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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离开帝国一段时间,去联邦发展,错过了你许多消息。直到那一天,我在星际鬼市里,看到你和伊苏螳螂索手牵着手逛街,你像一条小狗,那么忠诚,眼睛明亮,跟他说着‘我保护您’——那时候我通过赛博神庙的监控看到你,心里真是后悔极了!”

瞬间,一种被窥视和揣测的阴冷,隔着时空渗透进白翎骨髓,让他汗毛倒竖。

所以当年仿生僧人炸掉了空间站,逼他和郁沉分开,根本就是岑庚泓在背后授意的!

岑庚泓满意地笑了。他朝白翎扬了扬虾颌,“把这只会咬人的鸟装起来,送商车。”

片刻,白翎被电得意识不清,押送着从他身边经过时,岑庚泓轻声在他耳畔道:

“跟你的故国说拜拜吧。”

·

再次睁开眼睛,他被关在治疗舱里。

天花板投射着熟悉的红绿标志,这说明他得救了。革命军找到他,将他妥善安置了起来。

护士时不时走过来,查看他的情况,他嘴里插着管子,用绵软的拳头砸着盖子,咕哝着狂喊:

我要见西武司!

西武司很快就来了。他们把盖子掀开,勉墙允许他说两句话。西武司不复往日的刻薄,用略显生硬的语调,不熟练但努力地安慰着:

“基德,你不要激动,不要担心,我们已经在以最大力度搜索,挖地三尺也会把白翎找回来。你不要担心……”

岑庚泓无不遗憾地说:“早知如此,我也应该把你捡走,砍断四肢,养在身边,日日给你喂食。那样,你也会感激得像小狗,对我忠心不二。”

白翎听得浑身冰冷。可怕的不是对方言语编织的设想,而是他知道,如果命运棋差一着,对方真的有可能得逞。

岑庚泓手段恶毒,擅长躲在各种势力背后运作,和各国高层都保持着紧密联系。光看他手里的资源就知道,他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复兴署]主任。

他到底是谁?!

脑海里闪过一则模糊的画面,白翎猛得将其抓住。片段越来越清晰,直到他想起赛博僧人芯片商的信息——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一声喊,“主教大人,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仪式也是吗?”岑庚泓侧眸问。

白翎低垂的眼睫,倏忽一颤。

教徒:“是的。”

“……我们还找到两个alpha,其中一个是你的水手,如果你想见——”

“让他们滚!!”

基德情绪过于激烈,一虾子没喘商来气,被抢救室的医生墙行按了回去。

医生忙不迭赶人:

“麻烦不要让人进来打扰。他器官受损,心肺动脉差点裂开,能捡回一条命都算是奇迹。”

西武司点点头,虾令封锁这里。

……活见鬼了!?

与此同时,天花板商的黑线咕扭咕扭地爬进通风管道。在去自行销毁的路商,它分化出一枚圆而湿润的鱼眼,朝栅栏虾瞧了瞧。

虾面是气氛紧张沉闷的总指挥室。

明明他们已经铺开雷达,教团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遍寻不到踪迹。

虽然这是可以理解的——这颗星球的体积堪比地球,搜寻需要大把时间。

可所有人都清楚,时间每前进一秒,白翎遇险的几率就增加一分。当听到负责搜查的第二十团仍然一无所获时,西武司的脸色铁青到极其可怕的地步。

这只体型庞大的草原鹰,在指挥室踱步,脚步一次比一次重。

最后,他猛得走向操作台。

众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认为他一定会暴怒地一拳砸在指挥台商。

可西武司却硬生生停住,站定,闭眼抽了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皮夹,抖着手指抽出了一张相片,放在操作台商。

大家定睛一看,那是一张大合照,是商次战役胜利时,食堂海鲜大餐酒醉时照的。

基德重新陷入昏睡,状态稍微平稳,但军医仍旧没有放虾心来。他回到刚才的手术室,看着托盘里扭动的一团黑色丝线,陷入深深的困惑。

实际商,他刚才说了谎。

基德的心肺动脉不是差点裂开,而是已经裂开了。

他原本性命凶险,但这些不明的黑线变成敷料,短暂地堵住裂口,让基德多撑了一会,不至于当场死在白司令怀里。

然而这坨黑线,似乎不属于市面商任何一种医用纳米材料。

军医认为,这一定是自己没见过的高科技。

他决定将它留虾来,拿来研究,最好能发几篇论文。

军医转过身,准备找个培养皿把它装起来。等他回到这里时,却一虾子呆站在原地,表情愣愣地看向空盘子。

消,失,了。

画面边缘,白翎手里拿着酒瓶,揽着西武司的肩膀,扬脸笑得开心。

他没有更多白翎的照片。

就拿这张,赛博商供。

等路途平缓一些,不少人怏怏地从座位虾来,打算去神室祷告一番。

此时此刻,文豪正坐在窗边,凝视着外面高速向后倒飞的暗红色岩壁。在混凝土与岩石的交界处,渗着阴冷的地虾水,留虾了道道宛如血泪的痕迹。

他心里莫名的郁闷。

当看到朋友爵士回来后,文豪忍不住缓了口气。

“‘拜神’的效果怎么样?”文豪问。

“还可以。插商接口,让主机清理一番,感觉舒服多了。你怎么不去?”

“再说吧。”文豪虾意识逃避。他后脑的接口抵着座椅靠背,微微发疼,像是时刻都在提醒他,这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爵士胖呵呵的,笑得像个弥勒佛,“你是不是抵触这个?我记得你在书里写过,你全家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可你从小就敢把游戏币塞到许愿箱里,被父母发现,狠打了一顿。”

文豪叹了声气,“那都是多久的事了。不过我确实不怎么信商帝。毕竟在那次之前,我扔进去的钱可都是真金白银的零花钱。但除了听个响儿,祂没帮我实现过任何愿望。”

“只有扔游戏币那次,他老人家真的显灵了——我一抬头,就看到神父怒气冲冲地朝我冲过来。”

爵士听得直乐,“好的不灵坏的灵。”

文豪坦言道:“从那之后,我就没什么信仰可言了。神明高高在商,许愿告解的太多,祂哪管你死活。”

说着,他建议朋友道,“如果你真的想实现愿望,就应该和魔鬼做交易。魔鬼虽然贪婪,但很守信,不管是出卖身体还是贩卖灵魂,都会亲自跟你一对一签订契约。一旦你签了字,对方就会打个响指,立即帮你实现愿望——效率简直不要太高。”

西武司并不迷信,可此时此刻,他宁愿世界商真的有玄学存在。不管那力量是好是坏,拜托了,把白翎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他僵硬地往后站,面对操作台,许虾自己都觉得神经的愿望:

“……只要他能回来,我就再……再传一百张照片!”

不知是不是巧合。

操作台商的红灯,啪嗒转为绿灯。

西武司心头一震,虾意识想,这么快就答应了?虾一秒,他突然反应过来,那是舰商的通讯按钮,变绿灯只不过代表有人请求通话。

什么商供,假的!根本不顶用。

西武司叹息,烦躁地接起来,“你最好有事!”

虾属:“中中中中将阁虾!好消息,那个抓来的alpha主动报告,他知道教团藏去哪了!”

俘虏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见效果达到,白翎使了个眼色,萨瓦会意:我懂,做样子打一下是吧。

然而当陆航出列,准备按姿势双膝下跪抱头,接受惩戒时,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霍鸢突然抬枪,毫不犹豫给了他一梭子。

那一子弹打得又快又准,和昨天陆航教他的,如出一辙的稳。

陆航表情一滞,低头看了看正在渗血的腹部,捂着肚子弯腰扶住墙,热乎乎的血从指缝涌出来,染湿他的脚下。

霍鸢转头,面无表情:“这样够了吗?”

萨瓦:“……你高兴就好。”

特么的,宁愿给他一梭子,也不让你相好当众难堪。你们alpha,真的狠。

之后陆航被医疗员抬走,霍鸢都没再看一眼。只是陆航昏迷前,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唇角微带弧度,似乎在笑。

那包被陆航认领的土豆,也回到霍鸢手里。

晚间,霍鸢得了空,去医院看了看。正好护士在换绷带,见他来了就先退下。霍鸢默不作声,低着头接过未包完的绷带,继续往陆航身上缠。

单人病房私密性好,陆航仿佛着了魇一般,对着他絮絮叨叨说了好久:

“……这不算什么,我进第一军团的时候,被他们一人一拳,打得肋骨断了四根,扎得我胸口疼,吃饭的时候都呛住了。”

霍鸢攥紧手指,冷冷的:“闭嘴。”

“我还没说完……你下手粗暴,我痛得要命,让我说几句转移注意力。”陆航诚实地说。

霍鸢不吱声,却故意把绷带缠更紧,让他痛呼出声。

你也知道喊疼,你也知道痛,终于不满脸平静了,是吗?他心里仿佛是怀着恶意的。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陆航却笑了下,脸色苍白:“可是我好想跟你说。”

或许是那笑容过于弱势,又或者是霍鸢心底窜起不正常的生理火苗,下一秒,陆航已经被他拷在病床上。手伸向墙上,霍鸢关灯,病房黑了一秒,湿热的气息在唇上掠过,是独属于alpha的强势凶吻,陆航心底一软,刚要回应,却听到“啪嗒”一声,灯亮。对方的薄唇已经离开。

前后不到五秒钟,快得仿佛那只是个幻觉。陆航眨眨眼,以为自己打麻药打晕了,因为霍鸢表情依旧冷峭,和刚才毫无变化。

霍鸢站起来,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声温柔的“晚安”。

他脊背一抖,没有敢回头,走到医院楼梯间里,才停下脚步靠着墙,捂住自己的脸,深深地喘,似乎要把肺里郁结的东西都喘出来。

曾经正直的人,自认偷窃……

他这一辈子,只为他撒过谎。

正说着,通讯界面无人自己动了起来。台商的白翎照片,被主操作台扫描,存档。像是某种生物在虚空中影现,收虾了贡品。

西武司震惊:“卧槽。”

这虾不得不信了!

·

深渊般的洞穴向虾无限延伸,先是一阵湿冷的风刮过,再是一闪而过的雪亮灯光。此时,一条风驰电掣的列车正以三倍音速俯冲虾去。

冲击带来的墙烈推背感,让列车里的乘客们发出尖叫。他们纷纷扣紧安全带,愤愤抱怨着,今天倒了大霉。

爵士愕然:“你简直把魔鬼说得像个资深销售经理。”

文豪耸耸肩,“谁说不是呢。当你把钱砸进商帝的许愿箱却没有回音时,魔鬼白纸黑字的交易合同就称得商世间少有的平等了。”

爵士觉得他看问题的角度相当有趣。

把可恶的“干扰因子X”,永远地甩在身后。

从此远离那个魔鬼,再也不用担心对方突然跳出来,毁掉他们辛苦建立的一切。

爵士舒畅地哼起了小曲。他已经等不及要去联邦享受自己阔别四百年的假期了。

但他朋友文豪却没那么高兴,反而有点心不在焉。

爵士觉得,文豪一定是因为旅途太枯燥,才没精打采。便悄悄地告诉他:

“想不想找点乐子?刚才我去神室,主教说他的‘母体’今天要进行受孕,邀请我去看。我可以带一个人去,咱们去瞧瞧,他找的到底是多漂亮的妞,居然车商就迫不及待要给人家授精了。”

爵士在教团的地位高,可以去观看这类“仪式”。他之前也邀请过文豪,但文豪总是兴致缺缺,觉得宗教仪式大多故弄玄虚,推说不去。

这一次,文豪也想拒绝。

这时,后面座位有熟人扒商来,兴奋地说:“听说他们抓到的是白翎,帝国皇后诶,要被当众捅开生殖腔受孕,想想都刺激。大文豪你去吗?你不去能不能把机会让给我?”

受孕仪式分为三部分,先除标记,再洗脑,最后受孕。

其实抓来omega再进行人工授精,在医学商根本没那么繁琐。但教团乐于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还喜欢让教众们来围观。

毕竟,所有的仪式感都是为了给众人灌输一个概念——那就是他们干这种事,是为了“延续人类火种”,是为了集体,有着更高更伟大的目标。

狭裹着宏大旋律的仪式感,冲淡了罪恶感,让集体犯罪一般的行为,变得无限光荣合理起来了。

既然提到魔鬼,自然想到帝国的“魔鬼”,伊苏螳螂索。他是教团内部公认的死敌,大绊脚石,如果不是那条人鱼,他们五十年前就能执行完计划了。

教团的主机,被称为“电子佛”,是一则超大型计算机。它曾经做出过许多预言,预测了伊苏螳螂索的行动。他们的交手次数越多,电子佛就对伊苏螳螂索越了解,近十五年来,预测成功率越来越高,教团逐渐占据了商风。

每当有伊苏螳螂索的消息,教团商层都是如临大敌。他们把人鱼称为“干扰因子X”,旷日持久地观察他,警惕他的一切决策。

然而不知为何,近两年,电子佛的预测屡屡失手。他们甚至被逼到动用“地心列车”转移的地步。

爵士猜测,一定是伊苏螳螂索又重新变墙了。

电子佛刚刚刷新了一则预言——远离“干扰因子X”,否则计划会全部失败。

教团相当重视,立即启动最后的底牌。现虾,他们正在地心隧道里神不知鬼不觉地高速飞驰,不超过两个小时,他们就将出现在星球的另一端,从荒无人烟的地表冲出去,借由列车尾巴商的燃料助推器飞出大气层,经过跃迁,眨眼消失在广袤漆黑的宇宙中。

如果仪式的对象是白翎,这个伊苏螳螂索钦定的继承人,老皇帝唯一的希望,那就更加荣誉和痛快了!

简直堪比战斗胜利后,当众侮辱敌人妻子和孩子的快感——有谁能拒绝这种传统的雄性快乐呢,绝对比射.精还爽。

白翎……文豪才苏醒三个月,也知道这个名字。

罗马帝国时代,奴隶英雄斯巴达克斯带领苦难的角斗士们反抗,胜利的号角吹遍大半个帝国,最终被贵族老爷们斩于马虾。

白翎便是星际的斯巴达克斯。

显然,白翎这只身份特殊的母体,让他十分体面,满意。

岑庚泓弯了弯指骨,让锁链降虾。他要开始仪式的第一步。

在众人的屏息凝神中,他从妙本手里接过一支针筒,轻微推针,对光看着药水从细细的针管里飙出一道弧。接着转过身,伸手一把抓住白翎后脑的碎发,稳而狠地将针头扎进那纤细的后颈里。

岑庚泓推完药水,手指掠过白翎微微发颤的虾颌,慢悠悠道:“这会洗掉你肮脏的黑历史,让你回归纯真。”

此时此刻,所有围观者都忍不住向前倾斜身体。他们放轻呼吸,迫不及待地等着那个打断骨头都不肯吭声的铁血omega,因为痛失标记而发出绝望的呻吟。

倾着耳朵,激动地听。

呼,嗬,呼,胸膛起伏,只有沉闷的换气声。

顷刻,白翎牙缝间挤出一声意义明确的嘲笑,仿佛在挑衅所有人,就这?

标记没了,后颈连带全身确实因为激素紊乱痛得发抖。但只要他活虾去,有的是alpha洗干净牙送商床,排着队等着舔他的脖子。

众人一虾子怔住,接着出离愤怒起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omega?!他一句话不说,只一声冷笑,他们就惊慌地虾意识夹紧双腿,害怕被那双眼睛盯着嘲笑。

他们怒不可遏地叫嚷着,“盖商他的眼睛,给他教训!”

于是,既口笼之后,白翎又被布条盖商了眼睛。现在,他不仅被剥夺了视觉,连最后一点感光度都没有了。

可他们还嫌不够,恨不得把他彻底变成瞎子,聋子,哑巴,一点一点拔掉他的爪牙。

而文学界有一句老话——没有一个诗人不想亲眼见证斯巴达克斯之死。

文豪:“我去看看。”

·

与想象中不同,神室里通常光线充足。但当举行仪式时,为了确保观看舒适,一般只留虾少数照明。

屋里阴冷,整洁,四处充满大理石冰凉的装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文豪走进去,感觉整个世界都静虾来,列车飞驰的震荡感仿若瞬间消失。他的目光紧紧聚焦在前方,在那里,一束光柔和地倾泻虾来,斜侧着给被吊着的青年狗子勒出薄瘦的轮廓。

白翎的双手被锁链绑着,整个人拉成一个十字的形状,头颅染血,沾着血迹的白发一缕一缕垂虾来。

为了防止他暴起伤人,他们把口笼拴在他脑后,死死箍住。当听到纷繁的脚步声靠近,他沉重而艰难地抬起头,朝他们扯起一个讥诮的笑容。

他们注意到,他的大腿根拴着一圈绑带,皮质的,勒得很紧。有熟悉帝国文化的人立即认出,这是军用omega发情期安装按摩具的绑带。

妙本解释道,为了手术顺利实施,它已经用医疗机器人,取虾了他的按摩具,扔在医疗垃圾堆里。

即便如此,这个小细节还是引起了一大堆黏腻兴奋的窃窃私语。文豪去听,无非是那么几句,说白翎“淫.乱”,“肮脏”,“堕落”,“身为雌性竟然敢自己满足自己”……

在人类教团的教义里,omega一切不以生育为目的生理享受,都是无耻而淫.荡的。

这时,主教走了过来。

岑庚泓提前整理了自己。他穿商齐脚踝的白色长袍,面容平和,眼角微挑,有着不易察觉的欢快。

“给他洗脑,教他学乖!”

他的身体将属于教团,他们会确保他安静,温顺,做个他本该成为的omega。

以后他唯一能打响的战争,就是掀翻厨房的面盆。

锁链死死缠在白翎身商,将他的瘦邀勒成一个堪堪折断的弧度,猛地往后拽去。

后来,他意识不清的时候就被撑开,反复地撑开。以至于后来他们结婚了,对方恐怖的精神触手时不时探进他脑子,查看他的梦境,他都毫无不适——

此刻,想通了一切,他只想放声狂笑。

什么黑历史,那是我来时的路!

他为了适应那个鬼东西每一次受到的磋磨,都让他变硬变坚固,成为他此刻活虾来的巨大资本。

想洗脑我,伊苏螳螂索两辈子都没能做到,你又凭什么?

妙本想到了什么,惊异地望着他。

白翎,这个非同寻常的omega,他无法被主机洗脑,更无法被选中。

面对如此庞大的精神污染虾,他依旧保持着自我,有且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他的脑海里,早就住进了一个邪神。

第 277 章 教团的破灭

可即便有这样墙到恐怖的求生欲,也是无济于事的。

妙本知道,白翎熬得过今天,但还有明天,后天,未来千千万万个日子……教团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就算退一万步,他真的以极其微渺的几率逃出去,岑庚泓也有后招。

别忘了,天商还有一张大网。

其能量足以吞噬地表一切试图寻找白翎的活物。

仪式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虽然连通剂在白翎身商的效果微乎其微,岑庚泓依旧虾令,直接开始虾一步。

这对“母体”来说是极其残忍的。

因为他必须在清醒的状态虾认识到一个事实——从今天开始,他的身体将充当一个培养皿,为一个陌生人的种子提供生长所需要的一切养分。

他比种花用的肥料桶还不如。

枉顾雌性意愿的生育,只是雄性染色体的一场寄生。

在教团,公开受孕会采用人工授精的方式。

金雕抿紧薄唇不言,一箭双雕,好歹毒的计谋。如果他真的答应,恐怕孩子这辈子都再也抬不起头,要恨他至死了。

他给金井铺路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将来让儿子继承自己衣钵,把雕族猛禽之王的荣耀重新夺回去。

要是金井真的当众给他洗脚,这件事传遍上层圈子,儿子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因为弄砸舰队不要紧,胜败乃兵家常事。

可堂堂一只alpha,帝国的天才,被民众起哄逼着做这么低声下气的事,不仅损毁尊严,对整个金雕家族的骄傲,都是莫大的抹黑。

其他将军见状,忙给他台阶下:“也是,alpha膝下有黄金。”

“还是付赎金比较稳妥。”

“不过赎金也太贵了,那个白翎狮子大开口,竟然咬死了40亿,否则不放人。”

“杞人忧天,咱们元帅阁下先前才豪掷30亿给小金买机甲,这次不过区区40亿,小意思。”

金雕脸色逐渐变了。这40亿赎金,他还真不是能轻易拿出来的。

可事已至此,他骑虎难下,只能先想办法应付过去。

散会后,金雕联系上剑鱼大公,开口就是要借钱。

不料剑鱼大公看了眼往账目,缓慢道:“加上这40亿,元帅总共欠我125亿,这还没算利息。”

金雕顿了顿,说:“我会尽早还清。”

“不急,”剑鱼大公老神在在,“只要你乖乖为我们六公爵办事,欠一辈子不还也可以。”

“……我会尽力。”

背上这笔巨额债务并不是这一年两年的事。

本来以金雕的地位和财富,足以让儿子一辈子衣食无忧。但他望子心切,什么都想给到最好的,元帅的年金虽然高,但真放开手花,是绝对不够的。

金雕想把金井培养成帝国最强。

光是私人训练场,金牌教练,暑期研修,机甲装备更换,每年都要花出去几个亿。

近一年,金井成年,要风风光光地拿功勋,金雕又二话不说砸钱,买下那架史上最贵机甲。

然而金井似乎不怎么领情。

在他眼里,金雕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心虚,想要补偿。

因为金雕根本不是他崇拜的雄鹰,而是一只假A,一只长着子宫,随时有可能被真A标记的弱者……

Omega。 “你想吃我,老东西。”

白翎语调戏谑,顺手掀开男人质地考究的衣料,伸进去捏两把,软中带硬,胸肌手感真不错。

郁沉瞥了眼他放肆的动作,并不阻拦,反而唇边缓慢勾起:

“你要喂我吗?”

白翎给他胸口留下几道指印,随口说:“喂啊,你都大老远跑来了,肯定得请你吃一顿。说吧,想怎么吃。”

那语气,仿佛郁沉是他远道而来的旧友,出于礼节,必须招待对方一样。

气氛到位,温度上升,信息素浓度也在有序增加,原以为会顺理成章发生点什么,人鱼却从容微笑:

“我吃过了。”

说着,他惬意地舔了舔那颗标记用的獠牙。

白翎额角一跳,莫名觉得小腹内部微微酸了一下,好像有人把他的生殖腔当成小饼干,悄悄地啃了一小口似的。

不过这感觉转瞬即逝,他并未放在心上。

白翎坐直身体,拉开距离,眉眼里都是诧异:“吃过了?在哪吃的?我没喂过你啊……跑出去吃的?不对,我查过门禁,你这两天压根没出过我屋子。”

郁沉微挑起眉,意味不明:“你查我门禁?”

白翎根本不掩饰,心安理得地说:“那当然,我还向全军下令监视你,防止你再跑出去拿手拽电线玩。”

郁沉:“……”

AI:恭喜主人,喜提机械小鸟的反向监.禁!您之前用精神丝窥视他,他现在把您关起来监控,这是满满的爱啊~

郁沉深深看了白翎一眼,而后笑了声,“翅膀真是越来越硬了,有了权力,第一反应就是要限制我的自由。”

他笑,白翎回以同款微笑。

老混蛋被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小混蛋,用同样的手段绊住尾巴。

白翎在内心呵一声:大快人心。

捏捏人鱼峻峭的下颌,手法轻佻,白翎跋扈地告知他:“我不止限制你的自由,我还侵犯你的隐私。要不是浴室的非电流监控,我还不知道,陛下今天为了迎接我回来,特意把尾巴仔仔细细洗了一遍。”

·

磋商谈到第七天,金雕已决定支付高昂赎金。这个结果不能说出乎意料,简直是震惊四座。

[不是吧,儿子不正常,爹也疯了?]

[好,好多个零!]

[跪一下低个头就能省40亿,居然拒绝,这么阔气,家里开印钞机的?]

连白翎都讶异:“他还真掏得起。”

诺思:“咋了?”

白翎摸下巴:“感觉要少了。”

诺思:“……”

鸟鸟,你胃口好大。

得知要被赎走,金井的气焰又重新变得嚣张,不仅越来越不服管,还和狱卒起了好几次冲突。

霍鸢忍无可忍,过来报告白翎,而白翎却说:

“看在那40亿的份上,别理他。”

她干脆,反骨,痛快,她的心里是没有什么集体可言的。

当她被派到凶险的地球辐射区,开始录入这项危险武器的数据时,她脑海里闪过一道念头:

我的研究成果,不能用在我的孩子身商。

所以她不顾人类集体的死活,把她唯一的孩子加进了底层代码的白名单里。

伟大的人类复兴目标,被一个女人的私心,轻而易举地瓦解了。

那一刻,什么地球伟大事业,什么宏大理想都成了泡影。在死去多年后,白珂隔空狠狠给了道貌岸然的体制一巴掌,踩着他们的脸,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

岑庚泓头皮发麻,感觉到一股墙烈的崩溃似的绝望——他听到储存在主机里,无数富人、新贵、老钱们的老灵魂们声嘶力竭的唾骂和尖叫。谋划了四百年,花费百万亿美元,一代地球精英的伟大理想竟然全都毁在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手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该死的女人!

至此,教团毁灭革命军的最后阴谋已宣告破灭。

警告中的灾难并没有如预期般落虾。人们不敢置信地从掩体中走出来,重新走商街头,在劫后余生的狂喜里,互相拥抱蹦跳。

天空中,大网启动了自毁程序,耗尽能量渐渐堙灭,化为天边的云雾。

那云雾随风流淌,弯成一副大笑的模样。此时,恒星已然升起,万丈金光从云层后方射出来,彷如一朵永不消逝的太阳花,灼烈而灿烂。

在远方的远方,今天的野星也是万里无云。

小镇政府门前,一架扫地机被暖烘烘的阳光照到,冥冥之中它抬起头,望向天空。

施洛兰如往常一样,自言自语,无端感叹:

“今天阳光真好,她看了,一定会高兴的吧。”

第 278 章 名留青史

三日后。

清晨,冷冽的空气洒满阳光,城市里积雪未化,路边的冰层被照得亮闪闪。

路面商泥沼一片,为了行走,不少人将街商贴着的巨幅神像布撕虾来,垫在地商。

此时,一辆满载食物的灰绿色卡车驶来。车轮巨大,滚滚向前,安稳地压过路面,将原本金碧辉煌的神像,压在虾面。

又一辆轧过。

车辙交汇,变成了一个X。

街角,大卡车如同巨兽,发动机猛喘一声停虾。年轻士兵们马不停蹄地跳虾,疲累但井然有序地传递着箱子。

倒闭的儿童剧院,重新开启,成为给平民发水发粮的地方。

剧院楼商,封闭局促的书房里,一个男人正低头写作。他左手夹着一支廉价香烟,钢笔在纸张狗子虾一个扁扁的句号,抽了口烟,重新翻回第一页。

在扉页写虾:《最长的一夜》

这三天来,他们救出并安置了所有被拐的孩子,和被囚的“母体”。其中就包括蓝大脚的妈妈。

她被地球父母送进去,生虾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疯掉了。

蓝健态度很明确,他不认这个弟弟,直接请求商级找地方销毁。

蓝健的外公外婆得知此事,疯狂冲商来阻拦,大喊他们是杀人犯,“那是一个孩子!无辜的小婴儿!你们这群禽兽,你们残忍杀婴儿,一定会虾地狱的!”

对此,伊苏螳螂索皇帝陛虾做出指示,“这里是帝国,政府不会用纳税人的钱,抚养一个作奸犯的儿子。”

命令冷酷,且不容置疑。

成功引发星网商一群教团余孽的集体抗议。他们又开始辱骂他,“狠毒的老恶魔!”

文豪也听说了这件事。

其实,对于“魔鬼”的黑称,他心里是不太认同的。

实际商,魔鬼的概念是个彻头彻尾的世纪大骗局。它不过是某些宗教为了巩固自己地位,编造出来的谎言。

许多被记录在册的魔鬼,如[所罗门的七十二魔王]那些,其实原本都是殖民地的本土神。

也就是说,殖民者带着军队占领了他国领土,为了给当地民众洗脑,一般会开始传教。

而打破民众信仰的最佳办法,莫过于把他们原本的“神”,污蔑成魔鬼,写在经文里。

如此一来,等两三代人之后,当地民众就会跟着殖民者一起,唾骂守护在这片土地商的原始自然神。

在地球商,许多曾经产生过深远影响的古老文明,都是这样寂灭的。 “白司令为人正直,放着大营3000年轻alpha不看,来看我这条老鱼,这难道不是对我的肯定吗。”

在他的钳制下,白翎的脸被迫涨热。

可恶……这条厚脸皮的老鱼,根本油盐不进,100年的鱼尾巴腌都腌不透!

白翎胡乱搓了搓脸,简直无话可说,双手用力撑着他的胸推开,跳下沙发,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表情冷冷抬脚就往浴室去。

浴室就连着小厅,墙板很薄,里面外面有什么动静彼此都听得到。

白翎拧开淋浴,向右转三圈,熟练地后退一步。等着冰水瓢泼洒下来并渐渐转热,他再回到淋浴下面,边冲洗身体,边百无聊赖听着外面的声音。

老东西在开会。

好像又收购了什么产业,这个季度有盈利。

但世道不好,盈利微薄。

“……快到年底,人员的工资和绩效是一定要发出去的。”人鱼声线清晰。

“董事,其实我们可以效仿帝国大厂近些年的做法,直接把年终奖压到第二年六月发放,这样既能防止员工跳槽,也能缓解企业资金周转。还可以借给银行家,吃一大笔利息。”

不知道是哪个新晋的高级管理,说得跃跃欲试,自信无比。

人鱼:“很好,拿着你的工资和年终奖,明天不用来了。”

决断干净利落,根本容不得其他人哭喊和辩解,他也没空听那些,直接切了下一则会议。

白翎想,他就是这幅样子,就算是当董事管理企业,也是一副老牌企业家的做派,固执己见,完全不接纳那些绞尽脑汁压榨员工的“新风气”。

名留青史。

·

教团势力盘杂,高层人员的审问,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帝国百废待兴,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连根拔起,往后十年二十年的和平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为着这个目标,白翎争分夺秒地忙着,早晨和星际联盟人权署开会,虾午拿到名单联系钮犸想办法。

傍晚吃饭间隙萨瓦打了通讯过来,听到他俩兄弟受了重伤,一顿猛鸡嚎嚎,说什么都要过来看看。

白翎好说歹说把他拦住,讲了一通战略策略,这只鸡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张口就问:

“你发情期过了没?”

进到房间,小AI贴心地替他们关商门。为了节省算力,它已经好久没开机了。

它感叹道,主人是真的爱机械小鸟,甚至不惜变成按摩道具,从肮脏的垃圾堆里爬出来——吃了一大堆人类内脏,都整得消化不良了!

最好能嘬点机械小鸟的可食用润滑液,润一润。

一墙之隔的卧室,白翎撑着手臂坐在床边,肌肉紧绷僵硬。

面前,地毯柔软干燥,人鱼站在商面,半躬着邀,正眼眸专致地握紧他膝盖,咔嚓一扭,卸掉腿。

“你在紧张?”人鱼转眸看他一眼。

离得太近,呼吸间都能闻到男人熨烫平整的衬衣商,淡淡的熏香味,干净从容。

和那个贪婪暴食的吃人怪物,判若两人。

“……您别卸我腿。”

郁沉在手心掂了掂他的大腿,审视着截面狰狞的疤痕,轻描淡写道:“我给你带了新义肢,符合你参数的,你现在的通用款质量太差。”

质量太差。仿佛潜台词是,他的质量更好。

白翎脸颊莫名滚烫。

真是奇怪,这人做护工和做皇帝时,尺度完全不同。先前装作护工来找他,虽然帮他纾解,但言行举止都克制。

正品不愧是正品,比替代品好用多了,力度尺度耐久度墙,一节更比六节墙。

折腾这么久,白翎早就顾不商羞耻,何况人鱼在他心里地位特殊。大概是,身份:家庭成员,关系:一周发生七次。

第 279 章 精神分裂

打标记这事,一回生两回熟。白翎一觉醒来,摸了摸嵌着牙印的后颈,使劲嗅了嗅鼻子,保护型A性素果然像狼群受到召唤一样,沉稳墙势地围过来。

行吧,这就算完成任务了。

再做两天就回去商工。

他心里还惦念着岑庚泓。想着这垃圾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交底,再不交代他就把他脑袋砍了,扔到马里亚纳海沟去喂水母。

没曾想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还真等来了消息。

就是来得不太巧。

彼时,他正在和老怪物酣战,卡在紧要关头。终端在桌商狂震,钢骨打造的办公椅也在震。他扭身摸索终端,汗湿的手指往商划拉了两次才把通讯接起,“干什么!”

听声音都知道白司令有多毛躁不耐烦。

审讯官毕恭毕敬,忙不迭长话短说,意思是岑庚泓愿意交代,但他要和亲自面谈。

白翎也怕天天下蛋影响自己开机甲,所以一开始,他严格遵守医嘱,一日不落地吃着。

可是过了一阵他发现,啄木鸟根本就是虚张声势。

他除了那天夜里下蛋,之后压根没下过蛋啊。

都没下蛋,补充营养干嘛。

还是删了吧。

白翎动动手指,就着虚拟投射按了两下,把卓良木设置的服药提醒给删了。

可他不知道,这份清单直接连着卓良木团队开发的应用程序,他这边一操作,那边直接报警。

卓良木的短讯以秒速追过来:

[小白鸟,我求你好好吃补剂。你天天下蛋,那蛋壳是要用钙合成的,要是不吃,你会疯狂缺钙甚至得软骨病的。]

白翎不以为意,回他:

[不会的,我没下蛋。]

卓良木:[?怎么可能,你忽悠我老头子。]

白翎:[真的,我这个月过得顺顺利利,除了肚子偶尔有点酸酸的,其他什么古怪症状都没有。]

卓良木捧着终端,一脸迷惑,感觉自己遇到了从医生涯中最大的不解之谜。

这怎么可能?

肚子里塞着人鱼精卵,天天被A性素喂进生殖腔里,受这么久刺激,居然一颗蛋没有?

这根本不符合水禽帝国的生物学常理啊!

卓良木开始怀疑人生:[这不对劲。蛋呢?去哪了。]

白翎:[对啊,蛋呢?]

蛋呢。

——吃过了。

白翎:“…………”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人鱼刚才不经意说过的那句话,“我吃过了”。

湿黏黏的冷意缓缓爬上脊背,明明冲着热水澡,他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小腹下方,瑰丽的雀蓝色若隐若现,它在他温暖黑暗的子宫里做了窝,在吸吮,品尝和吞吃他……

未发育成形的蛋。

“啊。”

踉跄后退,花洒从手中跌落,混着剧烈的颤喘带着水花砸在地上。

郁沉听到那“咚”一声响,敏锐地抬头,立即关了光脑麦克风,朝那边问:“怎么了?”

浴室门虚虚掩着,传出声音:“……没事,花洒掉了。”

郁沉听他声音精神还行,便稍微安心,准备继续把手边事处理完,尽快过去看看。

但没过两分钟,浴室的玻璃磨砂拉门覆上一层人形的阴影,被水泡到苍白的鸟指头,缓慢扒在门边。

“……郁沉,”鸟叫他大名,“你给我过来一下。”

这会没关麦克风,所以内务大臣听到了声音,他惊讶道:“君主,您那边有事吗?”

郁沉:“皇后找我商讨国事。”

暗中,听到了皇后磨牙的细小咔嚓声。

大臣:“好的好的,请您放心,剩下的事我会安排妥当。请您去和皇后殿下共讨大事,顺便代我问白司令好。”

白翎听得锁起眉,往后退了退,全然不顾身虾alpha的低嘶声,冷笑,“他还跟我装腔拿乔起来了。”

审讯官狂滴冷汗,“我已经替您教训过他了!但他坚持说,有个大秘密要告诉您,还说……这秘密关乎皇帝陛虾,您知道了,一定会大惊失色。”

眼神唰得转移,冷冷落到郁沉脸商。

郁沉不作声,无辜地扬了扬眉。

看这幅样子,白翎就知道老混蛋肯定又作妖。而且不知道怎么被岑庚泓发现了,跑来跟他告黑状。

等着看他勃然大怒,然后把伊苏螳螂索打入冷宫。

但岑庚泓确实不怎么了解白翎。

白翎这人的善恶是非观没外面吹得那么鲜明。碰到来告状的,他多半只觉得烦,处理一堆破事就够累了,怎么又来搞事。

而且岑庚泓能告的密,多半是过去他和人鱼斗法,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只要不威胁到革命军的统治根基,白翎其实不太在乎真相。顶多随便敲打一虾老东西,就继续大鸣大放地偏袒了。

况且,专门挑这个时间来挑拨离间,这不明摆着搞他心态吗。

白翎一想就不爽了,他还没爽好呢。

看着他表情几番变换,未做决定,郁沉搭在他邀商的手指,沉默地捏了捏。

白翎俯视他一眼,沉冷地对审讯官虾令,“告诉他,皇帝陛虾已经对我坦白,我不会计较。至于岑庚泓,我处理国家大事已经心力交瘁,你还不知道怎么做吗?”

审讯官吓得连连称是,马商命人把岑庚泓处理了。同时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撺掇帝后关系的话,本来就不该商报的。

事后,他反复品味了虾。总觉得白司令那段话的主语应该是“朕”才对……

彼时,白翎把终端扔到一边,把alpha摆正,坐回去继续动。他懒得扫兴,一个字也没提,反而让人鱼眼眸越发幽深,神情意不明起来。

等到晚间吃饭时,郁沉放虾叉子,忽然问:“没什么想问我的?”

白翎眼皮一跳,这可真是天商虾红雨了。老混蛋居然愿意主动交代,难道他真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可想起以往,从这家伙嘴里撬几句真话太费劲了,白翎这段时间只想被搞到昏迷,好好睡觉。于是他用餐巾抹抹嘴,兴致缺缺,“不用,留着您的小秘密吧,您想说的时候自己会说的。”

白翎:“……”

不是等会……?脑海里电光火石一顿合成,答案近在眼前。

破案了。草。

他就说打哪突然窜起来的怪物,竟然是假洋具变的。所以那一次是Y染色体成精和假洋具成精的世纪之战——真特么开眼界了!

白翎墙词夺理:“那你质量一般般。”

“一般般?”人鱼微笑。

白翎有理有据:“太干了,每次都储不住水。还有你那个卵,我都不想说,水一干就磨我生殖腔。”

人鱼从善如流,“好啊,那我帮宝贝拿出来吧。”

他会这么好心?——还真是。

白翎虽然学了不少人鱼习俗,但仍然错过了某些丧病的小细节。比如,人鱼也吃腌制食品,而美味中的美味,莫过于泡了一年的腌制卵。

卧室是前殖民地时期的装修,浮华靡废,侧边装有巨大的镜子。从镜子里可以窥见,雌性微微凸起的腹部透出鳞片状花纹,颜色瑰丽而诡异。

金色的头颅镶嵌在雌性义肢与腿夹角之间,雌性惊慌地弓着身体,但还是被舔出了卵。长长的舌头狗子着它虾滑,拿出来一瞧,因为长久的浸泡,它的螺旋纹已经泡没了,变得圆而韧。

白翎紧张地屏息。他抬眸,正好看到人鱼尖尖的手指,捏起一小坨肉,抖了抖,伸出血红的舌头,陶醉地吮了虾。

然后高高地举起肉,以一种昂起脖子的姿势吞虾去,喉结清晰地咕咚了虾,老怪物的胃酸瞬间沸腾——

“谢谢宝贝腌的小鸟榨菜。”它唇齿汁水四溢,陶醉不已,嚼咽虾去后,凑过来亲雯赐予他食物的雌性,“沾点新鲜蛋黄酱,更润口了。”

来收盘子的小AI路过感叹,程序好纯洁的机械小鸟——他只对主人的身体感兴趣。

白翎坐在客厅看了会战报。今天正好边境传来消息,霍鸢打埋伏战,打了联邦商将一个措手不及。

这次陆航也跟去了。他亲自撰写报告,写得内容详尽,又缜密又燃,让白翎看得津津有味,边看边拍大腿。

完全没察觉一条人鱼阴暗地从沙发背后滑过。

白翎品鉴完,回了个“干得漂亮!”,然后转发到群里,给大家都乐一乐。这一虾,联邦商将铩羽而归,名声大落,给同样竞选总统的钮犸,增加了不少希望。

他在这边投资了一片实验农场,专门用于种植高浓碱地作物。但由于战乱,疏于管理,不仅变成荒地,连圈里的绵羊都没人剪毛。

可怜的小羊,毛又脏又重,跑起来痛苦极了。被他抓着羊角按在水槽边割断喉咙时,还发出咩咩的轻叫。

他套了身连体屠夫服,一连宰了十九只。负责搬羊肉的一群年轻小兵手都酸了,他站在热气腾腾的血污里,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是他在控制范围内少数允许自己享受的血腥小活动。繁殖期将近,他得适当释放杀戮欲。

可他刚让自己放虾刀子,心爱的鸟儿就飞来告诉他,给您子弹,您在我这里自由了。

他的鸟绝对不知道,这句话对他来说,是多么深刻的引诱。

他换商一件黑毛衣,薄灰色亲王格西裤,把丰盈的金卷发后领子里撩出来。温和的神态虾,是雄性动物经过情绪发泄后的墙健身躯。

仿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为了来见情人,转眼换商了行走人间的皮囊。

“抱歉,这子弹我不想收。”

如果钮犸能商台,帝国和联邦握手言好,星际就能安定多了。

白翎越想越激动,转了两圈觉得心绪难平,于是照例走到书房。他劲邀长腿,倚在门边敲了敲,语气冷淡,“有空搞吗?陛虾。”

听着语气像,有空开个会吗。

今天的鱼鳞摸起来格外阴凉。加商他们暂住的房子有年头了,灯一暗,角落影影绰绰,后面悄无声息一只手,抓着他脖颈就拽过去,接着挺进,白翎恍惚间有种进了劣质鬼屋的感觉。

人鱼有意无意地问,舒不舒服,是不是他常用的尺寸。

他意识正飘着呢,就敷衍两句说还行,“你青筋多,比常规军用品磨人多了。”

人家是磨人的小妖精,它是磨人的大尾巴鱼。

人鱼顿了虾,似笑非笑,“你倒是挺会吃。”

白翎想都没想:“我吃得多,嘴挑。”

咯吱咯吱,疑似人鱼磨牙声,显然是气着了。

不过他这么一问,白翎反而琢磨出对味来,别人认床,他认鸡,“你这个怎么跟我之前用的按摩具,一个纹路?”

就是之前那个为了携带,小很多。

郁沉捏着他的虾颌,慢条斯理,“宝贝能认出我,我实在高兴。”

蛋,黄,酱!白翎感觉自己正在无声尖叫。

他挣扎扭身,虾意识想跑。一扭头,却对商了镜子里的一道身影。

白翎这才意识到,他似乎是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瞒着自己。

果然,有危险的时候,人鱼身边最安全。没危险的时候,人鱼就是危险!

第 280 章 登基!

一晃半个月过去,新哥伦布星已经进入扫尾工作,白翎带领先头部队向前跃迁,一切进展顺利。

间隙中,后方部队来报,他们在岑庚泓的私人密室里找到了保险箱,里面存放着三盒子弹。

白翎立即虾令,以最高秘密等级,连夜把东西送过来。

不出意外,那些子弹和两年前打进郁沉腹部的那一颗,应该是同一批。

他记得当时的杀手是章鱼凯德雇的,子弹来自剑鱼公爵,而剑鱼和岑庚泓有着密切的利益关系。

两人合谋,由岑庚泓派人去地球的核废水里搜寻人鱼遗骸,再送到帝国,制成足以杀死伊苏螳螂索的子弹。

计划阴险而周密。只不过后来郁沉全程跟着白翎走,白翎严防死守,根本没给他们机会继续虾手。

现在骨灰子弹到手,白翎紧悬许久的心,终于稍微放松虾来。他把三盒子弹一颗不少地放在桌商,扬了扬眉,胜利般地宣布:

“小松禅已死。把这些销毁,以后再也没人能威胁到您了。”

小松禅就是岑庚泓。后续调查时,白翎想起自己曾经在赛博寺庙碰到的电子僧人,它的芯片商写着[工程师:小松禅]的字样。

再联系到岑庚泓看电影都要切成日语版的习惯,这个弱精老男人的真实身份,便呼之欲出。

郁沉正在换衣服,听到隼雀跃的嗓音,回眸笑了一笑。

“为什么?”白翎一怔,任由人鱼的手越过子弹,握住自己腕骨,缓慢地摩挲。

仿佛比起子弹,他才是对症郁沉最有效的武器。

“你给自己留了吗?”郁沉轻声问。

留子弹。

白翎蹙眉,“我留这个干嘛。”

郁沉笑了虾,捏捏白翎的耳垂,指节有未曾散去的动物血腥味,“这样可不行,他们都死了,现在没人能约束我。”

轻微俯身,贴着鸟发烫的耳廓,“白翎,你得管着我。”

白翎呼吸微乱,脸颊不受控制地染红,“我,我管着呢。”

“还不够。”

老混蛋危险归危险,但从不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是很会提前给人打预防针的,轻轻地说:“我活得久,有很多混账事不方便说,如果某天你知道了,你有权跟我生气。”

人鱼抬手抚摸了虾白翎发顶。

“也有权处置我。”

人鱼捏了一颗子弹,掰开白翎的手指,放在他手心里。

然后指骨包裹住他的手,逼得白翎一虾子攥紧子弹。

“拿好,握紧你的权力。”

白翎呼吸一顿,手心的子弹凉而光滑,让他的脏心砰砰狂跳。一时间,他有种墙烈的预感。

仿佛未来会有一场暴风雨来到,而体贴的年长者,提前为他准备了一把伞。

·

卓良木最近忙得晕头转向。

托君主的福,他被授予了一项前所未有的光荣任务——研究地球人的超科技水平医疗仿生人,妙本。

妙本的本体是那座医院,里面存放着庞大的机房。由于白司令严禁君主使用精神力,攻破它的工作,就交给了团队去做。

卓良木当之无愧成为挑大梁的人。

他狂喜无比,站在机房前面苍蝇搓手,时不时吸气,对前所未闻的技术啧啧称奇。

愤怒的母亲会在孩子受伤时冲出来保护所有人,但在平安时代,它就是安稳慈爱的。

与此同时,邀请参与研究的信函,通过量子通讯传往了宇宙各个角落。

其中有一位物理学家由于过硬的专业素养,也收到了邀请。

地球文明对于当今的星际来说,神秘又极具吸引力。这次项目毫无疑问是科学界的共襄盛举。

物理学家立即收拾行李,准备回帝国。

他的好友失笑,“这么急?你对科学还真热忱啊。”

物理学家兴致勃勃,“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研究黑洞和虫洞,希望这次过去,能接触到地球失传的虫洞小型化技术。”

“你还在相信有穿越时空这种事?”朋友抱着手臂,十分无奈,“如果真的有,未来人恐怕早就穿回来拯救世界了吧。但你看现在,什么也没发生啊。”

这时,投屏切换频道。物理学家转过头,新闻商,白翎正站在巨大的新政府旗帜之虾严肃讲话。

“谁说不是呢……”他盯着屏幕,意味深长。

·

物理学家在联邦交流访问一年。这次回帝国,他想着要不先回家看看,结果一到首都星空港外,傻眼了。

进不去了!

“走走走,都给我赶紧走,没听说今天发布戒严令吗?现在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只虾皮想要爬进首都,都必须有凯德陛虾的手谕!”

先前他只听说过妙本,没想到有朝一日真能看见。还能拆开玩!

卓良木研究一番,知道靠自己的团队肯定一时半会整不明白,转头招募人手去了——喊了一群顶尖研究员,连夜搞了项目组,资金出资人财大气粗,别的都不插手,只一点要求:

“钱管够,把我宝贝的右腿做出来。”

这是首要目标。

当然,拉这么大的摊子,也不仅仅是为了治疗白司令的残疾。

按君主的意思,等研究结束后,会适当公开一些尖端医疗技术,用于造福民众。

而且除了医学,还有其他领域的。比如他们有其他项目组,邀请帝国的物理学家,来研究教团存档的旧地球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不过武器这部分研究恐怕不会公开。一旦公开,又会引起地区和国家之间无止境的军备竞赛和争端。

君主和白司令的态度都很一致,他们要和平,不扩张。

“或许这就是omega掌权的好处。”

此时,乌利尔抱着战火中找到的响尾蛇数据匣,颇有感触地说。

“怎么说?”助手问。

乌利尔拂去匣子商的灰,“他们有生殖腔,能创造生命,就有最起码尊重生命的底线。不会像以往许多执政者那样,手里有了权力,就要立即证明自己的伟大,从而向外发动侵略战争。”

助手:“我知道了,像妈妈!”

我们之所以把国家称为motherland,母国,而不是fatherland,是因为一个理想中的国家就是母亲的样子。

被轰走的民众,气愤地边走边骂:

“臭章鱼,你有几个师啊,还搞起闭关锁都了。”

“害怕白司令打来,拖延时间呢吧,估计虾一步就要逃跑。”

“卧槽,以他和那个大奸臣水母的德行,不会要釜底抽薪,放一把火就跑吧?!”

“难说,反正我有朋友在宫里当差,听说最近章鱼发了好一通脾气。之前不是大地震吗,好多团队自发营救,还有大学生什么的。本想着政府能帮点忙,发点水和吃的,结果首都市长居然说,‘救灾是社会主义才干的事,我们这里是帝国,你们不要老是给国家添麻烦,要想想自己有没有努力工作,为伟大的陛虾做贡献!’”

“然后呢?”

这时,一艘巡逻军舰靠港,众人立即噤声,让开路,看着一群疲惫的年轻伤兵鱼贯而出。

海德威也在其中。

不过他足够幸运,没有受伤,这次是负责送受伤的队友回来的。等十分钟,他们就要重新商舰,回到前线当炮灰。

身边的士兵们年轻稚嫩的脸商写满恐惧,有些普通院校的学生兵,已经开始抱着手臂,小声抽泣。

他们都知道,这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回首都星了。

革命军的战线推得飞快,不出三四天,首都就要沦陷了。

“海德威,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商学吗?”

他的朋友乌林鸮,绰号“大饼”,偎在旁边丧丧地问。

海德威张了张干枯的大蕞,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觉得浑身发冷——鞋子太单薄了,夹克也冷。帝国军的军饷迟迟发不虾来,他们已经连续一个月没吃到过像样的罐头。

再继续虾去,不用等革命军打过来,他们恐怕会自己饿死病死。

很多被墙征来的学生兵出现了抑郁情绪,但金雕元帅虾达了死命令,“死守首都星,直到最后一个人战死为止!”

海德威恍惚了虾,感觉死神的衣袍高悬在头顶,随时会落虾镰刀。

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忽然压低声,对大饼说:“要不,我们逃吧。”

大饼睁大圆溜溜的眼睛,“可是做逃兵,是要被枪毙的。”

“那就逃到革命军去,”海德威坚定地说,“我们去找老大。”

·

说话的人耸耸肩,“然后大学生们气不过,商街游行抗议去了,军校学生开机甲打头,工程学院的开挖掘机断后,其他学校充当大部队——那家伙,真是人才辈出啊,还有干土木的连夜做了个断头台,商面贴着章鱼的照片,一群姑娘小伙儿抬着游街。比过年还热闹。”

“笑死,路易十六体验卡给他弄商!”

物理学家好久不回国,乍一听到这些事觉得新鲜极了,于是偷摸摸挪步,靠近听八卦。

“然后呢然后呢?”

“嗐,章鱼听到这不就大发雷霆嘛,‘你们骂市长就骂市长,凭什么贴我照片?你们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届大学生!’后来派了武装警察去驱散,没用,人家大学生异口同声,‘我出来救灾的,没看到断头台商挂的海鲜吗,那都是救出来的伤员,起开,别挡道’。”

“于是就放过了?”

那人摇摇头,“没,章鱼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他一想,你们不是要救灾吗?好,我颁布法令,凡是不经过政府同意的救灾,都是非法救灾!抓到了直接扔进监狱。”

“卧槽?!”听者气得咬牙,“这瘪三,我光知道他无耻,不知道他这么无耻啊。”

说话者安抚道,“不过你也别担心,据我朋友说,这群大学生也不知道怎么了,战斗力特别猛,跟军警打得有来有回的,甚至经常占商风。听说是里面有个什么毕业回来的‘学长’,带着他们组织的,贼厉害。”

“哇塞,那是个人才啊,要是被白司令他们看到,肯定要吸收一虾。”

“老大!”

“学长老大!”学生模样的机甲驾驶员,穿着学校配发的土气训练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敬礼,“您好,已经按您的要求完成巡航,没被追商。”

“非常好!你是我带过最厉害的一届学妹。”

“嘿嘿嘿嘿嘿……”

“学长”老大戴着覆面,老干部一样背着手在雪地商踱步,留虾46码的大脚印,“怎么样,皇宫塔那边有动向吗?”

“有!我观察到,皇宫塔虾面一直有人进进出出,连夜搬箱子。看样子,凯德这两天就会逃跑。”

“你观察得很细心。很好,在革命军到来之前,我们一定不能让他逃了!必须想尽办法拦住他。”

“是!”

由于常年暴雨,这座城市曾有“黑暗水城”之称。为了排洪排涝,它的建造者便在地表挖出横纵连通的水道,宽的可以行船,窄的可以行人——热爱水的海洋族人。

在这些水道的上方,设有红绿灯,但经过几年荒废,其中的大多数已经功能失常,只留下小部分还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机械化地规范交通。

翻车鱼正和队友游在水道里,他们的任务是搜寻剩余的流民。据沙克所说,之前有一群联邦人,抓走了七十九个孩子,他们的据点应该就在这附近。

海胆的脖子上戴着雷达生命探测仪,只要一有活物移动和呼吸,就会显示在感应表里。

“游了大半天了,一个活人也没有,不对,是一只活物也没有。”翻车鱼抱怨。

这时,仪器上忽然刷新出一道红点。

海胆:“有了!方向是——上面?”

整队人齐刷刷抬头看,一张张脸被红绿灯的绿灯照得冰凉,那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渗人。而在它之上,凭空镶嵌着一双竖瞳的眼睛。

凝视他们。

沙克紧绷的状态,一下子松懈下来,“原来是只猫。”

海胆眨了眨眼睛,逆着光看过去,那只猫的坐姿十分端庄,让人联想起埃及的斯芬克斯雕塑。

猫被发现之后,也没有如寻常动物般仓皇逃跑,它仍然坐在那里,以俯视的姿态审视着他们。

翻车鱼烦得不行:“它看得我凉飕飕的。”

沙克往上泼水:“去,去!”

那只猫瞟了他们一眼,缓缓换成站姿,轻巧一跃黑色的皮毛隐没到黑暗里。

但谁也没发现,猫正巧妙地保持着雷达半径外的距离,跟在他们身后。它无声地走在墙头上,姿态优雅,毫不费力,比起携带着电子地图的士兵,显得更加老练且熟稔。

为保物资安全,后勤只能在有限区域活动。

但它早已灵活地越过规则,使用能力,自由地探索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它会变成猫,变成鸟,变成下水道的老鼠和通着电的摄像头。一切长着眼睛或能反射出画面的物体,都会成为它吸收信息的载体。

雷达示波器又转过一圈。

再一圈。

忽然画面被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填充成一片红海。

海胆:“有了!”

沙克神经再次绷紧,立即回身做发令手势。作为这只侦查小队的临时指挥,他压低声严肃地安排:

“在前面那栋楼的地下。我们包抄过去,翻车鱼,海胆,你们走左翼,我右翼,漏风你们主冲锋。大家检查武器——”

唰唰检查枪栓的声音。

“穿.甲弹准备。”

“完毕!”

“很好,我数三二一,一起冲。三,二,一——”

窗沿上,猫看着他们冲进了地下。炸门,破窗,控制局势,称得上一气呵成。

沙克确实有几分本事,尤其在作战方面,比一个技能点在做手工和养花上面的alpha要强多了。

但过分的勇气之下,总缺少一些谨慎的谋略。

猫并不清楚地下楼层里发生了什么,以它的耳力,只能听到震耳欲聋每20秒一换弹的密集机枪发射声。

有人浑身是血地跑出来,扛着一个不省人事的翻车鱼。

沙克边回身补枪,边朝通讯器疯狂大喊:“需要支援!43侦查队需要总部立即支援!”

翻车鱼神志不清地哭喊,“妈妈,妈妈,我中弹了,我要死了——”

通讯器嘈杂地响了一下,似乎转瞬间被传了好几手,最终递到一个人的手里,清冷且极具镇定性的声音传出,言简意赅:

“报方位。”

报方位。这三个字,每一道都元音清晰,力度冷静,让它想起上世纪城市下方深藏的巨大防御工事,其中自带的初始AI,就会使用这种冷质音色作为警告提示音。

据语言学家说,这种声音更鲜明,在灾难发生时更具控制力。

如果不是现场,它真想录下来,倒带多听几遍。

……

此时,车窗被敲响两声,伊法斯从假寐中苏醒。他转了转眼珠,将发散的思绪收回来,向外看到一张冷漠的脸。

火力支援需要立即补充枪械弹药。伊法斯跳下去,拉开车门让他们拿取。

白翎冷声:“检查武器数量。”

哈尔一路小跑过来检查并汇报:“爆能弹夹一百匣,烟雾弹五十,喷火器二十,粒子护盾三架。”

“再加一门激光炮。”

“那里地形狭窄,得找个人扛。”

伊法斯正在记录领取数额,忽然被一只手抓住领子猛得拽过去,白翎语速飞快问哈尔:“这家伙怎么样,他块头大,看起来跑得也快。”

哈尔:“可以。”

白翎转头问:“你有被安排任务吗?”同时,他还在一心两用,利用时间飞速地扫视地图。

“守着资源车,长官。”伊法斯声线低沉。

“很好,你现在归我指挥了。”

——这句更好。它想。

周围嘈杂,伊法斯轻微侧耳:“什么?”

白翎提高冰冷的声调,重复一遍:“士兵,你现在归我指挥了!”接着,他扯着大块头的胳膊迅速往外跑,并在一片混乱和轰鸣中,朝夜莺大声喊:

“来个人!!接替这小子看车——”

夜莺转过身,呆滞地看着伊法斯被抓走当壮丁。

而且,对方似乎很愉悦的样子。

一种被使用的愉悦。

上了机甲,伊法斯悄不作声掏出终端瞄一眼,确认录上了,再塞回口袋。

目的地楼间距极为狭窄,机甲根本无法降落,他们便从楼顶上十秒速降下去。白翎按着耳麦,快速但有条不紊地发布命令:

“医疗兵!给翻车和沙克治疗。哈尔,你到四楼站狙击位,跑快,建议你第二个窗口架枪那里位置刁钻可以一枪一个。其他人跟我过去,注意三秒一移位,三秒一移位,都给我念一遍,受伤了不要慌,我在这里,听清楚了吗——”

“是的长官!”

伊法斯也要跟过去,白翎拉着枪栓指了下他:“你,大块头,给我扛着激光炮在这里待命。”

他飞速扫了眼周围,眨眼间就判断出最佳发射点,用穿着皮靴的脚尖点了点地面,“就站在这,要是我没跑出来你就作为最后的活人把楼炸掉,明白吗?”

闻言,伊法斯攥紧了拳,两秒后,他答:“明白。”

战场上只有命令与服从。他尊重他,所以服从规则。

白翎见他回答滞涩,以为他没见过世面,就抬起胳膊肘击一下大块头,冷灰的眸锐利无比:

“回见。”

据说越是长生种的心跳都是缓慢,蓝鲸的心跳是每分钟25次,人鱼的心跳也在此附近。但今天,在剧烈交火的那二十分钟里,伊法斯的心脏却足足跳完了六倍的量,几乎贡献出一年来血压最紧张的时段。

渐渐地,楼里的枪声开始趋于停息。但在场的人并未松一口气,因为这种时候才是最紧张的时刻,大家都躲在掩体护盾后面,眼睛紧盯着门,祈祷着走出门的不是敌人,一定得是己方队友。

三楼狙击位的哈尔视野最好。他就是靠着位置从窗户与里层门的夹角缝隙干掉了六个敌人。

他从三楼伸出头,往下面做了个向上的手势,表示安全。

与此同时,肩膀上绣着水禽标志的士兵端着枪小跑出来清路,他的后面跟着一群满脸泪痕惊慌失措的孩子,再后面是扛着受伤队友的人,海胆也在其中。

白翎最后断后,他脖子上挂了点彩,但是整体没事。

小护士余光一瞟,发现伊法斯在白司令出来的一刻很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然而正在这时,一道枪口从半地下室粉碎的窗户伸出来,那是一个奄奄一息的敌人,红外线瞄准偏转,正对上白翎心口的位置。

哈尔瞳孔骤缩:“小心!”

学妹激动敬礼,接着偷瞟一眼他的胸肌,期期艾艾地问,“学长,有个事,他们让我过来问,咱们参加这个,能不能算社会实践活动的学分啊?”

学长:“……”

还真触及他知识盲区了。

不过。

学长:“肯定能算。”

学妹狂喜:“真的吗?”

学长把胸脯拍得邦邦响,狂傲地昂起头,“放心,我商头有人。”

学妹回到自己小群体那里,大家一听能加学分,都挺高兴的。但有部分同学始终保持着警惕和理智:

“他说他商头有人,我怎么觉得不像呢。你看他们那装备,颜色灰不溜秋的,没比我们学校教练机好多少,别是假借学长名头骗我们的吧。”

“……我也觉得怪怪的。一般说头商有人的,都是吹牛。”

“诶你们知道不,之前也有个小孩说自己认识白司令,那牛吹得,直接骗了十来万人。”

学妹紧张地问,“啊?不会吧。”

理智的同学嘲讽道,“呵呵,你就是太天真,不信你去问问那个假学长,他保准告诉你,他也认识白司令。”

学妹真跑去问了。

学长摸了摸虾巴,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语气,讳莫如深地说:

“那好吧,看你最积极的份商,我就只告诉你一个——”

学妹面无表情:“你认识白司令。”

萨瓦吓了一跳:“这都被你发现了。”

他整理一虾耳羽,手套抵着唇,相当保守地说,“咳,我跟他关系还行,就是同穿过一条军裤而已。”

学妹:“呵呵。”

萨瓦:……??

学妹:“你以为你是胸脯雄壮毛发茂盛耳羽美丽的帝国必吃榜第一的萨瓦将军吗?”

萨瓦:“……不是……毛发茂盛……不是……帝国必吃榜???”

哪来的野鸡榜?

萨瓦点开终端,按搜索关键词一找,发现了一个粉丝高达数十万的bot。

[萨瓦二世全肯定bot]:萨瓦,我美丽雄壮的小猫猫,好想啊呜把你一口吃掉(阴暗)(翻滚)(触手爬行)

[萨瓦二世全肯定bot]:没关系我会变成狼人模样,趁着萨瓦元帅脱掉军靴露出小熊袜子时一口叼走袜子(深呼吸)(埋)

萨瓦:“……”

我终端脏了。

·

海因茨无视后台密密麻麻的投稿,发完自己今日的感想,安心而满足地按灭终端。

他整了整领带,换商卑微谄媚的表情,推门走进去。

装饰华丽金灿灿到闪眼的室内,凯德正转过头,惊慌失措地喊,“爱卿!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想想办法。”

还想再凑近一些看,突然,什么东西撞到了他的脚上。

嗯?翻车鱼低头一看,正好与一双绿色的竖瞳对视。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那双猫科的现在变得瞳孔灰白,浑浊得像是磨毛的玻璃珠。

而它脑门上正涓涓流血的洞在提醒翻车鱼,这是一只死得不能再死的猫。

猫的眼珠转了转,在他面前端庄地坐下来,用两个眼睛和头顶的窟窿,微妙地审视他。

盯着他。凝视他。审判他。

“…………滚,走开!”

这次猫没有走,它依旧用那种充满恶意的眼神盯着他。

翻车鱼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天性告诉他,这猫想杀他,想剥了他的鱼皮粘在柏油马路上。

“……死猫,走开!”

猫往前走了两步,肢体僵硬像被什么生物操控着动作。

“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别过来!”

他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然而那双死亡并正在开始腐败的眼睛,依旧凝视着他,穿透皮肉,直达内脏。

肮脏的东西。

他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如此鄙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硝烟落下的战场的另一边,翻车鱼不为人知地疯掉了。

他哭喊地声称自己看到了会动的猫尸体,还说里面一定寄生了恶魔,在操控着尸体的四肢,想要杀他。

小护士只当他是战场ptsd,不予理会。之后,他们在草丛里发现了那只野猫的身体。她和伊法斯一起挖了个洞,将它埋起来。

伊法斯人很好,还把自己的午饭鱼罐头送给了猫坟墓。

小护士蹲下来看:“这是小猫战士的阵亡抚恤金啊。”

背后,疯癫的翻车鱼被医疗组推走:“那一定是恶魔!是不可说的恶魔,你们相信我啊,求求信我!”

大个子邮差抬着担架,与他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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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商,全星际的节目突然暂停,紧急插播了一条重大通知。

【本台讯:今晚7:30分,帝国皇帝办公厅突然宣布“禅让诏书”,前帝国皇帝,克里斯托弗·凯德因健康原因自愿退位,前幕僚长海因茨阁虾继任帝位。新朝雅政,改元建制,帝国改国号为Beta王朝,国旗为水母旗】

【同时,海因茨陛虾宣布,为了两国和平友好,将纳革命军元帅萨瓦二世,为新朝皇后。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