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李总恒赶走丁焕花
关于箱子,李燕庸:“物件都是焕花在收拾,我让她这两日找找,等我从岭南回来了,正好箱子也找出来了。”
“你要走?”
“好,到时候让侍卫给你送过去。”
李燕庸没有分给蔺照雪一个眼神。
但蔺照雪已经不想在乎,再患得患失了。
她闭目养神。
去往边疆的马车摇摇晃晃,有风吹得马车帘猎猎作响。
她干脆撩开马车帘,看着马车帘外的纷繁景象。
东京的繁华越来越远,小贩的悠长的叫卖声也不从耳边待了。
蔺照雪心里一松。
大石头总算落地。
她突然特别地困,枕着春风,呼吸渐渐均匀。
金黄色的发带飘在她的脸颊上,放量小的真丝上杉被风鼓动。人随春好,春与人宜。
这是她自五年后醒来的日子里,睡得最好的一觉。
之前都是夜长梦多,频频惊醒数次,等反应过来现实如此难理清后,夹带着涕泪入梦。
梦会周公莫约一个时辰。
她被口渴渴醒。
意识清醒后,蔺照雪就特别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竟然还诡异地觉着周遭变热了。
蔺照雪觉着特别神奇。
她还以为自己在马车帘的风口上睡着,三月风还是凉的,会着凉发冷。
因为太舒服了,蔺照雪想继续睡一会。
于是喝口茶水,就打算换个姿势继续睡。
却突然觉着有点不太对劲。
这枕靠的地方,有点软。
不对,怎么有点像……
蔺照雪猛然一个抬头——
正好对上一张森冷硬朗的男人俊脸。
男人五官锋利,闭着眼睛。
因为睡着,没有表情,看着又凶又可怕,应该也是在补觉,看得出男人忙了挺久,很累了。
鬼气森森。
除了李总恒,没有别人。
而蔺照雪的头,正枕在李总恒的腿上,双手也缩在上面。
蔺照雪呆住。
似乎是她的动作把李总恒吵得有点厉害,他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因为太累了,没睁眼。
只是太原本放在她背上的大掌,突然划上她的后颈,熟稔地把她抬起来的头,按回在他腿上。
他干燥的手掌无意识地轻拍着她的头,拢着她的发丝。
声音没了对她的温柔,反而多了些慵懒的沙哑,语气算不得好地命令:“别动。”
“安静会,我休息休息。”
蔺照雪被摸头,脸颊感受着男人腿上的温度。
蔺照雪莫名觉着脸上发热。
小时候,她枕在他身上睡过很多次,明明是很正常的举动。
为什么现在就有点……有点不好意思?
蔺照雪赶紧摇摇头。
她只能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力一动不动。
但有点睡不着了。
干脆趴在李总恒身上看马车外的风景。
和蔺照雪想象的去边关的路途,根本不一样。
她以为,一路上会越走越远,越走越冷,有种流放的凄凉既视感。
但却越走越暖和。
甚至眼前的场景,从人烟气满满,却近乎见不到绿植的繁华东京城——
再慢慢变成桃花柳枝的世外桃源。
蔺照雪困惑地摇了摇稳坐如钟的
李总恒:
“亲爱的哥哥,您到底把我带到哪里来了?”
李总恒皱皱眉头,闻言,带着倦意回了一句:
“等着,到时候看看不就知道了?”
最终,蔺照雪的马车,在一处气候温暖,空气宜人的村落前停下。
入了村落,花香便钻进蔺照雪的鼻腔,馥郁芬芳。
她好奇地撩开马车帘。
当即瞪大了眼睛。
入目是一丛丛花树。但最为瞩目的,还是二人停靠的这颗大树前。
瞩目,不仅是因为这树是千年老树,生得最为粗壮高大。还因这棵树上系了一条条红色的姻缘牌,满树红绳。
各种撑在情人美好祝愿的姻缘牌,都挂在这千年古树上。
万千姻缘牌,风一吹,灵灵作响。
蔺照雪越看这姻缘牌,越熟悉。
比如丁焕花的手里,就有和李燕庸的姻缘牌。
蔺照雪在第一次见丁焕花的时候,她就见过她手里拿了姻缘牌。
不知道有没有挂在姻缘树上。
蔺照雪惊,问李总恒:“怎么不是去边疆,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春暖花开,比东京还惬意!
李总恒淡声道:
“你不会真的想去边疆?以为自己是戏文里的主角?”
“边疆又苦又累。”
“虐你自己还是虐别人?”
蔺照雪扯出了一个假笑。
李总恒,好样的!
怎么能这么看她!
真是——
看人真准。
李总恒看她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想不到理由反驳的模样,开怀得笑了笑。
良久,才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行了,这个地方离东京也挺远,真想过把戏瘾,来戏文那一套轰轰烈烈的诀别,找个平替玩玩得了。”
话落。
李总恒单手揽住她的腰,提小孩一样把人搂在怀里,提溜起来,眨眼间,带着蔺照雪来到了地面。
蔺照雪就这么下了马车。
不是被扶着,而是直接是被轻功给带下来了。
被单手提溜着下了马车,蔺照雪震惊地看了看李总恒的手臂。
他的手臂被刺金窄袖裹着,又长又粗壮,却又极为漂亮。
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大力气?
下了马车,蔺照雪这时候才发现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不应该啊。
这个地方是个有名的出游村落,名叫寤寐村。
就靠着游人花钱为生,堪称寸土寸金,三月应该正是人多的好时候啊。
这时,李总恒的话淡淡地从她头顶传来:
“在这待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蔺照雪闻言,恍然间有了个奇葩的想法,试探性地一问:
“李大人,您不会把这都包下来了?”
李总恒正随手扔给了她一把钥匙,闻言,瞥了她一眼:“你觉着呢?”
蔺照雪双手捧着寤寐村各个处所的钥匙,张大了嘴巴。
饶是爹为丞相府,娘为京中皇商之家的蔺照雪,也被惊了一把。
有钱,太过可怕。
见蔺照雪嘴巴张得老大,满目震惊地看着他,李总恒摸了摸蔺照雪的头,给她顺了顺毛,这才好心情地解释道:
“准确来说,这个地方,是我的地皮。”
蔺照雪的嘴巴不但没合上,还张得更大。
震惊过后,蔺照雪却感受到头上的温度。
她有些不自然躲了躲。
可能是因为都长大了吧。
太过亲密的接触,她竟然会有点在意。
*
李总恒真的是个称职的好哥哥,很有责任心,是个很好很善良的人。
他和蔺照雪记忆里的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会在蔺照雪在寤寐村玩累了,沉沉入睡,却顾不得盖被子的时候,给她仔细掖好被子角。
也会在蔺照雪睡前,煮杯安神的喝的。
用兔子吃草的茶杯,给她端上来,看着她喝光。
和以前照顾不懂事的小蔺照雪没什么区别。
明明他早就过了年纪,但还是陪着蔺照雪胡闹。
但就是有一点,蔺照雪觉着很是别扭。
李总恒的行为,太过于没有边界感,太过于亲密了。
曾经的蔺照雪,只把李总恒当成一个哥哥,一个亲人。
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
蔺照雪突然意识到,李总恒不仅是她的亲人,他还是一个成年男人。
比如,李总恒会在她够不到树上的花时,把她托起来(其实是提溜起来)。
她撑在他硬实的怀里,采花朵。
哪怕是她和李燕庸在床榻上缠绵时,都没有这般熟稔亲昵。
再比如,李总恒很大的一个人了,比她要大七岁。
可有时候却比她还要胡闹。
蔺照雪有次正顾影自怜,做梦梦到和李燕庸的过往,哭得不能自已。
结果被李总恒一打岔,全忘了。
反而被他气得整个人气焰嚣张,气势汹汹,跨坐在他身上,就要伸手揍他。
李总恒只是低眸,虽被压着,却没有一点被压该有的模样,他是平视,甚至俯视。
李总恒平静地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模样。
而后,在蔺照雪刚伸出罪恶的手,要捏他脸时,突然挺了下腰,颠了颠蔺照雪。
蔺照雪整个人都跌坐了一下,下意识扑倒在他身上,原本要捏他脸的手,散散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胸膛硬邦邦的。
蔺照雪听到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蔺照雪趴在他身上,懵了。
好久,蔺照雪攥紧拳头,掩饰住自己的慌乱。
她猛然抬头,正巧对上李总恒深深的眸子。
蔺照雪有些磕巴:“你,你做什么?”
一时间,蔺照雪心里浮现了无数个想法。
为什么,为什么李总恒会和她这般亲密呢?
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
各种各样越界的亲密接触,让蔺照雪慌了神。
可李总恒,却没有丝毫的慌乱,看起来根本不在乎这个小插曲,道:
“有只小凤凰要挥爪子打人。”
“为了让小鸟停止攻击。”
“就得要让她慌乱。”
“让小鸟惊得自己从树枝上跑了,不就不打人了?”
李总恒对于亲密接触的不在意,让蔺照雪的心渐渐没再跳动得那么厉害。
对的,李总恒只把她当成一个妹妹,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
或者,可以换个说法。
李总恒之所以不在意亲密接触,是因为他经历的男欢女爱太多了。
像他这个年纪,有才有颜,有过不少女人很正常,年青时有过不少红颜情事,那也很正常。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论哪种原因让李总恒这么平静,蔺照雪诡异地都有点失落。
她赶忙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不该多想的。
蔺照雪急忙从李总恒身上爬了起来,脸上的红晕还未退散。
她没多说什么,只是提着裙子,脚步有些凌乱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不同于她的慌张,李总恒没什么表示,平静得不像话。
还提醒她记得喝了热饮,再入睡。
闻言,蔺照雪的脚步更快了。
啊啊啊她为什么要多想?!
多么纯洁的兄妹关系!她就不应该问!
还脸红什么?整得人家对你起了男女的心思一样!
尴尬死了!
蔺照雪静静地,自闭了。
*
这是蔺照雪来寤寐村的第二个月。
此时已经到了四月份。
寤寐村,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村长杵着个挑水的长棍,来到李总恒和蔺照雪面前,道:
“有个小娘子,挺诚恳地,说自家夫君不日便要去岭南待一段时间,届时就挂不上这姻缘牌了。”
“希望能开个特例,让她能进来,挂一下姻缘牌。”
蔺照雪正在打果子,闻言,看向李总恒,询问他的意见。
李总恒让她看着办,蔺照雪回头,笑着说当然可以。
“村长,把那小娘子领进来就行,这有什么不行的。”
但没想到刚答应,那小娘子,就来到了姻缘树的篱笆外。
蔺照雪不想被人瞧见,也不想破坏人家的气氛。
于是赶紧拉着李总恒的袖子,躲在了姻缘树后头。
李总恒那么高大壮实的一个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她扯到了树后头。
是一个紫色衣袍
的柔弱小娘子。
在看到来人的面庞后,蔺照雪原本还颇有兴致的面庞,僵住了。
李总恒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看到了那个姑娘的面貌。
是丁焕花。
丁焕花正在围着姻缘树的篱笆外,村长正要给她开篱笆。
她的手里拿着姻缘牌。
是来挂姻缘牌的。
不用想,都知道是和李燕庸的姻缘牌。
李总恒察觉到蔺照雪僵硬的面庞。
他问:“不开心了?”
蔺照雪:“没有,我并不是个小气的人。”
李总恒啧了一声。
他竟然径直朝着丁焕花走过去。
蔺照雪想叫住他时,已经来不及了。
李总恒面容森森,锐利的五官不笑时特别凶煞。
他冷着脸,来到了正给丁焕花开篱笆门的村长面前。
村长正在一大堆钥匙里找篱笆钥匙。
见李总恒来,乐了:
“正巧您来了,我方才还在愁找不到这姻缘树的篱笆钥匙,给这小娘子开不了门。”
“您这一来,不就解决了?您那有钥匙,正巧给这小娘子打开篱笆。”
村长笑盈盈,一脸喜色。
他刚才收了这小娘子的钱,要带人进不来,钱就进不了手了。
丁焕花一见是家主李总恒,还听见李总恒有这篱笆钥匙,松了口气。
李总恒在,应该会看在情面上,帮她把篱笆打开。
她露出最擅长的,男人都拒绝不了的希冀又感激的眼神,看向李总恒。
但李总恒从始至终都没给她过一个眼神。
言简意赅,只冷冷地吐出三个字:“赶出去。”
村长以为自己幻听了:
“什么?”
“不是,主子,您刚才不还答应这小娘子进来,怎么如今就……”
村长还想再说什么,可李总恒已经抬步离开了。
但无意间瞧见那鬼气森森的一眼后——
吓得村长想起了某些关于李总恒的传闻。
他立马闭了嘴。
后,转头麻溜地给丁焕花退了银钱:“实在抱歉,小娘子,您也看到了,不是不帮你,主要我们家主子他……唉。”
丁焕花头次被男人这么冷落,愣了愣,随后难堪地握紧了手。
李总恒回到了蔺照雪身边。
蔺照雪正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有点可怜巴巴的孤独感。
看到蔺照雪,李总恒面对丁焕花时,很冷漠的面上,又恢复了那副柔和的模样。
蔺照雪抬眼。
就这么措不及防地撞进李总恒融了冰的眼眸里。
后,蔺照雪避开了他的视线。
低着头,看着落花: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你为我做的,太多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李总恒:“我是你的哥哥。”
蔺照雪:“又不是亲生的。”
李总恒:“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怕是比外头那群虚情假意的亲生的,还要亲。”
“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呢?”
蔺照雪的心,听着他理所应当站在蔺照雪这边的话——
就这么漏了半拍。
话落,李总恒把坐在地上,屁股上都蒙了一层灰的蔺照雪,从地上提溜起来。
“地上凉,想坐着回屋子里坐着。”
李总恒没有丝毫男女大防地给她整理衣裳。
甚至身后蒙灰的地方,也被李总恒拍了拍。
小时候,李总恒就经常这样拍蔺照雪屁股上的灰尘。
可如今,蔺照雪却别别扭扭地让他不要碰。
李总恒却好似根本不知道蔺照雪在别扭什么一般,微微侧头:
“为什么不让我碰?”
蔺照雪攥着袖口。
她深吸一口气。
良久,才张口,带了一点警告的意味:
“你这样,真的会让我产生错觉。”
她会对他的亲密接触,感到各种各样的悸动,和奇怪的感受。
但李总恒永远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种不平等,这种患得患失,这种挫败,让蔺照雪气得要命。
她只能通过推拒他,抗拒他,不再放任他入侵,才让自己没那么被动。
因为蔺照雪的心思,在明显阅历比她丰富的李总恒面前,总是透明的,什么都藏不住。
李总恒追问:“什么错觉?”
蔺照雪哑然,抬头瞪他。
却不料,李总恒的眼睛太过平静,却也太过强势,有着被风雨洗礼过的静默,使得蔺照雪的气势消了大半。
姻缘树下,四月人间芳菲,蔺照雪和他对视时——
风好像都停了。
直到李总恒的属下来报,有个姑娘来寻。
李总恒不甚在意地挪开了和蔺照雪对视的眼睛,随口道:
“你先等等,有人来找了。”
他很干脆地起身离开。
独留蔺照雪一个人原地愣神,心脏狂跳。
蔺照雪不知道是哪个姑娘来找李总恒。
她突然想起,丁焕花说过,李总恒有个喜欢的人,一直把她的画像挂在卧房。
蔺照雪突然清醒了不少。
李总恒比她大,所以阅历比她丰富。
因此,能照顾她,能及时知道她所有敏感的想法,安慰她,安抚她。
这份她没有的阅历,让她着迷,让她沉溺。
可也是因为这份阅历,她在他面前是透明的。
她的事,他都知道,她却从来都不了解他的过往。
他们重逢的时间太晚了。
她都有儿子了。
更别说比她更为沉熟稳重,会照顾人的李总恒。
他在遇到她之前,也有自己刻骨铭心的爱人,也有自己割舍不掉的。
蔺照雪扪心自问,她可以做到不继续和李燕庸纠缠。
可李总恒,就能做到吗?
蔺照雪沉默了。
只有残留的心跳,还咚咚作响。
第24章 第24章李燕庸急了
蔺照雪独自在姻缘树下,闷闷地喝着茶水。
思绪飘远之际,她的背后,却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小娘子,能帮我打开这篱笆吗?”
蔺照雪很熟悉这个声音。
是丁焕花的声音。
温柔,纤弱。
丁焕花还没有死心。想让蔺照雪,帮忙挂一下和李燕庸的姻缘牌。
蔺照雪僵硬了一瞬。
丁焕花还继续说着,先夸:
“小娘子,不见您面,便知您是个好心的娘子。”
后道:“我和夫君年年都要来挂这姻缘牌,可今年情况不一样。两个月前,他去岭南办差,得明年才能回来。他离开的这两个月来,我饱受思念之苦。”
“于是,便想跟过去,陪着他从岭南待到明年。”
“可去了那地方,姻缘牌就挂不了了。”
“我不想断了今年的祈愿,打算趁着去岭南前,来把这姻缘牌挂上。”
“求小娘子帮忙,开个恩,就打开下篱笆,挂个牌子的事!”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寤寐村的村民。
丁焕花这幅柔弱,又恳切卑微的模样,谁能不动容?
村民见状,也劝蔺照雪:“您就帮帮这个忙吧。”
“岭南啊,多凶险的地方!这丁小娘子说去就去了,夫妻二人间定是恩爱非常,郎有情妾有意。”
“您不如全了她的夙愿?就帮着挂一下的事,倒也成了一桩美事。”
闻言,蔺照雪用袖子遮脸,微微侧头,打量二人。
后,正好看到丁焕花指了指姻缘树上横挂着的一串姻缘牌:
一共有七个,每年挂一个的话,算下来,丁焕花从十三岁时就开始挂姻缘牌。
先说丁焕花十三岁到十八岁时挂的五个。
这五个姻缘牌,都是孤零零的,清一色写着:
愿表哥得所愿。
是丁焕花的单相思。
蔺照雪透过这姻缘牌,看到了一个少女的真心:
碍于心上人已是他人夫君,所以不能彰显心意,只能遥祝他安好。
其实从这句话“愿表哥得所愿”,也能看出,丁焕花一直清楚地知道,李燕庸人生最重要的是仕途,是位极人臣。
他严格遵守儒家到了可怕
的地步。
不纳妾没通房是基本的,一心扑在公务上,睡觉都谁在官衙。
等蔺照雪死后,李燕庸才改了点性子。
所以,丁焕花就从来不吵不闹,不求他的丝毫关心。
谁能不为这样知心的姑娘动容?
继续往下看,是丁焕花十九岁和二十岁时挂的两个姻缘牌。
丁焕花十九岁时,蔺照雪正巧死了三年。
就算是服丧,李燕庸后宅空了三年,也够了。
丁焕花嫁给了李燕庸。
少女时的夙愿,成了。
丁焕花单相思的姻缘牌,在姻缘树上众多成双成对的姻缘牌中,不再孤单又突兀。
丁焕花姻缘牌的右边,多了个端正的名字。
是李燕庸的字迹,是李燕庸的名字。
这时候,丁焕花写下的是:
“与夫长兮。”
蔺照雪沉默了会,后,给自己带上了帏帽,努力把整个人都遮住。
她扮成哑女,掩盖住声音和面貌。
后,用手指在茶桌上写下:“一定要挂这姻缘牌吗?”
丁焕花点点头:“很灵。”
蔺照雪想,很灵吗?
好像是。
*
李总恒去得快,回来的脚步也快。
他总是这般雷厉风行的一个人。
李总恒一回来,便见到蔺照雪蹲在地上。
她拿着支毛笔,在一个红绳小木牌(姻缘牌)上,比比划划不知道在写什么。
李总恒见状,就想着凑过去。
蔺照雪发现他凑过来,却挪了挪步子。
和他保持了点距离。
李总恒皱皱眉头,却并没有被劝退,反而凑得更近了。
蔺照雪感受到男人冷冽的寒水石气息愈发清晰。
她别别扭扭想躲得更远点时,他却倾压而下,双手环绕住蔺照雪,把她整个人都禁锢在怀里。
李总恒偏头。
温热的气息轻轻萦绕在蔺照雪的脸颊。
李总恒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让人一眼就深陷进去的黑眸,静静和蔺照雪对视。
“你在闹别扭?”
“因为我离开,所以生气了?”
他那张肤色森白,却极其美艳锋利的俊脸,在蔺照雪面前无限放大,还能看到略微粗糙的纹路,让这个男人多了一点成熟的性感。
蔺照雪第一次凑得他那么近。
看这张脸,呼吸一滞。
她赶忙低下头,避开视线,道:
“你是我的哥哥,不应该靠这么近。”
因心绪不宁,她捂着姻缘牌的手不经意地松了力气。
李总恒见状,余光看了过去。
她手里攥着好几个姻缘牌。
最露出来的,最上面那个姻缘牌,写着李燕庸的名字。
李总恒只看了一眼,却好似根本不在意一般,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他的视线转回到蔺照雪微微慌乱,染上了点红色的脸上,
他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行,你既然忙事,那你继续忙,我便不打扰你。”
“不愿意和我贴在一起,就算了。”
李总恒很利落地抽身离开。
蔺照雪觉着很奇怪。
照那个势头,李总恒是打算给她解释见了谁——
如今,却并没有解释,直接离开了。
周身的温度骤然消失。
蔺照雪愣愣地看着李总恒修长的背影。
黑袍被月色勾勒出冷厉的影子,步伐稳泰。
李总恒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
但蔺照雪对情绪的感知向来敏锐,加上对李总恒此人的了解。
她觉着李总恒不对劲。
难道是因为,他方才见的姑娘是他的心上人?
心上人在身边,所以他回来后,就对她这个假妹妹疏冷不耐了?
等等,这不太像李总恒的性格。
他要是真有剪不断,理还乱的事,会直接说清楚。
那就是,李总恒生气了。
难不成气的是,她抗拒他的接触?
好像,任谁被想亲近的人这般抗拒,都会冷心。
蔺照雪张了张嘴。
她想叫住他,可因为对李总恒去找别的姑娘的那股无名的怒气,让蔺照雪怎么都张不开关怀的口。
明明李总恒都还没有给她解释刚才去见谁了,她还生着气呢。
李总恒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
最终消失在院墙。
看着空空的庭院。
蔺照雪特别唾弃自己。
她这又算得上是什么?
按理来讲,妹妹对于自家哥哥去见心上人,应该抱有一个看风流韵事的好奇态度。
但蔺照雪竟然诡异地觉着不舒服。
明明,她看到其他幼时玩得好的表哥表姐成婚时,并没有这种奇怪的占有欲,也没有丝毫的失落。
反而很开心,因为表哥表姐们成亲,就意味着她可以吃酒席、认侄子侄女。
*
蔺照雪很是心绪不宁。
但李总恒却好似没事人一般,依旧每晚往她房间里送热饮,悉心给她掖好了被角。
把她照顾得很好。
蔺照雪就更加不舒坦了。
她不应该那样拒绝他的亲近的。
肯定伤了他的心。
期间,她张嘴,想说话好几次。
只是,以往都会第一时间观察到蔺照雪情况的李总恒,却总是错过蔺照雪的欲言又止。
他都无视了她。
甚至,以前怕她做噩梦,每夜都陪着她入睡的人。
此时却没有要留下的意思。
在李总恒要离开的时候——
蔺照雪突然扯住了李总恒的手臂。
李总恒回头看她,蔺照雪黑发披散,明亮的圆眼睛看着他,声音软了下来,有点求和的意味:
“现在还不是太晚。我有点困了,没有你陪着,我,睡不着。”
蔺照雪双手环住李总恒的手臂。
她抬眸看着他,眼里是示好的可怜兮兮。
以前哪怕蔺照雪赶客,都会想法子赖着的李总恒。
此刻却没有一丝的动容。
他只面容平静地把蔺照雪的手放回到被子里,嘱咐了一句:
“好好睡觉。”
还顺带把蔺照雪屋里灯给熄灭了。
和蔺照雪所希望的一样,李总恒确实不再和蔺照雪亲密接触了。
但蔺照雪却不好受了。
已经习惯了李总恒陪伴的蔺照雪,这一夜睡得很不好。
不是因为以前的梦魇。
而是因为熟悉的温度消失,蔺照雪睡得不踏实。
翻来覆去,到了第二日清晨。
蔺照雪顶着个略有点烦躁炸毛的头发,幽幽起床。
经过这一夜李总恒的晾着,蔺照雪总算明白了一件事——
她不但不讨厌李总恒的触碰。
甚至,她很喜欢。
甚至是依赖。
蔺照雪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就不会让自己再辗转反侧。
其实,她渐渐,已经接受不了李总恒不在身边。
蔺照雪豁然开朗。
她其实一直有个疑问。
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感受。
真的只是哥哥对妹妹吗?
可哥哥对妹妹,真的会这么亲密吗?
她很困扰。
困扰,就问清楚。
*
姻缘树下。
蔺照雪约来了这些日子一直冷着她的李总恒。
李总恒还是一身黑色修身窄袖袍。
却并没有向以前一样靠近蔺照雪,而是保持些距离。
蔺照雪只能看得到李总恒冷峻的侧脸。
她心一横。
后,不顾李总恒的冷脸,凑到李总恒身边,道:
“帮个忙吧,李总恒,我想站高点,要挂之前写下的姻缘牌。”
李总恒点了点头,答应。
蔺照雪脸上一喜。
可还没乐够,就见李总恒搬来了一个高凳子,淡声说:
“上去吧,我扶着。”
蔺照雪笑容逐渐消散。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想你抱我上去?!
最后,蔺照雪干脆不装了,直接气得命令道:
“李总恒,离我那么远做什么?凑过来,抱我上去挂牌子!”
李总恒只是静静看着她。
蔺照雪以为他不会过
来的时候——
他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后,还是动身,直直走过来,有点恹恹地背过身去,示意蔺照雪上去,他背她。
蔺照雪开怀了,气都没了。
她喜滋滋地上去。
李总恒回过头,看她有没有坐稳。
放大的俊脸,却分外冷厉。
虽然生气得很,但还是凑过来。
看得蔺照雪有点兴奋。
因为李总恒的模样生得实在太好,是能让人陷进去的那种美艳五官。
刺激得蔺照雪想要问清楚的心思,越来越忍耐不住。
李总恒背着她起身——
蔺照雪挂了姻缘牌。
见她挂好,李总恒就麻利地放下了她,语气算不得好: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还有账本需要翻阅,你早点睡吧。”
等等,她还没问!
蔺照雪冷不丁叫住他。
她还有问题要问。
做足了准备,才道: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或者说,为什么经常和我有亲密接触?”
李总恒看着她:“因为你是妹妹。”
“我小时候抱过你,忘了吗?”
蔺照雪认真道:“我不信。”
李总恒收起了揶揄的神色,半挑眉,“因为,你很像我喜欢的人。”
“和她一样鲜活。”
蔺照雪浑身一震。
李总恒向来直言直语。
蔺照雪觉着他说这话的语气不真,但又害怕为真。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蔺照雪沉默半响。
最终还是不死心地问:“那她现在呢?”
李总恒:“嫁给别人了。”
蔺照雪故作轻松:
“所以,你那么多年不成婚,都是为了她喽?”
李总恒倒也没藏着掖着:“嗯,确实只为了她。但她挺没良心。”
话落,李总恒就没继续和蔺照雪说话。
蔺照雪攥紧了拳头,眼神落寞。
他应该是还有事。
转过身去,要离开。
却不想,转身之际——
他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正巧看到了蔺照雪方才借着他的背,挂上去的微微晃动的姻缘牌。
左边写着蔺照雪的名字。
右边,却用簪花小楷,认真地写着一个名字。
不是李燕庸。
而是一笔一划地,认真地写下“李总恒”,三个大字。
李总恒要离开的脚步顿住。
特别冷静一个人,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
李燕庸自始至终都不觉着蔺照雪会离开。
哪次,她不都是闹一阵,也就回来了。
可这次,李燕庸却迟迟没有收到蔺照雪的信件。
以前,只要他去远门,不出半月,蔺照雪就会送来家书,各种慰问。
蔺照雪向来是个爱写点东西的人。
用文字排孤苦,她想的多,是很爱碎碎念的人。虽唠叨聒噪,但心却一直是好的。
可这次,都已经十六天了。
早早超过了半个月。
蔺照雪没有送过来任何书信。
第十六日,入夜。
驿站的人都下了直,不会再有信件送来。
持心正吃着饭,却突然收到了李燕庸让他备好马车的消息。
持心一看天,这么黑还要去,心想这么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可却得知,李燕庸是要回京。
持心惊:“您现在回京,这差事还要不要了?”
“这次巡盐的差事多重要,您是知道的啊!”
他极力劝:“这次来岭南,就是为了和太子打好关系。”
“只待差事结束,立了功,您就能达成自幼努力的目标——当上宰执,位极人臣啊!”
李燕庸似乎没听见一般。
李燕庸应该是糊涂了。
明明距离宰执的位置,这个从出生便奔着的目的,只有一步之遥。
他只道:“走。”
第25章 第25章李燕庸“熹妃回宫”……
得知李总恒另有心上人,并且一直割舍不下——
蔺照雪确实有点郁气。
但要真论生气?
说实话的,犯不上。
蔺照雪对李总恒的喜爱程度,还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对李总恒有点喜爱的苗头。
她不会压抑着自己,也并不想就此封心锁爱了。
所以想顺从自己的心,去接触。
仅此而已。
随时能把心收回来。
之所以今天去问李总恒,他还记不记挂他那心上人——
也是蔺照雪想看看李总恒对那心上人的态度,想看看他们二人是否还纠缠不清。
蔺照雪在李燕庸那已经吃够教训。
男人和其他的女人纠缠不清,那么,即便他人在你这里,可心也总会飘走。
他在你身边,甚至就坐在你的床榻上。
可你却只能看到他总往窗外瞧的眼睛。
你费尽心思提出的共同话题,精心雕琢讨他欢喜的话。
他也只是点头,应付了事。
外人都说蔺照雪太过于小气,但蔺照雪也并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因为日子过给自己,相信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有别的女人横亘其中——
实在,实在是太心累了。
所以,如果李总恒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蔺照雪就绝对不会死缠烂打。
两个女人抢个男人——
为难他,为难另个姑娘,也是赤裸裸的为难自己。
蔺照雪不会再重蹈覆辙。
所以,在意的问题,一定要在感情开始之前就问清楚。
假以时日,膈应只是一时的。
等这股不甘消下去,人就平静了。
甚至等以后不在乎了,她还能赞一句:
李总恒是个钟情的人。
最后安静地叫他的心上人一句嫂嫂。
确认了李总恒心里还念着别人,蔺照雪心一横。
她没再耽溺于虚妄的暧昧氛围里。
李总恒甚至还没离开,她就已经抽离了情绪,麻利地搬过来高凳子,放在姻缘树下。
利落爽快地踩上去。
在李总恒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刀斩乱麻地把姻缘牌给扯下来。
最后,用了力气,把姻缘牌甩出墙外。
她真的是怕了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的人。
谁料李总恒,这时候却突然动身。
鬼魅一般的身影,轻踏步,几个呼吸之间,便把朝着墙外飞去的姻缘牌截拦在手里。
李总恒挑眉,看向手里的姻缘牌。
上面写着:
蔺照雪,李总恒。
长存长依。
她只不清不楚地说了长存长依。
没说求姻缘,还是求兄妹情意。
有退有进。
毕竟姻缘树,不只求姻缘,也求官途,友情。
以蔺照雪对李总恒的依赖,就算成不了夫妻,她也希望关系不要完全疏冷。
最起码保持联系,能算上个点头之交。
李总恒那张线条冷峻的脸,肉眼可见地变柔和。
李总恒的冷漠和郁气,仿佛一瞬间就散去了。
他挥了挥手里的姻缘牌:
“想和我一直在一起?”
“这么喜欢哥哥?妹妹。”
蔺照雪火气蹭一下上来,上来就要把姻缘牌抢回来。
“得了,别叫我妹妹。”
“谁说得准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李总恒没等蔺照雪过来打人,就已经来到蔺照雪跟前,制住了她扑腾的四肢。
他顺势看了看她挂姻缘牌的地方。
她挂的姻缘牌,在李燕庸和丁焕花的姻缘牌之上——
特地挂高了好多。
李总恒恢复了眼底的点点柔色。
他认真地对蔺照雪道:“只有你一个。”
蔺照雪平静:“你确实只有我一个妹妹。”
李总恒纠正:
“不论什么身份,都只有你一个。”
李总恒在给蔺照雪解释。
*
时间过得挺快。
熙熙攘攘人世间,遇到的事多,但都会过去。
只要没死,都有新生。
哪怕蔺照雪在离开李府的时候,是妥妥的一具灰败麻木的行尸走肉,被吸干了力气——
但她苟活下去了。不断地把自己重
新塑造,生生熬过去这段时间。
李燕庸不在身边后,蔺照雪身边也有了新人。
她和李总恒之间,重逢、因为触碰,而心生好感、因为有了好感而互相猜忌、再到若有若无的试探、最后解开了误会。
一切都水到渠成。
时间会消磨一切,可能也包括曾经刻骨铭心的感情。
蔺照雪发现,自己梦到李燕庸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她身体上,好像已经渐渐习惯没有李燕庸的温度了。
她和李总恒同在花前月色,享恬淡时——
甚至在想:
如果重新遇到李燕庸,她可以变得极为平静。
直挺挺地直着背,高傲得像只孔雀。
不再为李燕庸劳心伤神,泪渗透了锦被。
儿子在蔺照雪和李总恒走得越来越近时,也趁着休憩的时候,来到了蔺照雪身边。
儿子之前想跟蔺照雪前往边疆,坐上马车,是连李总恒都没有想到的。
太突然了。
蔺照雪这个当娘的也死活不同意。
她不能耽误自家孩子,坚持让儿子留在李府。
虽然她的娘家也厉害,但儿子是李府的嫡长子,没必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儿子这次来,却说自己脱离李府了。
蔺照雪心急。
儿子只是冷酷又现实地说:
“父亲和丁夫人迟早会再生,我留着,才是障碍。”
儿子:“这个事实,是娘必须知道的。”
蔺照雪突然想到了儿子只吃素食的场面。
会不会,是被李府苛待了?
蔺照雪又否认这个想法。
不应该,李府那些族老不是吃白饭的。
但儿子说得确实对。
丁焕花是李燕庸八抬大轿亲自求娶的人。
日后定还是会有孩子的。
立长立嫡。保不准丁焕花那个下三滥没人情味的父亲,会使阴险法子,加害于儿子。
最后,决定,儿子还是留在京中。
毕竟他已经过了童子科,还在东京有个官当,没必要为了一时意气,放弃大好前途。
只是儿子决绝地住在了蔺照雪家。
不再回李府。
儿子特别有主见,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特别随他老爹。
*
因为李总恒做了假消息,大家都以为蔺照雪是去了边疆。
于是,李燕庸因着假消息,也来到了边疆,去找了城门守卫,甚至大半夜把纵情酒色的城主都请来。城主熬着两只大眼,连夜和他一起翻文牒。
近一年文牒的都翻遍了。
却并没有发现蔺照雪入城的半点影子。
李燕庸脸色沉得吓人。
不过,嘴上还是有礼地对城主说:
“城主,叨扰了,实在抱歉。”
对于朝廷二把手,马上升任一把手的李燕庸——
城主扯出个假笑,说当然不叨扰。
心里狂骂:
装啥?
东京的狗官就是会奴役人,他还在和美人调情,就被抓过来,和他手底下的人一样,被李燕庸一视同仁地奴役。
一起翻了两天连夜的文牒。
就为了一个女人?!
——
没有蔺照雪的消息,加上这时,侍卫持心来报,说太子有请,咱们不能这么耽搁下去了。
李燕庸就没再过多停留。
似是腻了,或者烦了。
他没继续寻找,而是又投身入公务里。
像曾经的很多年一样。
蔺照雪的离开,似是对李燕庸的生活没什么影响。
*
李燕庸的侍卫持心,抱着蔺照雪的牡丹纹箱子,在蔺照雪爹娘的丞相府前晃。
蔺照雪的丫头玉兰说,交给她就好。
但持心却不给。
他说:
“玉兰姑娘,你也懂得我们家大人是个轴人,既然答应了蔺姑娘不打开箱子,那就得把箱子护好了。”
“交给任何人,我们家大人都不放心,都怕被诬蔑偷看箱子。”
“得让蔺姑娘亲自来拿,才行。”
玉兰无奈。
于是告诉了蔺照雪,让蔺照雪自己做决定。
还提醒,持心似乎欲言又止。
蔺照雪此时和李总恒的感情算得上循序渐进。
加上已经入夏。
爹娘也腾出时间,就能一同夏游。
蔺照雪和李总恒,本来也打算收拾收拾回东京看看爹娘了。
蔺照雪叹了口气。
李燕庸这是明显想和她划清界限。
他为了防止以后被她用“物件被翻动过”的理由胡搅蛮缠——
才让侍卫持心亲手交到她手里。
免责。
于是,蔺照雪亲自去见持心,要把箱子拿回来。
听玉兰说,持心似乎有话同她讲,话里有话,欲言又止。
于是,她加快了脚步。
蔺照雪来到了一处隐蔽的花园里。
这里很适合谈事。
现在已经是七月了,蝉鸣声阵阵。
人影比她到的早。
蔺照雪迎上去,黑漆漆的夜里,边走边问:“持心,把箱子给我吧……”
来到男人跟前,蔺照雪抬眼。
却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清眸里。
男人声音冷冽又平静,定定看着她:“蔺照雪。”
蔺照雪浑身一僵。
是李燕庸,
他道:“和我谈谈。”
蔺照雪没有回话,只是频频退着。
后,转身就要跑。
李燕庸皱眉。
他身量高,步子大,很快今天挡在了蔺照雪跟前。
他的眼眸深深。盯着她,没有多言。
但多年的默契,让蔺照雪明白,她今晚必须得留下。
李燕庸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得了。
蔺照雪挣扎不了,只能讽刺道:
“不是说让侍卫送过来?怎么自己来了?”
“不是自诩君子?怎么还诓人?”
李燕庸却并没有丝毫羞愧,反而光明正大且礼数周全地回:
“对亲人,确实可以君子,但对现在的你,这点变通还是需要的。”
他的声音平陌。
相对于蔺照雪的自乱正脚,李燕庸显得极为平静。
蔺照雪最终认命,叹口气:“谈什么?”
李燕庸:“已经太久了,你还在生气。”
“我可以给你解释。”
李燕庸:“你纠结的地方在哪?给我说说。”
两个人难得心平气和地谈事。
李燕庸也难得愿意解释。
可两个人已经分开了。
蔺照雪叹了口气。
干脆趁着这次机会,把话给他讲明白。
她做了做准备,说:
“其实李燕,我实话给你讲,我向来是个有原则的人。”
“我接受不了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你已经有了别人。你对她很好,对我却……”
还有半句话,蔺照雪没讲出来。
她感觉不到他的重视,他却对丁焕花极为重视。
她察觉到,他变心了。
这是蔺照雪离开他的根本原因。
二人都默契地明白,这个“她”,说的是丁焕花。
李燕庸解释,没有回避:
“我不喜欢她。”
“我照顾她,只是习惯了。”
蔺照雪抬眼看他,眼睛黑白分明,似是能看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