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滢滢垂眸,在淑妃的注视下,见淑妃定然要在自己的口中得到个答案,只得轻轻颔首同意了。
大理寺中,身穿暗蓝色衣裙的何娘子,站定在越曜的面前。
她看着越曜翻看案卷,许久都没有注意到她,便清咳一声,以做提醒。
越曜拢眉:“你若无事,先行离去。”
何娘子并未离开,反而顺势坐下,她清楚越曜在忙碌什么事,是一桩积压已久的悬案,数十年未曾有过眉目,牵连人数众多。如今,越曜已有了思绪,他只是缺一个时机,将众人聚集起来,让他们露出马脚的机会。
何娘子心中不解,眼前分明有一个好时机,但越曜却不去用。
“你我成亲便好了,既有利于你查案,也能让那些人放松警惕。而我作为后宅女眷,更能有合适的时机,邀请她们的女眷上府一聚,发现些蛛丝马迹。而且——”
何娘子意有所指道:“现如今都在传,说你我情意深厚,结为夫妻实乃一段佳话。”
两人之间要成亲之事,起于谣言,但何娘子却觉得,可以好生利用这个谣言。
但越曜连眼眸都未抬起,只是冷冷道:“我不会同你成亲。”
何娘子问他为何。
越曜捏住案卷的手,微微收紧,脑海里浮现出元滢滢的影子。
他想起和元滢滢在一起的时候,元滢滢总会痴缠着他,要越曜迎娶她。
元滢滢说,元母曾说过,哪家儿郎想要迎娶元滢滢,便要一百二十抬聘礼才能如愿。但当时的越曜,还是化名陆郎的大理寺中的区区一小吏,他哪里凑得出一百二十抬聘礼。元滢滢便道:“陆郎,若没有一百二十抬,你我便离开罢。”
话刚说出口,娇小姐便红了脸颊。她捂住唇,面容急切地解释道:“我胡说的。”
越曜已记不清,他当时是什么反应。但他猜想,依照自己冷漠的性子,大概是轻应一声,略过了这件事情。
如今,元滢滢没有得到一百二十抬聘礼,她已成了圣人的嫔妃。而越曜,他自然出得起一百二十抬聘礼,却不能光明正大地迎娶元滢滢。
越曜何尝不知道,何娘子所说的娶亲,是一个好办法。但他不愿如此,越曜心中想着,为了查清此事,他可以废寝忘食,但绝不可以将妻子的位置,随手给了其他人。
何娘子知道越曜心中惦记着元滢滢,她又何尝真想嫁给越曜。诚如坊间传闻,两人的确相识已久,但却从未有过男女之间的情意。越曜性子冷淡,而何娘子无心情爱。
何娘子提议假成亲,不过是想破了这件案子,到时借着大功一件,能够让陆应淮允诺自己一件事。
何娘子便道:“元大娘子温柔良善,你若是事先说明此事,她不一定会拒绝。”
只是,何娘子也觉得,此事委屈了元滢滢。即使两人不是真正做了夫妻,但谁会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曾经大张旗鼓地迎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特别是,元滢滢那般娇滴滴的贵女。
何娘子猜测,即使元滢滢知道内情,也会在大婚之日哭红了眼睛罢。
越曜只是冷冷二字,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可。”
何娘子也不再坚持,她不看重成亲之事,但若是其他人看重,她也不会蛮横霸道至,让旁人为自己连连让步。
越曜的新娘子,还是留给娇滴滴的元滢滢来做罢。无论真假,只有元滢滢能够站在越曜的身侧。
第56章
元滢滢行至宫殿时,淑妃正俯案看着画卷。
元滢滢唤了声“淑妃娘娘”,淑妃便微微起身,拉着元滢滢坐下,同看桌案上的画卷。
“这侍卫精通武技,身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瞧着不稳重,像是只会使蛮力之人,恐怕会弄伤了你。”
“你瞧这个,模样风度翩翩,听闻进宫之前还考过秀才。不过此类人最是迂腐,恐怕会不安分。你性子又软,床笫之间,他若是趁着你意识溃散,说三两句好话,便能轻易哄骗了你。此人也不甚妥当。”
淑妃挑来挑去,只觉得哪个侍卫,都不尽善尽美。偏偏元滢滢是个害羞内敛之人,帮不了淑妃做出决断。淑妃稍一犹豫,便思虑道,只是为孩子寻个父亲,便选模样俊美,身子康健之人罢了。
素手握紧一副画卷,淑妃拿着让元滢滢看。
元滢滢哪敢细看,只是匆匆一瞥,便颔首同意了。
淑妃既选中了人,又命宫人前去查侍卫的家世品行。她可不想寻个,另有姻缘在身的侍卫。
直到一切查探清楚,侍卫家世清白,并无其他姻缘。淑妃才唤人进来,她不搞什么软硬兼施的法子,直接给人下了药,让侍卫不得不听命于她。
侍卫俯身跪地,面上一片隐忍,手背的青筋隐隐鼓起。任何一个男子,被人威胁着去做事,心中都难免不甘愿。只是淑妃不仅拿侍卫的身家性命相威胁,还以其宫外家人做诱哄,侍卫虽不情不愿,但也只能颔首同意。
他并不清楚,淑妃要他做些什么。但侍卫心想,后宫之中,妃嫔争斗不过是谋害这个的性命,残害那个的子嗣罢了。只是听到淑妃娓娓道来,侍卫原本淡漠平静的眼睛,一寸寸地破碎开来。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脑袋里回响着淑妃刚才说过的话。
与女侍私通,直至留下孩子……
侍卫本就被威胁,逼迫之事还是要他同一个未曾见过面的女侍,恩爱缠绵。侍卫还未见到元滢滢的面,便对她产生了不喜。
淑妃见一切安排妥当,便将隐在山水刺绣屏风后的元滢滢唤出。她并不担心,侍卫见了元滢滢的面容后,是否会生出事端。两世的后宫生活,已经让淑妃的心肠坚硬如铁,除了元滢滢,她可以欺骗任何人,包括眼前的侍卫。一但元滢滢确认有孕,淑妃便会立即处理掉这个侍卫。她怎么可能留下孩子生父这么大的把柄,给她和元滢滢造成阻碍呢。
因此,一定会死掉的人,让他看见元滢滢的面容,也并无不可。
侍卫未见元滢滢时,便对她心有恶意。但元滢滢柔美的身姿,显现在他面前时,那双闪着水光的美眸轻颤,似是欲语还休,让人想要怜惜。
侍卫只觉得心口砰砰直跳,他狼狈地垂首,避开元滢滢的视线。紧握的双拳,也不禁放松开来。侍卫不停地提醒自己:这是圣人的妃嫔,以此告诫自己,莫要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可他又难以克制地想着,自己日后要同元滢滢颠鸾倒凤,而元滢滢甚至会有自己的孩子。侍卫对元滢滢的不喜逐渐散去,变为对陆应淮的揣测。
他想着,定然是陆应淮身子不可,才让元滢滢这般柔怯动人的美人,只能借其他人的身子,要一个孩子。
思虑至此,侍卫对元滢滢怜意更甚。
既定下了人选,淑妃便择了一良辰吉时,让两人会面。淑妃命亲信的太医,给元滢滢号过脉,太医只道这日承欢,元滢滢最易有孕。淑妃清楚,元滢滢性情胆怯,不愿同侍卫过多牵扯。她心底也不愿元滢滢和侍卫有太多联系,最好一次就能有孕,此后便再不见那侍卫。
有关何娘子和越曜的传闻,越发离奇起来,甚至连两人何时成亲,都传的绘声绘色。越曜此次进宫,一是为了澄清流言蜚语,二是表明,自己已有良计,能够勘破旧案。
冯英奉旨意,领着越曜在亭间等候。
不多时,小太监匆匆赶来,直说陆应淮发了好大的火气,其余人都规劝不得,唯有来请冯英。闻言,冯英面带犹豫,正要开口。
越曜淡声道:“冯公公既有要紧事,便赶快去罢。”
冯英顺势道:“我这便唤其他小太监,前来伺候。”
越曜声音清冷,拒绝道:“不必,我一个人在此地,也算清净。”
他既然如此说了,又因陆应淮那边事情急切,冯英也不再劝,只脚步匆匆地跟着小太监离去了,徒留越曜一人在亭中。
微风吹起越曜鬓边的发丝,拂过他冷峻的眉眼,高挺的鼻。花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曜循声望去,只见一侍卫一女婢相伴而行,脚步匆匆离去。
这皇宫之中,婢女侍卫之间互有私情并不算稀奇,越曜也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狠心人,他淡淡收回视线,只佯装不知。
侍卫一想到待会儿就要见到元滢滢,两人甚至要坦诚相见,一颗沉寂许久的心,不由得七上八下起来。
侍卫出声询问道:“元大娘子可有什么话,要你嘱咐我。”
女婢正是淑妃宫中的心腹,素来行事谨慎,听到侍卫所言,再看侍卫一副毛头小子的慌张模样,心中大概猜测出侍卫的心思,便压低声音警告道:“安静些,你只需听命便是,其余不要多问。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只需做好娘娘先前叮嘱之事便好,至于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女婢目光凛冽,直将侍卫脑袋里那些旖旎的念头尽数驱散。
两人走后,独在亭子中的越曜却微拧浓眉,心中起了疑虑。这后宫之中,被称作元大娘子的,只有元滢滢一人。越曜想起元滢滢柔弱可欺的性子,便觉得是有人要陷害元滢滢。
越曜口中说着麻烦,脚步却随着女婢、侍卫的方向而去。
身为大理寺卿,越曜精通如何在跟踪旁人时,好生隐藏自己的踪迹。因此,对于身后有人之事,女婢和侍卫尽数不知。
女婢低声吩咐侍卫几句,便转身离去。侍卫站在殿门前,想到这一扇门后,可能有的窈窕身姿,不由得喉咙微滚。
他伸出手,正要推开殿门,脆弱的脖颈却被一股子大力钳制。
越曜制住他的脖颈,将侍卫拉到一旁,目光幽深道:“是谁命你来的,为何要陷害元大娘子?”
在越曜看来,定然是元滢滢惹了旁人妒忌,使得她们用这等腌臜法子,毁掉元滢滢的清白。越曜想起,两人在一起时,娇小姐有时虽然会大胆行事,拉着他的手,或是靠进他的怀里,但却从未有过肌肤相亲。克己守礼,已经埋进了元滢滢的骨子里,她若是被人毁了清白,不知要如何要死要活的。
想到元滢滢会以泪洗面的模样,越曜下手越发重了。任凭是最穷凶极恶之人,在越曜的威逼之下,也会吐露真言,何况面前之人,不过是小小一侍卫。
侍卫本不愿供出淑妃,但越曜的手段狠辣,软硬兼施之下,侍卫吐露出只言片语。
“……并非是想要诬陷元大娘子……不过是要给元大娘子留一个孩子……此事她是知情的……”
听罢,越曜松开了手掌。侍卫瘫倒在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受损,连发出一点声响,都显得格外艰难。
越曜不是没有怀疑过,侍卫为了逃避罪责,在胡乱攀扯元滢滢。只是,他审问过无数人,自然能分辨出,侍卫所说的是真是假。正是因为他清楚,侍卫没有说谎话,他才觉得一时间茫然无措。
越曜从未面对过这般棘手的事情,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侍卫以为,自己说了实情,便能逃过一劫,转身便要离开。越曜眸色微沉,朝着侍卫走去,不过片刻,侍卫便没了生机。
越曜虽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元滢滢。但他却清楚,眼前的侍卫是不能留的了。倘若侍卫能守住诺言还好,但他能因为越曜的威逼,吐露真言,明日便能对其他人说出实情。到时此事被有心人利用,元滢滢的处境堪危。
而只有死人,才能彻底地守住秘密。
越曜看着紧闭的殿门,轻垂眼眸,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便准备转身离去。
从殿门中,却传来绵软轻柔的女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像诱惑人走进陷阱的女妖。
“我……我熄了蜡烛,你进来以后莫要点灯。”
越曜的心尖,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他此时无比确信,元滢滢果真如同侍卫所言,愿意冒险要一个孩子,一个不属于圣人、但足够让她在后宫站稳脚的孩子。
随着殿门里的娇呼声,越曜的心逐渐沉入了谷底。他抬眸看去,眼底翻滚着晦暗幽深的光芒。越曜推开门,殿中一片漆黑,唯独床榻上因为有月光的照耀,显出几分明亮。
而皎洁的月色,似一层如梦似幻的薄纱,铺满了元滢滢柔美动人的身子,勾勒出她曼妙的轮廓。
心中的羞怯,让元滢滢不敢睁眼看向来人。她紧闭着眼睑,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柔软的唇瓣轻启:“你……你来了。”
越曜低声应了。
元滢滢等了许久,不见他有所动作,心中满是羞涩。但她想起自己对淑妃的允诺,还是怯声开口道:“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淑妃娘娘……和我,要留下一个康健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越曜顿时气血上涌。
待他反应过来时,他的唇瓣,已经紧紧贴在了元滢滢的朱唇上,拼命掠夺着元滢滢身子里的气息。
第57章
那是和自己身子气息截然不同的炙热,朝着元滢滢铺天盖地般涌来。元滢滢宛如池水中的青荷,被绵密的雨滴轻打,身形摇摇欲坠,柔美的脸蛋上尽显凄楚可怜。
当初只是轻轻一瞥,元滢滢记忆不清那侍卫的眉眼,但她依稀记得,那是个连抬首看她,也只敢停留一瞬的男子。
可如今,细碎湿热的轻吻,落在元滢滢的脖颈。她比池中的青荷还要脆弱不堪,但却要承受狂风骤雨般的轻吻。淑妃忧心元滢滢的性子懦弱,会被小侍卫轻易拿捏,便再三嘱咐道,要她硬起心肠,若是小侍卫得寸进尺,便要厉声呵斥。
元滢滢依葫芦画瓢,想要装出一副强硬模样。但她刚启唇,还未说话,便从唇齿之间泄露出破碎的轻吟。那样的婉转柔怯,元滢滢眼眸睁圆,难以置信是从自己的口中发出如此惑人的声音。
越曜一手掌控元滢滢的纤细腰肢,因着他在上,元滢滢安静地躺在床榻,元滢滢无法看清越曜半明半暗的神情,她从始至终,都以为和自己亲近之人,是挑中的小侍卫。而越曜,借着月色朦胧,他的目光微动,描摹着元滢滢的眉眼。
越曜的心中满是坏心思,他不去戳破一切,坦白元滢滢自己的身份,只是顺势为之,让元滢滢以为,他是一个肆意胆大的侍卫。
带着热意的舌,掠过元滢滢的耳垂,徘徊流连片刻,直叫元滢滢一张娇颜,仿佛变成了红纸。她早已经褪下了鞋履,露出白嫩柔软的足。
足尖绷成一条直线,光滑莹润的趾也沾染了桃粉颜色。
越曜突然伸出手,握紧了元滢滢的脚踝。他仔细摩挲,仿佛将元滢滢的脚当做了美玉,翻来覆去地把玩。
元滢滢涨红着脸颊,再不去顾及唇齿中的轻吟,怒声斥责道:“你大胆,我要罚你,狠狠地惩罚你!”
越曜俯下身去,唇瓣紧贴着元滢滢的耳侧,他压低声音,状似疑惑地反问道:“哦?那娘娘要如何罚我。”
元滢滢听出他言语中的讽刺,她身为女侍,未曾承宠,还算不上陆应淮的光明正大的妃嫔。旁人只会称元滢滢一句元大娘子,却没有人会唤她娘娘。但面前之人,却口口声声喊她娘娘,莫不是在有意羞辱她。
元滢滢的脑袋里,搜罗着自己所知道的最残忍的法子,再说出口来,试图吓唬越曜。
“我要罚你的月银,打你板子,让人在众人面前丢脸。”
这些是久在深闺的元滢滢,所能想出来的最狠辣的法子。
但越曜听罢,却觉得她过于天真。越曜轻吻着芳香的唇瓣,他每次轻啄一下,便教给元滢滢一种折磨人的法子。
“太过普通的法子,根本吓不到人的。你可以剥掉我的衣裳,押在烈日下面暴晒。”
“将我浸入湖水中,直至昏迷过去,才可以命人捞出来。”
……
他每说一句,元滢滢的身子便轻颤一下。仿佛被折磨的,不是越曜,而是元滢滢。
越曜还未教导完毕,元滢滢已经颤着声音,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越曜便不再说了,他只沉默着动作。湿润的唇瓣,流连在元滢滢细密绵软的肌肤。冰肌玉骨不外如是,唇瓣滑至最柔软处时,越曜身子一顿。但随即,他便下定了决心,不再如同往常一般,浅尝辄止,而是埋首继续轻吻。
藕白的手臂,轻按住越曜的脑袋。越曜的发冠,被元滢滢伸手拨开,发丝尽数散开。十指在发丝之间穿梭,随着越曜的身子轻俯,元滢滢的柔荑,也从发丝落在他紧实有力的脊背。
越曜擅武,他身为大理寺卿,总是能遇到心思狠辣的犯人,他们往往孤注一掷,若是不通武艺,越曜恐怕早就死在哪一个犯人手下了。
他每日都不曾断过练习,因此身子分外紧实。元滢滢只是将手搭在他的脊背,便被上面的炙热温度,隐隐跳动的肌肉,弄得心头小鹿乱撞。
元滢滢亲近过的男子有一,一是她至亲的兄长元时白。元滢滢只知道阿兄的胸膛格外可靠,其余什么念头都未曾有过。一是她曾经的情郎越曜,她曾依偎在越曜怀里,诉说衷肠,但这已经是元滢滢能做出的最为大胆之事。元滢滢只记得,越曜的胸膛宽阔有力,心脏的跳动声音,平缓安稳,没有因为自己躲进他的怀里,而心头乱跳。但越曜衣袍之下如何,元滢滢却是从未见过。
或轻或重的轻吻,让元滢滢双眸茫然,她心中有些怅然,第一次见到的男子肌肤,竟然是这个不知姓甚名谁的侍卫。元滢滢有些莫名的失望,但却说不清到底哪里失望。
元滢滢抽开手,让自己不再感受面前人的肌肤温度。她谨记着淑妃的教诲,孩子的父亲,只会是陆应淮,而面前的侍卫,不过是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
但元滢滢的手掌,刚一离开,越曜便感受到了。
往日里,他夜晚私会元滢滢,多是他主动迎合,元滢滢被迫承受。元滢滢的温顺柔软,令越曜爱不释手,但当元滢滢的手掌,抚着他脊背的一瞬,越曜才知道,他虽然喜欢元滢滢的温顺,但更欢喜元滢滢的主动。
仿佛只有如此,两人之间有来有往,才能证明并非是他一厢情愿,元滢滢待他尚且有几分情意。
越曜拉着元滢滢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间。他生的猿臂蜂腰,劲腰和宽阔脊背的触感,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
劲腰绷紧,因着身子的晃动、轻吻的动作,而浮现出一层薄汗。元滢滢能感受到她的指尖触及汗珠,那浑圆的汗珠,在她的指腹停留一瞬,便颤悠悠地落下,正巧落在她柔软的小腹。
内外交织的热度,已经快将元滢滢的脑袋烧晕。她忍受不了,越曜不停的轻吻,他好像不知疲倦,能够如此这般天荒地老地吻下去。
但他身子康健,元滢滢却不然。
元滢滢轻扬起身子,惹得越曜眉眼紧绷,声音发沉。
元滢滢本想推开越曜,告诉他够了,她不想要他了。
元滢滢心中浮现出委屈,她想要去找淑妃告状,说这个侍卫不是个好的,一直轻吻她,都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元滢滢要换掉这个侍卫,寻找一个听话温顺之人,做她孩子的父亲。
但元滢滢一起身,月色便将越曜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庞,映照的清清楚楚。元滢滢身子猛然一颤,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是你……”
惊涛骇浪,在两人之间翻滚着。
越曜眉眼紧绷良久,才缓缓松开紧皱的浓眉,他安抚似地吻着元滢滢苍白的脸颊,试图通过唇瓣,给元滢滢的脸蛋涂抹艳丽的颜色。
“从头到尾,都是我。”
元滢滢伸出手想要推开他,依照她的绵软力气,本是不能推开越曜的。但越曜看她鬓发微湿,眼尾一抹姝丽的绯红,瞧着楚楚可怜。他思绪微动,想着此情此景,若是不让娇小姐如愿,恐怕她会气得昏厥过去。
越曜便顺势离开。
但两人衣衫不整,越曜的外袍褪去,脊背和劲腰布满了元滢滢指甲的痕迹。他不觉得痛,这些痕迹反而会提醒他,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让他可以频频回味。
越曜站起身来,他拾起散落的外袍,披在身上。在穿戴衣裳时,越曜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他直直地面对着元滢滢,面容平静。先觉得羞怯的,是元滢滢,她轻轻垂首,不愿细看。
越曜清冷的声音响起。
“滢滢,你要知道,不只今日是我,以后日日夜夜都会是我。而且——只能是我。”
元滢滢抬起一双美眸,直直地瞪着他:“你敢!我可是圣人的嫔妃。”
越曜目光灼灼,几乎只凭借眼神,就能把元滢滢吞吃殆尽。
他意有所指:“只是名义上的。而且,很快就不是了。”
越曜已穿戴好,他正要离开,元滢滢怯声唤住他。
“此事……你不要告诉旁人。”
越曜拢眉:“我自然不会。但你性子软糯,淑妃又常年待在后宫,你如何斗得过她。就如同今日之事,若是淑妃有意算计于你。待你和……”
提及侍卫时,越曜语气微顿。尽管只是一种假设,他也不愿意猜想,倘若自己没有发现此事,元滢滢就真的和侍卫百般亲昵了。越曜刻意略过此事,声音微冷:“后宫之中,为了争宠,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她哄骗你在先,再随意寻个不安分、红杏出墙的由头,将你彻底打发了去,该如何是好。”
元滢滢抿紧唇瓣,不欲和越曜解释。良久,她才冒出来一句话。
“淑妃娘娘,她和你们不同,她不会骗我的。”
越曜眼眸微黯。
他突然倾身,在元滢滢还未拢起的肩头,留下一吻。
“我绝不骗你。”
元滢滢并不信他,轻声讨起往事:“可你骗过我,你说自己名叫陆曜,只是区区一小吏。”
可事实却是,他姓越名曜,是堂堂大理寺卿。
越曜当初,的确说了谎话。对于突然投怀送抱的女子,他无法全然信任,只能随意扯出假名,以做试探。倘若越曜知晓,会有今日的难以自拔,他定然会阻止当初的自己,因为谨慎而隐瞒身份。他会直视着元滢滢的名字,诉说他的名字是越曜,是大理寺卿。
他会带着一百一十抬聘礼,风光迎娶元滢滢进门。
事到如今,越曜已不在乎,元滢滢当初是否是因为贪慕荣华富贵,才舍弃自己,进宫做嫔妃。他心中只想着,自己若是袒露身份,元滢滢是否不会轻易舍弃了他,他们两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做一对野鸳鸯。
越曜吻着元滢滢的发丝,放轻声音:“不会了,再不会了。”
转身离开时,越曜恍惚记忆起两人初见时,满脸受惊的元滢滢,躲在轿子里面。越曜掀开纱幔,对上元滢滢盈满水珠的眼眶。她是那样的柔软可怜,看着越曜的眼神,仿佛见到了神祇一般。
先出声的,并不是元滢滢。
——越曜终于记起了,他们之中,先伸出手的,是他。
是越曜,先向轿子里的娇小姐伸出双臂。
而在之前,他从未这般做过。
或许,从一开始,越曜待元滢滢就是不同的。那些看似无所谓的纵容,未尝没有他心中的情意作祟。倘若讨好献媚的不是元滢滢,而是其他女子,恐怕连越曜的一根头发丝都近不得。
越曜只觉得怅然,他明白的太晚。
但他转身,看向月光笼罩下的动人身影,又觉得一切都不晚。
第58章
当晨间的第一缕光线,映照在元滢滢的身上,她轻轻掀开眼睑,看到的便是淑妃满怀关切的眼神。
淑妃静坐床侧,双眸落在元滢滢遍受怜爱的身子,目光微软。往日的元滢滢,本就是娇艳欲滴的一株鲜花,如今得了雨露滋润,媚态尤甚。独属于女郎的青涩懵懂,和初做人妇的别样风情交织在一起,在元滢滢的身上呈现出惊人的美感。
元滢滢怯怯起身,因着越曜极其不克制,她身子慵懒,连起身这般细微的动作,都险些做不好。
元滢滢面上一片红晕,不敢去看淑妃的神色,唯恐淑妃会看轻了她。但淑妃见她如此,心中没有丝毫蔑视,反而怜爱更甚。在淑妃眼中,她和元滢滢的命运,早已经紧紧联系在一起,元滢滢今日忍受旁的男子,未尝不是为了两人的将来做打算。依照元滢滢古板守旧的性子,能做到如此田地,已经是用了莫大的勇气。淑妃心疼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因为看到元滢滢身子的红痕,而生出轻蔑。
只是,淑妃素手微伸,轻抚着元滢滢脖颈的红痕,口中带着不满:“那侍卫瞧着是个老实的,怎么会大胆如斯,竟然在你的脖颈处留下如此重的红痕?”
元滢滢心尖一跳,顿时想起,她昨夜静卧床榻,本是为了等候侍卫前来,向他要一个孩子。却不曾想到,侍卫没有等到,反而等来了目光凛冽如霜的越曜。元滢滢回忆起越曜晦暗不明的眸色、似是而非的话语,不由得心头发颤。
她红着鼻尖,扑进了淑妃的怀里,轻声啜泣。
淑妃抚着她单薄的脊背,听着元滢滢将心中的惶恐不安娓娓道来。
听到昨夜之人,不是她们精挑细选出来的侍卫,而是越曜,淑妃不禁蹙起柳眉。淑妃当机立断,命女婢去寻侍卫的身影。
女婢领命而去,匆匆而返,只道在一处枯井,发现了侍卫的尸身。众人只当侍卫是不小心失足,跌进了井中,无人会怀疑和她们有牵连。
淑妃紧皱的眉头渐松,越曜既然能妥善处理侍卫之事,看来并不是想借着此事,威胁元滢滢和她。但是,淑妃想起前世越曜的郎心似铁,便不解为何今世,越曜在发现元滢滢意图私通侍卫后,为何会做出以身相替之事。
淑妃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她分出心神,轻声安抚着惶恐不安的元滢滢,要她莫要害怕。
“侍卫也好,大理寺卿也罢,不过是为了你腹中孩子寻一个父亲罢了,他们都不甚要紧。不过此事,是我太过放松警惕,竟让越曜趁机如愿。滢滢,可曾吓着你了?”
元滢滢轻轻摇首:“不怪淑妃娘娘的。”
淑妃继续问道:“越曜他——可曾待你莽撞无礼,令你生厌?”
元滢滢不禁想起了那些温柔轻抚,貌似粗鲁的举动是有的,但却远远没有达到让元滢滢生厌的程度,只是让她回想的时候,便不由得脸红心跳。
元滢滢缩在淑妃的怀里,小声地说着没有。
淑妃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子,她看元滢滢这副羞怯模样,心中便已经知道,越曜此举,大概是舍弃不了余情。既然念念不忘的是越曜,那淑妃便不担心,越曜会戳破此事。毕竟,即使元滢滢与人私通在先,但越曜觊觎帝王嫔妃,更是死罪。
淑妃到宫殿时,越曜刚澄清流言,并向陆应淮呈上查清旧案的良策。
陆应淮昨日荒唐了一整夜,全然忘记了召越曜进宫之事。因而,陆应淮见了越曜,也未开口询问他,昨夜他是在宫中闲置的宫殿休息,还是早早便回了家中。
陆应淮有成人之美的打算,只是他有心为陆应淮指婚,但陆应淮却神色淡淡,显然并没有那个心思。越曜轻抬眉眼,直言他与何娘子,只是君子之交,并非是传言中的情意深切,更不会牵扯到亲事。
陆应淮难得见到,越曜如此直接地和一个女子撇清干系。他想起从前,那时未尝没有传出过,有关越曜和其他女眷郎才女貌的流言,但听到流言的越曜,从未放在心中,更不会出言驳斥。
但既然越曜如此坚定,陆应淮便绝了给他指婚的心思。因着沉年旧案逐渐有了眉目,陆应淮心头畅快,便出声调侃道:“若是越卿有了知心人,可要尽早向我诉说,我好为你指婚。”
陆应淮本是一番调侃,他以为,依照越曜的性子,只会冷淡地回应,毕竟大理寺卿不近女色之名,世人皆知。但越曜听罢,眉心微动,他后退一步,拱手行礼道:“多谢圣人恩典。”
他眉目微松,显然心中已经有了知心人的影子。陆应淮心中好奇,正要询问,淑妃便走了进来,盈盈行礼,只道有几l件宫务,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便前来请教圣人。
陆应淮听罢,随口给了处置方式。
因着有淑妃在场,关于越曜中意之人是谁一事,陆应淮不好再问。
越曜走出宫殿,还未行至百步,身后便传来女婢的呼唤声音。
“越大人留步。”
越曜停下脚步,只见淑妃一袭宝蓝色宫装,脚步缓缓而来。淑妃在越曜面前站定,她眸子轻扫,静静打量着越曜高大的身姿。
淑妃轻移脚步,靠近越曜身侧。
越曜见状,轻拢眉峰,他不习惯旁的女子,靠他如此之近,即使对面站着的是后宫高位妃嫔,他仍旧抬脚便要移开。
淑妃轻声道:“越大人看着芝兰玉树,有着君子之风,不曾想却会是乘人之危的人。”
她言语之中,仿佛带着利箭,锋利至极:“滢滢性子软,被人占了便宜,也不敢埋怨,更不会出手报复。可是越大人,我就不同了——我这个人,想来是睚眦必报,即使是一只猫猫狗狗,无意间抓破了我的衣裙,我都要还回去。越大人你将滢滢欺负的那般狠,我都没有想好,该如何对付你呢。”
越曜的眉眼平缓,一字一句道:“滢滢是我的。在入宫之前,她便已经是我的。至于昨夜之事,滢滢或埋怨或责骂,我都悉听尊便,只是此事,和淑妃娘娘并无干系罢。”
淑妃轻笑一声:“你的女人?越大人身为大理寺卿,垂涎沾染帝王妃嫔,已经是胆大妄为,何敢口出狂言,说滢滢是你的女人。滢滢既然入了后宫,便是圣人的女人。如今又在我的羽翼之下,和你才是毫无关系。”
两人目光相接,皆是不肯让步。
越曜眼眸黝黑,周身带着威压的气势,淑妃却丝毫不惧,要越曜此后,离元滢滢远些,如若不然,她便要叫这位年纪轻轻的大理寺卿,看看女人报复的手段。
越曜回了大理寺中,脑袋里回响着淑妃说过的话,他眉峰紧锁,许久都未曾放下。
越曜本以为,淑妃对于元滢滢,是全然的利用。后宫的女子,哪个有真心实意,皆是人人可以利用。但今日一面,淑妃的言语、行径尽显对于元滢滢的维护。越曜本应该舒心,为有人对元滢滢真心以待而感到安心,可他想起淑妃看他的眼神中,浓浓的戒备,心头微梗,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在越曜看来,将元滢滢交给任何人保护,他都无法完全放松,唯独那个保护的人,是自己,他才能够真正地放下心来。
陆应淮的本性,总是喜新厌旧。前段时日,他还在宠爱沈三娘子。这几l日,陆应淮又被朝臣新献的番邦舞姬,迷惑了心神。众人待沈三娘子的目光,由最初的羡慕,变成如今的可怜。
但沈三娘子已经习惯,她看清楚了陆应淮的凉薄无情。陆应淮宠爱哪个妃嫔,便会将她想要的一切奉上,正如同昔日的王嫔。但这种喜爱,浮于表面,更像是得了一件罕见的宝物,初时还有几l分新鲜劲儿,待这股子劲头过去,宝物看厌了,自然要换成更崭新的物件。
经过前遭的“受宠”,沈三娘子已为自己谋取了不少好处。金银珠宝,锦罗绸缎,以及家中人的前途,她入宫的目的,便是为了这些。如今沈三娘子皆已经得到,至于陆应淮是否会继续宠爱她,沈三娘子心中并不在意。
不被陆应淮召见,沈三娘子便静下心来。之前,她将元滢滢视为洪水猛兽,如今倒是能够平心静气地与元滢滢相处。沈三娘子身姿款款,往东侧殿而去,她见元滢滢正在对镜梳妆,只见肌肤莹白如玉,眉目如画。
沈三娘子远远瞧着,只觉素日纯粹的眉眼,沾染了一丝惑人的气息。
她依门看着元滢滢那张柔美的脸蛋,不知不觉竟看了许久。直到元滢滢发现她,柔声开口,沈三娘子才恢复意识清明。
沈三娘子收回心中的疑惑,只道家中来信,提及到元滢滢的兄长元时白。
“你阿兄近来颇有建树,在朝廷民间均有盛誉,想来不日便能声名远扬。”
沈三娘子大概能猜测出元滢滢的心思,入宫的女眷,大都是因着家中的前途。而元滢滢这般柔怯的性子,本就不适合掺和后宫争斗,但她仍旧来了,这其中定然有为了元时白的前途考虑的缘故。
听闻元时白仕途甚佳,元滢滢心中欢喜,眉眼之中也带上了喜意。
她黛眉轻弯,一点点朱唇似花瓣般柔软可人。沈三娘子恍惚觉得,即使陆应淮喜新厌旧,但若是换了元滢滢,她定然能盛宠常在。
沈三娘子便问出了声,只道元滢滢可否想要承宠。
元滢滢本就因为和越曜的春宵一梦,而神思不属。一听沈三娘子这话,她手心一抖,木梳险些跌落在地面。
元滢滢拢起黛眉,抿唇轻声道:“圣人……不会喜欢我的。”
沈三娘子面容诧异,不知道元滢滢是如何得出的这个判断。在她看来,陆应淮对元滢滢何止是喜欢。众人都觉,番邦舞姬受宠,但沈三娘子却觉得,倘若元滢滢软着腰肢,缓缓行至宫道上,拦住陆应淮的脚步。在番邦舞姬和元滢滢之间,陆应淮自然会选择元滢滢。
但任凭沈三娘子如何明里暗里地暗示,元滢滢只要一想起,陆应淮曾经言而无信,欺骗了她。当时陆应淮明明对她做了那样亲昵的事情,还口口声声允诺给元时白一个前途,却没有放在心上。在元滢滢的心中,已经不再信任陆应淮了。
她想着,陆应淮可能会中意她的身子,给她珍宝首饰。但元滢滢想要的,不过是元时白的仕途坦荡,陆应淮给不了她,而淑妃能给她这一切。
与其去讨好陆应淮,元滢滢还是决定坚定地站在淑妃身侧。
第59章
陈年旧案被查清,顷刻之间,宛如一根古树被连根拔起,牵连出许多旧臣。一时间,朝廷诸多臣子人人自危,但陆应淮却龙颜大悦。他虽然不是心性专一的圣人,但却算得上雷厉风行的皇帝。
陆应淮借着此等良机,摒弃了迂腐守旧的老臣,提拔了一些朝气蓬勃的新臣子。而对于立下大功的大理寺卿越曜等一干人等,陆应淮更是准备了宴席,要论功行赏。
宴会设在御花园中,处处张灯结彩,挂起各色彩灯,将一案方桌,浩浩汤汤地从头铺至尾。
前朝后宫都在邀请之列。
元滢滢身为不入流的女侍,连正经的名分都无,本应该被安置到偏僻的角落。但因操持宴会的人中有淑妃,她朱红笔尖一圈,便将元滢滢的位置画了出来,重新安排。
越曜作为此次宴会的功臣,其位置自然是在陆应淮面前的首位。元滢滢轻抬美眸,便能看到越曜凛冽的侧脸。
越曜扬起酒樽,正要饮下。他忽有所感,察觉到元滢滢的视线,便转身望去。两人视线相触,如同电光火石一碰,激起阵阵光芒。那夜的情难自己、肌肤相近,绵软身子彼此靠近的触感,顿时在两人的脑袋里浮现。
元滢滢匆匆避开眼去,为掩饰内心的慌乱,她随意举起面前的酒樽,轻饮了一杯。辛辣的滋味入喉,直叫她呛的连声清咳。
而原本想要饮酒的越曜,反而只是略沾了唇瓣。他整整一月,未曾睡个完整的好觉,不仅仅是为了这桩旧案,更是因为佳人入梦,扰乱他的心绪。
越曜已经辨清了自己的心绪,但如今他和元滢滢之间,有朝臣和妃嫔之别,在名分上已再无可能。但越曜绝不可能放手,在他眼中,所有的不可能,都只是一时的借口。正如他手中的悬案,牵连数百人,无一个朝臣敢查清真相,他们心中有各自的畏惧和担忧,但是越曜没有。他所拥有的,只有查清一切的信念,除此之外,再无旁的杂念。
而对待元滢滢,越曜更是不会放手。无论元滢滢是没有名分的女侍也好,圣人真正的妃嫔也罢,越曜会让她的名字,只冠上“越曜之妻”几字。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细细打量着元滢滢的周身。其余人察觉不到,但元滢滢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那目光如刀似箭,带着极强的掠夺欲望。明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元滢滢身穿着保守的宫装,但她却觉得,越曜的眼神,仿佛在一点点剥开她的衣裙,欣赏着她的身姿。
元滢滢不敢直视越曜的视线,但她却无法忽视那样炙热的目光,握着象牙著的手心一颤,象牙著落在桌面的清脆响声,惹得周围人的注视。元滢滢越发觉得羞怯,淑妃轻蹙柳眉,三两句话便为元滢滢解了围。
因着大庭广众之下,一举一动都落在旁人眼中,淑妃不好径直起身询问元滢滢发生了何事,便派了一女婢前来询问。
元滢滢怎敢说出实情,说她是被越曜看得久了,才慌神丢了象牙著?她只得随意寻找了个借口。
“……是喝多了酒,才一时拿不稳。”
女婢便轻声安抚道:“醉酒罢了,人之常态,元大娘子不必觉得羞愧。有娘娘在,其他人哪里敢轻视了你。”
元滢滢怯怯颔首。
宴会开场,时隔多日光景,元滢滢再一次见到了何娘子。她今日所穿的衣裙,偏亮色的绯红,却没有梳女儿家的发髻,而是将青丝尽数拢起,用发带绑成马尾。
元滢滢听着众人言语,才知晓查清旧案之事,何娘子功不可没。她虽然身为女眷,却能变做男装,装作男子游走于众人之间,将剪不断理还乱的线索,一一梳理清晰。
身旁人在窃窃私语。
——“难怪前些日子,传出何娘子有疾的消息。自此之后,她从未在宴会上露面,原来是查案去了。”
众人之中,既有钦佩何娘子的,也不乏嫌弃何娘子行径粗鲁,只会舞刀弄剑,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那人言语间满是轻视,甚至问到了元滢滢这里:“元大娘子也觉得如此罢,像你这种,才是真正柔怯动人的美人,而何娘子……”
元滢滢拢起黛眉,这是第一次她明显地表露出不喜的情绪。
元滢滢声音轻柔:“何娘子她很好,既聪慧又有胆量。比起只知道暗地里说人坏话之徒,她不知道要胜出多少倍。”
那人顿时面红耳赤,正要出声反驳,却见了何娘子站在元滢滢的身后,不禁偃旗息鼓,悻悻然地坐下。
何娘子未发一言,不过轻蔑一笑,引得众人跟着笑了起来,只让那人感到无地自容,觉得自己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
何娘子轻轻俯身,双手捏着元滢滢的肩头。她一双漆黑的眼眸,盯着元滢滢水光轻颤的美眸,忽然叹息道:“可惜了,你这样的美人,竟然要便宜……”
话未说完,何娘子便堪堪止住。元滢滢没有听懂她未尽之意,纯粹干净的眼眸中,满是疑惑。
何娘子轻嗅着元滢滢身子的香气,突然道:“元大娘子,今日的你,简直美的不成样子。”
不仅模样动人,身子窈窕,一颦一笑更是动人心魄。尤其是方才,元滢滢即使胆怯,却仍旧出言为自己说话的画面,更是令人心跳不止。
被何娘子这般夸赞,元滢滢的脸颊绯红,柔声道:“何娘子今日也极美。”
闻言,何娘子朗声大笑,她拍着元滢滢的肩头道:“你还是第一个,夸赞我美的人,我很欢喜。”
陆应淮端坐首位,按照功劳为众人一一论功行赏。这其中,不论男子女子,只凭功劳而论。
到了何娘子时,她便从席位中走出,朝着陆应淮行礼,说着要一个恩典。
陆应淮微微移动视线,落在了眉眼清隽的越曜身上。他心中想起,前些日子的流言蜚语。在陆应淮看来,传言并非尽数为假,虽然越曜对何娘子并无男女情意。但是何娘子却不然,她望向越曜的眸色中,并不是那么纯粹。
依照陆应淮看来,何娘子既然要求恩典,或许会求赐婚。毕竟圣人金口玉言,一但陆应淮开口,无论越曜想不想娶妻,都要迎娶何娘子。
陆应淮好整以暇地看着何娘子,示意她开口。
何娘子却没有求一门婚事,她坦言道,自己无需金银珠宝之类的赏赐,只要陆应淮允诺,日后她或婚嫁或孑然一身,都由自己做主,不容旁人置喙,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何家。
何娘子的话一出口,便惹得满座震惊。
陆应淮轻挑眉道:“你此话是何意?”
何娘子缓缓道:“此话便是,纵然我此生不嫁,选择云游四方,也无人可以指摘我,愿圣人成全。”
说罢,何娘子便俯身跪下。
陆应淮微微沉吟,便允了何娘子的要求。
听到那一声“可”,何娘子顿觉,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担,于此时尽数散去。
她眉眼舒缓,显露出从未有过的欢喜。何娘子第一眼看去的,不是她相识已久的越曜,而是身姿柔美的元滢滢。
果真如同何娘子所料想的一般,元滢滢白皙的脸蛋上,虽有丝丝诧异,但更多的是为何娘子欢喜的笑颜。
两人视线相接,皆是弯唇柔笑。
自此一遭,以后再无人会提及,何娘子和越曜的关系。毕竟何娘子向圣人求了恩典,这便是终生不愿嫁人,可见她和越曜之间,一点旁的情意都无。若非如此,何娘子怎么会求这样的恩典。
其余众人,都一一求了赏赐,或是前途坦荡,或是金银珠宝、偌大宅院。
唯独越曜,始终没有起身,向陆应淮诉说请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管弦丝竹之声传入耳中,身姿曼妙的舞姬们,轻舞长袖,翩翩起舞。元滢滢面露醺醺然,脸颊似沾染了桃花粉嫩。
淑妃正要开口,命女婢将元滢滢带至附近的寝宫休息,却见冯英已经朝着元滢滢走去。
冯英俯身在元滢滢耳边低语几句,便有两个侍女,一左一右引着元滢滢离去。
淑妃柳眉拢紧,命女婢前去查看。
女婢归来后,只道冯英将元滢滢带去了圣人寝宫。此时此刻,元滢滢因着意识不清,也未曾分辨出,面前的床榻是龙床,便俯身睡去。
淑妃的手心收紧,她和陆应淮相识许久,能够揣摩出陆应淮的几分心思。淑妃早就看出,陆应淮待元滢滢有着莫名的情愫,不过陆应淮不喜主动,他更欢喜美人投怀送抱,对他任予任求。陆应淮假意宠爱和元滢滢同住一寝宫的沈三娘子,便是打着“逼迫”元滢滢去争宠的念头。
只是元滢滢没有陆应淮想要的反应,陆应淮按耐许久,终于在今夜下定了决心,他要完全地享用元滢滢这等美人。
朝堂顺利,又能拥温香软玉在怀,这是何等的人生幸事。
但淑妃绝不允许这一切发生,她明白只要陆应淮沾染了元滢滢的身子,那元滢滢便会重蹈覆辙,走上前世妖妃的道路。
淑妃已经为她和元滢滢的未来,仔细谋划好了一切,她怎么能允许旁人打断这个计划。即使这个人,是她应该敬之如神明,探首仰望的圣人。
身为高位妃嫔,淑妃笼络的妃子不在少数。她不过随口一言,便有许多妃嫔,轻轻扭动着腰肢,围绕在陆应淮身侧,一口一个“圣人”,直将陆应淮缠在原地,再无法去享用此时在龙床酣睡的美人。
事先挑好的侍卫,被越曜除去,淑妃只能再挑选人选。她不在宫中选人,而选了一个自己的本家小辈,生的模样俊美,虽有些少年意气,但只要她用些手段,想必也能乖乖听话。
淑妃已经想好,这几日,她命人把本家的小辈乔装打扮,装作小太监送进宫中,和元滢滢私底下成了好事。只要元滢滢有了身孕,她便再不必忧心。
淑妃抬起酒樽,饮了一盏又一盏。即使酒意微醺,她还是不忘记叮嘱女婢,要她看好圣人,莫要让陆应淮挣脱妃嫔的纠缠,去了寝宫。
但淑妃只想到了提防陆应淮,却忘记了,她最应该关注之人,是本应该端坐在对面,却不知道何时离席的越曜。
何娘子了结了一桩心事,心头觉得畅快无比。她看着越曜空荡的席位,不由得轻轻摇首叹息:“元大娘子这般的美人,可惜被越曜看中了,想来是逃不掉的。”
至于越曜觊觎帝王妃嫔之事,何娘子不以为意。在她看来,陆应淮可以有后宫三千佳丽,那元滢滢为何要为他独守空闺。
只不过,何娘子想到元滢滢今夜的盛装美艳,暗自叹息,为何从小到大,越曜都是这般的好运气。
连这般绝色美人,都即将成了他的了……
第60章
云鬓散乱,美人的娇靥浮现出两抹烟霞色。圣人的床榻,首尾各自镶嵌着腾云驾雾的赤金色蟠龙,元滢滢轻俯在床榻,因着脸颊的滚烫醉意而吐息急促,她身旁是两床叠的整整齐齐的金福禄寿字锦被。
柔若无骨的手掌,轻轻地搭在锦被之上。纤细嫩白的指收拢,在光滑柔软的被面牵扯出细小的褶皱。
元滢滢的朱红唇瓣微张,口中说着“水”,她的身子颤悠悠地站起,试图去拿桌案上面的茶水。
柔软的身子,刚缓缓地站起身,便被紧实有力的双臂,拥在怀里。
元滢滢伸出手,轻轻地推搡着身后人。她的言语变得颠三倒四,想要解释自己要去饮水,要身后这个炙热的怀抱离她远些,莫要阻碍了她。但越曜没有放开双臂,反而将手臂收拢的越发紧了。他轻捏着元滢滢精致小巧的下颌,迫使她侧过身来,直面自己。
越曜咬开了元滢滢的唇瓣,他半推着元滢滢朝着不远处的桌案走去,一手揽住元滢滢的腰肢,另外一只手倒出茶水。越曜骨节分明的大手,拢着茶碗的边缘。他短暂地松开了元滢滢,让绵软的身子向后仰去,半依着他的手臂。
越曜饮了一口茶水,便朝着元滢滢的唇瓣印去。喉咙之中辛辣的酒意,让元滢滢舌尖发干,她迫切地需要甘冽的泉水,熨平她心头的烦躁。
抗拒感逐渐退去,元滢滢抵在越曜胸膛的柔荑,变为揽着他的脖颈。柔软的唇瓣,宛如她这个人一般,柔顺地贴上越曜的薄唇。越曜自然察觉到了元滢滢的变化,他身子微顿,随即双手便牢牢地握紧元滢滢纤细的腰肢,加深了这个轻吻。
晶莹的丝线,在两人的口齿之间纠缠、分离,又重新纠缠着。
越曜虚托着元滢滢柔软的后背,在绵软晃眼的肌肤,落下他的痕迹。宛如皑皑白雪之中,盛开出点点红梅,不必细看,只需匆匆一瞥,便令人面红耳赤,心跳久久难平。
牙齿轻咬着元滢滢的耳垂,齿尖颇有耐性地细细碾磨着。元滢滢身子如同一泓春水,瘫倒在越曜的怀中。她脸颊赤红的不成样子,连一句完整的言语,都无法说出。本就楚楚动人的脸蛋,此刻越发显得可怜可爱。
越曜的掌心,带着轻微的粗糙之感,他摩挲着元滢滢的脸颊,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软意。
“滢滢,你看得清楚,面前之人是谁吗?”
若是叫那些越曜曾经用狠辣手段审问过的人瞧了他这幅模样,定然不会相信,面前这个眼尾泛红的男子,会是气势凛冽的大理寺卿。
一双潋滟美眸,轻含粼粼水光,从刚刚开始,元滢滢的眼前就仿佛笼罩了一层薄纱,让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因而,意识混沌不清的她,自然也辨别不清,和自己肌肤亲近的男子,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而越曜的一番话,将这层薄纱缓缓揭开。元滢滢微微侧首,端详着越曜的眉眼。她从额头看至鼻尖,又把视线落在越曜的唇瓣,轻声道:“陆郎,你是陆郎……我认得的。”
越曜心头微颤,他拦腰抱起元滢滢,朝着明黄色的软榻走去。
窗外风声阵阵,吹的庭院中的草木簌簌作响,掩盖了屋子中的一片春色。
雪白与古铜色交错,纯色的牛乳白,如同无瑕美璧,无一丝一毫的疤痕,而古铜色的肌肤,却参差不齐地落着几道旧伤。交相辉映之下,不觉突兀,反而有一种相得益彰的融洽美感。柔软的肌肤和坚硬的胸膛相互触碰,令人眼花缭乱,已经分不清是谁的汗水,汇聚交融在一起,让本就炙热的温度,一步步攀升不停,袅袅青丝被汗水打湿,彼此纠缠在一处。元滢滢环着越曜的后背,她垂落的发丝,落在越曜的肩头,时不时地又轻轻滑落。独属于元滢滢身子的香气,在一方屋子中,缓缓地弥漫开来,直叫人熏得脊背沁出汗珠,眉峰紧皱,面色隐忍。
原本折叠的整齐、无一丝褶皱的金福禄寿字锦被,不知道何时被弄的凌乱,轻轻搭在越曜的腰间。
陆应淮推开门时,面色发沉。他从众多娇滴滴的妃嫔之中,抽身离开,脚步匆匆地来见寝宫中的元滢滢,便是因着对元滢滢惦记已久。陆应淮已经耐不住性子,静静等候元滢滢想通一切而去争宠,在他面前肆意讨好。
他是帝王,想要什么便去得到什么,本就是自然道理。而陆应淮清楚,他如今想要的,便是元滢滢的身子。这个念头在他的心中扎根,让他日思夜想,始终不能平复躁乱的心绪。陆应淮便想着,既然迫切地想要,那便去取罢,待真正得到了元滢滢的身子,他或许会生出厌倦。
只是,陆应淮推开殿门,看到的不是静卧床榻、等候他垂怜疼爱的美人,而是他信任的朝臣,和他的嫔妃颠鸾倒凤的场面。
陆应淮犹记得紧跟在他身后的冯英,他目光凛冽扫去,冯英当即停住了脚步,厉声呵斥其余侍卫太监散去。
而屋中的越曜,他素来警惕,今日在陆应淮的龙床上意乱情迷,也是情难自己,一时间无法控制。他心中浮现出淡淡的慌乱,但却没有后悔。
在发现陆应淮的一瞬间,越曜便轻巧地翻过身子,用锦被将脸颊绯红的元滢滢,如同蝉蛹般包裹了个严实。
面对陆应淮脸上的沉色,越曜丝毫畏惧都无,他走下龙榻,紧实精壮的胸膛,已布满了各种痕迹,有胭脂红色、指甲的抓痕……
而越曜的腰间,还欲掉不掉地悬着一条苏绣大红牡丹的小衣。越曜原本毫无所觉,直至他顺着陆应淮幽深的视线,才注意到那件小衣。
越曜的脸上,没有丁点难堪,他极其自然地扯下悬在腰间的小衣,攥在手心。
“圣人。”
越曜淡淡开口,声音是一贯的清冷。
陆应淮看着这个他素来重视的臣子,突然扯唇笑了。只是那笑容之中,尽是冷意:“越卿离席,你身旁伺候的小厮说你不胜酒力,想寻个地方休息。怎么,越卿竟跑到了我的寝宫,在我的嫔妃身上好生休息了一番?”
闻言,越曜轻拢眉峰,他不去理会陆应淮言语中的讽刺,只是径直说道:“圣人今夜曾说,会允诺臣一事,作为查清陈年旧案的奖励。方才臣未曾开口,如今却要求圣人一事。”
陆应淮已经猜测到,越曜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但他仍旧颔首,示意让越曜继续说下去,因为陆应淮不愿意相信,越曜会胆大妄为到,说出那样的要求。
越曜轻轻一瞥,在看到锦被之中元滢滢的身姿时,目光微软。他冷峻的声音,在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愿圣人为我和滢滢赐婚。”
听着越曜当真说出了这句话,陆应淮当即变了脸色,他指骨捏的咯吱作响,几乎是从牙齿中挤出来的怒声。
“越曜,你大胆!”
陆应淮冷声道:“元大娘子是后宫的女侍,是未来的嫔妃。你与她私通本就是死罪,念你立下功劳,若你开口,我可饶过你这一次。但你却不知悔改,反而要求取元大娘子。越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要觊觎帝王嫔妃。”
越曜顺势行礼,但他眉眼冷峻,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我别无所求,纵然圣人想要如何惩戒我,都是无妨。但我心意已决,要用这次查案的功劳,换一个滢滢。”
宴席之上,陆应淮金口玉言,要给有功之人一个承诺。何娘子求了一个恩典,其余人也得偿所愿,唯独越曜,始终未曾开口。如今他贸然开口,所求的竟然是如此大不敬的事情。
自成为帝王后,陆应淮从未发过如此大的怒火。他本可以命令守候在殿外的冯英,带着侍卫前来,把越曜押下去,惩治一番。但陆应淮看着满脸郑重的越曜,和龙床上的窈窕身姿,嘴唇微颤,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元滢滢悠悠转醒,面对的便是满脸阴沉之色的陆应淮,和衣衫不整的越曜。元滢滢垂眸细看,才发现自己肌肤上的痕迹,顿时娇呼一声。她抱紧锦被,怯着声音唤了一句“圣人”。
陆应淮便问道:“越卿用全部的功劳,求了一个你。元大娘子,你可愿意?”
元滢滢轻颤着眼睫,望向越曜。她撞入越曜晦暗幽深的眸子里,心头发颤,拢着身前的锦被不知该如何回答。
越曜已经错过一次,他不会再错第二次。因此,越曜走上前去,当着陆应淮的面,轻咬着元滢滢的耳垂。果真如同他所料想的一般,元滢滢最为脆弱羞怯之处,便是白嫩柔软的耳垂。
元滢滢涨红着脸,却因为顾忌陆应淮在此,不能轻呼出声。
越曜低声道:“滢滢,你欢喜我的,不是吗。从一开始,你就中意我这幅身子。而上次、这次,你都知道了,我这幅身子贴合你的心意,不是吗。”
他的声音分明格外清冷,落在元滢滢的耳中,却带着莫名的蛊惑。鬼使神差地,元滢滢在越曜的目光注视下,轻轻颔首。
陆应淮面带冷笑,他向来以捉弄旁人为乐,对于不甘寂寞的妃嫔,意图私通之事,也全然当做一桩笑话来看。不曾想,今日倒是阴沟里翻船,真真正正地被刺痛了心口。
陆应淮当然不会杀掉越曜,他的确不算一个好皇帝,却不是一个愚蠢的帝王。陆应淮明白,无论越曜犯了什么错,都需要保住这个人,才能使朝堂还有清正之风在。
“你既然愿意舍弃荣华富贵,只求一个元滢滢,那便随了你罢。”
陆应淮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他意有所指,想要看看越曜的反应。若是越曜不求取帝王的妃嫔,他本可以有数不尽的财富,更高的权势地位。可是,因为越曜求了元滢滢,这一切都没有了。男子与生俱来的劣根性,便是会后悔自己曾经主动做出的选择。越曜被元滢滢所迷,自然会愿意她舍弃一切,但倘若越曜知道,自己因此失去了什么,他还会待元滢滢如初吗。
陆应淮并不相信。
但越曜显然没有受到陆应淮言语的影响,于他而言,功名利禄不过身外之物,他如今唯一的执念,不过是元滢滢一人罢了。执念能解,对于越曜而言,已经是幸事,他心满意足还不够,又怎么会后悔呢。
赐婚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来。
淑妃知道时,已经是木已成舟,再无转圜的余地。她只觉得额心泛痛,千防万防,却没有阻挡住最为危险之人,竟让越曜得了手。