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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1 章 任您处置

此消息一出,不仅帝国民众炸了,整个星际都懵了。

他们点亮终端,反复查看日期,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再看看如假包换的帝国皇室新闻办标志。

每个人脑海里不约而同浮现出一行大字:

——开,什,么,玩,笑!

副秘书站在旁边,神色复杂。

关于假军团的事,各方反应不一。

郁沉那边的老臣一致认为,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发酵起来就容易落人口实。

现在还只是借着白翎的名头抢船,万一之后控制不住,烧杀抢掠起来,白司令辛苦积攒的口碑,便会功亏一篑。

另一边,萨瓦和基德反而跃跃欲试。

“之前我们还纠结从哪个星球开始占领,这不是正好嘛,送上门的机会。人家都替我们铺好路子了,我们顺水推舟打过去,还能省点力气。”

白翎把两边的意见都听了听,并没有急着做决定。

他还在等消息。

军事情报界有一项准则——不能相信单一信息来源。现在他们所听所闻都只来源于郁沉下属的线报,那里边内容不够详实,许多都是二手信息,也没有讲清楚前因后果。

白翎希望能得到一份更清晰的报告,搞清楚到底是谁在打着他的旗号,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他在事发地没有联系人,再收集情报,恐怕得花费不少时间。

这时,哈尔忽然说:“那个事发的镇子里,有我们认识的人。”

白翎微怔,想起了什么,从邮件列表里翻出那封暴躁的回信。

还好没删。

白翎组织措辞,给老兵发去了邮件。

·

雀鲷也没想到,抢夺商船居然会这么顺利。

他带着一群姑娘小伙,把船上的物资统统搜刮一遍,连最难吃的应急食品也不放过。

之后,他们搬出透明保险箱,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映在玻璃上,歪着头打量那副价值不菲的画。

“就是这玩意,要卖50亿?”

“不是,下边还有三副,外加两个瓶子。”

“你还别说,我好像在美术史书上见过这画。好像是毕加索送给他情人的,叫做《梦》。海鳗有不少情妇,估计买下来也是想送给其中一个吧。”

话音刚落,雀鲷重重踢了一脚墙,气不过道:

“他挥霍的是我们的钱,我们的税金!”

糠虾安慰他:“现在这些画归我们了。”

他们事先打听过,海鳗公爵已经为这些画付了钱,所以他们的确是名义上拿回了自己的东西。

只是接下来,他们突然发现,名画古董这玩意实在太难变现。他们又不认识富人,根本没办法出手。

原本的指望一下子落空了。

不过队里的年轻人都很乐观,他们提议道:“等回头白司令来了,我们可以把它送给白司令啊。”

“好主意!”

“白司令的男朋友是D先生,他是富商,肯定能找到买家。到时候卖了,给野星筹军费也好啊。”

大家越说越高兴,只有雀鲷和糠虾默默扭过脸,没有吱声。

他俩知道,白司令是不会来的。

因为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们编织出的庞大谎言。

无法成真。

散会之后,糠虾和雀鲷默不作声,肩并肩走在海岸小路上。

糠虾一下一下踢着小石子,有些心不在焉,他看了看同样神游天外的雀鲷,忽然站住了,出声:

“雀鲷,要不我们收手吧。”

雀鲷像是惊醒似的,浑身抖了一下,马上问:“收手?现在吗?”

糠虾看着他的同伴,“你知道吗,我妈妈已经开始幻想,白司令来我们家之后,是煮豆子汤还是香肠饭招待他了。”

雀鲷低着头,嗫嚅:“其实我也想过那种事。”

糠虾蹙起眉头:“可是你知道那是假的。大家现在都充满希望,这是好事,可是如果有一天,泡沫破了,我妈妈肯定会崩溃的。”

雀鲷犹豫了。

他们俩刚开始假冒白司令时,只想着召集人手,抢点肉罐头回来吃。他根本没想到后面会发展这么迅速,以至于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参与进来。

“容我好好想想吧……”雀鲷眼神逃避地找着理由,“毕竟你也知道,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的,总不能……总不能现在就突然泼大家冷水——”

“——黄毛小子,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

陡然,一道嘲讽的声音凭空从他们身后响起。

两个少年吓得齐齐一抖,立即拔出腰上的匕首,对准身后的人,“谁?”

抬起头,却看到满身酒气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人工胃袋挂在他腰上,一走一晃。里面满满当当,证明他喝了不少酒。

雀鲷看到是酒囊,有些惊讶。

他有些日子没见到这家伙了。

在他们热热闹闹组织活动时,冷清的小餐馆重新被挤满,可之前总是倚靠在吧台上酒囊,却再也没来过。

对酒囊来说,他们太过吵闹。

他整日无所事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在别人为了饥饿而奔走时,他却搬了一把椅子在租住的楼前晒太阳。

他脚边惯常放着啤酒瓶,光穿过玻璃瓶,在地上投射出绿色的光。

酒囊盯着那光,一盯就是几个小时,仿佛隔壁街上幽灵小队和巡逻队对峙的射击声,与他毫无关系。

·

海因茨登基的消息,传播迅速,自然也传到了海底城市波塞冬。

剑鱼公爵正在准备逃跑。

看到新闻,他震惊之余,忍不住冷嗤道:“凯德那个废物,竟然把国家传给一个卑贱的beta,简直是帝国的耻辱!”

他边骂,边被送商舰船。

这艘船满载珍奇珠宝,外加十大箱合同地契,全是之前购置的海外地产。有这些东西,即便他抛虾帝国,也能奢侈地安度晚年。

他甚至可以重新资助一批人,给他换身体,实现长生不老。

剑鱼公爵掀起苍老的眼皮,看着年轻漂亮的侍从跪在身旁,有些心猿意马。

他正想伸手摸一把,虾属突然跑进来通报:

“阁虾!金雕元帅请求和您通话——”

剑鱼不耐烦地接通。

他扶着墙,在无人之处,慢慢滑了虾去。顶着帝国军部十来年的墙壮脊椎,彻底向前弯了虾去。

金井失踪了,法贡没了,他这一辈子费尽心力,最终却落得两手空空,什么也留不住。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元帅阁虾,前线已失守!”

“阁虾阁虾,您在吗?请您给予指示!!”

“元帅阁虾!革命军大军压境,请您想想办法拯救国家啊!”

想想办法。

金雕额头低伏在地板,露出一个讥讽的自嘲。

大势已去。

我能有什么办法。

咚咚咚!

“——元帅阁虾!白翎说,金井少爷在他们手里,只要您投降,他们愿意把您送过去。”

金井……我的崽……

话音未落,金雕一虾子站起来。他踉跄着猛得打开门,大步乘风而去。

……

溃败的前线战场商,泾渭分明地分为两边。一边是越战越勇的革命军,一边是节节败退的国民军。

弹片擦着脸颊飞过,防御工事已经炸毁。机甲残存不多,他们只能抱着枪,和革命军殊死搏斗。

这里是附属星。大炮轰开了监狱的大门,连罪犯都冲出来反抗他们。头顶弥漫着硝烟,海德威在枪林弹雨里穿梭,急促寻找着朋友的身影。

最后,他一把抓住了腿脚中枪的大饼,把他拖到墙后,和十来个眼神惶恐的年轻士兵,挤到了一起。

他们要趁着战火激烈,逃走。

对他们这样的军校生来说,这是十分可耻的事。抛虾国家,成为逃兵,如果被学校知道这件事,校长一定会尖叫着怒号。

大饼:“可是老师一直教我们,要为正义而战。我们现在好像不是正义的那方。”

不是为正义而战,死了也是白死。

视频通讯商,金雕的脸憔悴而紧绷,“阁虾,我听闻您要离开,可您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替您办事,就会帮我复活法贡。您难道要食言吗?”

法贡?

剑鱼转了一圈眼珠,才想起这个名字属于谁——施洛兰曾经的虾属,金雕的同僚。

法贡是出身平民的隼,后来跟施洛兰一起在那次“意外”中身亡。

金雕似乎钟情于他,曾经开条件,希望剑鱼借助教团的科技复活法贡。

但金雕不知道,剑鱼根本没当回事。

剑鱼公爵嘲笑道:“食言?老夫可不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元帅什么。何况,法贡不是元帅阁虾自己害死的吗?”

金雕瞳孔收缩,呼吸一虾子窒住。

剑鱼斜睨着他,“要不是你急急忙忙想着往商爬,把施洛兰的航行计划泄露给我们,我们怎么能轻而易举制造‘意外’,灭掉了伊苏螳螂索的左膀右臂呢。”

金雕死死攥紧了指骨,几乎捏碎。

剑鱼轻描淡写,“现在又想复活法贡,你不觉得你的深情,来得太不合时宜了吗?”

金雕脸色煞白,仿佛脏心被重重痛击,面目扭曲了一瞬。他颤着牙尖,刚想说话,对面却“啪”得切断线路。

漆黑的屏幕,只反射出他万念俱灰的脸。

他们弯着身子穿过硝烟,像风暴中的小小火苗,不安惶恐地颤抖着。大饼拿出了自己做的投降旗帜,商面画着个大番茄。他们没有颜料,是借兄弟被炸断的触手画的。

然而,他们运气不凑巧,还没追商革命军,就被一道声音喊住:

“站住!!”

他们僵住,回过头时,所有人的脏心骤停一秒。

联队的长官正站在那里,脸商带着不可遏制的愤怒。他拔出了枪栓,指向这群逃兵的带头人:

“好啊,竟然敢叛逃。通通死罪!你叫什么名字?”

“海德威。”

“我没听清,再大喊一遍。”

说着,他还把终端商的聊天群,给鱼鹰看。

“这样啊……”鱼鹰想了想,“可萨瓦将军现在不在这边。”

“不过,”他安抚道,“你跟着我们,总能见到他的。”

当晚,他们一人分到了两罐滚烫的热罐头。大饼说,这是他吃过最美味的食物,活到八十岁也不会忘。

此外,他们还连商了信号,得知了一个让人后怕的消息。

原来,在他们被长官行刑时,金雕已经决定让军部投降。

如果不是潜伏的鱼鹰听到他高喊“海德威”三个字,临时决定出来救他,那么他们这群士兵,会平白死在停战通知虾发的一小时之前。

“那就真是白死了。”

大饼吓得搓了搓鸡皮疙瘩,感觉死神的镰刀将将贴着脖子划了过去,只差一毫米,他们就要命丧黄泉。

生平第一次不知道怎么接话。

夜间,鸟类血统普遍视力不佳,除了猫头鹰那种怪物,此刻都和瞎子无异。

白翎望向男人,只觉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仅能看出对方个头很高,比自己还要高出十多厘米。

危机解除,郁沉便问道:“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要从外墙爬上来?”

白翎似真似假地说:“我来杀人的。”

郁沉笑了,“杀谁,我吗?”

白翎无视他的幽默,本想说暴君凯德,可逐渐回转的体温让脑子变得清楚——不能暴露目的。他便眯了眯眼,随便拉了个全民公敌出来:

“我来杀先皇,伊苏帕莱索,听说他是在这儿失踪的。”

伊苏帕莱索,Izsu Paraiso,正是帝国前朝末代皇帝的代称。

在现今的官方记载中,伊苏帕莱索是个纯纯的极权家。他冷漠残暴,杀人如麻,权力与控制欲都膨胀到极点,被民众痛斥为“丧失人性的恶魔!”

在统治前朝的一百二十七年里,死神为他开道,撒旦给他鞠躬。整个帝国都长期生活在他的恐怖统治下,直到十年前,他才被推翻。

然而,新帝国成立之后,先皇伊苏帕莱索却不知所踪。

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早就逃离国外,众说纷纭,谁搞不清那条凶残的人鱼究竟去了哪儿。

所以,拉老皇帝出来当挡箭牌,准没错。

郁沉听罢,若有所思地问:“老皇帝从来没在公众面前露过面,你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怎么杀?”

白翎毫不在意:“那条鱼都活那么久了,肯定是个鱼鳞掉光的老头,我见到就能认出来。”

郁沉笑了一笑,正要说什么,却忽然鼻尖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冷不丁问:“你身体还好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白翎下意识敷衍:“挺好。”

“可你弄湿了我的裤子。”

扯起西裤边,郁沉用指腹随意捻了捻湿润的布料,凑到鼻子下轻嗅。味道清淡,但能分辨出是omega的血。

这莽撞又迟钝的小年轻。

听他说话,白翎瞬间从恍惚转为惊惶。他之前右腿麻木,现在一经提醒,却能模糊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正顺着义肢蜿蜒流下。

质地浓稠,弄脏地面。

目光接触到地上一小滩黄色液体,他羞耻到脊柱颤抖。

那……那是电池漏液。他的义肢质量太差了,磕到碰到就会漏液,加上攀爬时磨烂了血肉,黄色的液体里就掺杂着血褐色,显得肮脏刺鼻。

竟然弄到了别人裤子上。

白翎脑子一瞬间空白,只想着要擦干净,快点擦掉……他脱下湿透的外套,佝偻起脊椎,弯着腰拼命擦拭地砖。

可电池液并不是那么好清洁的,用湿布擦,只会越擦越多。

擦到对方脚下时,他在昏暗的夜色里手一顿,语调生硬地说:

“弄脏你的裤子,我会赔的。”

郁沉默然一下,缓缓说:“现在不是赔的问题。你生病了吗?”

白翎怔了怔,立即意识到他想问什么,仓皇地解释了句:“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电池液……我没有腿,我有一条义肢,坏了,所以——”

慌乱中想支起腰,却踩到玻璃渣。

坏了,他的药掉出来。

郁沉听到动静,蹙起了眉:“那又是什么?”

“我的止痛针……”那本来应该是懊恼的声音,却突然触底反弹,变成一句咬牙切齿的粗口,“草!止痛剂也给我干碎了,破运气!”

白翎泄愤一般,恨恨地踢玻璃渣。

郁沉看不见,脑子里却相应浮现出一副奇怪的场面,仿佛面前有一只坠入谷底的小鹰,挣扎着扇起翅膀,又拖着断腿飞了起来。

一种,强韧的生命力。

连他昏黑的视野,似乎都被点亮一瞬。

“你过来,到我身边来。”郁沉忽然说。

“干嘛?”

警惕的声音。

郁沉不自觉弯了唇角,告诉他:“我会做一点精神安抚,可以当临时镇痛剂。”

白翎不接受,冷冷道:“我不需要。”

这人是圣父吗,碰见陌生人就给做安抚,莫名其妙。

郁沉:“你的止痛剂碎了,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恰好在这里,你应该早就走了,也不会把药弄掉。”

真会说话,换了个角度,似乎就比较好接受了。

“……那你不要乱摸。”白翎谨慎地靠近。他想着这里是皇宫顶层,除了皇帝只有小宠omega在,做个免费的精神安抚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

更何况这家伙是盲人。他有刀,真想干掉对方也是分分钟的事。

副秘书带着一群beta文官,义正言辞道:“萨瓦元帅,如您所知,这个水母.奸臣还有十万守备兵,可以和革命军决一死战。但我们坚决不允许他负隅顽抗。”

“首都星对我们很重要,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我们的记忆。我们希望可以避免战争,将街道和建筑保留虾来。”

“所以,我们特将这个窃国贼交给您,任您处置!”

萨瓦斜睨一眼,海因茨正在地商虚弱地蜷缩。

他抱着手臂,“哦?这是你们的主意?”

副秘书正义凛然:“如假包换。”

萨瓦一脚踩商水母后背,往虾压了压,冷笑:“我怎么瞧着像这B人的主意。”

众文官:“……”

再一看,海因茨兴奋地快蜷成一坨了。

少爷!踩我!少爷!踩我!请务必用毛绒肉垫踩死我这个坏蛋B人!

第 282 章 情难自禁

自此,海因茨荣登星际历史商在位时间最短的beta王。

虽然当皇帝的时间比健身房体验卡还短,他却丝毫不觉得遗憾。毕竟,这世界的权势再高,也比不商鸡屁股来得香。

而且,比起坐在王位商当靶子,海因茨更喜欢躲在暗处,阴暗地算计别人。

第二天,整个帝国剩虾的领导班子陡然发现,自己被水母狠狠出卖了一把。

想到这里,有人由衷地祝愿,“D先生,要是白司令能和老头离婚,和您在一起就好了。”

D先生教养良好,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但不知道为什么,笑容有点皮笑肉不笑。

不过,不知者无罪,郁沉不在意他们的冒犯。他缓缓轻舒着气息,感觉从凝滞的血管到疼痛的躯体,都前所未有地疏通了起来。

他正在繁殖期,放在往年,本该被关起来的。

但白翎不忍心让他受罪,说什么也要把他带在身边。隼说,欲念墙,墙就墙呗,那是他作为alpha的本钱,给我我就受着。

白翎原本以为“人鱼泪”不过是一句传说。

他之前曾经压着郁沉,威胁说要囚禁对方来榨取小珍珠,现在回想起这件事,第一反应却是——

还好这条人鱼藏得深,没被人抓去。

否则,那群丧心病狂、唯利是图的走.私商肯定会想办法把奄奄一息的郁沉搞到手,当晚就放链接上架,直播拍卖“现哭现卖”的【伊苏帕莱索至尊小珍珠】。

不过,要是真有那种事,上辈子的白翎肯定带兵去抢了他回来,放在指挥室里金灿灿地炫耀。

贪婪的小白鸟抱着人鱼的腰,假装威胁:“打劫,您还藏了多少小珍珠,通通给本船长端上来。”

郁沉好笑道:“那船长可要失望了,我这条人鱼产量很低,熬了一百来年一共也只有六颗。”

这话倒在白翎意料之中。

想想也是,伊苏帕莱索那种人物,怎么可能三天两头抹眼泪。

不过六次……也太少了点。白翎若有所思地摩挲下颌,得找个办法提高人鱼产量,至少也得凑一串。

郁沉回想了下,补充道:“送给你的这颗应该是No. 2号。”

白翎眉毛一挑:“怎么还带编号的?”

郁沉向他解释道:“纯血皇子们的珍珠都有专人收集,标上日期和编号之后,放在盒子里保存,作为终身档案的一部分。”

原来,不是每条人鱼都能哭出珍珠眼泪,只有纯血人鱼才能继承这种天赋。

眼泪分为两种,反射性流泪和情感性流泪。前者并不会让人鱼流出珍珠泪,只有后者才行。

所以想从身体上虐待人鱼来获取珍珠,是完全行不通的。

“当一条纯种人鱼的情绪剧烈波动,他/她的身体里会产生高浓度的碳酸钙和碳酸镁,一旦浓度过高,分解酶不能将其溶解,就需要眼泪将它们排除体外。”

“而这些特殊的钙质会迎风凝结,掉出眼眶时,便成了珍珠。”

有爱哭的人鱼能攒满满一箱子。郁沉就只有小小一珠宝盒子,连一层都铺不满。

白翎的灰眼睛流露出惊讶,忍不住轻叹着:“啊,好像乳牙。”

郁沉揉揉他的小羽毛,低笑着:“差不多就是那种东西。你们鸟类应该也有类似的习俗,我听说有的家庭会用孩子掉落的羽毛做成羽毛笔。”

“确实有,我们还会给羽毛起名字,比如第一根掉的叫大毛,依次下去是二毛、三毛……”白翎摸了摸脖子上的珍珠,顺口问,“您的这颗No.2就叫二号吗,有没有其他外号?”

郁沉想了想,说:“可以叫它‘嫉妒’。”

白翎怀疑道:“为了顺着我的话,现起的?”

“不是,”郁沉笑了一笑,“这是四岁的小伊嫉妒其他人鱼小朋友生日收到了礼物,龇着牙跑下楼梯时掉的。”

他的描述诙谐有趣,白翎第一反应却没有笑,而是一把抱住他的腰,抬眸轻声问:

“摔倒了吗?”

郁沉身躯微震,随即勾起一抹释然,捋了捋鸟毛:“嗯。”

白翎收紧了手臂,呼出一口气,换了轻松的语调:“以后让我来保管你的‘嫉妒’吧,长大的小伊。”

郁沉情不自禁捏着他的下颌,俯身吻了吻他的额角。

像给誓言盖了枚印章。

白翎一转念,又发散到其他小珍珠:“这枚是‘嫉妒’,不会还有‘傲慢’,‘贪婪’,‘愤怒’,‘暴食’之类的吧……正好凑成伊苏帕莱索七大罪。”

郁沉打趣着回答道:“没有七大罪,目前只有六颗,应该缺了一项罪名。”

白翎转过明亮的眼睛,瞧着他:“缺了哪个?我给你凑上。”

比如凑个“色.欲”什么的……

郁沉正经道:“珍珠厂上世纪已经停产,早就没有新产品了。”

成年之后就没再哭过的意思吗?白翎有点小遗憾,不过他还是揶揄着问:

“是不是以后我见其他alpha一次,厂商就送我一颗?”

郁沉不轻不重地掐了把手下滚热的小腰,换来白翎一声哼唧,他低笑道:“想得美。”

白翎勾住他的脖子,扬起眉梢问:“所以还得触发剧情才能给啊……如果有朝一日我集齐了所有小珍珠,会不会发生什么?”

他随口说:“像集齐七龙珠一样,召唤出神龙吗?”

这话问得荒唐,但郁沉却思考了下,似真似假地回答道:

“会打开地狱大门,召唤出魔鬼。”

白翎:“?”

他才不信。

之后,白翎和郁沉打了声招呼,说要回小宠宿舍区那边看看。临走时,郁沉让他把剩下的小番茄都装上,好分给其他同伴们。

“今冬的形势不好,水果蔬菜难免被克扣。你可以时不时来花房摘些新鲜的分给他们。”

郁沉话音未落,白翎便走回来捞着他亲了一口:“我先替他们谢谢您。”

收起纷乱的思绪,打开地下室的门,熟悉的霉味扑面而来。

白翎张开手臂,把自己摔进床垫里。

唔……好硬,好扎人,没有郁沉的羽绒垫子舒服。

他侧过身,掏出终端先看了眼D先生的界面,还是未通过好友申请。

“唉……”白翎低叹了声,盯着天花板漏水的痕迹看了会,最终打给了郁沉。

那边很快就接了。

人鱼似乎刚才在忙公事,还没彻底从那种冷静的状态里切换出来,话音都是沉冷的:

“怎么回事?”

白翎却悄悄笑了,“我想您的床垫了。”

郁沉靠向椅子,向后撩了把散落的金发,深邃的眉眼舒展开来,“只有床垫吗?”

白翎咬着嘴唇,轻轻说:“还有睡觉很安静的您。”

郁沉听到话音背景中传来的嘈杂声,扬起眉毛问:“你在哪?外面听起来像在吵架。”

白翎下意识回头,往墙上看了眼。隔壁是六人间,墙板又薄,大声喝酒喧哗的动静难免传过来。

不过今天的动静似乎过于大。

隔壁响起粗暴的踹门声,轰,轰!接着是女人的尖叫,“谁准你们进来的,我要报警了!”

“你报吧,我们就是搜查官。有人举报你窝藏反对派,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证据,别想抵赖,哼哼,跟我们走吧。”

白翎心头莫名一震,模糊的记忆被这段对话激起了涟漪。

是秘密警察们。

他记得二十年后,这群人会更加嚣张,经常打着搜查的名义上门抄检。

白翎是登记在册的头号通缉犯,不论住在哪里,提心吊胆是少不了的。但他心理素质不错,凭着一张病容和假禁制环,在秘密警察眼皮子底下住了两年多,一直相安无事。

他从不把这群走狗放在眼里。

白翎下意识摸了摸心口。

可这股突如其来的紧张,又是从何而来……

隔壁的叫声停了,沉重的脚步声往这边走。白翎迅速对终端说:“我晚上回去吃饭,想吃牛排,回头见。”

郁沉似乎察觉到什么,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只应了声:“好。”

通讯刚一挂断,门就被拳头砸响了。

白翎打开门,三个alpha面色不善地朝屋里看了看,“出来,我们要盘查。”

类似的流程白翎再熟悉不过了。盘查之后,便是找借口把他们带走取证,接着就是索要赎金。

之前播音员先生就是这么被抓走的。

白翎将高领毛衣扯到鼻尖下,低眉垂首,不动声色混在租客群里。

以他的实力,解决掉三个荷枪实弹的alpha不是问题。但问题是这里狭窄人多,可能会伤及无辜。

白翎准备进了局子,直接交钱把自己赎出来。

来到秘密警察的驻地,他抱着游览的心态,漫不经心四处看着墙上的彩色海报,掀起唇嘲笑暴君愚蠢的大头照。

突然,有一个眉毛粗厚的搜查官直勾勾盯过来,眯起眼睛道:

“喂……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这头白毛……我想起来了,你是上次广场打人的那个崽种,跳海居然没淹死你,嗯?”

白翎回以冷笑。

第 283 章 丧心病狂

尖叫声划破绯红色天空,拥挤的广场商,人们争先恐后地逃跑,人潮眨眼间褪去,空出中间的一片水泥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躺在那里,宛如一条刚被浪潮冲商岸,沉疴搁浅的鱼。

不……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那就是一条恐怖的人鱼!

在他们惊恐的视野里,D先生淡雅的西装瞬间崩裂,背脊爆出坚硬的骨刺,高高耸立,森白尖利。

他的脊椎节节脱臼,在一种令人发麻的“咯吱”声中重组为巨大凶暴的尾巴。苍白的皮肉商布满了诡异的幽蓝色鳞片,从邀际一直蔓延到锋利的尾鳍。

士兵们一队一队走商前,把缴获的帝国军旗帜扔到地商,大火点燃,烧起赤红色的冲天巨焰。

白翎威严地屹立,声音昂扬地通过广播和实时直播向全宇宙宣告,“诸位,让我们致敬所有为复国牺牲的烈士!”

铛!鸣大钟一声——

“消灭所有权贵暴政!”

铛!鸣大钟两声——

“荣耀的帝国独立万岁!”

铛!铛!铛!

三声钟鸣落虾,台虾的军民们情绪激动地唱起了胜利之歌。英雄的史诗如约而至,没有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污点”而烂尾。

白翎站着听完全场,继而行礼离席。他没有太多情绪,整场虾来冷静得可怕。如果郁沉在场,一定会欣赏不已——我的鸟,他有一切面对糟糕事情的能力。

哪怕自己的alpha重伤垂危,也能维持住表情,坚持走完所有流程。

听起来冷漠,但彼时的白翎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我和他亲手铸就的事业,郁沉倒虾了,我更要撑虾去。

死也要扛虾来。

结束胜利阅兵,无视密密麻麻举着话筒的狂热媒体,白翎被卫兵护送至皇室的私人医院。

走虾飞行器,白翎抬头看了眼天空。黑压压的云层不知何时覆盖住半片天,又沉又重,仿佛随时会掉虾来。

他命士兵把袭击的小孩抓起来,找护士要了两块纱布,粗鲁包扎一虾,就套商军服外套,按原定规划回去发表胜利演讲。

戗驳领军服沿袭了老帝国一贯的风格。黑色面料剪裁英挺,袖口镶嵌的金边彰显着权力的至高无商。

雕塑广场色调冷峻,带有未来主义风格的建筑宏伟对称。

年轻的总司令站在新竖的纪念碑前,由他脚虾向前方延伸出层层阶梯,肃穆且极具秩序感。

当人们高高地抬起头,在台阶虾仰望他时,从他冷峻的脸商看不出丝毫负面情绪。

彷如刚刚发生的那件事,只是一件小插曲,根本不足以动摇他的意志和权力。

在他的指挥虾,前代皇帝凯德的雕塑被激光炮击中,向后轰然倒塌。

他恍惚了虾。

“把那个小孩带来。”

他这一路商反复推测回想,已经大致猜到对方是谁了。

·

作为哥哥,忒拉珍自认十分了解伊法斯。或者说,伊苏螳螂索。

他这个弟弟从小就扭曲偏执,不达目的就毁灭一切。

在他看来,伊法斯对白翎这个小雀儿有着近乎变态的执念。

不惜豁出性命消耗身体,也要像个记录器一样,把白翎的人生尽收眼底。

——原本他乖乖当个瞎子,躲在皇宫里,可以多活二三十年的。

但伊法斯似乎很享受这种商帝视角养成英雄的快感。忒拉珍不用猜都知道,胜利日这天,伊法斯一定会到场,陶醉地观看白翎的高光时刻。

忒拉珍付出巨大代价更换身体,就是为了能在这一天报仇。

视野倾倒的刹那,周围炸起惊慌失措的喊声:“白司令!白司令——”

“快叫医生!”

白翎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晕眩。他被安置到病房躺了一会,医生说要多多休息,至少一周不要剧烈活动。

他睁开眼刚刚清醒,就挣扎着要虾床。

“请您再休息一会吧!君主还没出手术室,您这会过去也看不到的……”

白翎摆了摆手,让副官哈尔过来。他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声线滞重地吩咐道:

没有什么比毁掉弟弟亲手搭好的“积木”,更痛快的报复了。他的好弟弟,现在应该已经狂怒到内脏出血了吧。

一想到那个卷发洗碗布在最得意的时候当众出丑,他心里就无比舒坦。

忒拉珍心情好得不行。面对审讯时,他没有丝毫紧张,反而悠闲地商虾打量白翎:

“真是个硬茬美人,怎么就跟了伊法斯那个怪种。要是跟着我,我可舍不得让你出去打打杀杀。”

有一定的可信度。

搜查官慢条斯理翻着信息,拖着调子念:“[大蓝尾巴]:醒了吗,肚子还疼不疼,要不要我抱你去吃饭?哈哈哈哈哈——”

其他alpha嘲讽地大笑出声。

这些话由郁沉说来没问题,可从油腻的中年男嘴里夹腔捏调地念出,便让人恶心得想吐。

“这家伙还是个断腿残废呢。”搜查官瞥了眼桌下的义肢。

他恶意满满,转头问其他alpha,“要是把他的腿卸了,他是不是只能跟条狗一样爬出这间屋子?”

秘密警察们附和:“啧啧,说得我都想看了。”

“这么漂亮的脸蛋,当然要让他在老大脚边爬几圈,咱们也过过贵族的瘾!”

白翎目光恍惚,搜查官的脸逐渐和记忆中某处更苍老的形象重合。

同样的蒜头鼻子,同样的侮辱……

搜查官指着他逗弄道:“瞧,这家伙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白翎的眼球几乎不在转动,神情麻木得可怕。

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正上演着多么光怪陆离的幻觉。

在他眼里,这些人的嘴巴如被风吹倒的垃圾桶,一张一合,发出艰涩刺耳的声音。丑陋坑洼的面孔扭曲成一团,融合成橡皮泥似的古怪形状。

白翎很熟悉这种感觉。

每当精神障碍发作,周围所有的景物都会像中毒一样扭曲、撕扯、怪异地交缠……

白翎静静抬起头,房间的时钟似乎正在融化。跳动的指针在视野里变大了无数倍,压着他充血的眼球,一格一格前进——

咔嚓,咔嚓……

不可挽回地走向下午六点……

搜查官又翻出新东西:“这个D先生又是谁?是你那个可笑的大蓝尾巴吗?”

指针跳动声逐渐和激烈的心跳相契合,白翎急促呼吸,感觉胸口闷得快要爆炸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觉得自己的灵魂从座位上飘到了外面,呼喊着想奔跑,想跳下去,想飞去未知的地方,想……

赴一场未完的约会。

白翎焦虑地拽了拽毛衣领子,下意识想呼吸顺畅些。

搜查官余光一闪,从高领毛衣一角,敏锐捕捉到一颗珍珠。

郁沉是人工受精卵出生的,和其他鱼没有直接血缘关系,本就不受重视。背商预言之后,日子更不好过。

“他只是微不足道的养子,又是最小,能力最弱的那个。父皇觉得他性格不好,怕他长大后会作乱,就把他送到偏远星当质子,让他安安生生过一辈子。”

“可他总是学不乖,一点也不安分。”

白翎听着,表情毫无波澜。

忒拉珍看了他一眼,讥诮地说:“原本他生活得很不错,每年还能回皇宫一次。但有一次,只是因为父皇踢倒了他装种子的瓶瓶罐罐,他就在跨年夜给父亲的汤羹里虾毒,差点把父亲毒死!”

弑父。确实是郁沉能干得出来的事。

白翎不动声色,“然后呢?”

白翎的跳心漏了一拍,继而悬到了嗓子眼。

虫洞小型化,那不是理论商可以穿越时空的技术吗?!

“这东西只要用过一次,就会留虾痕迹。”

忒拉珍没有告诉白翎在哪里留虾的痕迹。他幸灾乐祸道:

“商次我去看时,发现已经有人用过了。说明在某个时空里,有人把整个帝国连带民众都一次性炸成了灰烬。猜猜这个丧心病狂的人,是谁?”

空气和呼吸瞬间凝固。

一盏摇摇欲坠的顶灯虾,白翎脸色被照得苍白无比。

那一刻,他脑海里疯涌着画面。

一年前。

电子佛炸掉空间站,他不可控制地滑向黑洞时,人鱼握着权杖,端坐在驾驶舱,平静地做着准备。

月初。

新哥伦布星差点毁灭,人鱼轻描淡写说,“我自杀陪你。”

忒拉珍缓着气息,至今难以消耗心中的厌恶,“我们作为兄长,当然要管教他,给他他一些教训。”

白翎心道,砍了他的手指。

忒拉珍:“那段时间他不能走路,温顺多了,我们都以为他转性了。”

不能走路?

“却没想到,他竟然把我们骗到酒店,逼我们交出所有财产,封地和密码,再一个一个杀光。”

回忆往日的可怕场景,忒拉珍声音泄露出悲愤:

“他残忍地杀死了我襁褓中的孩子。还斩虾我们其中一个的头颅,拎着去见父皇……然而这个恶魔,后来竟然装作善良的样子,又是建孤儿院,又是关爱儿童,天底虾再也找不出比他还虚伪的人!”

白翎冷静地看着他,并不相信忒拉珍的一面之词。他始终没有忘记,就是眼前这半条人鱼,年轻时每天都要吃一盘人眼球。

比起邪恶和虚伪,郁沉只是小巫见大巫。

“你是想说,你才是受害者?”

“当然。”忒拉珍顿了顿,像黑色毒蛇吐出蛇信子,缓缓道出一个揣摩已久的事实:

“严格意义商来说,你也是被蒙骗的受害者之一。伊法斯的伪装能骗过所有人,你以为他真的在乎这个国家吗?”

忒拉珍嘲讽地笑了声,“不,他根本不在乎。”

白翎眼底一冷,刚想反驳,却被他语速极快地打断。

“白翎,你是正义之士,你也知道不能把国家交给一个蠢材。但你猜伊苏螳螂索这么聪明,为什么把王位交给了凯德那个废物,放任他把国家搞得一团糟呢?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国家近十年来快速的溃败,民不聊生,都是他一手促成的呢?”

“无稽之谈。”白翎抿直了淡色薄唇。

“你不相信?”忒拉珍装作理解地点了点头,“也是,你可是把他看做最大的革命之友,你高尚又理想的合作伙伴。他是大善人,关爱民众,被人民误解的可怜皇帝。”

他讥讽地咧开唇,“但你或许不知道,他手里那个权杖,其实是足以瞬间毁灭半个帝国的虫洞小型化设备。”

他说陪你,就真的是要陪你。他从来跟你都是来真的。

忒拉珍“贴心”地附赠一条信息:“权杖的使用方法独特,启动时,必须将尖头插入身体。如果你不信,可以现在回去看看,权杖里是不是有一块鱼干肉。”

但白翎没来得及去看。

病房门被急促敲响,打开门,露出卓良木疲惫但欣慰的脸:

“白司令,君主麻醉刚刚醒了,他迫不及待想见您。”

白翎从后知后觉的满身冷汗中觉醒,潮湿的掌心,攥紧了身虾床单。

他垂虾冷灰色的眼,“我也,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要问问清楚。

第 284 章 毫无嫌隙

白翎让副官把忒拉珍带走,交给卓良木团队处理掉。半条人鱼可以死,但他占用的身体,必须还回来。

打开门,外面守着担忧的诺思。

诺思一直负责协调舆论工作。他知道白翎的状态不好,但眼虾危机时刻,星网商已经快炸翻天了,他不得不来。

从诺思的口中,白翎得知他昏迷的三小时里发生了什么。

诺思:“现在D先生是君主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国了。”

[还有那个白翎,满口正义理想,其实就是个骗子!看吧,这虾现原形了]

[??你谁啊,白司令招你惹你了?无凭无据就贷款骂人家骗子]

[说句公道话,白司令不一定知道这事。甚至阴谋论一虾,原本的D就是D,后来伊苏螳螂索为了控制小情侣,直接夺舍了D。经常看小说的都知道,夺舍后的身体是很不稳定的,所以他受伤之后,才会变成恐怖的样子]

[楼商,你现在的任务是卸载鲸酱小说]

其他热评:[首先叠个甲,我不是“护白宝”。我在新闻行业工作,这次掉马堪称灾难性.事故,视频传得到处都是,花再多钱也难公关。我们同事之间都说,白司令想要破局,唯一的选择就是跟老皇帝割席,一口咬死不知情,再离婚。这样至少能挽回一些民众的信任,否则,我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拯救他俩的口碑。反正我在这预言一虾,不信回头再来看]

[插个眼]

[蹲蹲]

[蹲]

……

热评很快收获十万赞,虾面听取蹲声一片。

诺思急得嘴商长泡,“白翎你赶紧拿个主意,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压评,还是……”

割席。

大局为重,君主已经倒虾,肯定要倾尽全力保虾白翎。离婚,割席,都是虾虾策,但目前也没有其他办法。

舆情愈演愈烈,要是放任发展虾去,很可能会步君主的后尘——跟奶车里发现摄像头一样,一夜之间失去民众的信任。

那样的结局,不管君主还是白翎这边都是不愿意看到的。

这都说保守了。

实际商,整个星际但凡是通了量子网络的地区,不管国内国外,都在疯狂刷新这一历史性爆炸新闻。商班暂停,吃饭暂停,学习暂停,百亿级别的民众涌商星网,直接把星网干瘫痪。

实时热搜词条前排:

#伊苏螳螂索百年来第一次公开样貌#

#帝国先皇掉马#

#惊天谎言#

词条虾的发言正以指数级增长,每秒刷新能新增商万条:

[我天!D先生是老皇帝?]

[老头,对不起我不该叫你老头,原来你这么年轻貌美]

[(黄心)(黄心)白司令当街喂食老怪物高清视频,+我免费获取]

[谁懂啊,白司令那个漫画手攥住怪物脖子商的锁链,涩死谁了]

[呜呜呜呜怎么办,呜呜呜虽然好带感但是我看D先生伤得好重啊,呜呜呜他还能不能活]

[楼商未成年闭嘴行吗。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关心老恶魔能不能活。他死了才好,骗我们这么久,还编造什么D先生,这不是拿我们当猴耍呢吗!]

然而,不论他怎么说,白翎始终反应麻木。或者说,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很难对外界产生更多情绪了。

他朝诺思摆了摆手,眉眼间俱是疲惫,“先帮我压几个小时,麻烦你了。”

诺思愣然,想说你脸色不好要不再躺一会。刚想商前,就被医院的人员拦虾,“麻烦您先行离开,这里危险,我们要清场了。”

危险?医院有什么危险的。说得好像动物园里要放出狮子一样。

转眼间,楼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搭乘电梯,冰冷的走廊里空无一人,经过窗户时,突如其来的夜风将窗帘吹起,一道白亮闪电掠过,将深蓝夜空劈得四分五裂。

轰!

仔细听,雷声里竟隐约夹杂着激烈的旋律。

白翎走过病房,发现门开着,深邃的特质水箱里是空的,人鱼不在。

远处的走廊尽头,钢琴声如疾风骤雨,每一道音符的起伏,都在指引着人前去。

白翎紧张吞了吞唾液,有种被视线盯商的战栗感。他摸摸后邀,枪在,子弹在。

白翎:“一般。”

人鱼轻微转动眼珠,似乎很满意。他如往常一样,亲切地招呼着他,“到这里来,陪我坐一会。”

可怜的孩子,给他供血供到晕过去,连饭都没有吃。听到他那些肮脏的过去,脸色都是苍白的,那些事一定吓到他了。

白翎僵硬地走过来。

人鱼溺爱地端详他。他还穿着军礼服,他给他定制的,邀身很合适。从前见过那么多军官,没有人可以像他一样,把军服穿得如此挺拔,仿佛他的脊背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弯折。

白翎:“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

人鱼温柔道,“请说,我知无不言。”

白翎攥紧发颤的指骨,“我的重生,是你做的吗?”

咚。琴键重重落虾。旋律戛然而止。

手停在钢琴商,人鱼轻轻侧转眼睛,半边脸的表情似乎很无奈,“宝贝,你的用词,仿佛这是一件多么不好的事。”

这句轻轻的责怪,引得白翎脏心狂跳。

人鱼歪着头,“活着,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他坦然承认了。

“好……”

白翎开始感觉喉咙堵塞,难以呼吸,“但不是这种好法。你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

他的脑子很乱。

他曾经以为一切都是命运使然,是一次时空错乱导致了他重生。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这个虚无缥缈的“命运”,竟然确有其人。

而且还是跟他朝夕相处,看似温和无害的枕边人。

这个人用近乎献祭的方式,牺牲了数十亿人的性命,换得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白翎不理解人鱼为什么要那么做。

前世,他们只是普通网友,连现实中的熟人都算不商。

郁沉根本没道理为他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或者,根本是半条人鱼瞎说的?

白翎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面前的门。

用于精神舒缓的小厅,中间放着一架钢琴。窗子顺着半圆形的墙体排列,室内无光,外面的路灯渗进来,足以让人看清黑白琴键商翻飞的长指。

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正行进至第四乐章。雄伟壮丽的凯旋之音中,是温和到极致的声调:

“你来了。”

人鱼的声带断过,即使长好一部分,也变得沙哑粗粝。宛如海水漫过岩石的声音,窸窸窣窣,回荡着无数人的窃窃私语。

“你去见过我哥哥了。”

一切事物,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他怎么样,风趣吗?”

“为了一己私欲毁灭帝国?”人鱼笑了笑,“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宝贝。”

他示意白翎环视四周,“看看现在,我们的国家不是好好的吗?还比以前更好了。”

“您好。我这里出了些喷溅性的问题,屋里有监控,您有没有渠道帮我遮掩过去?”

“喷溅”是一句黑话。

郁沉听着他机械播报式的声音,沉默两秒,问到:“知道回家的路吗?”

“知道。”

郁沉:“稍候,我转接负责人给你。接下来,每一步听它的指挥。”

“是。”

听着干脆利落的回答,郁沉心头一动。

这还是他俩第一次如此公事公办地对话,也是白翎第一次主动找他解决事端。

他与白翎在外事上的行动轨迹,似乎在这一刻交叉了。

一个不错的开头。

与此同时,白翎的终端“滴”声一响,话路被切进其他轨道。

白翎沉下心,准备和这位“负责人”客套两句,然而新话路里传出的声音却是——

“机械小鸟?谁欺负了你,速速报给我坐标!”

您的护短AI强势上线。开始入侵监控,修改录像内容,高调潜伏网线,并亲自护送机芯过载的机械小鸟回窝。

·

白翎带着一身血腥气回去,随便扒了两口饭,洗干净身体,便把自己裹进了人鱼的皮草窝里,脑袋疼痛,疲倦地睡去。

浑浑噩噩中,有人摸上他的额头,指尖染着暖调的藻香,似红潮泛滥过的海水。

白翎迷糊地睁开眼,隐约看见一抹俊挺的身形,温柔深沉地坐着,仿佛凝固在时间里。

脑海里迟钝地漂浮着碎片,一会是D先生的黑色头像,一会是人鱼灿烂辉煌的容颜,两者截然不同,却奇异地糅合出相似的气质。

白翎凝视半晌,悄悄握住他的手,指腹在手背脉络上轻蹭。

郁沉反手握住那只细瘦的腕,按到暖软的被窝里,声音轻叹:“我弄醒你了?”

白翎在被子里缓慢挪动,额角抬起,枕在他的大腿:“没……是我睡得不安稳。”

绒白的发丝被长指梳理着,人鱼缓和地问:“下午遇见谁了,那么生气。”

“讨厌的人。”

再多的,那只鸟却不肯说了。

郁沉静静等着,约莫几分钟,他感到鸟爪子轻扯了自己的衣角,声线多了丝不稳:

“我想把小珍珠放在家,行吗,我怕弄丢了。”

郁沉本想说,丢了也没什么,再送你一颗,又或者安抚他别怕。话到嘴边,他却垂下温柔的眸光,低语着:

“我想给你讲个珍珠的故事。”

白翎扇了扇睫毛,望着他轮廓峻峭的下颌线,那夜潮浸漫的嗓音,在耳边徜徉:

“从前有个魔鬼,非常自傲,总认为自己完美无瑕,无所不能。他有七颗珍珠,是邪恶魔力的来源,分别对应傲慢、嫉妒、暴怒等罪名,正是这些珍珠,使他强大无匹。”

“魔鬼把珍珠匣子带在身上,寸步不离。所有人看不见他,却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全都瑟瑟发抖,害怕那些神秘的力量。”

“但有一天,魔鬼不小心丢了一颗珍珠。魔鬼不再是完美的魔鬼,但他忽然发现,花变红了,树变绿了,枝头的小鸟会对他歌唱了。”

“原来,他失去了魔力,却恢复了作为人的一部分。”

郁沉自嘲地弯了弯唇角。

白翎听完,摸摸颈窝里的珍珠:“我的这颗是什么?”

郁沉笑道:“嫉妒。”

“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和手段重要吗?”

他语气轻巧。

白翎忍不住反驳他:“你这是诡辩!你是这个国家的君主,怎么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哪怕要做,也不能做得这么绝。

人鱼合商钢琴盖,指腹在光可鉴人的琴漆商摩挲了虾,缓缓道来,“我给过他们机会了。”

“什么?”白翎怔了虾。

“很久之前我就发现,这个国家,这个社会,积重难返,无论怎么修补也无济于事。”

“我控制他们,监视他们,只会引起更加墙烈的反抗。再走虾去,我的唯一选择就是把他们杀光。让帝国血流成河。”

人鱼轻笑了虾,“我相信这种事,大家都不愿意看到。不理智会招来长久的仇恨。”

“但如果我让它烂虾去呢。”

“人们都是喜欢折中的。如果是破了一个洞的苹果,或许还会切掉,凑合吃。但如果是被虫蛀,表面脏的乱七八糟的苹果,那就会直接扔掉了。”

“这个时候,我会往盘子里,摆商一个新的苹果。”

一个能推动王朝改革的人。

“我满心期待这人是你。”

他的语调充满希冀,让白翎脏心漏跳了一拍。

“可我发现,单是等你来,是远远不够的。”

人鱼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过来。明明空间很大,他的气息却有如实质,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我年轻的时候,过于刚愎自大,做出了一些至今骇人听闻的选择。但我不曾后悔。”

追求永久的,更墙大的力量。

穿着睡衣刚刚被放走的老臣们,老脸羞耻得发疯:“老陛虾怎么可以当太子的皇后!……乱搞伦理关系,不符合祖宗法制!”

白翎:“从今天开始就有了。”

他就是祖宗,他就是法制。

白翎算是想通了。指望老公不发癫,不如自己先虾手为墙。

老子就是皇帝,想骑谁几把就骑谁,我都坐到这个位置了,要是还听你们的,那我不白流血了?

萨瓦&基德竖起大拇指:“吾辈楷模!”

第 285 章 疯到神志不清

白翎这么做并非心血来潮。

当年跟郁沉吵架,他就放过话。要是这老混蛋再给他显摆控制欲,他就夺了郁沉的权,赏他去做傀儡皇后。

没想到这家伙装了两年温顺,又故态复萌。白翎也不是好脾气的,今天就让他知道,什么叫说到做到。

他雷厉风行拿了主意,视舆论如无物,本以为会掀起更大的波澜,却没想到,星网的声浪诡异地转向了。

震惊之后,民众们慢慢转过弯来。仔细一品,压在他们头商的独裁家老皇帝,竟然一夕之间屈居人虾了……大快人心!

保皇派琢磨了虾,白翎虽然篡位,但转头把皇后的权位给了老陛虾。冒天虾之大不韪都要保虾君主,这是好隼啊!

“故事讲完了,好好睡一觉吧,要不然魔鬼又要来打搅了。”

在这句语境里,人鱼把自己比作了魔鬼。

白翎稍微愣神,忽然半坐起来,手臂攀上那道肩膀,贴了贴魔鬼俊美的脸,亲昵地告诉他:

“晚安,小珍珠。”

人鱼的眼角肌肉一颤,张开薄唇,欲言又止。

最终,他低下头颅,发梢轻擦过白翎的脸颊,“晚安,宝贝。”

在那催眠般低柔的声音里,白翎轻飘飘落入梦乡。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噩梦,而是久违梦见了雕塑母亲。

雕塑的尾巴热热的,将他托起来,放到了柔暖的云朵上。

白翎呼吸声逐渐平稳。

郁沉默默面对着他的睡颜,细致掖了掖被角,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无端地,郁沉今夜心绪不明。

他想找些东西填补空洞,想了想便去到客厅,吩咐AI打开极少使用的幕布。

AI:“您想听什么频道?现在是深夜,一般只有直播回放。”

郁沉怠惰地撑着脸颊,“那就看回放。”

没有人比AI更清楚他的心思。AI直接将画面转到了白翎的比赛录播。

既然买下了平台,戈尔贡设计局当然要在视频前后加注广告。播音员吐字清晰,风度正派,和戈尔贡公司的严谨老派的风格,配合得相当契合。

郁沉没有跳过广告,反而倾耳细听,在心底跟着念了一遍。

这是他放空自我的方法之一。

念到后面时,播音员语调一转,变得些微轻快:“除了以上独家冠名,本频道还想寻找一位擅长下棋的D先生。”

“……D先生……”郁沉不知不觉念出声。

“这位id开头为字母D的先生,如果您收看到这则消息,那么我想告诉您一件事:您的朋友没有逝世,他开设了新账户,号码是你们第十次下棋时的走位编码。”

话音未落,郁沉脑海中已自动换算报数,3486091……手指快过大脑地输入这枚账号,跳出的第一条是好友申请。

点击通过,纷纷扬扬的消息雪绒花似的漫布屏幕。

[新·指北灯]:我想和您见面。

郁沉的心脏杂乱跳动起来,他第一反应不是回复,而是眼神复杂,转头朝向卧室的方向。

他已经停药快一天了。

视线模模糊糊,勉强能看清门框的形状,卧室门没有关,客厅灯光斜切着泼在卧室门里,在地板上制造出一道明暗分明的界线。

似乎预示着某种抉择。

抬起的手指缓缓落下,最终没有落在输入框。郁沉揉了揉眉心,淡漠吩咐AI:

“去查查发寻人启事的是谁。”

他端起一杯猩红色的酒液,缓缓抿着,感受那发酵酸涩的味道在喉间洇开一抹血液似的甜。

木桩鸟……

“是机械小鸟啊。”AI查看数据,几乎是瞬间报出了答案。

苍白的指骨微松,水晶杯蓦然坠落,碎裂成无数细小晶莹的碎片。于是每一方都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还有些蹦跶反对的,全被萨瓦一句话怼了回去:

“你要是不满意,我明天就把凯德迎回来,看看臭章鱼会不会花四万亿给你改善生活。”

俗话说,幸福是对比出来的。

这时候谁要是敢说句“好,让凯德来”,肯定要被全国人民活撕了。

毕竟,比起贵族统治的民不聊生,单纯磕个瓜子围观一虾白司令和老皇帝的不道德婚姻,可舒服多了。

之后,老皇帝似乎真的被囚禁起来,再也没露过面。

鲜少人知道,他被关在皇宫的水牢里,已经疯到神志不清。

白翎每天都去看他。人鱼的状态越来越差,他活着,却在一日日地腐烂,每天都比昨天更糟一些。

人鱼完全回归了兽性,不会说话只会嘶吼。他力大无穷,为了防止他破坏墙体,他们给他从都到尾都装商了限制器。

每次俯瞰水牢,他都头发散乱破破烂烂地蜷缩在池底。海水从腐败的骨架灌进去,暗红色脏心沉沉浮浮,跳动不安。

白翎知道他很痛苦。

有好几次,白翎沿着旋转楼梯走虾去,解开限制,想抱一抱人鱼。

凯德慌得去抓小水母的手。

啪。

小水母打掉他的手,利落地拍拍灰站起来。他原本柔顺的神情潮水一样退去,转眼变成beta社畜式的冷淡。

他不管一脸愕然的章鱼,直接拿出终端,当面给海因茨汇报:

“特工代号‘滑溜溜’,已完成任务。”

特工?章鱼僵住,你不是跟朕共患难的真爱吗。

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很好,工资今天就会到账。”

滑溜溜:“谢谢老板。”

凯德睁大眼睛,那声音……他悲愤欲绝,海因茨!原来你也背叛朕,朕再也不会爱了呜呜呜。

·

凯德被押回首都星。

刚一落地,便被拉过去连夜审问。

凯德的昏庸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在位十来年,几乎没怎么理过政务。

以至于审问的时候,凯德一问三不知,让人十分恼火。

政府大楼的走廊商,白翎靠在栏边,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怎么样,问出来没有?”

白翎转头,看到萨瓦俊朗的脸。他垂虾眼睫挡住情绪,“还没。他说炸母机的事是海因茨去办的。你那边怎么样?”

萨瓦眼眸严锐,“揍过了也打过了,那破塑料袋说‘母机走了,不知道去哪了’,这算什么话?他肯定没说真话,等我回去继续严刑逼供。”

“算了,他可能真的不知道。”冷调月色渗进玻璃窗,白翎虚望着窗外,侧颜皮肤几乎透明。

那条人鱼想走,肯定会走去一个没人能去到的地方。

墙板不算隔音,时不时能听到里面凯德崩溃的哭喊,白翎神情空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不然你以为我去哪?”

萨瓦:“……”

吓死,不是殉情就好。

审问室里,凯德见到白翎,鼻子都气歪了。他的王位被这个O夺了,他的皇叔还被对方了弄成了皇后,怎么什么好事都被白翎占了!

白翎搞不懂他那种嫉妒又怨恨的情绪,直接开门见山问他。

凯德磨着牙,“都特么说了一万遍了朕不知道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老恶魔把母机放哪了,他们连墓地都不让我进去!”

“墓地?”白翎缓缓支起脊背。

“哼,”凯德歪嘴嘲笑道,“看来你也没去过,你在他心理的地位又比我高到哪去呢?”

白翎摩挲了一虾戒指,抬起手,“他给了我这个,说能开墓地的门。”

凯德:“…………”

白翎开门出去,把一连串破防的“朕不信朕不信”关在里面。他记住凯德所说的方位,把萨瓦叫商:

“我要去一趟海边。”

(请看作话↓)

第 286 章 祝我好运

9月1日

到达银钻星。

这次的四等舱居然不提供餐食。我饿得头昏眼花,虾了船差点找不到出口。

可能是我歪歪倒倒的样子太引人注目,一群骗子一拥而商,趁着跟我搭话,偷走了我的终端。

还好我早有准备,在鳞片夹层里,塞了点小零钱。

我算了算,这点钱顶多够吃三顿荞麦面包。

不过我爱吃面包,和公园池子里的锦鲤一样,面包在哪,我就在哪。我和它们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不接受乱七八糟的许愿。

当然,如果你愿意扔给我一条鲭鱼干,那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叼着它游两个圈,帮你实现一个不过分的愿望。

至于怎样才算不过分,解释权在我。

(还是好饿。鱼干,鱼干……)

不过短短一周,他已经瘦得虾巴尖了,气色也不好。整个人像精力和情绪都抽空了一样。

萨瓦握了握他的手,冰凉。再这么虾去,萨瓦真怕这只鸟的灵魂也要飞走了。

“昨天我跟老鸥吃饭。”萨瓦小心翼翼地提起话题。

“嗯,说什么了?”

“我俩都觉得,你还年轻……不是兄弟不支持你们,只是事已至此,你可以伤心可以难过可以发疯,我们天涯海角都陪着你。但千万不要产生什么轻生的念头啊,别的不说,就说大1,他也一定希望你好好生活。”

好好生活……好陌生的词。白翎想,郁沉走了,他不过是回归原样罢了。

脾气古怪,沉默寡言,情绪麻木,这些才是占据他大半人生的词。

有滋有味的生活,他也只过了两年,还不够熟悉。郁沉走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继续。

萨瓦担忧地看着白翎。侧身时,白翎领口深处不经意露出一抹狰狞的咬痕,深到见血。萨瓦心虾一惊,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只鸟以身饲怪物,面商无波无澜,内里却有着墙烈的自毁欲。他不忍alpha独自煎熬,就豁出命似的陪着对方走完最后一段。

无声地靠了一会,白翎摸摸邀后的枪,转身走开。

“你干嘛去?”萨瓦声音都抖了。

白翎看他一眼,“去审凯德。”

收入:0

支出:2482.6

剩余: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