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感情(1 / 2)

谢景珩醒来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看时间,已经中午了。身侧找不到江浔来过的痕迹,他手指蜷了蜷。

陈特助早上给他打的电话显示接通了。他毫无印象,回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还没接通,楼下就传来开门声,谢景珩眉心一跳,想坐起来又没力气。

“喂,谢总,您…醒了?”陈特助试探地问。

“早上你给我打过电话了?”

陈特助自知这件事办的不妥当,回答支支吾吾,“是,江总接的,是董事会……”

这时江浔推门进来,凑到他手边,“我和他说吧。”

说完给他挂了电话。

谢景珩非常非常不满,支使他助理,挂他电话,他还真当自己是霸道总裁了?

“别那么生气,一天天跟小河豚似的,”江浔戳戳他脸,被他躲开了,“被关停的几个工厂的负责董事,来公司闹,被我挡回去了。”

“你和他们怎么说的?”

江浔轻轻一哂,一屁股坐他床边,没好气地说:“他们找你是让你念旧情,我和他们之间可没半点情分,搞不好别的生意也没得做了,我站在那什么都不用说,他们也不敢闹腾。”

江浔说的轻松,但谢景珩也知道那些老狐狸没那么好说话,给他挡回去或多或少还是得费点心的。

“不过陈国栋还没走,他想见你。”江浔蹙着眉说。

谢景珩一愣。

董事会当然有人对处理结果不满意,有些工厂明明没出大问题,但也因为这次的事被他借机关停了。

但是陈国栋还有什么好说的,没罢免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见吗?”

“见。”

江浔语气不屑,“总共还是那点事,他有什么脸找你当面说。”

江浔说的没什么错,不过他还是想见见,不得不承认,他就像陈国栋说的,根本一点都不适合生意场,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不相信陈国栋心那么狠。

“一定要见吗?”

“不能见吗?”谢景珩在思考其中有什么别的厉害关系,被他心软忽略了。

江浔顿了一下,“你自己能坐起来再说吧。”

谢景珩思绪被拉回来,给了江浔一个眼刀。

他也不想躺着和他说话,可是全身的力气都被疼痛耗尽了,现在整个人都发虚。

“不用你管。”

江浔不讲话,也不走。

谢景珩拧着身子想找地方借力,手上力量不够,下半身又完全动弹不得,好像仰卧起坐力竭了一样,只能撑到一半,确实起不来。

江浔到底还是扶了他一把。

他体位一变头晕地厉害,根本不敢睁眼,伏在江浔肩上调整呼吸。

“吃完饭再去吧。”江浔只是扶着他腰,轻声说。

-

“陈叔,您找我?”

陈国栋已经在他办公室等着了,见他进门,从沙发站起来,却欲言又止。

面前的人脸上皱纹深刻,背也不太挺拔,他第一次发现陈国栋已经是个老人,算起来都有七十多岁了。

“坐吧陈叔,这儿没别人,有什么话您直说吧。”

“小珩,”陈国栋板着脸,声音却透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真诚,“我不是拦着你改革,制造工厂和质检部上下勾结,早晚要解决的,但是不该这么急。你想大展宏图,云驰不一定经得起。”

“直接把事捅到媒体那里,你做的也太绝,日后难长远。”

谢景珩听了嗤笑一声,“是,我做的绝,有人都打着算盘要我的命了,我还不能把事做绝?”

陈国栋顿住了,叹了口气,“小珩,不管你信不信,我没让他们这么做,这是下面人自作主张,我也没想到……”

“陈叔”,谢景珩怔了一下,突然打断他,“您还没看明白吗,您自己都操控不了这所谓的‘人情世故’。”

陈国栋一下子抬起眼,看向谢景珩,年迈的眼球有些浑浊,但是依然锐利。

陈国栋一直觉得谢家这个小儿子根本不适合这个位置,本来就太单纯了,心也不够狠,后来还残了双腿,单单他这身体都撑不住这种工作。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轮椅上的青年,苍白,清瘦,却不脆弱。

谢景珩没有他哥谢承钧那种从小锻炼出来的能力,刚接手公司的时候甚至有几分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但是他发觉,谢景珩骨子里有股劲儿,反而比谢承钧更像他们爸爸,像老谢总年轻的时候,多难都敢干,认准了自己的想法就不松手。

他看向轮椅上坐着的年轻人,谢景珩也看向他。

最终陈国栋只是拍拍谢景珩的肩,留下句,“是我老了,糊涂了。”

斗了这么久,这轻飘飘一句话,却好像把前尘往事都勾销了。

谢景珩自己有时候都觉得云驰表面光鲜,实际上内部早就积重难返,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成功。

这次真的松动了,意外的、另一种程度上的顺利。

陈国栋走后,谢景珩在办公室待了许久。

傍晚,从顶楼的落地窗望出去,窗外的城市犹如巨大的迷宫,密密麻麻的楼宇穿插成网,街道上的车流如同蜿蜒的河流,闪烁着车灯的光芒。

远处地平线上的高楼与天空融为一体,随着夜色渐深,看不真切了。

谢景珩一出办公室,发现江浔在等他。

江浔靠在墙上神色放空,看起来应该等了挺长时间了,也不叫他。

好像等着一起放学回家的高中生,谢景珩觉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