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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在他的权势和财富触手可……

“你确定?”我抬起她的下巴,“五条悟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是我而已。这件事,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少女依言啜泣起来,娇娇软软的凑在我的怀里。

裙摆纠缠下,她的手有些不规矩的揉捏着我的腰,似乎是在寻找能让她依靠的支点一样。

好怪异。

我浑身僵硬继续对着烂橘子们演戏:“说白了,五条悟现在被我拿捏到什么程度你们也不清楚,五条大人,需不需要我向你汇报一下我们的进度?”

族老们的脸色各异,显然已经知道前几天晚上五条悟白给的事。

常年被我顶嘴的五条家主有些头痛地说:“那你说怎么办?”

我拽出来她作乱的手高高举起:“送她走,我就和五条悟订婚。”

族老们窃窃私语的商议起来,最终一人附耳在五条家主耳边说了什么。想来五条家主对这件事乐见其成,于是他一锤定音:“等明年的红叶狩,你们成婚吧。”

我笑起来拉着那少女的手转身离开:“好,谢啦。”

五条家族人在屋内沸反盈天的议论着,我带着这与我相似的少女远离了这些。

她好奇的看着我,眼球咕噜噜的机械转动着,声音娇媚:“您救我,对我这样好,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吗?其实我很会伺候人……”

被与自己相似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我诡异的有些不适,就像看到自己变成一朵菟丝花攀附着别人才能活。

想带她走只是因为她是女孩子,没别的原因。

视线飘忽的对上她的眼睛,我后退一步远离她,犹豫的找了个理由:“如果非要说的话,等有一天我要离开,那就在我和悟分开的时候,你来当这个分手原因吧。”

她看起来更好奇了:“恕我直言,为什么?您轻松的牵制着悟少爷,让他那样爱慕您,夺得他所有的关注。他的权势和财富触手可及,为什么又要和他分手?”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我很快就要和系统开启最终的对抗,因为我身似浮萍,也可能是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将有什么样的未来。

五条家今日的事情更是让我心中不安,即使没有我,五条家可以找来无数个与我模样相似或性情相近的人。

我会恶劣的怀疑起悟是否对这件事知情,怕他对孤立无援的孤女心存善意移情别恋,又怕是自己又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伤害他。

如果我不能给五条悟好的结局,还不如早早和他分手。

但如果我能活着,当然另当别论。

这个问题太难解释,我只能睥睨着看着做出大小姐做派:“你不用管这些,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与我长相相似的少女不再问了,她聪明的低下了头颅,深深跪拜下去:“好,穗小姐一路小心。”

我有些不适应的接受了她的关心又将她安置给我父母后,替身的事情已安置好,五条家的怒火与触手已经跃跃欲试。

我把电话打给禅院直哉:“可以开始接洽了。”

对面的禅院直哉有些犹豫:“你确定要这样做?”

我对他没什么耐心:“不该问的事别问。”

禅院直哉咬牙切齿:“好,西园穗,你厉害。等这件事结束,你欠我的记得还。”

我没再嘲讽他。

这件事结束,我还不一定在哪呢。

五条家主目前对我的态度一定会侵犯到某些人的利益,当年的五条隼绝不是五条家唯一想杀我的人。

五条家和禅院家的怒火得有多旺盛呢,能把我燃烧殆尽吗?

我期待着足矣涅槃那一天。

挂断电话,我安静的走回房间闭目开始等待。

夏日的庭院里蝉鸣声已经开始悠长,在这片难得的寂静里,系统又开始在我脑中警告我:【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不要轻举妄动。】

这次我没有再胡乱搪塞他,而是沉默不语。

其实我一直知道系统的智力远超常人,在这些日子我与往日不同的细枝末节里,我相信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早都意识到我要搞他了。

但他似乎是在放任我去做这些事,为什么呢?

脑袋里轻微的像电流一样的刺痛绵密的缠绕着,我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后来的日子我每天都坚持去甚尔家练习体术和刀法,以防万一禅院家忽然出手。

但生活始终是平静的。直到一天我接到了禅院直哉的简讯,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张图片和一行小字。

From绿眼小狗:

[宿傩手指图.jpg]

蠢女人,别死了。

屏幕上的内容恶意扑面而来,我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握紧手机,提前和甚尔打好了招呼,坐上了去伏黑甚尔家的车。

时机已到,我需要尽快和天与咒缚会和。

汽车行驶过高架桥的时候,一只浑身被粘腻蓝色液体包裹的人形咒灵将大桥拦腰截断,无数车辆纷纷纷掉落进河里,这幕几乎完美模仿了我最初学习咒力时的场景,但现在的我已经完全不同了。

我飞快拽起掉入河中的车,打开车门帮助里面的人逃出来,又推动着他们疏散人群。

直到桥上变的空荡荡的,我才拿出了由真实之女巫改造成的特级咒具竖受矛匣。

人形咒灵似乎在戏弄我,又像在研究我的行为:“你在救人,为什么?”

我眯了眯眼睛警惕的看向它。

它似乎真情实感的疑惑着:“你不是又坏又冷漠的人吗,为什么会救人?”

我气急败坏的翻了个白眼;“你才坏呢!你这个丑东西!”

竖受矛匣已经蓄积了足够的咒力,我连续发射出三招冲了上去,刀鸣声嗡嗡作响。

咒灵像是戏弄我一样,近距离的观察着凑到面前的我,羞涩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好弱,你好弱啊。好漂亮,眼睛,我要挖掉你的眼睛!”

人型咒灵尖叫着冲上来试图直接拔掉我操纵竖受矛匣的手臂。

它的速度比我快无数倍,极恶的气息从他身上暴露无遗。

这个家伙应该是吞食了来自禅院和五条家族中

两面宿傩的手指吧,大概有几根,分别在那里?

我谨慎的判断着再次提刀砍了上去。它的动作角度十分刁钻,我心底忽然生出个念头。

挡不住。

明明已经和无数个咒灵对战过,它的攻击路数也并不诡谲,可这样平平无奇的杀招之下,机智的速度让咒灵的攻击变得气势如虹,我狼狈的东躲西藏,还是被远远的甩了出去。

身体因为阵痛在不断颤抖着,眼前的视线仅因为一击就变得模糊起来。如同天堑般的实力差距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暴露出来。

不要怕。

我用左手按住因拿刀有些不稳的右手。

在无数次的体术实战中,我都经历过这样强的袭击。我仔细观察着他的进攻路线,如同燕子沾水三点跳跃后安全落地。

不要怕,穗穗。

速度型咒灵一定会牺牲部分准确度和力度。再度佯攻后,我选择用自己的手穿透了它的身体,与此同时,他的手也刺破了我的胸膛。

咒灵摸着脸摇摆身体发出嘲笑:“好弱,好弱!”

蠢东西。

我闷哼一声,它的身体很快以诡异的弧度颤抖起来,在下一秒发出巨大的光芒。

长发被风吹乱缠绕在我的指尖,五条家的特级咒具明日言锥已被我打入他的身体。

这具有追查极恶力量的咒具死死的锁定住他的躯壳。光斑闪过之后,人型咒灵的身体像是医学生整齐画出的解剖图,骨骼和血液分明。

他的身体里居然有七只两面宿傩的手指。

知道了它们具体的位置,我挥刀的速度更快,只要我的刀比他残肢长出的速度更快,我就可以……!

刀鞘挟裹着风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砍出,我砍掉了我它包裹着宿傩手指的部分器官。

咒灵凄惨的喊叫起来,捂着脸大声哭着问:“为什么要砍我?为什么,你看那是谁?”

我当然没有顺着它的话看过去,直到孩子们的哭喊声环绕了我。

桥的尽头,蜷缩着一群小孩?

她们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顺着孩子们看过去,我看到了校车,鹅黄色的校车和孩子们头上戴着的黄色的通学帽相得益彰,简直就是最目标明显的靶标。

咒灵随机捏起一个孩子,嘲笑着靠近了我:“砍我!砍我!”

被他捏着的小孩子头发炸炸的像个孩子,明明细嫩的脖子被捏得通红但还是安安静静的,那是张我熟悉的脸。

伏黑惠?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能救下他吗?

不……我不能。我甚至自身难保,而且在和这个咒灵战斗完,按照计划我还要面对系统,那是更加强大的敌人。

我是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的……

可伏黑惠没有哭。

他一直都是乖巧安静的,从我断腿被甚尔带走,他就总是体贴的照顾着我的情绪,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想尽办法帮我逃走。即使生病了,他也只是独自忍受痛苦,好像对此习以为常。

就像现在这样。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刻,伏黑惠看着对面的我,只是坚强的,气息微弱的重复着几个词:“跑,你,快跑……”

去他妈的系统!去他妈的千辛万苦!

如果明明可以做到,我却不救这群小孩子,那我就是废物啊。

我抬手解除了真实之女巫的绝大部分咒力,将其转化为了结界术。

小孩子们被真实之女巫完美的保护起来,而我的进攻和防守却已经只剩十分之一的气力。

拼死抢下咒灵手里的伏黑惠,我把他扔进真实之女巫,再度拎着刀砍了过去。

在我对咒灵造成伤害的时候,我的身体也无数次被他的攻击穿透。

失血过多的**再难以攻击,与特级对战是场看不到尽头的虐杀。

它愈战愈勇,我精疲力尽。

好累,简直要没办法呼吸了。

头部撕裂的疼痛愈发汹涌,我不安的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脱离掌控。

太痛了,我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在急速下坠中,我跌入了河底。

模糊的视线里,我想起五条悟曾调侃我这种的打法叫不要命的疯子。当时夏油杰在一旁说,咒术师都是疯子,更何况穗穗的咒力量这么大,应该一直都很痛苦。

那个盛夏的最后,我倔强又固执的说我很珍惜自己的命,我也没有疯。

什么啊……居然开始走马灯了吗。

掉入河里后,水流迅速的涌入我的鼻腔和耳朵。

从水里看着天空是个奇怪的视角,世界颠倒所有的东西都混合着泡沫扭曲的成像,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困倦的厉害。

在蔚蓝色视线都尽头,出现了个虚幻的水中少女。

她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文气,冷静的安抚我:“穗穗,不要怕,这些都是假的。你没有受伤,也没有疼痛。你会好的,穗穗。”

她的声音冷漠又不近人情,但像是在阐述一件事实的语调又莫名让人安心。

你是谁?

“穗穗,别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醒过来。”

可是我真的很痛,难道只有这样痛我才能得到自由吗?

她看起来有点心疼:“你本来就是自由的,我向你保证。你会有很多的钱,健康的身体,还会有权有势,你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好。这些都是幻觉而已,你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真的吗?

她语调轻柔:“我保证,醒过来,好不好。”

水花争先恐后地淹没进我窄细的喉咙里。

我终于看清了。

水中消散的少女倒影,那是我自己。

第52章 第52章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水中的少女头发长长的,清冷的将我完整的包裹起来,带着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水流咕咚咕咚的在耳膜穿动,蓝色发黑的河水似乎照来一束光亮。

醒过来。

醒过来,西园穗!

脑中熟悉的声音如附骨之疽:【连七根手指都打不赢,真是个废物啊!】

系统?系统!

我猛地睁开眼睛,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走了这么多的路,才走到最后一步。

我不能死!

在生与死的缝隙出,我悟出了属于我自己的道路,即使那里是建于废墟之上的断壁残垣。

“领域展开血河霜渊壑。”

人形咒灵被拖入尸山血海之中,全方位的咒力针将他扎破如同漏气的气球。咒力被领域中的血河缓慢的吸收,抽丝剥茧一样将咒灵的躯体化为齑粉。

在即将窒息死亡的瞬间,我觉醒了领域,也终于见到了脑中的系统。

他……它是一个巨大的脑花。

呕,我要吐了。

我有些脱力的摔倒在地,往日紧绷绷的裙子已经有些破破烂烂,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我只能用刀柄艰难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那只脑花化为我梦境里的男人,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说话时语气还带着微笑。

我曾听过这个蛊惑人心的声音。

与往日的臭嘴相比,此时的脑花说话矜贵又柔和:“西园穗,终于见面了。原来你打的是领域展开的主意,难道你认为以你的能力可以祓除我吗?

刚刚祓除人形咒灵,我浑身痛的冷汗直流,还是挑衅他:“那就试试啊。”

脑花笑眯眯的围着我的身体转了圈:“勇气可嘉,但你太弱了。其实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但你没有绑定系统,我很难干涉你的行动。不过你最近对五条悟的态度确实很不错……”

我看着他在我旁边转圈,忍着恶心一脚把他踹飞:“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我攻略五条悟?”

“啊?你不知道吗。”他似乎真情实感的有些疑惑,“我在等待你生下五条悟孩子,然后拥有六眼和无下限术式啊。”

我冷笑:“你做梦。”

脑花丝毫没有愤怒,阴柔的嗓音里有着不择手段的残忍:“没关系,我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我要直接抢夺你的身体。”

他少女似的娇俏的点了点下巴,柔顺的长发垂落

在肩头,如果不是过于高大宽阔的肩膀,几乎让人会误以为他是个美丽的少女。

“我唯一没想到的,是你自己居然送上门来找我。”

脑花说话慢悠悠的,语气带着愉悦:“西园穗,你怎么就知道,我进入领域,不是在等待这个可以抢夺你身体的机会呢?”

“新剧本我已经写好了,为爱赴死的少女逃过一劫,和五条悟生下了拥有六眼的孩子,又残忍的杀死了孩子的父亲,再度寄生于孩子的身体。而我,将会成为有拥有六眼的无下限术式持有者。”

似乎是因为给自己构建出足够美好的蓝图,他兴奋的张开手臂:“虽然现在还没有受孕,但是你们的感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由我来接纳你的身体也不错。我一直在学习你的行为模式……”

我颤抖着身体:“你真应该多读读书,强的是五条悟,不是六眼。还有,杀死五条悟,就凭你?”

难怪他每次出场性格迥异,因为他在模仿不同的人。

难怪他可以屡次驱策咒灵袭击我,因为它本身就是诅咒师阵营的。

难怪他为了攻略五条悟不择手段,因为他需要他的能力。

难怪在梦里他推动夏油杰的叛逃,因为每一步都是他的布局。

所有的谜底有了答案,对手远比我想象中强大。

拖时间。

我需要拖时间……

这家伙绝不亚于刚才的人形特级咒灵,比七根手指的宿傩更强。

他还完好无损,而我浑身已经有多处贯穿伤,如果甚尔还不来……不,不要想着靠他,他来补刀最后一击就好。

强烈的直觉告诉我,高手过招都有底牌,他并没有完全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得快点捏死这只脑花。

说不定,说不定我就能知道些别的什么……

我提着刀再次冲上去,可身体的移动如此缓慢,咒力在领域展开后已经所剩无几,我的攻击对这团脑花似乎已经没有用了。

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我抽出了背在身后的实体刀。

这是我的小老师山本武送给我的出师礼物,被五条悟加以改造后成为了可以和咒力相结合的武器。

这个世界上能不断进化的,只有我手中的剑道!

“时雨苍燕流!”

“什么……西园穗!你居然?”

刀的攻击对它有用!

它只是一团恶心人的脑花,在我的身体里,我的领域里,我怎么可能杀不掉他!

脑花终于不再是用胜券在握的笑容来恶心我了,他的声音淡淡的,但却带着漠然和残忍:“西园穗,你怎么有那么多花招?”

“你以为我补习班白上的啊!”我怨恨的说,“我一个大小姐天天不享福整天去练武道,难道还砍不死你一个想抢占别人身体的脑花!”

冷兵器对他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我可以感受到它的生命在消亡。

脑花不再游刃有余,尖锐的嘶喊着:“杀了我,这个系统也会死掉。你难道想被永远的困在这里吗?”

它的手上握着蓝色的面板发出凄冷的蓝光。

那是什么?

他在说什么东西?

但此时我绝不能露怯,我微笑起来:“放心,最终会祓除你的,不是我。”

伸手用最后的力气将刚刚出现的伏黑甚尔拉入了领域,我气喘吁吁的半蹲下来。

看到我的惨状伏黑甚尔把手里的游云抗在肩膀上训斥:“你不要命了吗?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要开领域?”

我没有再回答他,也尖锐的喊起来:“帮我杀了他,快帮我杀了他!”

伏黑甚尔一眼就锁定了目标:“穗,就是这个东西吗?你干得很不错,它本来就不剩多少血量了。”

脑花终于开始感到了害怕:“西园穗,系统!系统!……”

伏黑甚尔对着这么一团诡异的东西毫无同情心,拿出一把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咒具,轻而易举的将脑花砍成了肉末,画面有点血腥。

在脑花消散前,他眼中居然藏着我看不懂的讥诮:“穗穗,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成长成现在这样,很厉害。以前我看不懂你,现在总算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为你前赴后继了……”

他的遗言没能说完。

脑花被捏碎了,一块蓝色的电子屏幕从它身上掉落下来。

我吐出一大口血。

与此同时,蓝色的电子屏幕重新漂浮在空中。

【系统正在加载中……loading】

【系统已载入】

【系统已被寄生虫入侵……脑花……病毒……】

【宿主,快逃!】

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是一名玩家,在被全息乙游《我的豪门男友》绑定后,需要攻略满成功才能退出登录。

该游戏自发售以来,数名玩家离奇死于邪恶咒灵,特大爆炸案及神秘莫测的异能者,从未有人通关。作为游戏界全能的通关王者,热爱集邮的我也兴致勃勃的参与了这个游戏。

但在进入游戏初始时出了点小意外,我的系统被脑花侵占,记忆也被彻底清空,以原住民的身份在这里生存了这么多年。

潜意识里,我知道我的系统出了问题,一直想要杀死这个东西,重新抢夺游戏的主动权。

预示梦是游戏系统的最后保护程序,这个梦之后,真正的系统彻底销声匿迹,而我则找到了调查的方向,如愿杀死了脑花。

可惜现在这个游戏没办法通关了……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我就快要死掉了。

但问题不大,虽然这个坏游戏到处都是BUG,居然让脑花把我害的这么惨,可在现实中我很快就会醒过来。

好歹这周目的最后我捏死了脑花,重新夺回了系统的控制权。

只是游戏里的死亡而已。

一周目因为坏脑花,我没有存档,不能通关,但很快我可以重开二周目。

一边这样安慰着自己,我哭的好大声……哇呜呜呜,好想哭啊怎么没通关啊。

最强玩家的脸面往哪里放啊我。

我神游着终于坚持不住站立的姿势,很矫情的后仰着摔倒过去。

本以为自己会脑袋开花,但我却落入了个怀抱里。

是解决完脑花立刻走过来的伏黑甚尔。

他的身体很滚烫,我的脸被他用很舒服的姿势放在他的胸脯前,视线的最高点落在他的喉结。

我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血液已经充斥在我的喉头与鼻腔。

伏黑甚尔一如既往很会照顾人,他轻轻的把我的头往更高处扶了扶,另一只手几乎不知道落在哪里,很轻的问:“穗?”

我挣扎着起身,伏黑甚尔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他向来慵懒的语气变得急切地说着:“你要干什么,别动……”

看到他,我想到了和他长相如出一辙的伏黑惠,苍白,俊秀,又漂亮。

果然是父子啊。

没什么意义的感叹着,我昂昂下巴:“刚刚桥头有群小孩子,你儿子也在那里。”

领域解除后世界回归正常,真实之女巫随着我的咒力流失也撑不了多久了,估计很快就会把那群小学生放出来。

说完孩子的事情,我顺手从他的兜里摸出了手机晃了晃,咽下了那口浓稠的血水后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伏黑甚尔看了眼桥头:“那小子还活着,你却快死了……穗,你在给谁打电话?”

“悟。”

他的手垂落下来嗤笑一声:“躺在我怀里给别的男人打电话,不愧是你西园穗。让他带反转术师来吧,你失血过多了。”

视线已经在变得模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

但被他这样直白说出来确实很不好意思,我只能伸手摸了摸甚尔的脸颊。血色的掌印留在他的脸上,我有些好笑的咳着对他说:“就这次了,原谅我吧。”

伏黑甚尔捏着我的手指没有回答。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好在尴尬的情形没有持续太久,对面的五条悟接上了电话。

热血DK接到陌生人的电话时还在语气青春洋溢的输出:“喂,谁啊?打错了?你是打给全世界最帅的五条悟大人吗?喂喂喂?”

听筒里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我狼狈的靠在伏黑甚尔的旁边张了张口。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但身体实在不舒服,我只能缓慢的说:“我看到你家买的替身了,长得很像我,我不喜欢。五条悟,我讨厌你,分手吧。”

“什么啊是诈骗电话啊,你

那边信号好差呀。穗穗和我感情超好的!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啊!”

“五条悟。”

我没有余力再听他插科打诨,只能轻声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五条悟终于意识到真的是我:“穗穗,你在哪里”

看着我们黏黏乎乎纠缠不清,伏黑甚尔焦躁的抢过电话:“五条悟,最近的反转术师在哪里?来并盛町,拾玖便利店后面的大桥,西园穗遇袭了。对了,除了反转术式,如果你能找到的话最好把森鸥外也找来,这是上次给穗做手术的人,比较了解她的身体状况。”

“遇袭?”

他的话音未落,五条悟那边又传来了我熟悉的,电流兹拉兹拉的声音。

又过了几瞬,他手上拎着之前给我看过病的家入硝子突然出现。

漂亮的女孩子嘴里还叼着烟,朝他懒懒的发着脾气:“悟,下次能不能别这么拎我?又是谁病了……穗穗?!”

看到我的瞬间,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硝子推开还僵在原地的五条悟,跪坐下来手放在我出血最多的地方开始试图用反转术式治疗。

但我们都知道这是徒劳的。

上一次治我腿的时候她就看过了,反转术式治不了我。

硝子在上手的第一个瞬间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但作为这里唯一的医生她不想放弃,还在不断尝试着。

看着女孩子松软的头发上出现汗意,我吐着血有点不好意思:“辛苦你啦,对不起。”

让她这样毫无意义的治疗,真是抱歉。

可能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居然还在担心别人会不会因为救不了人心理创伤。

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

硝子终于放弃,转过身站起来看向五条悟:“抱歉,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话就趁现在说吧。”

五条悟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站在原地。

即使他没有上前一步,六眼也会清晰的告诉他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看起来甚至有些稚气的茫然。

溃散的身体已经无力再支撑,我小声的说着:“对不起啊,悟。”

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向他道歉。

被我呼唤之后,五条悟终于向前迈出了一步。

他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夕阳与黄昏勾勒出他清瘦纤细的影子,像只被卷入洪流的蝴蝶。

他有一双经年难遇的蔚蓝色的眼睛,里面乘放着月牙湖、命途多孑和向死而生。

这双眼睛痛苦的看着我:“穗穗。”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从前总是那样娇气的使唤他,后来更是总和他不对付。

他的呼吸掉落在我的耳边,这个无法无天身价过亿的大少爷抱着我,手指以不自然的姿势蜷缩着。我看着他,还是又一次的心软了。

他可以阻拦住所有咒灵的袭击,终有一日会成长为最强的人,但我看不到那天了。

我趴在他的耳边,告诉了他一个关于我的秘密。

“别怕,我不会死的。如果方便的话,你帮我给我爸妈和铃木说一声,我的银行卡密码是……”

我没有听到他的哭声。

盛夏的傍晚飞虫在冷冽的灯光下从容赴死,在这片虚假的土地上,所有过往爱恨生根交错,又在我的瞳孔里逐渐湮灭。

原本应该错过的人缠绕在一起。

原本应该相恋的人只剩了流泪的眼睛。

当死亡划开我的喉咙,我忽然意识到,这个游戏的本质就是失去了祝福的玩家在陌生的世界里重新建立了人格和自我,所以无数人会因此而死。

好在这一切终会归于虚无。

我也曾有一个很想留住的夏天。

但现在夏日已死。

而我追逐的自由不死。

【恭喜玩家成功登入《我的豪门男友》……loading……loading……】

【欢迎玩家进入恋爱回战二周目,您的咒力Lv40.剑道Lv.86美貌Lv100.金钱0.】

【您的数值非常健康!】

【请问您是否选择乙骨忧太(丧偶)作为攻略对象?】

【因您长期未提交,系统已为您自动确认。】

第53章 第53章死遁后与修罗场

伏黑甚尔俯身看向五条悟的怀里语气冷静的问:“死了?”

也许是被死这个词刺激到了脆弱的神经,五条悟眉心一拧小声回答:“没有。”

伏黑甚尔冷笑着以凶悍残忍的姿态单手拎起五条悟的衣领,将他重重地砸到桥梁边缘,钢筋水泥混浇而成的栏板被瞬间砸为齑粉。

五条悟没有挣扎,只是像死了一样的垂着脑袋。

伏黑甚尔随即动作流畅的将他一脚踹开,又时停一样转瞬出现在他面前双手插兜睥睨着问:“西园穗她怎么会死?不是叫来了会反转术式的术师吗,她打电话不就是因为这个吗,怎么会死?”

五条悟摔飞出去重重落在了西园穗身边。

他没有还手,只是看向了躺在地上的西园穗。

她浑身都是红色的,睫毛上也沾上了血迹,像是断头蜻蜓的尾翼那样微微颤抖,在惨白的脸上有种妖异的美艳。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要流?

没有再理睬质问不断的伏黑甚尔,五条悟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试图伸出手,他几乎无法握住她僵冷的手指。

察觉到这个姿势无法碰到她,五条悟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很快又靠近她重跪了下去。

他的脊柱以一种扭曲的弧度弯下腰,整个人埋在西园穗充满血水的腹部里,茫然又无力的静默了一分钟。

这是寂静的,西园穗脑死亡的一分钟。

随着她生命体征的流逝,五条悟向来傲慢的,挺直或向后弯的背脊忽然佝偻了起来。

家入硝子转头偏过了眼,不忍再去看。伏黑甚尔面色沉静,拿出手机开始翻找起森鸥外的联系方式。

在这片死一样的寂静里,打破宁静的是孩子们的哭声。

因为这哭声来的太过诡异,家入硝子迅速看了过去,一群小朋友穿着国小生的衣服,头上戴着黄色的通学帽,有些正哭哭啼啼的往过跑来。

家入硝子目光微微警惕:“她们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五条悟张了张口神色茫然:“我不知道。”

知道他这会完全派不上用场,家入硝子上前一步拦住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炸毛的小孩子面前,蹲下身问:“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被拦住的正是跑得最快的伏黑惠,他脸色惨白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西园穗:“我想去看姐姐。”

见家入硝子不肯放他过去,伏黑惠细嫩的手指指着躺在地上的西园穗沉稳地说:“我们坐校车去上学,结果桥爆炸了,大家一起下车藏了起来。特级咒灵忽然出现抓住了我……是姐姐她救下我,把我们放在一个好大的笼子里,那个笼子有点像帐但又不像,我们出不去,咒灵也进不来。穗姐姐她自己去面对咒灵了,您是医生吗?她还好吗。”

伏黑惠语速越来越快,向来平静的脸有些急切地上前一步:“你让我去看看穗姐姐吧,她是不是为了救我们生病了,她为什么不说话?”

家入硝子仍有些犹疑,伏黑甚尔走过来揉了揉小孩子的头发:“这是我儿子,他没什么问题。让他去看看穗吧,毕竟是穗救了他。”

直到提到穗和救这两个字眼,沉浸在诡异状态里的五条悟这才忽然抬起头。

他不可置信的往前走了几步,在桥的尽头,价值三个亿的禅院家特级咒具摔落在地上。

真实之女巫。

被改造为竖受矛匣后,仍保持着部分原有的结界术功能,但需要消耗大量的咒力。

因为其主人的死亡,结界术彻底消退,露出了主人宁死也要保护的孩子们。

五条悟对战斗的意识是满点的,仅凭咒力残秽他就大概猜到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抚摸着她的咒力残秽,试图感受西园穗的痕迹,还原着当时的场景。

“她先遇到了特级咒灵,为了救这些孩子,将大部分咒力抽出用结界术制造了保护伞,让这些孩子不受特级咒灵的威胁。然后独自对上了特级……”

伏黑甚尔接着说道:“后来,穗领域展开特级死亡,她拉我进去,我们一起杀死了她脑子里的脑花。”

家入硝子这才明白过来:“穗穗……救了她们?然后又连续和两个特级战斗?”

五条悟点头弯腰捡起地上的真实之女巫,他的腿很长,依然是做什么都显得十分男模的姿态。

他端详着手中的真实之女巫,忽然想起了关于这个咒具的一些旧事。

因为总觉得穗穗自己改造不够完美,他也曾改造过这个咒具,还在里面加过一个小巧思。如果穗穗哪天再次境界突破,咒力足矣灌满竖受矛匣,就会发现它的终极形态是一个戒指。

他会亲手为她戴上这枚戒指。

磅礴的、汹涌的咒力倾注其中,一枚素银色的戒指出现在他的掌心。

他恍恍惚惚的想起这些在往日微不足道的小事,五条悟感到世界的嘈杂都在不断远去。

小孩子们的声音叽叽喳喳的,有些已经被吓傻了,站在原地嚎啕大哭起来,有些则是和伏黑惠一样,踉跄笨拙地跑过来去看血流不止的西园穗。

世界是嘈杂的,但他已经听不到这些声音了。

他只想在小孩子们看完并记住这个救下她们的姐姐之后,就带着她离开。

去哪里都好。

她那么喜欢漂亮的人,至少要先洗个澡,把脸上身上的血洗干净,换件最漂亮的裙子……

然后他们永远都不分开了。

苟藏在高专也好,偷偷住在她家也罢,他想陪着她。

五条悟短暂的人生几乎不知道怕和后悔怎么写,但看着地面上僵冷的西园穗,他根本不敢伸出手触碰,怕她流更多的血。

自责、痛楚,陌生的情绪逐渐爬上心头。

但伏黑甚尔没能让他在这样的情绪里沉浸太久。

在伏黑惠顺利接近了西园穗后,他突然暴起像野兽一样窜出去,将躺在地上的西园穗抱在怀中。

伏黑甚尔扶着她的脸,让其贴在他的肩头,又顺手提起伏黑惠夹在腰间。

家入硝子立刻喊道:“你要干什么?你想带走她的……”

她无法说出尸体这两个字,不忍的说:“放开穗穗。”

伏黑甚尔态度坚决:“滚开。”

五条悟像是才从噩梦中反应过来般,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睛拦住伏黑甚尔:“你想干什么?”

伏黑甚尔冷笑:“我说还有救就是还有救,你们都是废物,那个时候不也治不好她的腿吗?”

五条悟看向一旁的家入硝子,和她确认是否还有救治的可能性,家入硝子缓慢的摇了摇头。

在得到答案后,五条悟迅速伸出手拽住了西园穗,她白皙的手臂从伏黑甚尔怀中垂落下来,手臂上有片紫红色的斑。

她的身体在被抢夺之下不成人形,衣衫凌乱。

五条悟像是被扎了眼睛一样松开手。

不能抢,会伤到她的。

只能和伏黑甚尔打一架了,直到他愿意把她还给自己。

六眼和天与暴君的战斗极具爆发力,但伏黑甚尔毕竟带着两个人,缠斗间渐渐就落了下风。

眼见即将落败,取舍间他顺手将伏黑惠扔到一边,小小的伏黑惠滚了一圈满脸灰尘的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衣服,面无表情的等着亲爹打完来捡人。

但即使扔掉了个累赘,结局依然毋庸置疑,刚刚斩杀脑花耗费了些力气的伏黑甚尔输了。

他的右臂被卸掉了力气,狼狈的维持着抱紧西园穗的姿态。

五条悟动作轻柔的抱起摇摇欲坠的西园穗,失而复得的少年人难耐的将头颅垂下,轻之又轻的贴了下她的脸颊。

他万分珍重的抱着西园穗,回头看向硝子露出个勉强的笑容:“硝子,你也不能在高专外独自逗留,我送你回去吧。谢谢你来看穗穗。”

直到此时,五条悟看起来都是十分冷静的。

硝子相对更了解这位同期,她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回到了高专。

进入高专结界后,五条悟整个人变的颓丧落寞起来,他抱着西园穗回了宿舍。

此时宿舍里光线正好,五条悟推开门就看到了夏油杰,这很正常,他们两个人往日经常互相串宿舍。

坐在沙发上的夏油杰正在百般无赖的打游戏,看到五条悟回来了,他抬手挥了下揶揄的问:“哟,回来了,西园穗给你带了花,是铃兰……啊,她在你怀里?”

他懒散的站起身:“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

一句话还没说完,夏油杰注意到了五条悟的神情不大对劲,他眯了眯眼睛去看他怀里的人,瞬间瞳孔微缩,心中发凉。

西园穗身上的失血量太不正常了。

他几步走上前,想要伸手去探她的脉搏和呼吸。

五条悟却轻飘飘的躲过,又歪歪头若无其事的问:“穗穗送我的铃兰在哪里?她怎么那么喜欢买花啊,真是,这样显得我这个男朋友很不称职,我还没送过她花啊……”

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夏油杰竭力勉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但终究维持不住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悟,别开玩笑,穗穗病了,带她去医院吧。”

五条悟摇头抗拒的后退:“穗穗很好,我要给她洗个澡,杰,你先出去吧。她那么爱干净,一会醒来要发脾气了。”

不,这不对劲。西园穗流了那么多血,五条悟怎么会关注要给她洗澡这种小事?

一颗心猛地骤然下坠。

夏油杰强势的推开五条悟,用右手摸了过去,那是具僵硬的,冰凉的,遍布尸斑的身体。

他们常和咒灵打交道,因此也常见人类的尸体。

他绝不会判断错。

夏油杰用左手按住不断颤抖的右手,有些迷茫的问:“怎么回事?”

五条悟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他焦躁的转了一圈闷声道:“不是让你别碰她吗,吓到她了怎么办?”

似乎觉得语气不够重,他又重重呼吸了下表情疲惫的说:“杰,我早就想说了,麻烦你对我的女朋友尊重点,和她保持点距离行不行?你当着我的面干嘛要碰穗穗,她现在不能碰!”

被夏油杰触碰的地方像是泄气的皮球,恐怖的陷下去一点软涡。

被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乱喊,夏油杰也上来了脾气:“悟,你在说什么,我还不够保持距离吗?我把她推给你就是让你这么照顾人的吗?”

夏油杰拽着五条悟的衣领:“我在问你,西园穗到底怎么了!”

回答他的人不是怔怔护着怀里人的五条悟,而是因为担心跟上来的家入硝子。

她完整的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夏油杰很快就认识到了其中疑点重重。

他颓丧的坐在沙发上:“怎么会……”

西园穗,就这样死了?

她看起来那么轻,浑身湿漉漉的有那么可怜,就像是河边无助的向他求助时那样。

他几乎觉得这荒谬的像个幻境,梦里五条悟会拍拍他的手臂对他用蹩脚的英文说:“Surprise!万愚洁快乐你上当啦!”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五条悟不会用西园穗的生命来开玩笑。

他仓皇的抬眼与五条悟对上视线,都明白了此时此刻自己应该做什么。

至少他们应该找到真相。

……

这件事之后,咒术界从新洗牌,禅院、五条两家无数族老引咎退场,唯一的赢家是未来稳坐禅院家主之位的禅院直哉。

大清洗结束,咒术界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和安宁。

那时西园穗死亡的第一个月。

她买的铃兰花,枯萎了。

尸体在家入硝子的强硬要求下,也经过处理后下葬了。

所有的故事都像走到了结局的那天,夏油杰决定去看看西园穗。

可能是因为刚下了雨,墓园里很冷清。夏油杰穿着正式的西装和皮鞋,手上撑着一把透明的伞。

他半蹲在墓碑前,忽然觉得这个夏天过的

实在有些疲惫。

当一切重担卸下,夏油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许多他未曾注意过的细节。曾经那些无法说出口的,无法问出的问题,他都想得到答案。

“穗穗,为什么你对别人都是称呼姓氏,单单对我和伏黑甚尔是称呼名字?伏黑甚尔是你的前男友,那我是什么身份才被你叫名字的?”

“为什么那次你对记忆疑惑时会打电话找我啊,我看起来是那种很会答疑解惑的类型吗?”

“为什么你每次提起理想型,我总能对号入座啊,是我想得太多了吗?”

“在大晦日前,回酒店那次下雪的夜晚,我阻止你说出的话到底是什么呢?”

“不过最后,你还是选了悟吗……”

他有好多好多的数不完的问题,还想问问她。

可当所有问题宣之于口,夏油杰疑惑又仓惶的恍然明白,原来西园穗也曾喜欢过他。

可他戛然而止的感情,已经随着西园穗的死亡完全湮灭。

夏油杰摸索着墓碑上的纹路,眨了眨眼。

他曾两次逃离过同一个心动过的人,只因为自己的出场顺序更靠后,因为挚友是她的未婚夫,因为意识到自己喜欢上的可能是个非常恶劣的女孩子。

无数的原因变成借口,他违背心意远离了她。

如果还能再见的话……

他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夏油杰无法给出答案,也深知这个问题再也不会有答案了。

淅淅沥沥的雨渐渐的开始变大,砸在人们送来的花上有几分可怜。

夏油杰站起身想要返回,转头就看到了自己的挚友。

五条悟最近好像又瘦了点,他今天罕见的没有戴墨镜,也没有绑绷带,蔚蓝的眼睛空洞的看着夏油杰。

无下限炫技似的开启着,雨水没有沾到他分毫。

五条悟抬手打了招呼:“哟,杰,你也来看穗穗啊,谢啦。”

夏油杰颔首,离开的步伐止住,转头看着五条悟抱膝蜷缩着蹲在墓碑前。

雨水哗啦哗啦的砸落在伞面,夏油杰抬起手臂挡了挡视线问:“悟,你在干什么?”

五条悟站起身让开半个身位,指着墓碑罅隙处:“这里,有一只蝴蝶。”

白色的翅膀在太阳雨的照耀下流光溢彩,被夹在墓碑流线型设计的缝隙里。

五条悟伸手试图将蝴蝶捉起来,但那只蝴蝶被雨水沾湿了翅膀,尾部几乎已经无法动弹了。

他解除了无下限,手指尖碰到了蝴蝶的翅膀,与此同时雨水铺天盖地的降落在他身侧,将他白色的头发吹打的湿漉漉的。

五条悟对此并不在意,他一次次伸出手尝试着,缓慢地拨动着小蝴蝶摇摇欲坠的翅膀。

夏油杰看他纯稚的拯救蝴蝶大行动,忽然想起红叶狩的那晚,西园穗和五条悟订婚之前他无声的喟叹。

他说:“蝴蝶才不会因此降临呢。”

是啊。

蝴蝶是飘渺不定的生物,也许她会因为别人的帮助重获新生,但绝不会因此降临。

几日后,西园穗尸体被盗,真正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第54章 第54章新的男人已经出现,怎么……

嘈杂的教室外绿树成荫,枝头有不知名的鸟儿睁着绿豆大的眼睛,好奇地叽叽喳喳往进望。日光温暖的从窗户穿透进来,是黄昏时刻校园里最静谧的模样。

我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百般无赖的翻看着眼前的蓝色面板。

系统恢复正常,我想起自己是在玩游戏已经是四个月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游戏系统再也不像之前的脑花一样给我造成无数困扰,它目前唯一的功能只有查看好感度,随着好感度增加才可以解锁更多趣味玩法。

但我的攻略对象乙骨忧太非常难缠,他的婚恋状态居然是丧偶,我猜测对方心里应该有个白月光之类的。

因此即使是在这短短的四个月内,我已经触发了非常多次的事件,但好感度依然岌岌可危。

[玩家和乙骨忧太成为了同学。]

[玩家在体育课上抱着受伤的乙骨忧太去保健室,并向乙骨忧太求爱,玩家被拒绝。]

[玩家邀请乙骨忧太一起看电影,在漆黑的电影院内试图亲吻乙骨忧太,玩家被拒绝。]

[玩家在学校里向乙骨忧太告白,引来众人的嘲讽和霸凌,玩家被拒绝。]

[玩家辱骂乙骨忧太不识好歹,把花砸到了他的脸上,乙骨忧太好感度-30]

努力几个月,好感度倒扣了三十。

我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讨喜,只能循环翻看着前面发生的事件自查。

【您已重新接入系统,是否需要查看好感度?】

【当前任务对象乙骨忧太(丧偶):好感度0。】

【主线任务:攻略豪门男友,杀死系统寄生虫。任务通关即可获得奖金,请宿主再接再厉!】

我将脸埋进手臂里,趴在课桌上看着前方乙骨忧太的背影,黑发少年的衣服浆洗的发白,手臂和露出的小腿骨节都是淤青和伤疤,浑身上下透露着贫穷的信息。

他算哪门子的豪门男友啊?

我神色恹恹的收回视线翻看着系统任务,想不明白他对我的好感度是什么时候又回到零的。

男人心,海底针。

好烦。

第一条攻略豪门男友毫无希望,第二条杀死系统寄生虫的主线倒是有些线索。

系统寄生虫,指的就是之前那个脑花一样的怪物吧?

可是脑花不是已经被甚尔砍成肉沫了吗?我现在脑子里也没有别的系统音。

琢磨不明白的我决定先去买个炒面包充饥。

刚站起身,教室里的声音就完全安静了下来,他们用目光死死盯着我。直到一个人伸脚绊倒我后众人哄堂大笑,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群人的霸凌又开始了。

在几天前,我向乙骨忧太告白失败后心情不好,不慎得罪了学校里一位叫做宫本千明的大少爷。

这位少爷有钱有势,学校里的人为了讨好他,像是狂欢一样对我展开了霸凌。

以为他们是F4吗?

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有点麻木的看着这些学生。

说实话,刚经过那么光怪陆离的咒术世界,我总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平静的安详,他们的小动作我根本不想理睬。

在我的默许下,这种霸凌的风气越来越盛行。

他们总是像虫子一样忽然发起袭击,但好在都无伤大雅。

我环视四周一圈走出了教室。

刚进入洗手间,不知什么时候被提前准备好的冰水猝不及防把我浇了满身。看到这样孩子气的恶作剧,我几乎都有些怜爱了。

如果是我想要欺负某个人,一定要让他给我当狗,精神上的拿捏和折磨才是最摧残人的。

这样的盛夏里一桶冰水能有什么作用啊?

我一脚踹开被用拖把锁住的厕所门,卫生间里还是静悄悄的。

既然人已经跑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于是边洗手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厚重的刘海完全挡住眼睛,不合时宜的高领毛衣又遮住下半张脸,嘴角向下,有些阴沉。

别说同学了,我自己看到自己的样子都觉得有点烦躁,但现在的我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来打扮自己。

擦干手我双手插兜打算回教室,忽然又一个棒球棍重重的砸向我的后脑。

我听到一群人兴奋的声音:“抓住她了!”

“这个阴角整天没有好脸色,看着都恶心!”

“她一周没洗衣服了,整个人好臭!转学的特困生还来占宫本大哥的考试名次,找死!”

我其实对于这一闷棍没什么感觉,但基于我想

看看他们要干嘛,便顺理成章的装作晕了过去。

有个人轻飘飘的接住了我:“脏死了,我都不想碰……卧槽,她好软。”

其他人在一旁嘲讽:“你疯了?吃点好的吧!”

我被他们半抱半拽的拎着往前走,直到来到一处风很大的地方,应该是天台。

这群小混混年纪不大,我在心里计较起一会要怎么把这群人打到不敢再惹我。

毕竟脾气再好的人对他们无休无止烦人的行为还是会感到恶心。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我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于是睁开了眼睛。

这里果然是学校的天台,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不良少年,为首的那个就是有钱有势的大少爷宫本千明。

他毫不客气地用脚踩着一个人的脸。

而被他们围在中央的,是我的攻略对象乙骨忧太。

我在瞬间改变了自己揍人的策略,顺着身后那个混混的力气摔跪在地上,双膝跪地看着同样被压在地上的乙骨忧太。

其实作为攻略对象,乙骨忧太的脸毋庸置疑是好看的。但他的黑眼圈很深,眼神也有些麻木,还带着对未知说不上来的畏惧,这种畏畏缩缩的阴暗气质让他的脸显得有些灰败。

宫本千明坐在唯一一把凳子上,用精致的皮鞋脚尖抬起乙骨忧太的下巴。

一旁的小弟看到他的动作,有些兴奋的搓手:“宫本大哥,我们把这个丑女人带来了!乙骨这个恶心人的东西也在这里,是有好戏要看吗?”

可能是因为愤怒,乙骨忧太浑身颤抖,身上被打的青青紫紫,嘴角处的血还是凄惨的往下流。

看到他这副衰仔样,宫本千明又一脚踹了上去:“不是要为你小青梅守贞吗?你们两亲一个,我就放了你们,怎么样?”

“亲一个,亲一个!”

“阴暗女与孤僻男!臭女人和脏男人!”

“还是大哥会玩!”

气氛愈演愈烈,周围所有的混混都像是陷入了狂欢一般,兴致勃勃的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我们。

哇,好恶俗好刺激的剧情。

我轻描淡写的扫视了一圈,记住了每个人的脸。

一群臭虫,真让人恶心。

但其实这是个机会。最近我还在试图再接近乙骨忧太,但对方是非常慢热的类型,自从我告白失败,他就对我有了极强的警惕心。

直到现在,好感度依然停留在零。

我一定要通关,不能辜负我最强玩家的称号。

但是……他又不愿意,亲他也挺无聊的。

我正有些犹豫,一旁的乙骨忧太在他说完这句话却先更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他的手臂被绑在身后,挣扎起来的时候被勒出恐怖的红痕。又大又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宫本千明,看起来有些瘆人。

“恶心。”乙骨忧太说。

宫本千明听到这个词,立刻双手插兜又一脚踹了过去,乙骨忧太瘦弱的身体被踹的蜷缩起来。

我叹气,真是人渣。

但我也是人渣。

我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乙骨忧太,轻轻的捧起他的脸颊吻了上去。乙骨忧太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做,整个人完全僵住了。

他松软的头发微微摇晃,眼眶里很快蓄上了眼泪,抗拒又破碎的声音从唇齿艰难的被描摹出来。他应该是第一次接吻,因为不会吞咽口水,有透明的银丝可疑的从嘴角流下来。

周围传来了喉头滚动的声音。

“好色……”

看到乙骨忧太哭了出来,我放开了他的脸颊,冷淡的仰头看着宫本千明问:“可以了吗?”

宫本千明似乎也被我大胆的动作震住了:“什、什么?”

他愣在原地片刻,又很快色厉内荏的伸手拽住了我的头发:“真恶心,让你亲就亲,下贱……”

宫本千明手上的力气很小,但我还是仰起了头。

在看清我的脸的瞬间,他的眼睛如针尖一样缩了缩,很快松开了拽着我头发的手。

虽然疑惑他为什么收手,但我捏了捏拳头,决定给这些混混们点颜色看看的时候,乙骨忧太忽然颤抖着说:“好恶心……”

就在这个瞬间,一缕熟悉又凝重的咒力从我旁边的少年身上散出,他的身体很快被黑色的线条压制住,转瞬间一只如同三人高的特级咒灵从他身后显现出来。

我不可置信的看过去,乙骨忧太的身上怎么会有特级咒灵!

这里还是咒术世界?难怪我没遇到爆炸案,感情我兜兜转转还在第一个世界啊!

特级咒灵的身体骤然变庞大,直直朝我迎面扑来:“忧太……忧太……让忧太伤心的人全杀掉!”

不是,怎么不冲着欺负他的混混过去,要冲我来啊?

难道因为我刚刚把乙骨忧太亲哭了?

第55章 第55章阴暗女与孤僻男

在被宿傩手指撕烂后,我的身体逐渐变得无比孱弱。即使只是跳跃着后退几步这样简单移动的动作,都让我觉得浑身快要散架了。

我膝盖跪地强行停下后滑的步伐,很快膝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

这只特级咒灵十分强大,在没有任何咒具的情况下我一时间难以制服她,只能靠纯体术硬抗。

但好在我的体术不算生涩,特级咒灵被我直踹面门,砰的一声摔到了天台的墙壁上。

特级不愧是特级,她灵活的转了一圈缠绕住我的身体,很快勒住了我的脖子,在瞬息之间我的脖颈已经被勒的紫红。

我示弱的拍打着咒灵的身体,企图掰开这个庞然大物。

这只咒灵和乙骨忧太之间联系极深,这应该就是他的初恋女友。如果真的要祓除这只咒灵也不是做不到,但乙骨忧太恐怕会好感度直降负一万吧……

犹豫的瞬间眼前逐渐变得模糊,在呼吸即将宕机时,乙骨忧太在她身后高喊着:“里香,不可以!”

暴怒的特级咒灵看了看乙骨忧太,又看了看我,居然真的哭泣着消失了。

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看向乙骨忧太做出迷茫的模样:“刚刚是怎么了?”

乙骨忧太有些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头:“对不起。”

他浑身抖若筛糠,阴暗潮湿的视线落在地面上,因为呼吸声变得愈发急促而有股浓重的男鬼味。在看到我脖子上伤口的瞬间,他怔了怔反手扼住自己的脖子痛苦的再次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见状我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其实我倒是还真的挺好奇这段人鬼情未了剧情的。

无视了状态明显不对的乙骨忧太,我转头顺手将所有的混混全部殴打了一顿,这些混混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捡了条命回来,叫嚣着要我好看。

好蠢好烦的一群人。

我踹了为首的宫本千明两脚,又摸走了这群混混身上的所有钱。

其中大少爷身上的钱最多,可能是生气被我打劫,他脸颊泛红语气比一开始温和很多:“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才把自己打扮成这样?”

我觉得他羞羞答答的样子十分有病,不耐烦的拿走了他的钱嚣张的挥了挥:“就当收你们买命钱了,以后在路上看到我滚远点啊。”

他的小弟们又受了刺激,张牙舞爪的让我对宫本千明尊重点。

我叹口气忧郁的看着他们想,这些人真应该感谢我现在脾气好了很多,不然我一定要把他们再打一顿。但毕竟我已经不是从前的西园穗了,我是西园穗二周目性情温和PLUS版,因此我只是转身往外走去。

在走到靠近楼梯口的位置时,我看到了蹲坐在原地拽着自己的头发碎碎念的乙骨忧太。

因为有点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我好心的叫了他一句:“你没事吧?”

乙骨忧太扯头发的动作停住,缓慢的站起身跟在我后面忽然问:“西园同学你是不是能看见里香,还躲过了里香的攻击?”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但这是攻略对象是我首次抛出橄榄枝,于是我点头回头:“是啊。”

他笑起来,苍白阴郁的脸上多了点生动的色彩:“谢谢你。”

【乙骨忧太(丧偶):好感度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