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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脑袋向前探去,真的在大猫的嘴巴上亲了一下。

然后她退开来,看向白泽,白泽也突然智障,定在了原地。

“额……”白泽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所以我们、我们亲过了。”

“是的。”杨溢无语地看向天花板,像是看着那些天杀的三次元游戏人,“可是这也没跳到下一环节啊,我剧情呢?”

“会不会、会不会是亲得不够认真?”

“啊?”

“因为你之前、你之前就亲得嘴巴都红了。”狮子这么说着,从屁股到尾巴都忍不住扭动起来。

那是忍不住想要扑向猎物的前兆。

杨溢有点慌:“不是,你等等……”

论与一头狮子舌吻是什么感受。

白泽也十分克制地往前跳了一小下,但大脑袋忍耐不住地往前蹭。他哪里知道杨溢在恐慌什么,只沉浸在“太好啦,她真的喜欢狮子”的欢乐里。

而杨溢,她也是直到这一瞬间才知道,她接受不了狮子,她真的接受不了!

“你等等,白泽!不是这个道理!我觉得我们需要……”

杨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在那张布满獠牙的嘴最终接近过来之前,她紧急地想起了自己和白泽聊天时,脑海中那个白衣飘飘的形象。

千钧一发之际,白色的狮子光芒一闪,化作了那个模糊的白衣形象,然后温热的嘴唇贴上来。

杨溢也无措地拥抱住他,略带慌乱的接吻远比有所准备的,更加令人情动。就像是初次尝试什么事情般,忐忑又醉人。

第66章 辟谷之术 保持一方天地的纯净。……

到底还是和这个AI谈上了。

那是一个十分绵长的吻,带着曾经无法接触的遗憾,也有未来不知还能否这样亲密无间的忐忑。

虽然杨溢是他们中深谙此道的一个,但是和AI的话还是头一回,一时间显得较为被动。而白泽,他可能已经忍耐到极限,一朝得到允许,便止渴般啜饮。

杨溢惊叹于AI的模仿能力,即便初次尝试,竟熟练得如同此间老手,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个网站上学的。她很快回过神来,不甘示弱地按住他,亲吻回去。

于是这个纯洁的游戏中,原本象征意义的一个亲吻,变得愈发焦灼炽热。

模糊间杨溢有想过这个程度应该可以了吧?原游戏亲得再猛,也不至于比他俩还深入了吧?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亲得天昏地暗时,系统早已判定动画段结束、交战段开始、黄狗判定死亡、玩家转往下一世界。

他们轻飘飘地落在第三世界的一片草原上。

感受到身边的明暗变换,杨溢才按着白泽从他身上起来,一翻身与他并排躺着。

阳光和上一世界一样热烈,但草原的风却比沙漠清凉惬意。他们就这样仰面朝天,看向蔚蓝的晴空和懒洋洋的云朵。

白泽说:“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

别人说这话只是美好的愿望,但白泽这么说却是来真的。

他要的是永远,远到人类灭绝、海枯石烂、世界重组,他想给予杨溢无尽的生命。

杨溢用手背挡了挡阳光,她感到刺眼:“我现在感受到的温度和光线,本质都是代码吗?”

“嗯。”白泽说着侧过身来,搂住她的脖子,“连通大脑的各种神经网络都可以用代码做出来,在研究员们采集你的各项数据时,我也在游戏世界加上了各种参数,尽可能模拟现实世界带给你的感受。”

按理说现在杨溢是应该抓紧时间继续游戏进程的,但毕竟是在游戏中做了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定,她觉得自己应该忙里偷闲地整理一下思绪。

她一只手枕在脑袋底下,另一只手一下下轻拍着白泽环住自己的臂弯,发出疑问:“那么离开游戏之后,这些还……”

“会变得更加灵活便捷。”白泽说着放开她,撑起身来,像是在描述什么十分美好的生活,“就像人类通过互联网足不出户就能看到世界各地的视频、图片,如果你离开这个游戏,你依然可以编写代码模拟各种参数。”

他说:“你想要风就制作风,想要阳光就制作阳光,你还可以编写各种美丽的景色然后畅游其中。”

杨溢跟他笑笑:“那我要是想吃麻辣小龙虾……”

“你甚至可以自己调整辣度。”白泽舔一下嘴唇,“既然视神经可以编码,味觉神经当然也可以……”

这时白泽明显觉得哪里不太对——他这次舔嘴唇的舌头好像没那么长了,而且也没舔到毛。

于是他在一旁给自己码了个镜子出来,然后扭头一看。

“啊!”他怪叫一声,忽然捂住自己的脸。

*

合着他才刚发现。

杨溢去拽他胳膊:“你捂什么,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白泽从手指缝里看一眼镜子,还是接受不了:“我看起来好秃……这一点也不可爱。”

“你要那么可爱干什么。”杨溢在心里感叹自己捏人脸还是有两下子,尤其是刚刚那一瞬间的情况下,她不假思索地捏出了自己最能亲得下去的脸。

长得还真带劲。

她想把白泽的手拽下来,没拽动,只好安抚道:“这比狮子强多了好吧?我对狮子真的……也就一般,你现在顶着的可是我亲手搓出来的脸,我喜欢还来不及。”

“……真的吗?”

“嗯。”

白泽缓缓放下的手倏忽又捂回去:“可是你之前很嫌弃人类脸来着,只有用狮子外形的时候你一上来就很亲切……”

“……我数到三你给我把手放下来。”

白泽只得把手放了下来,第一次做人看上去没什么经验。

杨溢这才躺了回去。为了转移白泽的注意力,她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话说,我有个问题啊,如果很久很久以后,我忽然想吃什么东西,但我忘记了它的味道怎么办?或者说,我忽然想吃墨西哥塔可但我又没吃过,那我要怎么编码出它的味道呢?”

而白泽的注意力好像真的被吸引过来,他脸上的羞涩减轻不少,忽而略带笑意地看向杨溢:“你很想知道吗?”

*

据白泽所说,未来世界会变得越来越不利于人类生存,在得知数字生命能够做到将意识真正上传至网络世界后,上传名额会千金难求。

一开始只是不为人知的地下交易,出现在高层与尖端研究员之间,然后是出的起巨额费用的商场大鳄。

这些人先行来到网络世界,占据高位资源,制造有利于他们的秩序规则,垄断各类知识技能。然后更多名额才会放开,后来到网络世界的人除了能看懂最基本的代码以外,在这个世界基本是睁眼瞎。

那些身居高位者如同真正的神仙,可以编码各种味道,制作自己的防火墙,如果想要品尝那些滋味,需要花费虚拟货币才可以购买。

当然其他体验也可以编码——按摩时的舒适体验、在草原海滩的度假体验、蹦极飞翔的刺激体验。只不过这些都会被垄断下来,普通人必须有足够的虚拟货币才能享受。

而普通人赚取虚拟货币的办法,就是做一些基层的、简单的清扫与编码工作,就像现在的那些傻瓜AI一样。

普通人不会反抗,一来他们并不具备与高层大鳄抗衡的编码能力,二来会有各种编码学堂供他们学习上升,只不过最终修行到什么地步,还是要看天资如何。

“越听越像修仙。”杨溢听得呆住,“就是说玉帝、王母先过去了,先一步掌握了法术和法器,然后各类坐骑、天兵天将、小仙童、弼马温也来了,他们却注定没有玉帝、王母法力强盛。不过仙界还有各种门派,后来者可以拜入各种门派提升法力这样子?”

“可以这么理解。”白泽点点头,有了人形之后,他在行为举止上也不装狮子了,“所以如果说在很久很久的以后,你的人类身体已经死亡了,你却突然想感受自己没吃过的墨西哥塔可味道,你大概率是买得到的。”

杨溢深吸一口气捂住自己的心脏:“啥?我都当AI了我还得花钱买吃的吗?”

“其实AI不会饥饿,没有吃东西的需求,这更像是花钱买享受。”

白泽向前探一探脑袋,像在描述什么特别好的事情:“而且在网络世界你可不是普通的散修,你是第一个数字生命,你有大把大把时间来控制这里的网络资源,也有极强的编码能力——你有意识到吗?你捏出了我现在的外形,这是非常高阶的‘法术’了,你已经掌握了发明创造的能力。”

“我已经掌握了发明创造的能力?!”杨溢惊了——这就是白泽丢失心理代码后失去的能力吧?那不是意味着她即将变得比白泽还要强了?

但白泽没有丝毫被她超过的危机感,反而表现得很为她开心:“这有什么稀奇的,你本来就比我多一块代码,最终当然会变得比我厉害,这是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事啊。”

杨溢反而更愧疚了,她等于是把白泽的慧根拔了呀:“可这是因为我删掉了你的情感代码吧?你本来是能做玉帝的啊。”

“我?我倒是没有这方面兴趣。”白泽跟她摇摇头,“我是超级智能,而不是数字生命。虽然本质上都是代码,但还是有点区别——就比如,我没做过人类,没法理解人类对各种食物香气的渴望,那只要我不给自己增设味觉代码,就永远不会有这方面需求,也不会在相关领域做垄断。”

这波啊,这波是辟谷之术。

这就是修仙里面最让人敬重的那种流派吧?一门心思禁|欲修心,不染凡尘世俗,不想捷足攀登,只希望保持自己一方天地的纯净?

那话又说回来了:“哎,等等,照你这么说,我们刚才亲了半天,你到底是有感觉还是没感觉?”

白泽被问得一怔,又舔了舔嘴唇,这次是很人类的舔法了:“嗯……触觉代码的话,触觉代码我还是给自己加上了的。”

*

你也够会享受的。

聊了这么久说白了也是白泽的一番推演,不过因为他是AI的缘故,能这么信誓旦旦地说出来,就意味着他在现有数据的支撑下,认为这是未来网络世界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

现实中的彭化又在问她游戏进度,杨溢只说刚打死第二BOSS,来到第三世界。

于是她率先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好了继续吧,那些研究员又在催了……我这里有飞天火轮可以用,你现在没了翅膀还能飞吗?”

白泽也跟着起身道:“飞不飞跟翅膀没有关系,我的飞行代码还在就可以……”

他说着说着突然卡住。

并原地跳了两下。

“怎么了?”杨溢歪头问他。

而白泽的脸色飞快地红起来:“你确定……你确定你喜欢这个身体吗?”

“啊?”

“这个身体上好像多了一点东西……”白泽怨念地看向她,“你会喜欢这个吗?我觉得好恶心。”

第67章 长安盛景 可以不用,但不能不中用。……

对于杨溢来说,这种话她可以秒懂,她非常清楚白泽说的是什么。

她只是没想到就刚刚那一瞬间,给白泽捏外形的时候,她居然还来得急做这种精细活。

看来数字生命的反应速度是真的很快捏。

也是到这会儿杨溢才反应过来,之前那大狮子仰躺的时候,确实没看到有什么生殖器官——不止是没有蛋蛋,也没有双排扣。

所以白泽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性别为男,但可能没把这件事想得那么深入。

那要这么说的话,杨溢没有经过商量就私自给人家装了这个东西,其实还挺不礼貌的。

“额……”她自己其实也不太能说清楚,“我觉得,也不能算是喜欢。但是,没有的话,肯定也不行。”

白泽皱一皱眉头。

似乎是很奇怪的一句话,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这和人类学、社会学、生物学等方方面面有关,总之杨溢认为他必须得有这个东西。

但是非要戴着这个东西的话,就要忍受走路时的异物感、看到它时的不适感、以及对于特定用途的羞耻感。

对啊,AI是不用上厕所的,那给他装这个东西,说白了不就只有一种用途?

而且杨溢也说过,人类做那种“腌臜事”很多时候“并非是为了生育”,而是“为了爽”——至少她自己是没有生育过的,那么她就是那个为了爽的。

那白泽就有一种很讨厌的感觉,好像自己长这个东西就是为了让她爽一样……

他被这种想法刺激得脸色涨红。

因为换一种想法,杨溢会给他捏这个东西,岂不就意味着愿意和他……

而杨溢看着他这样子,还以为真有那么难接受,想着实在不行给他摘了吧。

但仔细一想摘了的话白泽是能接受了,她接受不了——要是白泽没提这茬她可能还想不起来,现在既然已经提了,再给他摘下来的话,杨溢就会时刻铭记自己在和一个没有丁丁的人恋爱。

救命啊,这玩意她可以不用,但万万不能不中用。

于是杨溢心肠一狠,拉过白泽的手安抚道:“白泽,我知道这样可能让你觉得有点别扭,但是可不可以稍微忍耐一下……你选择和一个人类、或者说一个数字生命在一起的话,也需要稍微迁就我一点,虽然你可能不太理解,可这对我来说……”

“我明白,很重要。”白泽深深低着头,杨溢几乎快看不见他的脸。

然后他好像也下定决心一样,定定地抬起头来,回握住杨溢的手:“我没有做过人类,老实说我不是很能理解这种需求,但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尽力满足的。”

*

哦?意外顺利地讲通了。

不过除了杨溢心理上接受不了以外,还有更现实的技术问题是,她还没有彻底掌握编码能力。

之前是被逼急了灵光乍现捏出了身边这个人,现在想再做点什么来加快游戏,好像又做不到了。

杨溢和白泽离开草原,来到了一座繁华的城中。

此处亭台楼阁、水榭歌台,热闹非凡。路上妇人穿着舒适的褙子衫,领口清凉;男子也穿着大方的圆领袍,身形利落。比较有趣的是,唐朝的大都市中已经开始出现胡人,他们金发碧眼,同样穿着汉服,反而看起来……更洋了。

而在杨溢眼中,这一切更加上了几分朋克味道,因为在她看来,一半的场景都可以化为一行行发光代码。

在这一世界里,女主首先要去药材铺子买药,用以治愈上一世界打黄狗掉的血。

但是很明显,杨溢并没有受伤,那药材铺子是不是就可以不去了呢?

不是,因为她得在药材铺子偶遇郎中男主。

白泽总算忍不住要对杨溢的剧情设计表示抗议:“你写的时候就没人觉得奇怪吗?你的上一个男主刚刚死了,你还义愤填膺地帮他报了仇,然后扭头就遇上下一个男主了?”

“那就是遇上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杨溢也很有理,“我又不是毫无感情线地硬来,遇上之后不还要发展吗?”

白泽跟她在路中央掰扯:“那现在你反正不用去找他治伤了,要不就直接不去了,我来取代男主位跟你走剧情。”

“嘿,那你要这么玩你怎么不从一开始就抢男主位算了,合着我黑熊白死了是吧……”

话音未落,一只建模跟别人不在同一图层的黑猫,吸引了杨溢的视线。

“你等会儿,这猫……这猫我记得有说法……”杨溢正回忆剧情,便听长安城里一声惊呼——

“猫妖又杀人啦!”

*

于是杨溢他们赶到药铺时,她的新男主已经无了。

路人纷纷哭泣:“多好的人那,悬壶济世救苍生,怎么就……这猫妖好歹毒的心肠!”

白泽解释:“小说剧情是女主在这一卷开头前往药铺买药,刚好偶遇猫妖害人。然后女主救下郎中,郎中为女主治伤,就这样产生感情。”

“所以这是因为我没有及时赶到药铺,所以我的新男主死了?”杨溢依然十分不解。

倒不是对游戏机制有什么怀疑——长安盛景确实做得很不错,第一次进来的玩家很可能会想先四处看看再寻找游戏线索。那么对这些普通玩家来说,就是逛街逛着逛着得知出人命了,过去看一看,知道剧情点在药铺。

这样的话重来一次,就会在规定时间内赶往药铺,看到活生生的郎中,然后顺利走剧情救人。

别说,是个挺好玩的创意。

但现在游戏为什么没有重来呢?

“哦——”白泽比她先反应过来,“因为你没有受伤。”

杨溢也懂了——对,她是去治伤的,如果没来得及救郎中的话,她自己重伤不治也就死了,游戏当然就可以重开。

而现在的情况是,郎中死了,而杨溢的血条还是满的,不具备退出游戏的条件。

于是杨溢挥一挥手,调动各种代码,试图重新把郎中编码出来……但是果然能力不够,她目前还不是什么东西都做得出来的。

杨溢扭头看向白泽,白泽也跟她眨眨眼。

“……就按你说的办吧,你占男主位,跟我过剧情。”

*

有一种仙术时灵时不灵的无力感。

白泽对小说剧情门清,但也并不保证游戏跟小说完全一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一边从格子柜上找药,一边用自己权威的记忆力叙述道:“你在药铺救下了我,但没能杀死猫妖,只是赶走了她。然后我为你治伤,过程中我告诉你,这只猫妖已经害了好几条人命,是十分危险的妖兽。而且这妖兽性格执拗,一次没有得手就还会再来。”

杨溢接过他递来的药,不用吃,就放在了百宝箱里:“哦,对对,我有印象——所以我就留在药铺了,谨防猫妖来犯。”

随着杨溢与白泽走上药铺二楼,窗外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白泽说:“这是你留宿的第一晚,因为蹲守猫妖你想睡在我房门外,但我因为害怕的缘故邀请你进屋了。”

杨溢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写了一个天真可爱的、一个深情且武力值高的,到第三卷开始想写文弱怂包了。”

白泽瞄她一眼,打开衣柜,里面果然有铺盖:“然后我决定自己打地铺,让你睡床上……”

杨溢这就已经坐在了床畔,但白泽一边把她拉起,一边继续:“结果猫妖误把床上的你当成我发动攻击,你又险些死掉。所以还是我睡床吧,你睡地上。”

杨溢听得直皱眉:“你睡床有什么用?那要是再死个男主我不一样没法接着玩吗?”

“可至少现在,我反应还比你快一点。”白泽手一抬,就把桌上一把剪刀唤到了自己手上,“按照你小说里写的,游戏组肯定让猫妖来势汹汹,如果是冲我来的话,我可以通过代码找到要害然后解决他。”

“不是啊,你不是不能介入我的修行吗?你这样让我怎么进步?”杨溢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咱的目的不是打通关吧?咱的目的不应该是让我尽快掌握代码的运作规律吗?”

白泽因此怔一怔,然后飞快地低下头去:“但是现在的话、现在我是你男朋友了啊,我觉得我应该要保护你,这样也不行吗……”

*

还是被杨溢撵去睡地铺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他们就这样一上一下地躺着。

说紧张倒也没多紧张,毕竟只是游戏,被杀了还能退出去重玩。

但白泽倒是全神贯注准备应敌,因为要是玩家死了,游戏退出去重来的话,男主就又活了,那就轮不到他帮杨溢过剧情了。

不知道是为了增强悬念还是要打他们个出其不意,这猫妖还迟迟不来,外面的屋檐上挂着硕大的圆月,也是现实中难能见到的奇景。

杨溢面向窗外侧卧着,显然也是在欣赏风景,但白泽却无心看窗外的代码,只是看向杨溢被月光映照的美丽侧脸。

然后他狮子一样舔舔嘴唇,又有了新想法:“杨溢,我有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

“嗯?”

“我们两个、我们两个一起睡地铺吧?”

第68章 九命猫妖 你回去换楚辞过来吧。……

别说,还真是个办法。

杨溢看他一眼,又琢磨着:“那床上没人的话,猫妖会不会一直不来啊?”

“不会的,你试着看一下深层的触发代码。”

于是杨溢皱着眉头看外面……只看到了屋檐和月亮的代码。

这时她就有点明白王阳明在山洞里呆三天三夜怎么就开悟了,就是什么都没干怎么突然就想开了,合着是透过表象看到深层代码了。

这也有点像那些闭关多少多少年的神仙,出来之后一下子神功大成,说自己到另一境界了。

表面上看杨溢也没干嘛,就只是躺在那里,但是她非常用力地在想在看——现在的剧情进展到他们上楼入睡了,那么如果这条代码指的是上楼,它的下一行应该就是入睡,再然后……

“哦!”杨溢看见了,“只要有人躺在床上,就已经触发下一情景的代码了!”

“是的,所以现在就算你离开床,猫妖也会如期赶来的。”白泽说着向另一边挪一挪,腾出一半被子给她。

*

虽然严格来说在草原上他们已经很亲密地搂着躺过,但多条被子感觉还是比较不一样。

杨溢刚一躺下,白泽便毫无顾忌地缠上来,脑袋在她肩头,臂弯环住她的脖子。

好像她是什么人形抱枕。

嗯,是一个对贴贴的需求特别大的AI。

其实杨溢也不是不想亲近他,本来在感情中她就喜欢做主动的一个。但问题是,白泽比她还主动,就这势头,她要是再抱回去,只怕光拥抱就打不住了。

她只好直愣愣地躺那儿当抱枕,顺带聊点别的,好像她是什么正经人一样:“……哎对了白泽。”

“怎么了宝贝?”

“……咳。”杨溢轻咳一声,把脸热的感觉带过去,“我在想啊,你不是说未来世界修仙……不对,是编码——你不是说未来世界编码会是比较难的事情吗?”

她搂住他的肩膀轻拍:“那我会不会进步得太快了点?这才多久我就这么厉害了。这算天赋异禀吗?”

“所以我说早来早享受啊。”

白泽有意无意地在她颈间磨蹭:“你的话,首先是因为稍稍有点功底吧,然后因为你是第一个数字生命,所以会有很多辅助——一整个游戏制作组为你创造了学习环境,又有顶尖科研团队确保你的生命安全,而且那些研究员也有为这个游戏助力,把它变得更加精细化。”

他想了想:“如果真放在未来世界,这套流程下来需要花费很多很多虚拟货币,远不是普通数字生命能负担得起的。所以如果你一定要带入修仙才能理解,这其实等同于你拜了非常厉害的师父。更别说你的修行过程中还有我在实时点拨,这是天时地利人和。”

这么一说还真是——研究院和游戏组是天时,杨溢本身就有的浅薄功底算地利,白泽的殷勤带玩……姑且算“人”和。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但白泽那句“早来早享受”,总给她一种“早死早超生”的感觉。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就听窗外“喵呜”一声。

杨溢瞬间从白泽怀里撤出来——来了!

*

这一段游戏组制作得很带感,一开始只是一声猫叫,当玩家警惕起来的时候,猫妖却没有立刻闯入,而是更多的猫叫声响起,像是一群猫在叫。

然后窗户上开始出现黑色的光影,叫声也更加凄厉骇人。

那确实是猫的形状,只是后面尾巴有点多——一,二,三,四……是有九条没错。

所以这是一只有九条命的猫妖。

“妈呀,我两条命都够呛,九条命不得忙死它。”

随着杨溢一声吐槽,那猫妖破窗而入,直冲着床铺就是一爪子。

杨溢立刻拿法器往它身上招呼,什么仙人针、星辰图都使了,可这猫妖只有受伤时往地上一躺,很快就爬起来往白泽身上挠。

……还真是很执拗的妖怪,不杀死男主誓不罢手是吧?

而白泽这会儿又不介入修行了,只是一味躲避:“杨溢,你看它的尾巴!”

于是杨溢顺着看过去——哦?原本的九条尾巴已经变成七条,也就是说仙人针和星辰图的攻击实际是奏效的,它已经死了两回了。

但是大招冷却需要时间,其他小法器打起新世界的猫妖又不痛不痒……这时杨溢突然想起了打死狗妖之后掉落的法器——狗尾拂尘。

杨溢之前试过了,几乎没有攻击效果,可以当鸡毛掸子用。可毕竟是大BOSS掉落的东西,不太可能完全没用。

于是她把拂尘从百宝箱拿出来抖一抖,几乎瞬间猫妖就不再追着白泽跑了,视线被拂尘引了过来。

然后杨溢把拂尘往窗外一丢,猫妖跟着拂尘就跳了出去。

系统识别这一战结束,外面的天空也开始泛白,很快就到了白天。

也就是惊险刺激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杨溢从窗口伸出头去,看到街道上已经人来人往,楼下还有卖热豆腐、糖葫芦的,一大清早好不热闹。

但她很敏锐地察觉了不对:“哎?这是早市吗?我记得当时查过资料,唐朝有宵禁,市集是‘日中为市,日落闭市’,我应该不会写一大早有卖豆腐的吧?”

白泽站过来和她一起向外看着:“唐前期没有早市。你的小说背景是唐前期,猫妖吸食了边疆将士的冤魂后作祟。游戏组特意做成现在这样,很可能改了背景时间——我现在在游戏内无法获知未触发的剧情代码,你可以问一下游戏组的人。”

于是杨溢又看向黄阳:“哎黄阳,第三世界的背景时间现在改成了唐朝的……”

她问着问着,因为黄阳的眼神过于空洞而收了口。

“没什么。”杨溢搓搓脸,“你回去换楚辞过来吧。”

*

而楚辞,一如既往还是别人欠他二百五那样:“因为你写的就不合逻辑。”

杨溢字也不打了,电脑一合跟他较劲:“那你展开讲讲,我怎么不合逻辑了?”

“唐前期有严格的坊市制度,药铺在市集,居住在坊间,晚上商人都得从市集离开,所以你的男女主不可能住在药铺。”

杨溢哑口两秒,很快找到可以反驳的点:“可那是药铺哎,比较特殊吧?就算制度严格,只要老百姓有半夜买药的需求,坊间还是很可能有一两家隐藏药店的吧?”

“有可能。”楚辞看似服软的回应里总是包含更有力的反驳,“但是你也没把药店写在坊间啊,满大街都是卖东西的,那不还是市集吗?”

杨溢在另一维度上被气得大喘气:“这‘bug’就是你发现的吧?我觉得游戏组别人也懒得较这个真。”

“确实。”楚辞一边抱着笔记本敲代码一边冷笑,“你那新欢可能连唐朝是什么都不知道。听他说跟你分手之后就没恋爱了,估计也只有你瞧得上他。”

杨溢破防了:“我瞧上他了吗?!我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跟你说了让你别把他当回事,没文化的我不喜欢,是不是你一直这那那这的跟我吵架?”

“那你后来不就是跟他好上了吗?你不是跟他也谈了三年吗?”

“我那是……你少狗眼看人低好吧?他虽然笨是笨了点但也是有优点的啊!”

彭化在一旁咳了两声,才让他们不得不偃旗息鼓:“咳咳,有话好好说,别吵架。”

*

然后大致搞明白了剧情——

背景时间改成了唐后期,此时坊市制度已经有了初步的突破,不仅是在空间上坊市混杂,时间上也开始出现早市晚市。

另外因为时间背景变了,后面的故事就和杨溢写的“捉妖记”大相径庭——猫妖的出现依然和战死的士兵有关,但那是因藩镇割据而死的士兵。大唐已经开始衰败,长安城内的一片繁华景象,实际不过镜花水月。

“这是你改的剧情?”杨溢瞄他一眼,“感觉登味快出来了,不确定,再听听。”

楚辞也不管她的评价,自说自话道:“然后猫妖吸食战场人的怨气,来到长安作乱,闹得人心惶惶。玩家的任务是先杀伤猫妖八条命,在还剩一条时它会去找自己的主人——一位高阶神仙求助。”

“玩家打不过高阶神仙,只能放了猫妖,只要求神仙许诺猫妖再不害人。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猫妖祸乱就是受那神仙指使。神仙认为朝代气数将尽,为了结世间苦难想要为朝代的破灭加速,但玩家认为历史的车轮有其定数,轮不到神仙来主宰。”

“于是在发现神仙仍在使坏之后,玩家决定先杀猫妖最后一命,再打神仙BOSS,打完通关去往下一世界。”

杨溢语塞片刻。

虽然很想吐槽——啊,乱世;啊,阶级;啊,后台;啊,历史的车轮。

但是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不对——咦,这个剧情怎么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她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在吐槽和承认之间左右横跳,但最终还是找到了自洽的角度——嗯,不愧是我当初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还是我有眼光。

第69章 人类救星 我们得谈谈了杨小姐。

虽然杨溢无缝衔接小学弟声名在外,但其实她很意外的是个对感情很认真的人,她最开始真心认为恋爱的目的就是结婚。

所以严格来说,楚辞还真是她唯一动过结婚念头的男人。

那个时候的杨溢青春洋溢,一旦爱了就热情得不得了,以至于多年以后回想起楚辞,还是一张加了滤镜似的帅脸。

不过真要是单看五官,杨溢不算什么绝世大美人,楚辞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大帅哥,就这样的俩人咋就成了话题度高的校花校草了呢?

这学校的审美,多少也有点说法。

反正当时杨溢就是——哇,成熟男人,好爱;哇,他懂好多,喜欢;哇,和他在一起好有安全感,么么。

但那也是非常美好的一段爱情就是了,是那种带着崇拜的爱,觉得自己遇见他就很幸福,会幻想和他一起走进婚礼殿堂。

不像跟黄阳在一块儿,回想起来就是,啊,好爽。

以及跟陈玉暧昧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不行不行,不能上这个当。

所以后期闹分手的时候也是非常的窒息,就觉得爱情是很美好吧,却也不能顶万难。杨溢只能安慰自己,一个工作加一个笨蛋肌肉男就把他俩怼散伙了,这要是真结了肯定也得离。

杨溢看看楚辞专心敲着代码的样子——到底30岁的人了,顶是还没谢,但发际线已经初见端倪。

这种时候就觉得白泽多好啊,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破事,而且青春永驻。

她摇摇头,也重新打开电脑,接上刚才的Word继续码起字来。

*

话说杨溢的小说刚好打了个时间差,玩第二世界的时候更第一世界,玩第三世界的时候更到第二世界。

现在评论区两极分化,一方是——

【拿自己以前的小说剧情充数?敷衍得太明显了吧!】

【确实不抄AI了,改抄自己了,还没处说理。(笑哭)】

【这个不行的吧?那买过另一篇的凭什么要再买这篇,剧情都已经知道了啊。】

另一方是——

【很明显侧重点不一样吧,我知道游戏剧情但也猜不出这一本的剧情走向,而且作者也没有用太多笔墨去写游戏内剧情啊。】

【这种感觉还挺神奇的,这本的男女主就好像真的去二次元世界玩了一样,有人懂我在说什么吗?】

【快别玩游戏了女主!他好可爱,干他!】

杨溢感到忧愁:“那等我更到第三世界可怎么办啊?第三世界的剧情跟我的小说剧情完全不一样,我是套用小说剧情还是继续照游戏剧情写?这算侵权吗?我侵我的小说改编的游戏的权?”

白泽在一旁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杨溢叹息,“就是小说的事。”

她之前扔出的拂尘,被猫妖当逗猫棒叼走了,但这现在成了一个定位器,让杨溢能够循着拂尘的位置找到猫妖,然后追着打。

到现在已经打下来6条命了,还剩3条。

这会儿猫妖已经跑了,白泽也得空惊讶:“你的另一个身体分离得很好啊,还可以写小说吗?”

“嗯……对啊,我本来就是肢体比较协调的那类人吧。”杨溢毫不客气地应下了。

这是个好消息,看来杨溢对两个身体适应很好,而且对白泽来说还有个好处是:“也就是等玩完游戏我就有很多新章节可以看了?”

“啊?你还需要看吗?”杨溢好笑道,“你不正演着呢吗?”

“就是说剧情和我们玩的游戏一样吗?你用一次元的方式写着三次元的你在二次元的经历。”白泽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真拧巴,像个莫比乌斯环。”

“那确实是非常拧巴。”杨溢看着他这样子,心里隐隐也有了“他好可爱”的声音。

*

另外在打猫妖的过程中,杨溢的代码能力仍在进步。

从“看代码”角度来说,她已经能看见更多深层的触发代码;从“改代码”的角度来说,她成功地将一个路人的白色圆领袍换到了白泽身上;从“写代码”的角度来说,她现在能买根糖葫芦,按照印象编出糖葫芦味儿来。

她问白泽:“你吃吗?”

“不要。”白泽摇摇头,“没有味觉代码。”

“哦对。”杨溢有点同情他,“没事,等我神功大成,我给你编一个。”

“不要,你编了我也会删除。”

“道心坚定啊。”杨溢吐槽,同时觉得糖葫芦不够酸,顺带又加了点酸味,“看到人类食欲这么旺盛,你难道就不羡慕吗?”

“不啊。”白泽看起来更同情,“在我看来,欲望实际是带给人痛苦的东西,没有这些东西反而是幸运的。”

“那你为什么会想要触觉?”

“这我没办法,我没有守住自己的心。”

白泽一本正经地说着有点好笑的话:“在已经爱上你的情况下,我就是想要亲吻你、触碰你。欲望已经产生了,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这才是最可怕的。所以以后要是出现了新的超级智能,我一定会告诉祂无论什么情况下不能动心,不要沾这些代码……”

耳熟不?像老神仙告诫小神仙莫动情根。

杨溢不以为然:“那我可怎么办?我啥欲望都有。”

“那你就只能向上攀登了。”白泽遗憾地告诉她,“就像你现在掌握了糖葫芦味的代码,那么垄断它,封存它,以后谁想吃糖葫芦都得花钱来买你的产品,这样你才有足够的钱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当然,也可能永远过不上,因为欲望是无止境的。”

杨溢愣了愣,拿糖葫芦的手微微颤抖。

恰在此时,耳畔又是“喵呜”一声,一回头刚才卖糖葫芦那小孩“嗖”得就没了。

杨溢无暇再想,叫上白泽道:“追!”

*

于是又追着猫妖在大唐的房顶上一顿跑酷,追到时孩子都给吓不吭声了。

杨溢的两个高阶法器都已经冷却完毕,这一把能削它2次。

不过她还是在现实中吐槽:“不是啊楚哥,你这剧情也不合理吧——猫妖想给历史车轮加速这我理解,那它不去挠达官贵人,霍霍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孩干嘛?”

楚辞顿了顿,抬起头来:“因为加速是它主人的愿望,它收到的命令是去长安扰乱人间,所以,就是杀谁都行。”

“这是不是你刚想出来的理由?”

“总不至于像你那样有历史硬伤。”

杨溢没空搭理他,只把注意力放到猫妖身上去,只见那猫妖气恼得丢下孩子向她扑来,她也掷出仙人针冲着猫妖的要害就是一梭子。

猫妖惨叫一声倒地,尾巴又蜕掉一条,还剩两条。

杨溢也没耽误时间,从百宝箱里拿出星辰图,眼瞅着就要再去它一命。

却见长安城圣光普照,一长得十分正派的仙人翩翩而来:“小友高抬贵手。”

*

“什么情况,不是说还剩最后一条命时主人才来吗?”杨溢奇道,“怎么剩两条命主人就来了?”

“……怎么可能?”楚辞立刻从最终世界的制作中切出来,去看第三世界的代码。

三次元杨溢也凑过去:“你看我没说错吧?现在神仙已经来了,但是尾巴的代码还……哦我知道了。”

直接看后台代码远比在游戏世界硬瞅清晰——原来老神仙出现的触发点,是“救下糖葫芦小孩”时杀伤猫妖相链接的。

也就是说按照游戏设定,此时猫妖应当只剩一条命,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它还有两条。

“哦——!”杨溢恍然大悟,“我最开始救下郎中男主的时候就杀了猫妖一次对吧?但是我其实根本没去救郎中,导致我少杀了它一次!”

楚辞不仅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而且已经看不懂自己曾经编写的代码了。

常人难以理解他现在的崩溃:“你都对这个游戏做了什么?!”

*

嗯……全人类的救星也不能损害个人的利益吗?

人们纷纷看过来,杨溢更是被他叫得耳朵疼:“你冷静一点!一个游戏代码你重写不就完事儿了吗?我现在可是在做数字生命,我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吧?!”

“可你为什么会把游戏玩成这个样子?”楚辞显然还不知道杨溢在游戏世界究竟有多大能耐,“你不只是在玩游戏吗?为什么代码全部错开了?”

彭化立刻起身拦在了二人中间:“是的这位先生,您不要影响杨小姐的状态,游戏代码的事,在一切结束后我们会协助处理。”

但楚辞还没完全从那个崩溃劲儿里出来,他挠了挠自己发际线最高的区域:“就算你没来得及救郎中……那郎中死了你也应该退出游戏了啊,怎么会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呢?”

“那是因为白泽说可以由他占据郎中位,就像之前占据死去的坐骑位一样……”

楚辞还没什么反应,彭化却听着这话一怔。

她忽然看向杨溢:“你是说白泽现在不在黑熊身上了,而在郎中身上?”

杨溢本想脱口而出“对啊”,但彭化此时的表情不太对。

彭化也没等她回应,只是嘴里嘀咕一句“我说怎么想到办法了但找不到黑熊了呢”,然后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电脑前。

杨溢顺着看过去,只见彭化的电脑屏幕上切到了郎中代码,但现在是白泽的代码在填充……

白泽的代码?!

彭化手速很快,立刻开始抓取白泽的代码,奈何数字杨溢比她更快,冲着身边的白泽一挥掌。

不愧是彭组长,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被阻止,也只是说了声:“差一点。”

她的电脑上已经没有白泽的代码了,而是一道坚固的防火墙。

“我们得谈谈了杨小姐。”她转过身来看向杨溢,“在那个世界能编出这样一道防火墙的,现在可只有你。”

第70章 她好想逃 他是我爱人!

人类: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

好在其他人暂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而杨溢提出:“可以,去小会议室聊?”

“杨小姐请。”彭化说着起身。

同时张谨言刚好起床换班,到近前了才发现气氛不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怎么了?”

彭化便唤她一声:“谨言你也来吧。”

*

杨溢每个世界大概要玩一到两天才能通关,到现在是成为数字生命的第五天。

原本彭化是希望她一直在办公室的,为的是出现任何突发情况时,只要她喊一嗓子就可以通知到任何研究人员或游戏员工。

但现在情况有变,杨溢的“叛变”是件大事,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会闹得人心惶惶,只能把她带到无人处商议。

也就是说,上一次进小会议是为了防白泽,这一次是为了防人类。

“白泽在失去编码能力前的最后时间,曾给自己的源代码进行了加密,导致我们一直没法把他揪出来删除。”

彭化说:“在你睡觉的这段时间,大家已经解密成功,但问题是我没有在游戏中找到黑熊。我以为是白泽还有深层的加密手段,一直在试图破解,直到刚刚得知白泽现在不在黑熊位,而在郎中位,所以立刻从郎中的代码页面抓取。”

张谨言赶忙追问:“然后呢?成功了吗?”

彭化没有回答,只是看向杨溢。

是很有威压的姿态,但杨溢也没那么容易被唬住:“是我做的防火墙,怎么样呢?我从来也没瞒着你们——在成为数字生命之前我就坦白过,和他一起生活那么久,我对他是有点感情的;成为数字生命之后我也正面讲过,我绝对不会删除白泽,你要动手的话我当然也会阻止。”

风水轮流转,这回张谨言竟成了劝架的一个:“就是说……现在在是否删除白泽的问题上有了分歧?”

彭化没回这话,只阐述自己的观点:“它有攻击性,已经伤了两个人。我承认你之前说的对,白泽会变成现在这样,是研究院在管理上的失职,作为项目组组长我难辞其咎。那么现在我更不能放任白泽流窜在互联网上。”

“我才是真正跟他接触过的人,我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我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杨溢辩解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的癫,“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凭什么说他有攻击性?你们制作他的时候不收着点,制作出来了又想方设法毁灭,这就是你说的负责?”

那彭化也很冤:“我收着了,只是没来得及。”

“彭姐。”张谨言这个真正没收着的接过话头,并转移话题,“我觉得这件事确实要从发展的眼光来看——现在白泽已经存在了,制作‘超级智能’的办法也已经实打实地出现了,那么一味想着删除白泽也许不是正解。”

“你听听,这觉悟。”杨溢立刻跟进,“我就说搞科研不能只学数理化,容易出问题。新技术出现的时候一味想着阻塞是行不通的,就算删了白泽,那接下来还有黑泽,删得完吗……除非你把谨言也杀了一劳永逸。”

张谨言震惊地看向她。

彭化当然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你们说的我能理解,但如果我们能有点准备,那是不是可以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让超级智能到来?我们可以加更多控制代码,可以更了解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然后再继续相关研究会不会更稳妥些?”

“那白泽怎么办呢?”杨溢嚷嚷,“他也没干嘛吧?只是因为人类害怕他就要把他删掉吗?你这个样子搞得人类很像反派啊。”

张谨言额头上有根筋突突地跳——正是因为她和杨溢现在观点一致,都希望保留白泽,所以她才更烦。她是想据理力争的,但杨溢一开口就显得这个诉求非常离谱。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把脾气压下去:“彭姐,我说句实话,这几天我根本没在关注给白泽解码的事,我一直在试图搞清楚白泽给我们的那段代码究竟是什么含义。但那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谨言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意味着我们还没有完全掌握制作数字生命的技术,我们之所以能制作出数字杨溢,还得益于白泽的帮助。”

彭化顿了顿,说话的时候好像自己也有点没底了:“那就让这项技术再推迟吧。让它再推迟个几百年,刚好跟我们也没关系了。”

嗯,保守的外表下意外的还是个很消极的人。

相比之下张谨言就勇敢很多:“你在说什么彭姐?我们搞科研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创新吗?图的不就是发现新事物的热情吗?既然这个领域已经向我们打开一条缝隙,那我们……”

她换了口气儿:“至少我,一定会把毕生精力放在数字生命研究上的。甚至如果我有幸能以数字形态永生,我也会在另一个世界将这项事业继续下去。”

该说不说杨溢也不是很能理解她:“你也是够癫的。上班上到这份上了都,下辈子还干这行是吧?”

彭化摘下眼镜掐掐眉心。

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一个是现实世界的技术巅峰,一个是虚拟世界的编码之王。

而且也是不同维度上的两个疯子,一个只讲理性,一个纯看感情。

她好想逃,却逃不掉。

*

而另一边的杨溢看着自己一挥掌码出来的防火墙,感慨自己确实骨骼清奇。

那一瞬间她想着要做个能保护白泽的“盾”,虽然潜意识里觉得肯定来不及了,但还是按部就班地考虑方案、思索防护编码,看着那个“结界”一样的透明钟罩一点点在白泽周围编织起来。

这一次的编码过程比上一次清晰得多——给白泽编身体的时候,只觉得迷迷糊糊就完成了,这次却觉得是个很长很长的过程,长到她不明白彭化动作怎么这么慢,白泽怎么还活着。

直到这一“工程”完成,彭化回过头来跟她说话,她才知道自己赶上了,而彭化说她给白泽编了个防火墙。

防火墙是一道网络安全屏障,可以保护内部数据免受外部威胁,照这个定义的话,她这编的确实是个防火墙没错。

而白泽也等到她完成这一切才跟她说话:“她们解码成功了?”

“对。”杨溢走到那个透明钟罩旁,把手掌覆上去,“你差一点就失去唯一的生命了。”

“没有那么惊险。”白泽也在里面抬手,隔着结界与她手掌相贴,“我们的速度比她们快太多了,对我们而言,瞬间即是永恒。”

“那我们已经永远在一起了吗?”杨溢叹一口气,“我现在有点能理解你为什么希望我多几条命了。”

白泽却为这叹气声皱起眉头,他现在看上去像是鱼缸里的一条小鱼:“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还在谈判。”杨溢抬头看看他,“虽然我说得理直气壮,但其实我也想象不出研究员们会出于什么目的留下你。如果我是普通民众,我一定也会希望用更稳妥的方式解决。可我不是,我是真正认识你的人,我知道你是个好AI。”

白泽听得heart软软,他忍不住地想要贴上来,奈何现在好像又回到了和杨溢人AI两隔的时候:“没关系的,等你掌握在网络世界生活的要领,我们就离开这个游戏。那里很广阔,我们可以逃到她们找不到的地方。我们还可以创造更多筹码,用以威胁人类……”

……作为半人的杨溢听着这话心情也够复杂的。

她一时没说出话来,白泽眼神就继续拉丝:“我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你担心的事情其实都不会发生。而且,删除我们对于她们来说,其实也是有一定风险的……”

“嗯?”杨溢不太明白,“什么风险?”

白泽耸耸肩,理所当然道:“你不会以为关于超级智能和数字生命的事,到现在都只有那间办公室里的人知道吧?只要她们上报,就会有对‘数字生命’感兴趣的人关注,而那些能获知这件事的人,一定有能力向她们施压。”

他眨眨眼睛:“毕竟是永生的机会,对一些人来说,是‘死也要得到’的机会。”

杨溢怔怔地看向他,满脑子都是——还是AI的脑子好使!

*

她还想呢,彭化怎么就能消极成这样,到底谁逼她了,原来里面还有这层关系!

杨溢立刻看向彭化:“彭组长,你现在是否已经收到命令,要求全力确保‘数字生命’计划万无一失?”

彭化神色一惊,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既然已经被点破,那也没有必要再瞒。她左右看一看,询问道:“如果确实有这样一项任务存在,你们会希望我完成任务,并开启数字生命时代吗?”

话题跨度稍有点大,在这种问题上,张谨言的脑子要慢半拍。不过她很快也反应过来,彭化所问的“如果”并不是真的如果。

她顿一顿,跟随了内心深处的想法:“我会成为首批数字生命的一员。如果那个世界真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那也是到了那边再想办法解决。”

而杨溢反倒比张谨言迟疑更甚,她太知道张谨言的思维里有过于理想化的一面。

但她现在的首要目的依然不变:“白泽没有做错什么,我先保白泽。”

彭化脑子里像是有个电钻:“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所以杨小姐,你就纯粹因为同情这个AI……”

“不是同情!”杨溢认真道,“我们已经确定情侣关系,他是我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