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眉毛一挑,捏着那颗药丸颇为讥讽的说道,“谁和你说忘情药是这颗药丸子,是正在燃着的药,这颗丸子只是给你阵痛用的,不过秦尚书铮铮铁骨想必是不需要这玩意儿。”云想将那颗药又攥到了手心里。
既然欢情药不了作用,那就让秦隽从此忘了大晟那位姑娘。
大量吸入忘情药的秦隽,表情万分痛苦。
巫医同云想说过,越是用情深的人,使用忘情药就会越痛越疼,万蚁噬心都只是等闲。
秦隽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头,用力敲打,让自己清醒过来,可丝毫没有作用。
他只是短暂因痛苦的阖眸一瞬,宋凌霜的音容笑貌竟然开始模糊,消散……
他立即睁开了眼,眼泪止不住的涌出,不是痛,无能为力被强迫忘记她。
“啊!”锥心刺骨的疼痛和头疼欲裂交替折磨着秦隽,抱着头,侧身重重的摔在了地下,疼的在地下打滚,可他不敢闭眼,就这样瞪着眼睛。
“箐箐,我不能忘了你的……不可以的。”
他就这样苦苦撑了半个时辰,眼神和神志竟恢复了一丝清明。
巫医见状惊叹之余赶忙加大了药量,将整瓶药都倒了进去。
“不要,不要,你们不能这样。”秦隽用近乎乞求的眼神望着云想。
云想也只能狠心背过身不看他,她知道她的幸福近在咫尺了。
猛然加大的药量,让秦隽心好像直接被人剜走了一般,直接疼的昏了过去。
云想吓坏了,“巫医!秦隽怎么了!”
巫医上前把了秦隽的脉,翻了秦隽的眼皮,谄媚的笑着恭喜云想。
“公主,他醒了后就会将他的心爱之人忘得一干二净,到时候再给他下情蛊,就能同公主殿下永结同心了。”
云想虽有些担心,可听到她能和秦隽永结同心,她也不在乎那么多了。
秦隽在睡梦中挣扎的厉害,即便昏迷嘴里一直呢喃着“箐箐”二字。
可一个时辰后秦隽就那样沉默的昏迷了过去,就和睡着了一般。
云想喜出望外,只要熬到今晚子时,秦隽就是她的了。
**
整个如意轩毫无新生的喜悦之情,宋凌霜出了大红,血流不止,近乎油尽灯枯,眼神空洞,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床顶。
林崇意握着宋凌霜的手开始垂泪。
他是见过死人的,他能感受到宋凌霜的手的温度逐渐在消失,一点一点在变凉,林崇意一直在给她呵气,搓手,保持她手的温度。
林崇意对着宋凌霜乞求道,“凌霜,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笋笋好吗?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他又看向了江成碧,“江姑娘,崇意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可有千年野山参,给夫人塞到嘴里,吊着她的精神!”江成碧还是在给宋凌霜施针,想要止住她的血。
小桃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山参塞到宋凌霜嘴里。
“快把笋笋抱来!快!”林崇意吼道。
不知是笋笋的啼哭声还是那千年山参真的起了作用。
宋凌霜的眼眶中陡然滑出了泪,她觉得周遭很安静。
小桃一直再对她吼些什么,她听不见。
崇意的脸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呢?
还有江姑娘,怎么双手都是血还在给她扎针。
可她真的好困好困啊,她撑不住了。
崇意怎么哭的这样伤心呢,不值得的。
她只看了那孩子一瞬,都没看清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宋凌霜只觉得自己好冷好冷,陷入了一个漆黑的梦境中,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都说,遗愿会被实现。
她的遗愿啊,就是还想见秦隽一面,潇洒的让秦隽忘掉她,好好活着,然后碧落黄泉她该去哪去哪。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梦中?”
那是秦隽的声音,她不会听错的。
遗愿真的会被实现的。
“秦隽,是我!”宋凌霜有些雀跃。
“我们相识吗?你的声音…有些熟悉。”
难道秦隽已经死了?喝了孟婆汤,忘了她了?
“说好不会忘了我的,什么沁骨入髓都是骗人的。算了,秦隽,我要死了你忘了也好。”
宋凌霜说着有些委屈起来。
秦隽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身体的每一处都告诉我都告诉我认识你,很喜欢你,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你同我说说,我们的过往,我再努力想一想……”
秦隽是为了她舍不得过奈何桥吗?
宋凌霜抹黑跌跌撞撞在的梦境中寻找秦隽,亲他一口,他或许能想起来的!
“明明是平地,怎么还会摔跤呢,我真是太笨了。”
她摔了三四跤也没有寻到秦隽,跌坐在漆黑中委屈的哭泣。
“你同我说说话,我来寻你可好?”即便脑海里忘记了她,秦隽还是一如既往的哄着她,那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好。”宋凌霜坐在原地等着秦隽来找她。
秦隽问道,“我们是如何相识的?”
“你曾经是我的先生,我先喜欢的你,你一开始不喜欢我的,后来你说你喜欢我,就提亲了,我们……做过一个月的真夫妻,你想起来了吗?”
宋凌霜脑子也乱糟糟的,他们俩情情爱爱的事情,怎
么可能就这么囫囵几句话说得完,写个话本子也是不够的。
秦隽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你是我的妻子吗?”
闻此言宋凌霜嚎啕大哭。
含糊不清呜咽说着,“你是负心汉,你退婚了……我嫁给别人了……”
秦隽有些不解,可还是心疼她。
“那你定然吃了很多苦吧,是我不好,我想不起来,可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宋凌霜感觉秦隽就在她附近,她站起来,双手摸黑,扑了个空。
“秦隽,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你别哭,你一哭我的心很疼要碎裂开了。”
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宋凌霜转身一把抱住了他,垫脚吻了他的薄唇,他微微一楞。
“想起来了吗,秦隽。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你要好好活着,要回到大晟,我为你留了一个惊喜,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宋凌霜伸出他的小手为秦隽拭去了眼泪,她观秦隽的神色,还是没想起来。
“秦隽,我要走了,能见你最后一面没什么遗憾了。”
“宋凌霜,该上路了。”
从虚空中传来的声音,回荡在这个黑黢黢的梦境里。
宋凌霜决然转身,向前走去。
秦隽听到宋凌霜三字如遭雷击,泪如雨下,与宋凌霜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似的浮现在他眼前,无数声“秦隽”从他耳边传来。
那是他的箐箐啊。
秦隽跑着,追上了她,她的身躯就像飞花那样要散去了。
还在对他笑。
秦隽把她搂在了怀里,楼的很紧很紧,他能感受到宋凌霜的身体很冷很冷,连心跳都很微弱。
“箐箐,别回头,跟着我走。”
秦隽拉着宋凌霜一路狂奔。
宋凌霜一边跑一边问,“你想起来了吗?”
“嗯,有人给我下了药,让我忘了你。”
“我刚才本想潇洒的让你忘了我的,可是你真忘了我,我又好生气。”
宋凌霜就跟着他的脚步向前奔跑。
“箐箐,快从这道亮光出去。快…”
“秦隽,你呢?你和我一起出去吧”
“我要帮你引开他们。”
秦隽吻了她的额头,将她推向了亮光。
睁开眼,她看见了林崇意抓着她的手,泪眼通红,小桃,霍老太君也在,还有刚出生皱巴巴的笋笋。
原来刚才是个梦啊,可是好真实。
宋凌霜气若游丝,问道,“这是我的笋笋吗?是不是抱错了?怎的生的这么丑?”
闻言笋笋大哭,声若洪钟,众人破涕为笑。
江成碧如释重负,跌坐在凳子上,总算是不负秦隽重托。
**
秦隽也睁开了眼,眼泪静静从眼眶中滑落。
“公主,那药还有吗?”
云想觉得有些奇怪,可秦隽的神态真挚的不像说谎。
“我在梦里见到她了,你再燃一回那忘情药,我还能再见她一回。”
巫医摇了摇头,难以置信,此人心志无比坚定,怕是他的爱已深入骨髓了。
秦隽的眼神木然,缓缓道,“公主,你真想让我忘了她,就把我挫骨扬灰了吧。”
“秦隽,我认命了,你不忘了她也可以,我们成亲。只要我们成婚,我就让你去大晟见她一面。”云想已经一再为秦隽降低自己的要求了。
“外臣办不到,公主错爱了。”秦隽无力的勾起了嘴角,笑的很苦。
“秦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巫医眼珠一转,与云想耳语,云想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做座上宾,就当阶下囚。”
秦隽很是坦然,强撑着毫无力气的身体,从床上起身。
伸出了双手,微笑等着镣铐加身。
这一次云想没有心软,真的为他戴了镣铐。
第37章 第37章母子情舐犊情深
笋笋的降生给整个护国将军府带来了久违的喜悦。
毕竟林家的上一个孩子已经是十七年前出生的林崇意了。
为此,霍老太君特意奏请了昭帝,让林袭回来看一眼这珍贵的孙儿。
四月十八清晨,圣旨便到了。
与林崇意此前说的一样,陛下给笋笋赐了名,林屾。昭帝还赏了许多奇珍异宝,特许林袭“回京述职十五日”。
不过这一切,宋凌霜都是在榻上听着林崇意和小桃说的。
因为,她生笋笋时太用力耻骨断了,站不得,坐不得,侧身躺不得。
她也好奇,明明当时疼的都使不上力,怎么可能耻骨会断呢?一定是笋笋的过错。
旁人坐一个月子,她得坐三个月的月子。
月子后,她还得调理落红之症,道阻且长。
好在笋笋出生后,宋凌霜的心情也没有以往那么忧郁了,甚至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宋凌霜猜想可能这就是做母亲的感觉,她时不时会忍不住侧身查看躺在摇篮里的笋笋,即便被撕扯着疼,看到笋笋她也是心里暖暖的。
她眼中的笋笋很小,因着未足月,眼睛也没有全睁开,就那样眯着,红红的,软软的,真的很像刚出生的小猫。
他小小的手总是握紧拳头,宋凌霜把手指伸过去时,笋笋竟然会抓着她的手指,可爱极了。
夜晚笋笋啼哭时,她也总是醒的比任何人都早,会让小桃帮忙去乳娘那看笋笋的情况,总是要听到小桃说“没事”,她才能安下心来。
好在林崇意一直陪在她身侧,同她说说话和她分享笋笋每一日的变化,宋凌霜便觉得这一百天没有那么难熬了。
每一日,乳娘都会把笋笋抱到宋凌霜身边两个时辰,她不能侧身太久,所以不一会林崇意就把笋笋抱走,宋凌霜平躺一阵,林崇意再把孩子抱回来。
如此循环往复,可又乐此不疲。
这大约就是新生的力量吧。
一日,宋凌霜侧身同笋笋玩耍,说是玩耍其实就是宋凌霜单方面摆弄笋笋,摸摸他的小脚丫,抚抚他脸上的小绒毛,就是这样她也能高兴上半天。
宋凌霜对笋笋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喜欢,开口问道,“小桃,你觉得笋笋像我吗?”
小桃摇摇头补充道,“那日老太君说世孙和林大将军幼时生的一模一样。”
宋凌霜闻言呆若木鸡。
这儿媳生的孩子像公爹,似乎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老太君都七十岁了,兴许是看错了,毕竟这孩子……不是林崇意的,怎么可能像林袭呢?
宋凌霜的好奇劲又上来了,“崇意,公爹……长相如何啊?”
林崇意思索了一阵回答道,“父亲颇为沉默寡言,高大威猛,我与他不太亲近,加之父亲常年戍边,我养在宫中学在国子监,未细细端详过父亲的样貌。上回见父亲还是八年前的中秋,说实话印象有些模糊,算得上英武?但据母亲说,父亲年轻时生的颇为俊俏。”说完林崇意还笑了一下,因为林崇意也觉得母亲是在诓他。
这让宋凌霜心里泛起了嘀咕,“算得上英武”那就是长得不太好,年轻时俊俏,就说明四十多岁就不好看了,再加上林崇意笑的诡异,十有八九是…有些磕碜。
可她和秦隽明明都生的文文弱弱,白白净净,五官精致的不得了,笋笋没有理由生的不好看的。
老太君一定是看错了,爱子心切所以臆想了,她还肯定的点了两下头。
心中默念道,“笋笋,一定要长得像娘亲或者长得像你亲生父亲,要生的好看才能讨到好看的夫人,才能生好看的崽崽……”
不知是不是被宋凌霜念叨的紧,笋笋又哭了起来。
林崇意赶忙抱起笋笋哄道,“笋笋,父亲在不怕不怕。”那襁褓中的小笋笋还没有他的手臂长。
林崇意很疼笋笋,笋笋不哭的时候,他会一直同笋笋说话,眉开眼笑的。
“笋笋,喊父亲,喊父亲。”
“笋笋,要爱娘亲,娘亲生你很辛苦和父亲说,爱娘亲。”
这样的傻话,听得宋凌霜和小桃都捂着嘴笑。
小桃打趣道,“这要是一出生就能喊父亲母亲,我们世孙可就是神童了。”
林崇意就那样抱着笋笋,仿佛不知疲惫一般爱不释手,笑的嘴都合不拢。
“我们笋笋就是神童,将来要考个文武状元,报答辛苦生你的母亲。”
宋凌霜
也被逗乐了,看着林崇意的身影,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此刻抱着笋笋的若是秦隽,他是不是也会对笋笋这般喜爱,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舐犊情深,是不是也对他寄予重望及世间最美好的祝愿。
她别过头去,舒了一口气,凝视着窗外,只见春意盎然,生机无限。
人总要向前看的,为了笋笋,也应该向前看的。
**
云想给秦隽上的镣铐,没几日就让云渊给卸了。
云渊的理由是,一是太过折辱来使,二是影响二人对弈。
云想没有理由,她就是要折辱秦隽,让他知道当阶下囚是什么滋味。
两姐弟因为此事闹得颇为不愉快,于是秦隽的镣铐上了解,解了又拆。
秦隽倒是无所谓,无非就是些皮肉之苦,曲曲一副镣铐折不了他的风骨。
只是此事经肖敬丰添油加醋后,传到了西境太后的耳朵里,太后勃然大怒把秦隽捆进了皇宫。
秦隽跪在西境御书房的青石上,云渊和云想分立两侧,太后端坐在龙椅不怒自威,身旁有一位身量很高的内侍。
“哀家听闻,这晟国的探花郎不但要文采好,人也要长得俊俏。”
太后身旁的内侍会意,走到秦隽面前,用力的将秦隽的下颌抬了起来,左右转动。
秦隽依旧垂眸。
“晟国人,无论男女都是用容貌来蛊惑人心的吗?难怪国势衰微。”太后的语气有些讥讽和不屑。
秦隽抬起了眼眸,直视那高高在上的西境太后。
内侍眼神狠辣直视秦隽,“一介外臣,竟敢直视我西境太后,这眼珠子怕是不想要了……”
秦隽无畏,依旧直视那太后,一眼都不曾瞥那内侍。
秦隽朗声用西境语说道,“外臣来之前,曾受挚友所托,让我问他母亲两句话。”
闻言,太后楞了一会,“秦大人西境话说的不错,问完就让你死个明白。”
太后虽是盛气凌人,可秦隽注意到提到祢通的时候,她的手还是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一问,母亲身体是否康健?二问,母亲是否释怀?”
太后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攒成了拳头。
“康健?释怀?若不是担心晟国的陛下对他不利,哀家早就发兵攻打晟国了。”
念及此处,太后的情绪有些许激动,“你们晟国永远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美人计,送了个李相思来不够,派你在弈棋大会上迷惑哀家的女儿,弄得想儿对你茶不思饭不想。哀家心疼女儿这才网开一面让你来做驸马,你倒是摆起了谱,来人拖下去凌迟处死!”
肖敬丰蔑视着秦隽,眼中充满了挑衅,眼神十分得意。
禁卫已押住了秦隽。
见状,云想和云渊都跪在地上,向太后恳求道,“母后三思!”
秦隽则是用肩甩开了押他的禁卫,示意他会自己走。
在即将踏出御书房门的时候,秦隽开了口,“知子莫若母,知母亦是子,正因如此祢通才甘愿永留大晟。”
云想疯狂朝秦隽使眼色,“秦隽,你别说了…母后……”
太后嗤笑道,“让他说。”
“四海升平,永无纷争,方是归家之时。这是他最后让我带到的话,外臣带到了。”
话罢秦隽继续向殿外走去,毫无留恋,云淡风轻。
“他的佛修的真好,江山不要了,母后不要了,兄弟姊妹也舍了,为你们晟国人当人质,这样的儿子我不要也罢。”
太后的声音比此前温和许多,甚至有些感慨。
秦隽转身,在殿外躬身作揖道,“可他第一句教臣的西境语是,‘母后,我思念您了’。外臣后来才知道,母亲和母后在西境语读音很像,可他当时教外臣的是母后。”
隔得很远,秦隽看不清太后的眼神,可他看见太后的眼皮微动。
“你的西境语是旻儿教的?”
“回太后的话,是。”
太后颇为感慨的说道,“难怪语气语调都一样,罢了,放了他。”
肖敬丰见秦隽又是要化险为夷,连忙跪地强调道,“太后,秦隽此人向来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在晟国时师兄弟间便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这是攻心之计,攻的是太后拳拳爱子之心,此人断断留不得。”
秦隽轻嗤一声,“禀太后,外臣可以赴死,但不能因此原由赴死。母子亲情乃是天理人伦是外臣心中敬佩之情,决不容人砌词攀诬。”
内侍扶着太后从殿上走了下来,她扶起了云想和云渊,又朝秦隽走了过来,亲手扶起了秦隽。
秦隽这才发现,这西境太后的双目无神,似乎有眼疾。
秦隽表面依旧保持镇定,心中却起了疑窦,既有眼疾,那太后为何让内侍抬起他的脸?那内侍眼神凌厉很辣,绝非一般人。
他现下虽不能判断,但可以肯定的是,太后绝非单纯为了折辱他而作此举动,必然有她的目的。
太后语气缓和道,“秦尚书,你多给哀家说一些旻儿的事可好?”
“外臣遵旨。”
大殿上只留下肖敬丰一人跪在大殿,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太后明明怒不可遏,却被秦隽三言两语便哄住了。
云渊走到了肖敬丰身前,扶起了肖敬丰。
“太师,还是心急了些。若是秦尚书要攻心,大可虚与委蛇与皇姐成婚,何苦用一个西境的禁忌来挑战这皇家这脆弱的亲情?”
“陛下,您的意思是?”
“太师多虑了,朕没有别的意思,天色晚了,太师早些出宫罢。”
第38章 番外:林袭x赵隽大将军和小公主……
天枢三十八年。
大晟四面楚歌,民不聊生,割地赔款,瓜分殆尽。
幸大晟一门林氏忠臣良将,抛头颅洒热血,力挽狂澜,于天枢四十年收复南疆、西洲二十八座城池,如无意外,击破北阙收复最后四城也是指日可待。
林家军大捷班师回朝那一日,兆京民众跪地相迎。
北阙摄政王查尔汗亦在兆京,看到这一幕,还有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少年将军林袭,眼神逐渐冰冷。
林袭奉旨入皇宫,皇帝正在和查尔汗下棋,不知下到何时,公公便引他到御花园等候。
他看着这满院子的花花草草,看不出什么门道准备去个亭子里避避太阳,毕竟这边离后宫很近了,他是外臣,也是个武将,礼数可能有不周全的地方,若是冲撞了什么皇后贵妃总是不好的。
“长公主,长公主别跑。”
一个小姑娘穿着华丽的衣裙轻快跑了过去,十分欢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注)。林袭仅是匆匆一瞥她的侧影,心就停了一拍,脸也有些烫。
还好,小姑娘没有在乎他这个人的存在,后面跟着一堆伺候的宫女和嬷嬷。
听着宫女的叫唤,她想必就是庆平长公主了,虽然不是陛下亲生的公主,却是宗室亲王的女儿过继来的,从小养皇宫在身边,也是真的金枝玉叶、凤子龙孙。
林袭也曾听闻过长公主殿下容色倾城,今日果真如此,忽然他也会想,也不知道谁能做长公主的驸马。
他摇摇头,他是不行的,他可是要当大将军的人,如何能尚公主呢?
反正是轮不到他的,他只是一个小将军罢了。
“林袭将军,陛下有请。”
他穿过花园,到了回廊,长公主也在这,他的心跳有些快,但还是能做到目不斜视。
他目力极好,他看到陛下对着查尔汗指了一下在喂锦鲤的公主,查尔汗颇为满意的笑了笑,林袭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他知道天家的公主从来便是不好当的。
享天下之供养,也要解天下之困厄。
少倾,查尔汗从棋亭走了过来,瞟了林袭一眼,眼神中有轻蔑,也有些挑衅。
转头靠
近了公主打量了起来,“小公主真是国色天香,可愿随我去北阙做客?”
“不愿意,我们大晟最厉害的就将军在这你带不走我。”她就这样快步跑着躲到了林袭的身后。
查尔汗颇带玩味的看了看小公主:“那好,本王就看看,林袭将军能保护小公主多久。”
看着查尔汗走远,林袭转身向庆平行礼,“末将林袭,参见庆平长公主殿下。”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大将军起来吧。”
林袭诚实回应,“末将还不是大将军。”
她淡然的说,“本宫去和亲的话,和父王提个要求他会允的。”通透的和刚才嬉笑玩乐的公主判若两人。
林袭没想到,刚才那样天真的小公主,竟然什么都明白。
“陛下…”林袭想为他的君主解释,却被庆平打断。
“林将军,本宫今年十五岁,我三十岁的时候,林将军可以接我回大晟吗?”
庆平已经哭的花枝乱颤,梨花带雨。
可是他不能质疑君主的决定。
“末将不能回答公主殿下。”
庆平平复了一下心绪。
“林将军去吧,父皇久等了,提醒林将军一句,父皇要是下棋是故意输的话,就是起杀心了。”
“谢公主。”
伴着公主的嬷嬷见林袭走远,教导她,帝王心思不可透露。
庆平没有理会嬷嬷。心里想的是,他是大晟最厉害的将军,不应该死在这样龌龊的帝王心思上。
林袭听进了庆平的话,一路都在输,皇帝输不过他,便作罢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信任一个陌生人,还是皇宫里的人,他后来归结为“相由心生”,长公主如此美丽,必然不是坏人。
十五日后,颁布了圣旨,一月后庆平公主和亲北漠。
消息传到林府的时候,林老令公也叹了一口气,只和林袭和他几个哥哥说,公主本可以不去和亲的,这一战他们有把握能赢,只是查尔汗成功撩拨了林家功高盖主的帝王心弦。
林家兵权不断被削,封了护国公,赏了很多虚礼上的特权,实则已经被架空。
但有一件出乎意料的事,陛下给林袭封了护国大将军,掌林家军一万精锐。
那一夜,林袭一夜没睡,他知道是小公主为他求来的。
一月后,庆平长公主按期和亲,林袭在城墙上看着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握紧了拳头,把手心攥破了他也没有感觉。
当晚,太子赵昶找到了林袭。
“林袭大将军,有几成把握能打赢北阙?”
“五成。”
“比我想的多一些。”
“太子但说无妨。”
“皇姐,回不来了。”
“太子此话何意?”
“我收到密报,查尔汗死于内乱,北阙大乱,三天换了五个王,今天的王,六十岁,比皇姐大四倍,依着北阙的规矩,他死了皇姐还得嫁他的儿子兄弟,皇姐这样的貌美,不会有人放弃她的,皇姐必是存了死志。”
林袭的喉头有些干涩。
“太子,回去吧,林氏满门的性命,忠义的名声,恕本将不能答应你。”
太子撩开袍子跪地,“本宫会让父皇答应的,届时希望将军一定迎回皇姐。”
“林家军只听从大晟天子号令。”
十日后,大晟景帝果真下令追回庆平长公主,与北阙开战,由太子赵昶监国,景帝退居明照宫。
粮草,太子监国前早已准备好。
当日,林袭策马飞奔,带领五万兵马,奉命接回庆平长公主。
行至半路时,林袭便接到传书,因为内乱,北阙派了人在半路便要拦截庆平长公主,要让她成为北阙的人质。
林袭带了三百人小队,披星戴月,想要抢回公主,一路上只见损毁的马车残骸和死伤殆尽的和亲队伍。
他见一个着御前带刀侍卫还有些神智连忙问道。
“长公主人呢?”
“快救公主,她被北阙人带走了,阿狄还在保护她,林将军快救救公主,往那个方向走了。”
说罢便晕了过去,医者立刻上前医治。边境白茫茫的一片,天要是暗了下来公主只怕凶多吉少了。
他冷静了下来,分析,若是阿狄还活着,必会留下信号,血,一定是血!
他沿着新鲜的血液寻迹,发现了不少北阙人的尸体,还有许多金银饰品散落的痕迹。
“公主!公主!”他吼道,没有人回应,他继续策马向前。
“林将军,快救公主,公主为了救我把他们引开了。”阿狄从旁边的树林爬出,浑身都是血。
“将军一会儿,要是看到什么。请不要说出去,公主是个极看中名声的人。”
如花似玉的公主,怎么可能跑的过这些人呢,似乎所有人都窥见了残忍的结局。
他俯身策马,飞奔向前,地上的碎裂的红色锦衣越来越多,他知道,公主一定在附近。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皇弟已经派人来接我了,我不嫁你们。”她拿着金钗,双手抖动,装着凶狠的样子。
“公主,后面是悬崖,多危险,你过来,你身上都没几件衣服了,一会儿要冻死了。”
那些北阙人,在用语言调戏她。
庆平拿金钗死死的抵住自己的脖子,“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北阙的人染指半分。”
瘦弱单薄的小公主就那样赤足站在冰天雪地里,几缕红色的丝绸飘在她的身上,已经被逼到了悬崖的尽头,颇为悲壮。
“咻!”
林袭数箭齐发,四人穿喉而死,他又发二箭,射中二人心脏。
“离开我大晟庆平长公主,本大将军饶你们不死。”他朝为首的北阙头子吼道。
他眼神目露凶光,“是林袭,杀了他。你们几个把公主拉进树林,玷污她,她便是北阙的人了。”
原来雪山上还埋伏了许多人,拦住了林袭前进的脚步,他就这样看着小公主被两个男人拉走了,他心急如焚。
林袭抽出剑,飞快砍杀,他听到了公主的呼救声,顾不得自己背后的敌人和背后的伤,一直往前杀去,射出一箭结果了妄图玷污小公主的其中一人。
他飞快往旁边树林跑去,心下一沉,公主没有发出呼救声了,脑中闪过万千可能,但,他一定要将小公主活着带回去,她才十五岁。
他再次看见公主时,公主的金簪上都是血,愣愣的呆在原地,一直发抖,身旁还有个彪形大汉的尸体,被金钗扎的血渍呼啦的。
好在,公主最后的衣杉还是完整的。
林袭脱下了披风,他的披风上好多血,但是没办法,还是为公主盖上了,打横抱起浑身冰凉的公主,因杀人而害怕的公主还在浑身战栗。
肢体接触的那一刻,林袭才明白温香软玉和柔弱无骨是什么意思,许久,小公主的身体才没有在发颤。
公主将脸埋在怀里,轻声问道:“林将军刚才看见本宫的…身子了?”
那里衣薄的很,他确实看见了。
“恩,末将是无意的。”
“你喜欢吗?”她说的很小声。
“臣不敢。”
庆平笑了笑,幽幽的开了口:“我还以为大将军喜欢,心想你喜欢的话,我就嫁给你。”
林袭笃定没有人看到庆平的身子会不动心的,即使在那样狼狈和危机四伏的情况,林袭一瞬间也是动心起念了。
“我也是个普通男人,没有人见到公主会不动心的。”林袭委婉的承认男人的那些心思。
“只是,我娶不到的公主的。”他无力的陈述事实并基于事实补充道,“此事不会有人知道,公主请放心,快到大晟的队伍了。”
公主要回大晟了,她依旧是大晟最尊贵的庆平长公主,他放缓了马蹄的脚步,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他与公主的缘分,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
“林袭,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回答。”
“你喜欢我吗?”
他抬头“喜欢。”林袭的眼里已满是雾气。
声音很轻,只有怀中的小公主和飘过的风雪听得见。
“你喜欢我,也看
到了我的身子,那我便嫁你,我叫赵隽,林大将军别娶错人了。”
他的心尖滚烫,想到待他击穿北漠,就能收复大晟的失地,也算是对的起林氏满门忠勇了,尚主,便尚了,天天看着这么漂亮的小公主,会很开心的吧。
林袭有些哽咽,回答道:“好。”他将公主抱下马,将她裹得紧紧的,送上了已经准备好的马车。
忽然几根箭袭来,插在了公主的马车上,北阙的铁骑飞快的靠近,乌央乌央的一波人,估计有上千人。
“林袭,我们一起回大晟。”
他看了一眼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的小公主,小公主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隽儿,若我能活着回去,我娶你,我不顾一切娶你。”声音非常轻,只有马车内的公主听得见。
铁蹄声越来越近,他的眼中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再次拔出了剑,吼道:“誓死捍卫大晟国土,护庆平长公主回大晟。”广袤无垠的雪原上回荡着林袭的声音,他转过身握起了剑,小公主这才发现,他的背上全是伤,甲胄剥离,一片血肉模糊。
他吹了口哨,一队精兵立刻带着公主飞奔而去,大晟埋伏的先头部队也尽数出击。
没有人知道,这三百人是如何击穿了一千的北阙铁骑,后来林老令公带领大部队汇合,收回了大晟最后的失地,甚至还夺了一城作为中间的隔离带,北阙向大晟俯首称臣,林袭弱冠之年,名动天下。
可就在他作为殿后部队回程的时候,遭到了北阙余部的暗算,他赢了,但他重伤了。
在闭上眼前,他想到的,是仅仅见过两面便要嫁的她的小公主,或许中间夹杂着算计吧,可他真的好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公主,好想娶她,可惜,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吧。
第39章 番外:林袭x秦四娘秦隽的生父和秦隽……
林袭再次醒来,只见自己躺在木床上,小木屋里家徒四壁,他恍惚了一阵,意识到他还活着。
既然活着,他就要去找他的小公主,山高水远,千里迢迢他也要赶回兆京。
他准备起身,一个穿着粗衣麻布的姑娘推门进来了。
“你醒了啊,模样果然很俊俏。”
林袭其实生的很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双瑞凤眼炯炯有神,在兆京中都算是排得上号的皮相,但他很少捯饬自己,他十一岁便入行伍,也不是很在乎自己的皮相。
他眉头微蹙,感觉自己像是面首一样被人调戏了,但想到这个姑娘应该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舒展了眉头。
“我救了你,你以身相许如何。”
林袭听这村妇的话真是来气,言语太过轻佻,没好气说道:“这如何使得!”
“你家中可有原配嫡妻,妾室?”
“没有,可我有心上人,她在兆京等我。”他挣扎着起身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外面漫天风雪,你出去还没二里地就成冰雕了,还去兆京,而且我花了好多钱将你救活,你就这样报答你的恩人啊。”
“姑娘。”
“我叫秦四娘。”
“秦四姑娘,你把知府找来,知府会送我回京,我家中会寄百金、千金感激你的恩德。或者,姑娘不想待在这,我可以带你上京。”
“你这个人这么不识好歹,村长我都喊不来,你让我喊知府,你知道没事找知府是要挨板子的吗?看你的着装,我知道你是行伍之人,你那个玉佩上的字,我找先生看过,是个林字,先生说很值钱。”
林袭有些急,那是他们家世代传袭之物,他是要交给她夫人的,他想要亲手挂在小公主的腰间,“你把那玉佩怎么了?那是我家传之物,请秦四姑娘还给我。”
秦四娘有些生气,“你别把人想的那么丑恶,还你,早知道就不救你。”
林袭双手接过玉佩,十分珍视的看着玉佩,他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腰腹完全使不上力气。
秦四娘瞥了他一眼,“大夫说了,你至少要呆上三个月。你伤的真的很严重很严重,就是梦里老喊什么公主什么的,公主那样的人物也是你这样的士兵能肖想的吗?”
他懒得和无知妇孺辩驳,只想着离开这里。
此时,秦四娘走了过来,也爬到了榻上。
“秦四姑娘这是做什么?”林袭要是女子只想喊非礼了。
“这个家,只有一张床,你和我已经同塌而眠七天了,我衣不解带的照顾你,给你擦身换药,你全身上下我都看光了,所以我才说,让你以身相许。”
林袭挣扎着要起身,秦四娘真是火大,便洒了一把蒙汗药,将他迷晕了过去,果然男人还是不说话的好,说的话一句都不好听。
梦中林袭昏昏沉沉的,他梦到小公主在等他回去,可是他被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拉住,回不去,小公主又被塞进马车里,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梦和走马灯一样持续,他梦到,公主下轿的时候已经用金钗刺穿了自己的脖颈,鲜血洒在嫁衣上,脸色惨白。
“不要,隽儿不要做傻事。”他醒了,眼角滑出了泪,是个梦,可是想到小公主会离开他,于他而言是锥心蚀骨的疼痛。
他身旁的村妇也被吵醒,但见他有些感怀,也忍住了臭骂他的冲动。
过了十日左右,林袭能下地了,他推开门这里是一处深山老林,看位置应该在大晟的边境之地,他在谋划着如何离开这里。
“秦四娘真是不要脸啊,捡了个野男人回来。好像都同床共枕了,那男的不愿意娶她。”
“四娘长的也挺漂亮的为啥干出这种事。”
那一瞬间,他似乎能理解,为何秦四娘要嫁给他了。
可是,他不能,他只想娶小公主。
秦四娘从集市回来,做了一桌子好菜,还给他买了酒。
吃着吃着秦四娘开口道:“这酒你少喝点,大夫交代了。”
“今日村子里的闲言碎语我听到了,我们清者自清。若是秦四姑娘觉得不自在,迟一些我带你去兆京。”林袭回应她。
“好。”秦四娘难得的没有辩驳,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深夜,林袭只觉得身上滚烫一片,他有预感是被人下了不好的药。
“没用的,我找大夫加大了剂量,还有一些蒙汗的效果……”
隔日起来,林袭望着满地狼藉的衣衫,还有殷殷血迹的被褥和那斑驳的痕迹,林袭心里说不出的苦闷,关键是秦四娘的样子还颇为得意。
秦四娘挑眉说道:“你不用教训我,礼义廉耻我都知道,但是我挺喜欢你的,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人生短短数十载,我要自己快活。”
林袭垂下了头,站了起来,写了婚书,盖上了印鉴。
他的泪不经意从眼角滴落在纸上,这样凌迟的感觉,比战场上受伤更难受。
秦四娘觉得,为什么一个大老爷们总是流泪呢?被折腾了一晚上的明明是她啊。
许久,林袭开口:“我会负责的,但我之后会同你和离。”
四娘不置可否。
就这样,在玉泉村所有人的鉴证下,林袭极不情愿的与秦四娘拜了天地,他的心一直在滴血,他的小公主怎么办,他怎么能这样对不住她。
其实秦四娘长得算是标致的美人,但和他的小公主比起来,就是天渊之别,他不能对不起小公主第二次。
林袭学会了自己做饭,再也不假手于人,睡觉时也是在椅子上合衣而寝。
他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在桌子上练字,他在一张张纸上写满了“隽”,每写一次他便多思念他的小公主一分。
直到两个月后的一个黄昏,秦四娘带回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她怀孕了,足足两个月。
林袭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感,他也有些理解闺中女子为何有些悲春伤秋了,原来爱与不爱差别真的挺明显的。
许是觉得自己有些凉薄,他缓
缓开口:“四娘若是喜欢孩子便生下来,我迟些会接你们进京。”
他想好了,即使他多不愿意,这些事也是事实,他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她的小公主,如果她还愿意嫁给他,他一定给小公主他的一切,甚至是生命。
“你知道吗,我今天在市集上听说,皇后要举办个百花会,给公主选驸马。”
林袭本以为在这山间不会有人再听到任何兆京的消息,听到小公主的讯息,他心尖止不住的发烫。
他就知道他的小公主那样的天姿国色,倾国倾城,天家势必又要将她作为笼络权臣的筹码。
他的眼睛竟红了,他驰骋疆场,杀敌无数被困在这人迹罕至的山村里,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所向披靡的大将军又如何呢?
那夜他下了决定,他留下了他的印信和一封书信给秦四娘,交代了他的身份。
趁秦四娘熟睡,林袭漏夜下了山。
四娘知道他迟早是要走的,一个兵士擅离军营这么久,可能还有责罚吧。
她摸着自己的小腹和孩子喃喃自语:“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
林袭捂着自己左腹的伤,一步一步下山,他看到了村长家的马,愣了一阵。
随即思虑到那匹马是村里唯一送信的马,他放弃了偷马的想法。
就这样,林袭慢慢的徒步走到乡里,搭一段马车再到衙门,他亮明了身份,涂知州马上给他安排了快马,临走时他交代涂知州要好生照顾秦四娘一家。他会回来的,也把婚书给了涂知州交代他存放好,林袭告诉他等秦四娘生产后,会递交和离书的。
就这样,他不吃不喝风尘仆仆,终于在第十日到了兆京。
林袭推开护国将军府的大门,不理会家人的错愕,喜悦,对他嘘寒问暖,他什么也没解释,什么也没辩驳,他一句话也听不见,一句话也没有说。
林袭进了房间将自己的伤口清理好,沐浴更衣,拿走了虎符,他要进宫,他要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小公主。
百花宴开始,公主躲在牡丹花纱织屏风后,文武百官也只能看个形阔,却也能瞧出这是个美人。
“大将军他还是没有消息吗?”从北阙回来后,那个明媚的公主仿佛消失了一般,所有人都瞧着心疼,也瘦了许多。
嬷嬷安抚她,“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回来的。”
皇后不断地再介绍这个忠臣,那个良将,她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母后,我想等林大将军回来。”
皇后一时语塞,庆平有心上人了,可是那是大晟绝无仅有的武将,即使活着,也不可能尚主的,那是自毁长城的举动。
“护国大将军林袭觐见。”
他一袭红衣银甲,站在下方,他一眼就看到,她的小公主就在那坡上牡丹花屏风后。
公主也站了起来,将这碍事的屏风推倒,她的绝世姿容一览无余,文武百官目光都被她绝世姿容吸引,仿佛时间凝滞了一般。
林袭只觉得,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都没有她的小公主美丽。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皇后抬手,免了他的礼。
他抬眸,只看见她的小公主朝着他奔袭而来,和第一次见她时一样翩若惊鸿,只是眼中多了些露珠。
公主也不管那银甲是否硌得慌,就这样冲上去抱住了他,众大臣哗然。
郝公公在旁提点道:“于礼不合啊。”
见公主也不撒手,就这样抱着他,林袭的手也环抱住了她。轻声的说,“我回来了,我来娶你了。”
“皇姐与将军两情相悦,没有什么于礼不合的。”
少年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久别重逢的拥抱,正是监国的太子赵昶。
林袭跪地请安后道:“皇后娘娘,末将林袭,愿以一身战功求娶庆平公主赵隽,这是林家军的虎符,请太子代陛下收回,末将愿尚主。”
众人面面相觑,这公主是美,总有花残粉褪的一天,哪有十万兵马大将军美啊,这林袭还是糊涂。
也难怪,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林袭大将军请起,来此之前本宫已与父皇禀告过了,父皇不会收回虎符,还额外给你二十万大军。”
谁都知道,景帝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的傀儡,太子赵昶才是大晟真正的主人。
这下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还有储君不想要兵权的?
只有姜太傅摸了摸胡子,“太子将来会是万世明君的。”
那既然太傅这么说了,众人便跪地赞颂总是没错的。
这桩婚事便就如此昭告了天下,然而林家众人对此事却不是很满意。
据传庆平当年和亲的路上曾被北阙人掳劫名声并不好,且和亲虽未嫁成也总是堵着人心口上的一块石头,这公主金尊玉贵的只怕要像祖宗一样的供着,最后这些话,由太君开了口说给了林袭听。
“公主是清白的,不清白的是儿子。”
林袭此言一出可把太君吓蒙了,林袭便把四娘的事情如实相告了。
“袭儿,你怎的如此糊涂,你理当将秦氏带回来的,若是让皇室中人知道秦氏和肚子里你的骨肉,必是要斩尽杀绝的,你便如此不管不顾回来迎娶你的庆平长公主?我林家怎会有你如此刻薄寡恩之人?此事你绝不可告知公主,否则欺君罔上,任谁也救不了我们林家了。为了一个红颜祸水般的公主,做太子殿下的刀,值得吗?”
林袭眉头微蹙,他不喜欢自己的母亲这样评价他的小公主,虽然他很糊涂,但林袭的心里知道,值得的。
看着自己的独子九死一生回来,为了个小公主又往火坑里跳,老太君也很心疼,尤其看着儿子现在进退两难的模样,还是开口说道:“袭儿,秦氏我会去找人寻回,至于名分,你该给别人一个交代。”
“我和她说过的,同她和离的。”
“人家秦氏答应你了吗?袭儿,你有些色令智昏了。母亲会为你处理这件事,你可为那个孩子取名了?”
林袭直言:“未曾。”
老太君敲了敲拐杖,发出咚咚的声音。
“若是你同公主的孩子,你可想好叫什么名字了?”
林袭一听到是他和公主的孩子,眼神闪烁出了光芒,姿势都坐的正了些和太君说道:“林家下一辈从“心”,我喜欢意字,一心一意的意,意中人的意,男孩女孩都好听。”
他不知道,提到公主的时候,他的声音会不自觉的温柔下来。
太君拿龙头拐杖敲了敲林袭的头:“吾儿太过厚此薄彼了。”
十月初十,庆平公主嫁予林袭为妻,林袭不称驸马,依旧称大将军,掌大晟三十万兵马,二人如胶似漆,恩爱非常,林袭终于如愿的在小公主的腰间挂上了那枚玉佩。
四年后,景帝薨,谥号享。
太子赵昶即位,帝号昭,改元曦和。
庆平长公主冒险为林袭怀了孩子,林袭很是担忧,几乎想放弃这个孩子。成亲之前他便知道,当年在雪地里公主得了寒症,不易有孕,可他还是愿意只娶她的小公主,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
对他来说,似乎没有比小公主平安更重要的事情,是庆平再三保证这才留下了这个孩子,可不多久,他便要出征了。
他的小公主到城门像所有普通士兵的夫人一样,送他们出征,众人侧目。
看着小公主苍白的脸色,红肿的双眼,他好心疼,他下了马,却没有拥抱他的小公主。他身上穿着甲胄,他担心伤到他的小公主还有孩子。
“隽儿,我会尽快回来的,你和意儿等我。”
这样英雄美人的场景,百姓总是津津乐道的。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人群之中,有个村妇牵着四岁的孩子看着他们互诉衷肠而暗自垂泪。
原来他真的是林袭大将军,原来他的说的意中人真的是公主,原来她一直要不来的那块玉佩,现在就挂在公主的腰间,流光溢彩。
那位公主容颜如此美丽,怀着身孕那身段还是像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般曼妙,难怪他魂牵梦萦。
秦四娘想要放弃了自嘲道,当真是天渊之别。
“娘,你看到爹爹了吗?”
“看到了,你爹爹是个大英雄。”
“我们去找他吗?”秦隽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四娘。
“不找了。等你长大了,站在你爹身前告诉他,我是秦四娘的儿子,我叫秦隽。”
他的母亲在他印象中从未哭过,只是那日教书先生说,秦隽是天纵英才,聪明非凡,应当送到兆京读书,他母亲便义无反顾变卖家产带他上兆京,秦隽眼中,她便是世上最好的母亲,勇而无畏,率真热烈。
“好。隽儿答应您,将来做个大官,一定给您挣个诰命。”
她母亲破涕为笑,公主的轿撵路过他们,众人跪拜,他们也是俯身众人中的一个。
人群散去,秦隽悄悄和四娘说:“母亲,我觉得长公主殿下没有您美。”
“公主是天下第一的美人,确实甚美,隽儿何出此言呢?”
“因为公主没有烟火气,太缥缈了,母亲就不一样。”
她抱起了她的儿子,“隽儿,谢谢你。”
庆平长公主产子的那一天,大晟全境下了漫天风雪,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雪,林袭因此反败为胜势如破竹,剿灭了叛乱的东境部族,又添一笔军功。昭帝为了嘉奖,在林意的名字中间赐了“崇”字。
可那一日,因为大雪,茅屋被雪压塌,秦四娘被活活冻死,手上还抓着林袭写的满满一张隽字和他的印鉴。
秦隽因为住在学塾,躲过了这一劫。
四娘没能等到,他儿子中探花的那一天。
后来,他的儿子秦隽真的为她挣到了国夫人的诰命,也真的做了大晟最大的官。
曦和十五年,又是一个新的故事。
第40章 第38章父子缘眉眼中藏……
自太后的凤池殿出来已过了晌午,云渊在殿门口等着秦隽。
没有寒暄,云渊开门见山道,“秦尚书如今知晓朕为何只能做个傀儡了吧母后一心念的,只有皇兄。”语气颇有些唏嘘和无奈。
秦隽依旧神情自若回答道,“陛下,敬父母爱兄长,都不会阻碍您成为一个真正的好皇帝,您若信赖外臣此前约定还作数,外臣只求您一句承诺即可。”
云渊沉默久久回答道,“秦尚书先解决朕第一个大患再说罢。”
回到驿馆住所,秦隽一推开门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就朝着他的面门直劈过来。
秦隽施展轻功往后退到了驿馆的空坪上。
他被押进宫的时候已被搜过身,此刻他手上没有任何兵刃。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不退。
秦隽抬眸直视对手道,“摄政王殿下杀我何必亲自动手?”
刀刃在秦隽的头顶悬停,可锋利的刀刃依旧让秦隽断了一缕青丝。
来人正是今日在西境御书房里说要剜他眼珠的那位“内侍”。
“秦大人好胆色,你何时识破我的?”
秦隽抚平了长衫,站姿如松,不卑不亢。
“外臣愚钝,见到太后时才后知后觉。”
摄政王像狼一样,围着他转了一圈,秦隽却岿然不动。
“没有人同你说过,你长得很像林袭吗?你们的眉眼,十足相似。”
秦隽躬身揖道,“世人皆知,林袭大将军只有林崇意一个子嗣,外臣倘若同林袭大将军有何亲缘,陛下也不会派外臣前来了。”
摄政王的刀入了鞘,他想想也是,林袭的儿子怎么可能被送来“和亲”。
“你们那位昭帝,心思诡谲的很。”
秦隽没有回应,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决定入仕那一日他便知自己只是大晟皇权的一枚棋子。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是要走完的。
西境的摄政王是个武夫,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你可有办法除去肖敬丰?”
秦隽来了兴致,作出了请的动作,没有直接回答摄政王。
“请摄政王移步厢房。”
秦隽只是摆了一局棋,少有的他执黑先行与摄政王对弈。
摄政王整整一个时辰后出来,表情严肃。
回头看了一眼秦隽的房间,内心惊叹道,“晟国竟有如此妙人,果真不怪云想那小丫头。”
**
春日转眼到了盛夏。
午后春和苑中时不时飘来独属夏日的菡萏香气,诱的宋凌霜在榻上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崇意、小桃,我算过了今日整整一百日了,我可以下床了。”
“可以的,真的可以的。”
“我再躺下去脑袋会睡扁的!”
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林崇意和小桃一起将她搀扶起。
许久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宋凌霜有些兴奋,跃跃欲试。
先是试探性的踏出了第一步,站稳,又踏出了一步,循环往复。
“我都说了,没事的。”她就大步流星往前走,没有踟躇。
“慢些,别摔了。”林崇意虚握着她的手臂,生怕她磕着碰着。
“不会的!”
她想好了,倘若笋笋在睡觉,就坐在笋笋的摇篮旁轻轻的晃晃摇篮。
倘若醒着就让他看看漂亮的、闻闻香喷喷的娘亲,然后忘记她之前一百天的邋遢模样。
她轻轻的推开门,发现笋笋挥动着小拳头在同乳娘杜氏在玩耍,杜氏很是机灵见宋凌霜与林崇意同来,连忙让开。
瞧着笋笋粉嘟嘟可爱的模样,宋凌霜的心都化了,她弯下腰将笋笋抱起。
“笋笋,我是娘亲,我是娘亲。”
之前一百日总是侧着看笋笋,今日正面看着他才发现笋笋的眉眼与秦隽已经有了相似的模样。
宋凌霜轻轻的吻了笋笋的额头。
“笋笋,娘亲爱你。”
“夫人,江仵作交代了,您不可以久抱孩子的。”
确实,她只是抱了笋笋一会,她已经感到腰的疼痛,她恋恋不舍的将笋笋交给了杜氏。
随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腰,林崇意却有些紧张,“凌霜,如何?要我去找江仵作吗?”
“无碍的,江仵作可是了不起的大晟第一女仵作,忙的很,我走一走就好。”
林崇意也知道宋凌霜定是憋坏了,就带她去春和苑对面的景明园乘凉赏荷。
景明园的景色真是好极了,树木郁郁葱葱,开了满池的荷花,林崇意还专程为她吊了个秋千。
宋凌霜坐在秋千上,“崇意,你帮我荡呀。”
她抓着纤绳,林崇意将她推的很高,蓝色的裙角随风飘荡。
林崇意有些恍惚,曾经宋凌霜最喜欢穿水绿色的衣衫,可她成婚这许久一次都没有穿过。
难道……
“崇意你在想什么?”
秋千已经停了下来,因为林崇意的秋千扎的太高,她的腿根本够不到地上自己荡起来,林崇意站在此处,小桃也不敢动。
宋凌霜撅起了嘴表示有些不满。
“其实绿色的衣裙可以穿的,我不介意。”
林崇意双臂一用力,宋凌霜又高高荡起。
“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穿绿色衣裙是因为他喜欢,你也不介意吗?”
林崇意微微顿了一下,诚实答道,“如果是这个原由,我有些许介意。”
宋凌霜露出了梨涡,笑的很开心,“我骗你的。”
“对了,凌霜,父亲可能后日便会回到兆京,届时我们都要去护国将军府迎接父亲。”
宋凌霜闻言赶忙示意他让秋千停下来。
她一下秋千,就用手指戳了戳林崇意的上臂,“崇意,我到时候可以看看公爹吗?你帮我打掩护,这样不会太突兀。”
林崇意觉得有些好笑,“你还在介意太君说的话啊?”
“那是自然的,若是笋笋生得不好看,那我得为他攒更多的钱,让他学的更刻苦些,这样才能讨到夫人吧,不然日日同床共枕看到不好看的夫君也不会开心的。”
“父亲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好看……”
宋凌霜摇摇头,“男人和女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比如一半的兆京姑娘都喜欢傅三哥、秦隽那般的长相。”
林崇意眼睛睁的老大,难以置信道,“凌霜的意思是我生的不好看?”
宋凌霜连忙摇手,“不是,不是,那还有一半兆京的姑娘喜欢你呀。”
“哦。”林崇意这才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
三日后,护国将
军府。
将军府亲眷皆在外候着,公主则是坐在车撵里等着。
不一阵,就听到了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还有“林”字的军旗。
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就能看见林袭骑着红鬃马,金甲熠熠,威风凛凛,风尘仆仆,锐气不减。
宋凌霜藏在林崇意身后,打算仔细的端详林袭的长相,时不时探出她的小脑袋看一眼。
越来越近,林袭注意到有目光投来,习惯性的回过一个凌厉的眼神。
这可把宋凌霜吓坏了,再也不敢把脑袋探出来了。
林崇意躬身行礼道,“孩儿携妻宋氏凌霜见过父亲,屾儿还小,在府内等父亲。”
“好。”林袭回答的漫不经心。
给老太君请了个安后就径直走向了公主的车撵,先是行了个礼,而后柔声道,“小公主,我回来了。”
长公主是自己撩开的纱幔,露出了她的绝世容颜,那笑容能让时光都凝滞一般,世间万物与之相比都黯然失色。
“大将军终于回来了。”
庆平长公主还没站稳,一把就被林袭抱了下来,转了好几个圈,公主的双臂就那样环着林袭的颈。
“公主可想我了?”
“日日都盼着袭哥早日归来。”
二人卿卿我我,旁若无人。
而目瞪口呆的,只有宋凌霜一个,其他人好像早已见怪不怪了,都往府内走了去。
林崇意也带着宋凌霜走了进去。
没关系,还有敬茶的时候,得认真看清楚。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林袭抱着长公主到了护国将军府的大厅,轻轻的把庆平公主放到大厅的座位上,一步都不让她走,而后独自去房间换上常服。
又过了半个时辰,宋凌霜有些站不住了,只得半个身子靠着林崇意寻找个支点,总不能第一次见公爹,就来个五体投地吧。
“父亲来了,站好。”林崇意提醒道。
宋凌霜看着林袭从长廊里走出来,他刮了胡子,着了一套橘红色锦衣,与长公主的华服首饰十分相称。
同穿甲胄的肃杀之气截然不同,竟然有些……书生意气。
他步伐极快,却不失端方雅正,这样的装扮很难同手握三十万大军杀伐果断的大将军联系起来。
越来越近,宋凌霜屏气凝神定睛看清了林袭的相貌,除了黑了点,皮肤粗糙了些,那长眉和眼眸,同秦隽的眉眼如出一辙。
老太君没有说谎,也没有老眼昏花,笋笋真的长得像林袭。
但,不可能的,应该只是长得像,若秦隽是林袭的孩子为何林家没有认他,他可比林崇意大上整整四岁。
林袭低头抿了口茶,忍不住问道,“宋氏,为何总盯着我看?我不吃人。”
宋凌霜跪地行礼道,“回公爹的话,凌霜自幼听闻公爹威名,公爹是大晟的英雄,凌霜心中敬仰却无缘一见,今日好奇所以冒犯了公爹,望公爹恕凌霜无礼。”
“林氏满门都是英雄,你若每个都跪膝盖怕是要破了,意儿,扶你夫人起来,就这样看着算什么男子汉。”
林崇意所言非虚,当真是严厉啊,与长公主一起时简直天壤之别。
老太君有些不悦,提醒道,“袭儿,宋氏年岁小,刚为我们林家拼命生了个长孙,你莫要如此苛刻。”示意乳娘将笋笋抱去林袭身前。
宋凌霜把林崇意的袖子攥的很紧,老太君不知道笋笋是秦隽的孩子,可林袭是知道的啊,宋凌霜吓得浑身都在抖。
庆平长公主却忽然说了一句,“那孩子可爱与袭哥长得很像,是我们林家的孩子。”
林袭闻言眼睛微眯,意味深长的发出了一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