谢端闵如他一样地依赖自己的师尊呢?

“……我师尊,还要担负查探真凶的职责,可能也没办法跟我们一起去……”祈怀月为难地想了想,“要不,我去问问我的师兄们是否有空,让他和我们一起……”

然而谢端闵的面容虽然还有点虚弱,却认真而平和地拒绝掉了他的提议。

“祈道友,这是我的事情。你能为我找到压制的药房,我已经很感激了。去洞源峰查探之事,我会再请托同门师兄,或是长老,陪我一起去的。你无需陪我一起涉险。”

祈怀月一时哑然,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刚刚跨入筑基,连剑法都没修习成熟的境界,或许去了也只能给谢端闵拖后腿。

“那……你一切小心,若是你三日之后还没回来,我一定会托人去找你的。”

谢端闵看着他,露出郑重而诚恳的笑容,“我会平安回来的。”

然而走出谢端闵的洞府,祈怀月却隐隐间有所预感,躲藏在一切之后的幕后黑手的丝线,似乎隐隐缠绕着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